李鸿章带着心里的困惑来到了宫里,今天一大早他就接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陛下召见他,这是非常是罕见的情况,众所周知,现在的皇帝陛下并不喜欢在上午召见大臣,一般来说除非有紧急的情况他们去求见陛下,朱少铭很少一大清早把大臣们喊过去。更让他疑惑的是昨天他送进宫里的奏章,一般来说内阁大臣对皇帝递上去的奏章,基本上当天就会批复,如果来不及批复的话也会传口译下来,毕竟现在可不像过去,事无大小巨细都要送到宫里批红,现在只要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内阁就能够自己决断,然后隔一段时间送一份有关的报告进宫就可以了,所以现在只要送进宫里的奏章都是关系到非常紧要的大事,一般来说陛下是不会拖延的。带着这样的想法,等他到了乾清宫外,才发现在外面等着的不仅仅有内阁首辅王杨斌和枢密使冯子材,还有总参谋长萧远山和北洋舰队的司令官吕明智,还有北洋舰队的前司令官,现在升任海军军令部部长的叶永辉,黄浦军校的副校长白慕堂,甚至还有皇家海运公司的总经理和台湾知府沈逸龢,以及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袁世凯!后世对袁世凯,人们有过许多称呼:项城,是借用他的祖籍地;袁宫保,是用清廷所赐“太子少保”衔,当上民国大总统之前,这是他最喜欢的称呼;大总统,从他53岁叫到56岁,但长子袁克定即使在新中国成立后,提起父亲依旧称“先大总统”;洪宪帝,从1916年1月1日到3月22日,共83天;卖国贼、窃国大盗,从民国叫到新中国,出现在历史教科书里。就连孙文细述了他和袁世凯见面时的观感:“跟他刚一见面,他是至诚至真的样子;进一步谈,你会发现他话中有锋芒,眼光四射,一般人是窥探不到他的真心思的。我是心中存疑,所以也以一派城府相对。等到日后看他做的事情,全跟说的不一样。他真是一个魔力惑人的命世英雄啊!”但是那是历史上的袁宫保,袁大总统,甚至是洪宪帝。现在的袁世凯可以说处在人生的最低谷,虽然他和历史上一样充满抱负,甚至野心勃勃,但是他缺少足够的平台,这次跟着明娜郡主的冒险也是他的一次赌博,现在的他的名声如同他预想的一样毁誉参半。不过似乎他赌赢了,今天朱少铭点了这么多重臣来,这其中有他,这至少说明皇帝眼里有他。这才是最重要的,皇帝气恼也好,赏识也好,都要比皇帝眼里没有你强!李鸿章看着现在的这个“突兀”的袁世凯,也只是觉得这个人颇为精神,对于这个在辽王手底下效命的人,他们之间并没有历史上的交集,历史上李鸿章是封疆大吏,封疆二字代表的权利最终被袁世凯继承,而李鸿章给袁世凯的评语是“血性忠诚,才识英敏,力持大局,独为其难”。可以说除了“忠诚”之外,这16字评价其他14个都是相当准确的。这时候皇家总管从乾清宫走了出来,向大家示意可以进去了,在乾清宫里却没有椅子,这让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宪政之后大明是“西化”和“复古”并重,皇帝召见大臣也恢复曾经的“坐而论道”,只不过以前是跪坐现在是坐椅子。所以大家进来以后看到一把椅子都没有,而且朱少铭也不在,有些不明白状况。这时候几个侍卫扛着几张八仙桌就进来了,6张八仙桌利落的在屋子里拼出来一个大桌子,然后朱少铭带着两个参谋走了进来,看到其中一个参谋身上的军服却让在场的部分不明就里的人有些奇怪。那是海军陆战队的制服。朱少铭进来以后向在屋里的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向旁边的侍卫长一挥手,侍卫长抱着一卷巨大的地图走了进来放在桌子上,然后猛的一推,地图在桌子上摊开,然而出乎大家的预料,这不是关于北方和俄国人的远东州军事地图,而是关于朝鲜和日本的军事地图。在这份地图上,详细的标注了在朝鲜的两个明军海军陆战队陆战旅的部署,以及在朝鲜的其他朝鲜部队的部署情况,包括朝鲜的新军和旧军,以及日本本州、九州、四国的陆军部署和海港海防情况!具体内容之详细让在场的很多的都感到诧异,不过其中的另一些人则非常平静,不乏露出“果然如此”表情的人。李鸿章环顾四周,很显然,王杨斌、冯子材和萧远山对此似乎一无所知,然而连郑国勋那副表情显然他也对比一无所知,这就非常诡异了!因为无论是北洋舰队前司令官叶永辉还是现司令官都很明显是知情的!甚至台湾知府和皇家海运公司的总经理也是知情的!“陛下。这是。”冯子才看了看地图,然后把目光投向了朱少铭。不过看起来似乎陛下昨天晚上休息的并不好,朱少铭顶着两个黑眼圈,看了看白慕堂,而白慕堂则拿起一根教鞭来到地图前:“根据我们在朝鲜和日本的情报人员最新送来的情报,由于朝鲜今年粮食歉收比较严重,东学道活动愈发的猖獗,其中东学道领袖全琫准似乎准备在一个月以后发动一场暴动,而且我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在这背后有日本情报部门的影子。现在在朝鲜有一首广为流传的歌谣“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声高”,按照我们情报部门的估计,朝鲜基层僵化的控制和行政机构没有办法应对这场暴动,甚至于这场暴动,很有可能会引发一场朝鲜内部的内战。”“同时闵妃为首的外戚集团的腐败问题相当的严重,现在的朝鲜宫廷“长夜之宴无日或辍,倡优娼妓演呈百戏,酒池肉林靡费巨万”,朝鲜宫廷的开销比咱们紫禁城的日常开销多出好几倍,从去年开始朝鲜就在不断地应对各地的小规模暴动,外国贷款本息的偿还、日益庞大的军政开支、王室费用无止境的增加等等,也使朝鲜国库空虚,赤字猛增。现在朝鲜政府不得不以卖官鬻爵来维持财政收入。总之,我们现在不认为朝鲜有能力应对接下来他们会遇到的麻烦。”白慕堂把教鞭在手心狠狠地一敲,然后指向了日本:“当然这些都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只需要派两个团的步兵进入朝鲜,就可以稳定整个朝鲜的局势,真正的麻烦来自于日本,日本情报人员在朝鲜的活动主要分成两个部分,一是大力的支持朝鲜东学党的运动挑起朝鲜内部的动**,目前朝鲜东学党活动绝大部分的经费来源是来自日本,另一方面主要同闵妃接触。”“等一下!”冯子材打断了白慕堂的话:“陛下所说的情报部门。是哪个情报部门?无论是国安局还是锦衣卫,都没有向枢密院递交有关于这方面的任何情报。”“确实没有向枢密院递交这方面的情报,他们直接递交给我。”朱少铭看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我知道这样的做法,在场的很多人都感到不满,但是出于绝对的保密需要我必须这么做,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陛下!”王杨斌这个时候开口了,他那双不大却透露着精光的眼睛盯着朱少铭:“您越权了!”朱少铭和王杨斌对视着:“是的,阁老,我承认这次朕确实越权了,但是现在我大明自有国情在此,朕。不得不越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