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日本的出路

在伊藤博文在一次的和英国远东舰队派来的代表进行密谈的时候，这个老头子已经不复过去神采奕奕的样子，感觉就像是在这两天内老了十岁一般，这短短的几天内，对于他以及整个日本高层来说的大起大落可以说是再怎么夸张也不为过。对于一个已经50多岁而且身体并不是太好的人来说，这一阵子精神上的压力已经让他有些不堪重负了。当英国驻日公使把远东舰队的胡德号战列舰在釜山港内被日军击沉的消息以及英国政府对于这件事情下达的最后通牒一起送到他手里的时候，伊藤博文差点因为高血压一口气上去没过来，之前还因为作战能够成功而格外欣喜的好心情被一扫而光。用膝盖想想都知道击沉了一艘英国皇家海军的战列舰，而且导致了大量英国皇家海军官兵的伤亡是一件多么严重的政治事件，而且这件事情日本根本找不到什么借口能为自己开脱，总不能向英国人解释，我们当时真的把那艘船看成了大明海军的战列舰，当时的天太黑视线不好，我们真的不知道那艘船上面挂的不是中国人的龙旗而是英国人的圣乔治旗。得了吧，现在都把人家的战列舰打沉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所以今天在一次的和远东舰队派来的人进行会谈的时候，伊藤博文从心里就已经不对日本接下来抱有什么期望了——如果说日本认为自己通过一些取巧的手段能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从大明的属国身上取得一些小小的利益的话，那么对于大英帝国——日本根本生不出来任何对抗的心思，毕竟大明帝国在日本的眼里还是一个“君子”，在日本的印象里依然有着传统天朝上国的架子，说白了就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可是英国人从一开始就是一群流氓强盗啊！何况现在的大英帝国早已神功大成，独孤求败，放眼全世界似乎根本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与其抗衡。在这样的情况下同时交恶这样两个国家，伊藤博文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看不到日本的希望了。他也不知道今天英国人还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然而当他看到英国远东舰队派过来和他进行会谈的人员的时候，他才发现了今天的会谈似乎有一些不一样，因为和他会谈的三个人全部都是英国远东舰队的军官，而这其中并没有任何英国政府方面的人物。对于一个即将要被淹死的老狐狸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敏锐地发现自己能抓住的一切可以救命的稻草。“您好，首相阁下，我是远东舰队的作战参谋琅威理上校。”朗威里首先向伊藤博文做了自我介绍：“看您的脸色，昨天和我们的外交官交流的似乎并不是很愉快。”“是的，对于我们在军事行动中的疏漏造成贵方的损失，我们感到非常的抱歉。”伊藤博文首先上来就来了一个90°的鞠躬，虽然他的身份是日本的首相，而对方只是远东舰队的一个普通的上校但是伊藤博文并不感到有什么不堪的，陪同伊藤博文一起过来的还有日本海军的军政部长桦山资纪，这种日本海军闯了祸需要背锅的时候，他这个日本海军的军令部长是无论如何不能逃脱的，虽然穿着日本海军的大将制服，但是他依旧同伊腾博文一起向眼前的这个上校鞠躬道歉，小国的军衔是最不值钱的，英国的远东舰队、地中海舰队海峡舰队的舰队司令都只是中将军衔，但是就算他们之中规模最小，实力最弱的远东舰队麾下的军舰也远不是日本海军可以相提并论的。“我们政府要说的话在昨天我相信我们的驻日公使都已经和您交代过了，现在我是来和您谈一些别的问题的。”琅威理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向他鞠躬的日本首相，作为远东舰队当中，平时经常和远东各国打交道的琅威理虽然最为人所知的是一个知华派，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平时总以中国通的身份就不了解其他国家了。眼前的这个日本首相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他们这一批人都是在年轻的时候就深受欧洲思想影响，并且抛弃了很多日本传统观念甚至是行为习惯的“新日本人”，但是他们骨子里面却依旧有着日本民族传统的一些烙印，所以他并没有和眼前的这位日本首相过多的客套，分别在茶几前的两个沙发上坐下之后，琅威理直言不讳的说道：“我是来向您传达远东舰队针对现在的情况做出的决定的，接下来我们将会封锁包括东京湾在内的整个日本。本州岛东侧的大型港口。”“整个日本本州岛东侧的大型港口？”桦山资纪刚刚坐下来的身子就要再次跳起来，虽然之前向身为上将却像一个小小的上校鞠躬道歉是形势所迫，但是在得知远东舰队确实要对日本进行封锁之后的桦山资纪还是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这种行为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绝对是莫大的耻辱。自己国家的海军闯了祸，并且在这个时候被别人的舰队堵在自己的门上要封锁自己的国门却根本无能为力，这种羞愤感让桦山资纪压制的怒火几乎要迸发出来。不过伊藤博文却拦住了他，他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愤怒或者是憋屈，反倒是充满了惊喜和不确定：“整个日本本州岛东侧的大型港口？”“是的，”琅威理点了点头：“封锁会一直持续到这次的事件彻底解决为止，我希望阁下可以把精力投入到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上面。”“更重要的事情？”伊藤博文皱了皱眉头，“什么事情？”“如果抛开情感方面的因素的话，单纯的从军事的角度来看，我很佩服你们提出这次袭击作战的那个人，他的作战方法简直堪称天马行空，你们负责执行作战计划的人员的牺牲精神，也得到了我们海军内部军官在某种程度上的赞同，只不过难道你们到现在都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吗？”琅威理从自己随身的公文包里面掏出了一张不是特别清楚的照片，这张照片曝光的并不好，所以大部分看起来都有些过于发白，但是依旧能够看到港口里停着的几艘巨大的军舰，从他们庞大的身躯以及粗长的主炮炮管就可以看出来这几艘都是战列舰：“我想你们的军官应该向你们汇报了在袭击釜山的时候你们取得的战果。现在的问题是你们击沉的那艘一等战列舰是属于大英帝国的财产，那么。原本你们的目标现在在哪里呢？”这句话让伊藤博文和桦山资纪得心情在瞬间如坠冰窟，在得知击沉了英国人的战列舰之后，他们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以及混乱之中，所以并没有来及再去思考和核对当天取得的战果，而现在这层窗户纸被人捅破之后窗外的寒风就刮进了他们的心底，他们之前的狂喜以及对于朝鲜的进攻都是建立在他们已经重创了中国人的南洋舰队的这个大基础下。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伊藤博文还是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问道：“这张照片是。”“中国人被重创之后的南洋舰队剩下的两艘一等战列舰和南洋舰队最新锐的5艘穹甲巡洋舰已经北上，同北洋舰队共同组成了中国人的大洋舰队，这是在他们大洋舰队成立的当天，我们的一位军官偷偷拍摄的照片。”琅威理笑了笑：“可是他拍照片的手艺实在是太逊了，再加上当天起了点雾，根本看不清这宏大场面的全貌，不过为了欣赏到这宏大的场面，这张照片也连夜被我们的一艘巡洋舰花了几天才送到我们手里。其实我也是刚拿到手，我想这么宏大的场面，也应该让首相阁下好好欣赏不是么？”伊藤博文的背上的冷汗瞬间如泉涌而出！然而坐在他对面的琅威理却并没有停下来，他继续用一种带着些许怜悯的语气说道：“这样算下来的话，即使抛开中国人的二线勤务舰艇，仅仅是主要负责作战的主战舰艇，中国人现在至少可以集中四艘一等战列舰，1艘二等战列舰，6艘一等装甲巡洋舰，4艘二等装甲巡洋舰和一打以上的二等防护巡洋舰，，而在接下来他们之前受创的那些二等战列舰也将逐一修复，我想他们会非常乐意与帮助我们封锁日本西侧的重要港口，毕竟那天夜里在釜山港内被击沉军舰最多的是他们，人员损失最大的也是他们。”“上校先生！”伊藤博文打断了琅威理的话：“我可以答应除了割让土地以及增加租借地所有的条件！我希望能够以部分关税作为抵押换取贵国政府开放我们继续在伦敦证券交易市场发行债券！我们可以马上向贵国政府支付相关损失的赔偿，向遇害官兵的家属支付赔偿！我希望能够再一次向贵国购买军舰！”“伊藤博文！”桦山资纪猛的站了起来，他直呼着伊藤博文的名字，双目怒张，鼻子下的八字胡在剧烈的呼吸下一动一动的，显得有些滑稽，但是绝对可以看出来这位日本海军的军令部长现在已经非常的愤怒了，如果要是在平时伊藤博文给海军购买军舰的话桦山资纪肯定会举双手双脚赞成，但是这一切是要出卖日本的国家利益，甚至是用关税来作为交换的话，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愿意的。“你给我闭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伊藤博文冷冷了瞪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重新放在了依然一副悠闲自得样子的琅威理上校身上：“我想今天上校先生作为军方的代表前来与我进行会谈也是有其他的想法吧？我不介意做别人手中的刀，但是现在至少请给我们一些磨刀石，能够让我们把刀擦得更锋利一些。”“您很有魄力，”琅威理点了点头：“你们需要支付的赔款以及对遇难官兵的赔偿是必须要支付的，这一点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因为舆论方面的压力，即便你们进行了道歉和赔付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我国政府也不可能批准向你们再次出售军舰！你们之前和俄国人有所勾结，加上这次对我们的偷袭已经让我们政府高层的很多人对你们感到深深的不满了，甚至已经有人要求对你们进行一场惩戒战争，用我们的大炮让你们这些人认识到自己的立场。”“一点希望都没有么？”伊藤博文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哀求的神色，就连刚才对他怒目而视的桦山资纪也第一次在伊藤博文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虽然伊藤博文并不是军人，但是他的刚毅早就广为流传，文久二年12月12日夜，伊藤博文就与久坂玄瑞、高杉晋作等十几名志士，潜入品川御殿山新建的英国公使馆周围，伊藤博文在前面开路，手持木锯，锯断使馆四周的木栅栏，其他人随即鱼贯而入，扔出自制的燃烧弹。随后，伊藤博文等人返回附近住处，彻夜痛饮，沉醉于“攘夷”的狂热之中，明治二年，草拟“国是纲要”，明治三年，提出建立新的统一的货币。甚至明治十年，以西乡隆盛为代表的武士阶层发动了大规模的武装叛乱。伊藤博文面对声名在外的西乡隆盛不仅坚决主张平定叛乱。还派人去山口县征募壮兵1300多人，军夫7600余人，送往前线，支援政府军平叛。过去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伊藤博文从来没有向人服软过，在桦山资纪的映像中伊藤博文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就像是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在祈求最后一口能够让他活命的面包。“我国政府是绝对不可能再向贵国出售军舰的。”琅威理的话几乎让伊藤博文面如死灰，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伊藤博文的脸色又激动了起来。“当然，也仅仅是我国政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