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 哈密哈密汉称伊吾或伊吾卢,唐称伊州,元称哈密力,明开始称为哈密。作为西域通向中国内地的要道,自古就是丝绸之路的咽喉,有“西域襟喉,中华拱卫”和“西域门户”之称,自1368年,朱元璋称帝于金陵之后,元亡,暂守哈密的威武王兀纳失里亦自立为哈密国王,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兀纳失里病逝,其弟安克帖木儿继位。这个时候的哈密还不算是大明的领土,直到永乐二年(1404年),诏封安克帖木儿为忠顺王。两年后设哈密卫,设指挥、千户、百户等官。明成化三年(1467年),由于哈密忠顺王王位久虚,各族头目再次极力推荐,明廷方才提升把塔木儿(畏兀儿人)为右都督,代行国王事,5年后,把塔木儿卒,其子罕慎请嗣父职,朝议只准嗣都督位,但不准主国事。从这以后的哈密乃至西域,才开始出现在大明的版图上——但是在长达几百年的时间内,也仅仅是地图上的版图罢了,相当长的时间内大明对于西域的控制是非常乏力的。在17世纪末以前,对于西域这片远离汉地18省的广袤地区,大明帝国一直没有建立起有效的直接统治,这种名义上的领土,直到17世纪末才得到了改变,并且一直延续至今。作为连接西域和内地的重要枢纽城市之一,哈密可以说是几乎整个西域最繁华的城市了,和内地的城市不同,西域的大部分城市,包括哈密在内,一个城市里面能分成几块风格完全迥异的城区,不同的民族和文化,为这座城市带来了不同的风情和特色,用丝绸之路上的珍珠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这里本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这里却完全是另一派景象。王雨辰停在一间本来应该是餐馆的建筑面前,临街的橱窗和门窗都已经被大火完全焚毁,餐馆内的桌椅也全部在烈火中化为焦炭,本来粉刷的洁白的墙面被熏成黑灰色,在餐馆最里面的墙角王雨辰可以看到几个蜷缩在一起的尸体,这些尸体大概是这个餐馆的老板以及他的家人,王雨辰可以想象,他们在烈火中蜷缩在墙角,无助的哭喊甚至哀嚎的样子。这条街他一路上牵着马在卫兵的陪同下走了下来,在他走过的整条长街上,随处可见的都是这样的景象,除了这种被烧毁的房屋,街道的墙壁上还有子弹留下的弹痕,甚至有的子弹卡在墙壁中,街角有一个用沙包堆积起来的掩体,一门被炸翻的57毫米步兵炮翻倒在一旁,在这个炮位旁边,留下了两句分不清楚面容的尸体,炮弹的弹壳和几枚没有发射的炮弹散落一地,在这门火炮之前对着的那条小街上,则是一堆残缺的肢体,有的尸体上还握着木棍和砍刀,也有几个胳膊上缠着白巾的士兵尸体混杂在其中。一路上下来他的棕色的军靴上染上了一层黑灰,军装上也都是斑驳的灰点——那是刚刚停止的雨水带来的,哈密在刚才下了一场不大的雨,都说春风不度玉门关,在哈密有一场雨,本来是应该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没有人会喜欢黑色的雨——雨水把大火造成的浓烟裹携的粉尘又降了下来,给这座城市染上了一层阴霾的黑色,这种压抑的景色,让每个人都觉得非常的不适。几个士兵押着一队背绳索串起来的人向城外走去,这些是暴动当中没来及逃走的暴徒,现在他们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时的癫狂和狰狞,有的人已经猜到了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他们面露惶恐,神情不安,但是押着他们走的士兵却面无表情,走在队尾的老兵则低着头走在最后,从口袋里面掏出来几发子弹,弯着腰在地上磨去了弹头尖,然后一发一发的塞入了枪膛。街道上的士兵们沉默不语,幸存的市民们则惊魂未定,有的人则怀里抱着他们已经死去的孩子,在街道边哭嚎,还有的人在房顶上癫狂的跳来跳去——那种大概是在暴乱当中受到了太大的刺激,现在已经完全疯了,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们,也没有功夫去管他们。这座城市需要忙的地方还有很多。一个穿着中校军装,头上缠着绷带,胳膊打着石膏的军官一瘸一拐的来到了王雨辰身前:“驻哈密卫戍774团,代理团长徐旭,见过将军。”“那些畜生呢?”“昨天他们就已经向西边逃窜了。”王雨辰环顾四周,恨铁不成钢道:“事情缘由,前因后果,给我仔仔细细的讲来!你们这群废物!好啊,卫戍部队不能卫戍一方安定,能让一群伪装的暴徒把你们军营大门给炸了!好啊!好啊!真的是给我们陆军长脸!”中校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甘的神色,这表情很快的被王雨辰捕捉到了:“怎么?我还冤枉你们了?你看看现在的哈密城!你要是有什么想辩解的,大可以一块说!”“没什么好辩解的。”中校抽了抽鼻子:“将军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卫戍部队,都是按照省区划分从本地招人,军队中的人大多数来自于当地,可是西语实在是太大了,我们的部队当中并没有多少人对于哈密当地非常熟悉,而且那些暴徒伪装的非常好,他们把炸药藏在了每天进出城内的泔水车当中,谁能想到他们胆敢对于哈密城发动自杀式的炸弹袭击,而且在随后还敢直接发动大批的暴徒试图杀进市区。”“他们在行动之前,你们就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王雨辰看着眼前的这个中校:“有人内外勾结,策动他们这么多人发动了袭击,你们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恕我直言将军。”中校有些无奈的说道:“俄国人从中亚找来的那些暴徒,他们和我们在西域的人民区别仅仅在于国家和民族的认知上,从外貌上我们实在是无法加以区分,甚至就连语言上都没办法分别。”王雨辰听完中校的话之后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长着大鼻子的维族士兵正在帮着居民清理房间,但是他刚刚拾起一块破败的木板,就被一个癫狂的妇人给赶了出来,那个妇人手里握着菜刀,在他的身后,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这个妇人就像是在捍卫自己幼崽的母兽,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士兵。其他的士兵也聚集了过来,不过除了那个士兵同班的伙伴以外,别的士兵并没有上前给予那个士兵什么解释和帮助,那个维族士兵看起来非常年轻,对于这样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他的班长把他拉到一边,拍拍他的肩膀和他说着什么,而城里面其他的卫戍兵或者是居民都对这一幕冷眼旁观。这种割裂感对于西域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在来的路上他都一直在思考,这场暴动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从军事角度上来说,俄国人策动了这场暴动其实他们经久的付出并不能直接从战场上得到什么,甚至还有可能损失一直在西域构建的情报网,王雨辰之前一直觉得这是得不偿失的。但是现在看来,对手的目的根本不是寻求军事上的什么好处,对于不像内地那样稳定的西域,在这方面做文章很容易得到事倍功半的效果,更重要的是这种割裂感和这种俄国人希望看到的对立,一旦形成固有状态,就可能会让这一片地区过去相对稳定的社会形态遭到瓦解。杀人诛心啊。王雨辰的参谋长走了过来,挥了挥手,让这个中校下去休息,他看着王雨辰阴沉的脸色,叹了口气:“剩下那批暴徒逃亡的方向已经确定了,他们一路向西,看样子是准备绕过吐鲁番和迪化,然后进入玉兹汗国境内,沿途的部队现在已经进入戒备,但是大多都是地方守备的卫戍部队,再加上哈密这次的袭击之后,对于很多少数族裔的卫戍部队已经缺乏信任,部队与部队之间互相戒备。现在只能保证沿途城市的安全,恐怕抽不出部队来追击这些暴徒。”“谁说出不出来的?”王雨辰斜了他一眼,“三条腿的王八是不好找,两条腿的丘八多的是!让502旅2团集合,跟我去追!”传令兵刚刚跑开,参谋长就一把拦住了王雨辰:“你没有开玩笑?现在去追?那些暴徒也都是骑马的,你怎么可能追得上他们?现在这里还需要你坐镇,这些叛军大不了以后。”“就不要用这种对老百姓解释的话来对我说了。”王雨辰丝毫不为所动:“以后?哪个以后?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这种空话说了有个屁用!这些人杀人放火之后,让他们去过他们的好日子?放他娘的狗臭屁!”“就算你当这是狗屁,但是现在首要的是维持西域的稳定!更何况现在已经几乎不可能追上他们了。”“等老子把他们的人头带回来,西域自然就稳定了!不稳定的因素就是人心,想要稳定的方法很简单,我一视同仁,谁在这个时候在老子眼皮底下搞鬼,伸手剁手,伸头砍头!只要一视同仁,说到做到,那西域自然会稳定下来!”“我都说了他们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追上了,这已经过去几天了。”“放心,他们肯定会慢下来的。”“慢下来?”参谋长有点诧异:“我可不觉得这群亡命徒在逃亡的过程中会慢下来。”“猎物在被追捕的时候,自然不会慢下来,但是当猎物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那么它肯定会停下来休息。那我就一直追下去,到了玉兹汗国,他们肯定会觉得安全的,觉得安全了,我就可以去砍他们的脑袋了。”“你准备跨出国境?老天爷!上次你捅的娄子还不够大的?虽然那个村子里面的其实是一个流窜土匪的聚居地,但是你二话不说直接放火烧村子结果还被英国人的记者拍了下来,造成了那么坏的影响,陛下帮你压了下去,你还要再玩一个更大的?”参谋长抓着脑袋,有些想发狂:“我绝对不同意!未经参谋部批示,你就准备出国作战?玉兹汗国虽然亲近沙俄,但是现在他们毕竟没有和我们开战,你这种行为。绝对不行!现在西域最重要的就是稳定,最首要的任务就是维稳!”“那你就现在向军部请示,我先向前面追,把军部的指示给我用电报发到迪化,我到了的话自然会确认命令。”王雨辰把马鞭缠在手上:“好了,我不想在这继续废话了,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砍人脑袋的活我比较顺手,说不定我能在他们进入玉兹汗国之前截住他们呢?”“不行,你。”“老周,你刚才也说了,西域现在需要的是稳定,200年以前的西域是什么样的?从200年前到现在的西域又是什么样的?这200年相对的平稳靠的是什么?”王雨辰说完来到他的马前,手轻抚着马背:“200年前征西将军,是怎么平定西域的?”“尉犁筑观,高坛祭天。禅于陇右,威服西域!”顺天府 紫禁城王杨斌带着一群内阁成员进宫参见,在侍卫的接应下,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御花园——以前的紫禁城的后宫自然不可能随便让外臣进入,毕竟这是皇帝的住所,但是现在的紫禁城实际上只是皇帝的办公地点,以前的后宫也变得不再像过去那么封闭,在御花园接见大臣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今天的御花园有些不太一样,王杨斌等人刚刚踏进御花园,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器械击打声,抬头看去,在御花园的中央摆上了一个台子,两个身着盔甲,手持竹刀的人正在台子上互相搏击,而在台子下方,王杨斌看到了两个他不想在这看到的人。冯子材和白慕堂。之前在红楼内,几部的大佬都到场,王杨斌唯独没有把枢密院的冯子才叫过来,就是不希望军方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结果没想到军方自己跑来见皇帝了。台上的两个人这个时候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个躬身行礼之后,就退到了一旁,而另一个则揭开了面罩,朱少铭从台上走了下来,几个侍女上前为他解甲,王杨斌等人则上前来向他行礼请安。没有人知道皇帝这个时候折腾这一出是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但是每一个人在这个时候都知道,这些肯定是陛下为他们准备的。身上的铠甲卸下来之后,朱少铭挥了挥手,侍卫把铠甲挂在旁边的架子上,又为各位大臣们端上来了茶水,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汤色清澈明亮,浓郁甘醇,鲜爽生津,回味绵长;叶底嫩绿显翠,卷曲成螺,白毫密被,银绿隐翠。端的是杯好茶!但是却没有人来好好的品味这送上来的好茶,甚至这些在往常热衷于互相品茗的大臣们都顾不上去品味一下在空气中飘**的茶香,王杨斌直接把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走上前两步:“陛下,东京和西域送来的急报。”“朕已经听说了,刚看到电文的时候,朕砸了一套青花瓷的茶具,胸口憋着一团火,愤懑难平,朕寻思着,如果不把这团火泄出去,恐怕不太适合同诸位静下心来商讨大事,所以刚才,稍微发泄了一下。”朱少铭拿着一条毛巾给自己擦着汗,转过身来看着王杨斌:“阁老现在来找朕,是做什么来了?还是说,有什么想对朕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