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九州战地日记

1894年12月5号，D+15日登陆以来已经有15天了，按照长官们的说法，我们正在进行的是一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两栖登陆作战，这15天以来，我们已经在九州南部站稳了脚跟，和我们在台南进行训练的时候不一样，我们没有在登陆的过程中遭受到岸上火炮的轰击，也没有在沙滩上被日本人的重机枪压制——事实上，这么多天的交战以来，似乎除了英国人也没有其他的部队遭遇过日本人的野战炮，古老的青铜炮倒是有人遭遇过，战斗缴获过后还被那帮家伙当作吉祥物一样拖了回去。按照我们班长的说法，我们过去的训练鬼知道是在为谁准备的，那帮设定假想敌的参谋估计设想的假想敌是我们自己的陆军吧？不过这对我们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没有人真的愿意拖着脚丫子往沙滩上跑的时候迎头被重机枪劈头盖脸的扫一梭子，这时候的海水可不暖和，上岸的时候腿都有点冻僵了，如果要真的在沙滩上和敌人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估计我们的损失会相当大。四天前，已经开始有部分的陆军部队上岸了，不过第一批登陆的陆军大部分都是工兵部队，除此之外就是有一个民间的防务公司派出来的员工也来了，说是为军队提供安全防护业务，听说还是总参谋部找的生意。这简直太他妈可笑了，我们一帮子丘八还需要一个民间公司来给我们提供保护？不过这15天来，我们一直在稳扎稳打的向九州岛的北边推进，溪间只遭遇过一些零星的战斗，日本人的兵力确实不是太充足，我路过一个村子，村子里只剩下了一些老人孩子，还有日本女人，没有见到大胖此前说的眉飞色舞的日本美女，这些日本女人长相一般，身材矮小，我们长官不断的警告我们三大纪律四项注意，绝对不能强迫这些日本女人，甚至开始组织了一些宪兵在部队当中巡逻，我觉得长官完全是在脱裤子放屁，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哪怕是我们连里面年纪最小的处男小孙，也不至于急呼呼的对着这些女人就脱裤子啊，然后我发现他还真脱裤子了！正在我准备叫宪兵队的时候发现他只是撒尿去了。后来我才了解到村里面的壮年男人都被征集起来了，一个多月前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有个女人向我们询问有没有在战场上见到她的丈夫，她和她的丈夫结婚第二天之后，她的丈夫就被日本军队征集走了，我们的翻译只能对他说至少我们连到现在还没有遇到多少日本士兵，然后那个女人露出了庆幸的表情，并且试图向我们描述她的丈夫长什么样子，然后告诉我们，她的丈夫胆子非常小，不敢向我们开枪的，希望我们在战场上也不要向她的丈夫开枪。我们连长倒是满口答应了这个女人，不过私下里连长和我们聊的时候说的是：“我们答应有什么用？他们大部分都会死在我们炮兵手里吧？”在向北推进的过程中我们遭遇的唯一一场战斗是在另一个村子的外围遭受了夜袭——日本人非常喜欢在夜里对我们发动攻击，其他的部队在此之前就已经遭遇了类似的情况，这也不奇怪，现在的日本人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炮兵可言，据说他们还有一支还算不错的骑兵，但是除了英国人以外，没有其他的部队遭遇过他们，哪怕是步兵我们也远比他们的步兵火力更加强大，我们的步枪比他们的步枪更好，我们还有掷弹筒和少量的冲锋枪，甚至个别部队还能得到一两挺重机枪的加强，在白天日本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虽然早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而且我们也布置了警戒哨，但是刚刚遭遇到日本人夜袭的时候，我们还是有些慌乱。日本人喜欢在袭击的时候一边冲锋一边怪叫，当然他们怪叫是在距离我们很近开始冲锋之后才会叫的，接近的过程中，他们隐蔽得相当不错，在夜色里，我们的哨兵甚至一开始都没有发现他们，不过我们在营地的外围布置了一些小礼物，那是连长带着我们把一些手榴弹的发绳掏出来，用一条细线系上，然后把手榴弹固定在地上，把这条细线另一端绑在一根棍子上，然后用力的插进土里，日本人对我们发动袭击的时首先发出声音的就是一枚手榴弹，在他们发现自己暴露之后，就开始跳起来，怪叫着向我们发动了冲锋。在夜里面进行这样的混战你最靠谱的武器不是你的步枪，而是你步枪前端装着的刺刀——当然并不是说你要一味的去进行白刃战，明晃晃的刺刀在一个日本人向你冲过来的时候，会首先引起他的注意，当你拿着步枪做出拼刺的样子他也会小心应对，然后这个时候你只要迅速的抵肩射击就可以了，但要注意你射击的方向，小心你的子弹打穿了日本人之后打到你的战友。在这样的情况下发挥最大作用的是那些军官们的手枪，非常的小巧灵便，而且军官们的战斗手枪威力相当不错，我们没有搞清楚这天夜里对我们发动袭击的到底有多少日本人，不过第二天我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290多具日本人的尸体，我们也有20多个兄弟阵亡，加上挂彩的那些，我们连暂时没有办法继续向前推进了。……1894年12月13日，D+23日部队还在一直向北推进，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是顺利还是不顺利，总之，就这样再往前打，都是零敲碎打的战斗，听别人说英国佬在登陆之前，想着在圣诞节之前能够回家，圣诞节是12月25号，我觉得英国佬现在恐怕是没有办法完成他们之前的豪言壮语了，哪怕那些英国军官运来了更多的印度阿三，并且像对待牲口一样用鞭子抽打着他们努力的向前推进也完全无济于事。我觉得那些印度阿三看起来真的挺可怜的，简直就像奴隶兵一样，但是在私底下接触的时候，这些印度阿三却相当维护他们的英国主子，鬼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按照有些消息灵通的人透露出来的消息，我们最终的目标是要一直打到整个九州岛的最北边——重点是拿下福冈和北九州，尤其是北九州，这个地方和日本的本州岛去离非常非常的近，日本人可以源源不断的通过这里对九州进行增援，说实话，我在小的时候一直把我们之前说的日本三岛之国指的九州，本州，四国给搞混了，小时候家里挂着的地图不大，我一直以为九州岛和本州岛是连在一起的，我把这两个都当做本州岛，然后把最上面的北海道给当成九州。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只需要像这样，一路打到最北边，然后扼守住北九州就可以了，不过今天我在去后方的战地医院看望我哥们儿的时候，在战地医院外面看到了我们团长和参谋长，团长和参谋长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吵架似乎真的吵出了一点火气了，旁边的人都远远的躲开，不过我倒是装作在医院外面等人悄悄的听了一些，似乎是因为参谋长在去旅部开会的时候，没有抢到主攻的任务，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要喝汤，看着一团吃肉了。当然长官们的对话也特别有趣。“你不是说你有本事吗？活都抢不下来你有个屁的本事，你有本事怎么不敢去和旅长干一架呢？”“我跟你说，你不要在这强词夺理，分配作战计划，那是旅座的安排，你要是有活，我现在把电话给你接通你朝旅长发去！别在这跟野狗一样，跟老子呲牙！跟旅长干一架？你敢跟旅长干一架吗？”“你个外来的和尚在这念屁的经，我跟你说你来我们88旅时间不长，我们旅长当年还是在当团长的时候，就敢跟当年的旅长干架了！”“老子不敢！”这句话别说我了，连我们团长和参谋长都是一哆嗦，往那边看，果然是旅长来了！“我跟你说魏大彪，我给你配的这个参谋长可是黄浦的高材生，你在这对着谁呲牙呢？人家可是天子门生，你呢？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你在这猪鼻子插大葱对着谁装象呢？”旅长一番话就让团长说不出来了，五大三粗的团长像个小媳妇一样站在旁边不吭声，等旅长说完了腆着个驴脸笑呵呵的对旅长问好：“旅座大驾光临本团，怎么也不让警卫进来跟我说一声，我好给旅长接风洗尘！”“去你的，有你的肉吃，跟我去指挥部，我跟你说，嚷嚷着没肉吃叫唤两声可以，真把肉递到你嘴前，你要是吃不下来。”“你就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就你？你这脑壳里面装不了多少东西，怕是盛不下老子一泡尿，别他妈在这废话了，走！”这个时候就不能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了，我马上钻进了医院里面，旅长他们则向着指挥部走过去，不过我有预感，我们接下来可能有真正的硬仗要打了。……1894年12月24日，D+34日明天是西方人喜欢过的圣诞节，据说他们过这个节，就像我们过春节一样，英国佬这下子真的是没办法在圣诞节前结束战斗了，因为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我觉得除非英国人他们那个什么亚瑟王从坟里面跳出来，拿着那把什么圣剑把剩下的九州岛上面的日本人全部都给劈死，不然别说在圣诞节前结束战斗了，能在春节前结束战斗就不错了。不过小孙这个我们多读了好几年书的家伙却说如果亚瑟王真的从坟里面跳出来，拿着圣剑肯定会先去砍英国人，问他为什么他只是笑着不说。昨天我们终于碰上硬仗了，我们堵住了一只之前活动了很久的日军，他们在此之前一直借助着对于地形熟悉的优势，不断的骚扰我们的后勤，不过当我们向着熊本一步一步推进的时候，他们也不得不通过越来越强硬的手段来对我们进行阻击，这大概就是围魏救赵吧？除非他们愿意放弃熊本，不过作为一个小兵的我没必要操心那么多东西，但是我就是喜欢琢磨。前几天天我们向熊本挺进的时候，我们遭遇了他们的强力阻击，直到现在，我们才最终确定这只之前纠缠了我们很久的日军是一支日本正规军和日本动员兵混合编制的部队，熊本这一块有着日本少有的一小块平原，熊本在南边，唯一的屏障是一个两三百米高的高地和临海的白山，在这个高地和白山中间是一个叫宇土市的小城，看起来就像县城一样，他们配合着这里原本的守军阻止我们北进。我们负责进攻那个高地对于我们团里的大部分人来说，是第一次真正的体会到“残酷”的战场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我才觉得我们之前的那些负责模拟假想敌的参谋他们做的并非是无用功，在战场上，情况只会比你想象的更加恶劣，这个高地上有很多树，一整片松林覆盖着这片高地，我们在进攻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他们的火力点在哪，但是他们看我们却看的非常清楚。头两天我们遭受了很大的挫折，我们的炮兵漫无目的的对着高地倾泻弹药，一般来说，我们的炮兵每天规定的射击频率是20到30轮，但是在前天我们的炮击频率达到了巅峰，我估计那天我们进行了至少120轮到140轮炮击，超过规定弹药消耗量的三倍多，我相信后勤的脸上一定非常精彩。顺便我在进攻的时候曾经看到了一个脸上有着明显黑痣的日本兵，之前那个日本女人曾经告诉我，她的丈夫脸上有一个黑痣，我犹豫了那么一瞬间，然后那个人就缩回他的壕沟不见了，今天情况发生了改变，因为有人发现山上的松木有一部分是油松林，炮兵准备了燃烧弹准备好好的招待一下他们，效果非常的好，一开始点燃的几棵树更多的只是发出浓郁的白烟，我能够隐约的看到山上日军在试图扑灭这些起火点，不过其他的炮兵开始向那些位置发射榴霰弹，很快，这个高地上面的火势就无法控制了，最后山顶上面所有的松林都烧了起来，我甚至觉得火焰能够冒出几十米高，不过可能是我的错觉，最后幸存的日军被火从这个高地上赶了下来，然后被我们的机枪和炮兵全部打死在高地下。这个高地失守之后，在城里面和那边白山上的日军也开始撤退，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这么快的打下这个高地。战斗结束过后我的连队来到高地上面打扫战场，来到这个我们之前发动了几次冲锋，都没有冲上来的地方，烧过的松木香味，混杂着烤肉的味道，有人已经开始扶着烧干的树干开始吐起来了，我没有吐，甚至我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和滋味，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这就是战争，这是我以后要面对的日常。——吴佩孚《九州战地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