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在刀尖起舞

“RIGHt ECHELON INSERTION ATTACK！”高文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舰桥里其他人都看向了他，不过在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打断舰长的命令，也只有副舰长问了那么两句，最终也不过是同样沉默下来。信号官亲自操作探照灯向后方的新月号巡洋舰发出了灯光信号，不多时，收到了新月号巡洋舰回复的确认信号，连带着的还有一个“太疯狂了”的灯光信号。而这个时候，高文已经亲自来到了船舵旁边，舰长已经准备亲自掌舵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舰桥上方的时钟：“所有人40秒准备！”“全体40秒准备！”“全体40秒准备！”“全体40秒准备！”命令被通过传声筒传达到各个舱室，并且在被人口述传达到这艘船上面，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双车进三！右舵20！”船舶驾驶有别于汽车和飞机，后两者一般说来其驾驶动作只需驾驶员一人完成。船舶驾驶只靠舰长一人不行。海军舰船上一般有六个部门，即航海，轮机，观通，帆揽，枪炮和鱼水雷。和驾驶直接有关的是轮机和舵手，船舶的加减速和进退倒车，由轮机部门执行；转向由舵手执行。船长通常只是发操船口令，其中“双车”指此船是双轴双浆船（远洋货轮一般是单轴单浆，军舰很少有单轴单浆），此时，一般也是双发动机（也可是单发动机），“进一”指前进，一指的是档位速度，此口令是下给轮机部门的，给舵手的口令是“左舵XX，右舵XX”，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完成这个风险极大的战术动作，高文选择自己亲自掌舵，这样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减少下达命令时的延迟。（舵转动最大有效角度是左右35度，也就是左右舵角加起来70度，也就是说即便是舰长下达左（右）满舵的命令，通常情况下以实际上就是左（右）舵35，假设船舵转动没有限制，你真的打到90度的话，那并不会让你最大程度上转向，那他妈等于是一个减速板。）况且对于一艘排水量7000多吨的巨舰来说，从掌舵人转动舵机到舵机最终作出反应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船舶操纵最困难的地方就在于你几乎相当于顶着很大的延迟在操作一艘庞然大物，海水的特性使得船不会在你作出反应的瞬间就跟随你的指令作出反应，所以所有船舶的舵手都是优秀的高PIN玩家。RIGHt ECHELON INSERTION ATTACK实际上就是一个右舷梯行插入攻击战术，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分队战术攻击动作！在高文决定采用这个动作之后，他身边的大副就一直非常紧张的注视着他，因为这种分队战术实际上已经在此之前就被白厅在训练当中禁止。这个动作风险到底有多大？没有人会忘记1893年刚刚过去的地中海坎佩当事件，地中海舰队旗舰维多利亚号一等战列舰沉没，包括地中海舰队司令特莱恩上将在内的数百名名英国海军官兵葬身大海。当时贝蒂在坎佩当号上，杰里科在维多利亚号上，同时因为特莱恩上将在这次事故当中死亡之前由他主持的英国海军通讯信号改革也胎死腹中。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海军排队炮毙，怎么排队没多大难度，难点是situation awareness，也就是整个海军编队的环境意识，对于situation awareness的解决方案是tactical plotting，也就是在交战之前就提前制定好的相关作战计划，在战术绘图出现之前，都是各舰报自己的经纬度然后画在海图上，但由于经纬度不准，导致视线以外的分队难以指挥，日德兰时杰里科之所以搞不清楚贝蒂在哪就是因为双方报出来的经纬度有误差，分队战术在前无畏时代可行而一战时不可行，就是因为随着炮战距离增大，用分队战术会导致分队跑到旗舰视线以外，难以指挥。所以对于分队战术的执行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目视距离内的通讯流畅！这也是高文为何敢在这样的夜间采用这样复杂战术的原因——在白天使用旗语交流很容易因为距离而产生困难，但是在夜间，灯光信号却是非常醒目的！“距离两千码！”正在操作1.5米测距仪的观测员大声的报出了现在和敌舰的距离。“航向300！航速19.5节！”“发送灯光信号，让新月号在60秒后跟随我们右转6个罗经点！”“舰长！如果我们这样做的话，那么我们和新月号将分别从两艘日舰的舰首前方穿过！这样穿越对方编队。”“我知道！”高文没有丝毫的犹豫：“按照我说的去做！穿越对方编队之后左转八个罗经点同它们平行！”“如果发生碰撞怎么办？”“如果发生碰撞，执行PLAN B！”分队战术的另一个要点是提前做好预案，提前判断敌人可能会有哪几种战术意图，然后针对这种意图设定一个方案，并给一个简单的编号，实际打起来发现敌人这么干了，简单信号发出去，马上就能分成两队，比如福克兰海战，斯特迪预判德国人可能会兵分两路，就提前跟手下说，如果德国人兵分两路，你们可以自行解散编队前去追击，如果不做这个预案，看到德国人分开了旗舰再打传递具体命令的信号，一是可能贻误战机，二是可能出现多格尔沙洲海战那样的旗语发送或解读错误。在事前做了预案然后给定一个对应的旗号，比如IJN喜欢用的字旗（最著名的就是z字旗），友军只要看到之后马上就懂了，这有时往往是非常关键的，因为有的时候一场海战当中最关键的窗口只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如果到时候再打信号旗的话，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延误战机导致错过绝杀的机会或者是逃命的生机。两舰对两舰的小分队作战，战术上能做的主要是占据优势能见度位置、占据擅长的距离，具体可以参考克拉多克海战的斯佩，斯佩当时的做法是在日落前保持距离，日落后利用英国船背对太阳余晖，自己能看见英国船而英国船看不见自己的优势去打，对于当时双方的编队来说斯佩航速略有优势所以英国人在日落前没法拉进距离，速度优势在这里的体现——就是在你选择的时间，你选择的位置，与你选择的敌人开打。在哪里打？怎么打？到底要不要打的，决定权和主动权都在高速舰的手里，航速的价值可不仅仅是切一个T字头那么简单，正因为如此低速船在交战当中往往吃屎都吃不上热乎的。现在高文手里的两艘一等巡洋舰在航速上几乎比日本人快出来有五节，这让他可以主动的拉近和对方的距离，历史上，甲午战争当中的大东沟海战，日本第一游击舰队相比于北洋舰队的航速优势也差不多就这么多。随着双方的距离在肉眼可见的迅速拉近，双方的命中率也迅速上升，快速逼近的亚瑟王号巡洋舰让八岛号巡洋舰可能有些不知所措，它先是试图同样偏两个罗经点来保持距离，不过似乎又打断了这样的想法，恢复了原来的航向似乎是决定硬碰硬。“弹着——偏右30码，左——”“轰！”“司令塔中弹！司令塔中弹！”一枚可能是六英寸的炮弹直接命中了司令塔，强烈的震动把航海舰桥上面的人全部震在了地上，如果这枚炮弹只要稍稍高出两米，就能把亚瑟王号巡洋舰上面的高级指挥官几乎全部一炮带走。“真的是有点刺激！”高文把自己落在地上的军帽拿起来重新戴在头上，他看了看远处的新月号正在随同亚瑟王号一起转向行动，到目前为止，都还在他的计划之中。“通知各炮炮位！换用榴霰弹！拉近到一千码之后攻击对方炮位！穿过对方编队之后12磅炮继续使用榴霰弹攻击炮位，六英寸炮使用通常弹集火对方首尾无防护区！Excalibur换彻甲弹轰击对方一号烟囱下方水线部位！”皇家海军的军官对于八岛号实在是太熟悉了，毕竟这艘船曾经在远东舰队服役过多年，虽然这条装甲巡洋舰的主装甲带对于六英寸的高爆弹和通常弹来说坚不可摧，但是高文很清楚，这艘装甲巡洋舰的装甲带上部以及它的舰首和舰尾的水线部位都是完全无防护的——沉重的钢面铁甲严重限制了这艘装甲巡洋舰装甲的防护范围。虽然厚实的装甲能把这艘船重要部位的水线地方保护的很好，想要击沉这样一艘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目标不是击沉它而是摧毁它，也并不是做不到。“就是现在！开始转向！各炮位自由开火！”高野纯一郎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的情况，虽然它拥有着一腔热血，并且可能在某些地方有一些奇思妙想的想法，但是仅仅抽一个海军军官来看的话他连勉强够格都比较困难——他并不是日本海军当中那些留学欧美的高才军官，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他甚至现在都不可能成为一位舰长——甚至是代理舰长。他是日本本土培养出来的军官，虽然在军校里也努力学习，在舰队当中也辛苦训练和实践，可是这个时代的日本海军军校培养出来的军官战术素养和眼界同世界一流水平差距是明显的。原本他认为英国人不断的拉近距离，是为了在更近的距离上取得更多的炮击命中，但是当英国人开始凭借着高航速准备从它的舰首穿插过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英国人要做什么。“1000码！”大副大吼着喊出了两舰之间的距离，他现在甚至已经能够看到八岛号如同利刃一般锋利的舰艏了。与此同时，从六英寸的速射炮到12磅的反雷击炮，炮位上的炮手们都在以最大射速奋力的向八岛号投射榴霰弹，而至于六磅炮和三磅炮更是狂躁地扫过了八岛号的甲板。“700码！”“600码！”“很好！”看着舰体逐渐驶过中线，高文知道他们已经完成了最危险的阶段，如果刚才他们稍微慢上一些，日本人的舰艏很有可能就像利萨海战里面埃尔施塔特海军的“斐迪南·马克斯大公”号撞沉“意大利”号一样，不过现在看来他们已经度过了这最危险的阶段，双方最近的时候距离甚至接近500码，这个距离已经可以让他们在探照灯的照耀下看清八岛号上日本炮手们的身影了。“日本人发射鱼雷！他们发射鱼雷了！”有人惊恐的大喊着，因为他看到从八岛号的舰艏射出了一条黝黑的圆柱形长条状物体，毫无疑问，这东西肯定就是鱼雷！“不要紧张！他们打不中我们！”高文此刻已经放声大笑了起来，他刚才的豪赌已经取得了成功，他们现在已经来到了日本人的右舷把日本人的军舰和海岸线隔开了！除非日本人和他们彻底的分出胜负，否则他们将不可能在靠近本州岛的海岸——除非他们愿意前往已经即将被全部占领的九州岛。“新月号也已经穿过来了！”有人看到了新月号也穿过了吉野号的前方，高文下令道：“马上给他们发送灯光信号。”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一枚炮弹精确的命中了主桅杆，瞬间，亚瑟王号上面的探照灯和信号灯全部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