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特曼中将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他的眉头扭在一起,脸上尽力控制住自己不要流露出不雅的神情来。他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他对面的中国龙旗舰队司令吕民智,他正在悠然自得的在享用杯中的茶水,脸上流露出了满足的神色,这让菲利特曼中将非常想拿起桌子上的茶壶,仔细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传说中中国人那种一个壶里面能装两种不同饮料的茶壶,据说中国古代的皇帝就会用这种东西用来给臣子赐死。这么苦的东西它真的是茶吗?菲利特曼中将也是很喜欢喝茶的,每当下午茶的时间,他总是会给自己泡上一杯大吉岭的红茶或者是中国的绿茶,在泡红茶的时候,他总是不介意往茶里面加上几块方糖,中国的绿茶也是很好的,可是。但是他今天喝的是什么东西?“司令官阁下,这是我们中国的苦丁茶,这东西喝起来不好喝,但是对身体却大有裨益,最早在东汉一书中载曰:“南方有瓜卢木,亦似茗,至苦涩,取火屑,茶饮。而交广最重,客来先设,乃加头茸,我朝太祖曾经患有“结宫”(即今天所说的结肠炎、便秘等,通便有困难),太医用了很多药,均无明显效果,遂向全国征寻良方,岭南有一中草药医生乃以苦丁茶进贡,饮用方法是:选用已长出第七片嫩叶的茶芽,摘取制成干茶,每天冲饮四支茶芽,连饮七天。明太祖遵医嘱服用后果然治愈了顽疾,觉得此茶先苦后甘,提神舒心,健胃消滞,通肠利便,身体健康善大为好转,从此将苦丁茶列为宫廷贡品。苦丁茶因此又被誉为“贡茶”。当时满朝文武争相饮用苦丁茶,一时成为风习。”“我恐怕不能接受这种饮料,在我看来,喝茶是享受生活的一种方式,如果要为了身体健康的话我自然可以吃药,说实话,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苦了。”菲利特曼中将摇了摇头对苦丁茶表示了拒绝。“这恐怕是我们两国之间的文化差异,我们中国人自古以来对于药物的观点便是药三分毒,所以我们更喜欢通过饮食或者其他的东西来调理我们的生活,这体现在我们的很多方面,比如说我们在2000多年以前就推崇上兵伐谋。”吕民智吹了吹杯中的茶:“虽然这次我们确实没有能够顺利的一鼓作气拿下大阪,但是我们倒是成功的摧毁了大阪港口内的日本舰队,以后机会有的是,我们大可以徐徐图之。”“你们不是说要对日本人进行报复,拯救你们的侨民吗?现在他们当中的不少人在日本本州岛上恐怕日子过得并不算太好吧?据我所知,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被限制出入,集中控制在部分地区,如果我要是你们的话,我大概是忍不住的。”菲利特曼中将大概对于同吕民智上将从喝茶到讨论现在对于日本本州岛的局势的态度有不同的看法。“鲁莽的行动会给我们的侨民造成额外的伤害。”吕民智中将对此不置可否:“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军人应该考虑的,作为军人,我们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作战上来,制定出更加详尽的作战计划,以备不时之需。”“昨天晚上,贵军详尽的作战计划,让我们损失了两艘鱼雷艇和一艘浅水重炮舰,而且那艘浅水重炮舰还是被贵军的炮舰撞沉的,难道说这也算得上是贵方所说的更加详尽的作战计划当中的一部分?”提到这吕民智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意外,这是一场意外,战争结束过后,我们会赔付给贵方一艘浅水重炮舰的。”“我可以把赔付对换成等价值的英镑吗?”“这个最好交给我们两国的外交官来商量。”吕民智挥了挥手,让旁边的士兵给茶壶里添一点水:“这一阶段的作战结束之后,我们将会能够抽出不少的兵力来对俄国太平洋舰队实施进一步的压迫,迫使他们退回海参崴。”“那俄国人占据的北海道,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菲利特曼中将抛出了最关键的炸弹,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吕明智的眼睛:“贵方没有针对俄国人在北海道地区的作战计划吗?”“关于北海道的问题。”吕民智嘴角微微的带起了一丝弧度:“大明自古以来就是非常注重我们周边各国领土主权完整的,我们同样也尊重作为现在我们盟友的日本王国的领土以及主权之完整,所以我们决定在北海道的问题上,交由日本王国政府决定,如果熊泽天皇提出请求,我们协助对盘踞在北海道的俄国人实施进攻或者是打击报复,出于传统友谊,我们自然是乐意之极的。”“呵,啧。”菲利特曼中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发出了一声冷笑,尊重日本王国的领土以及主权之完整?把北海道的问题交给日本王国政府决定?日本王国真的能够自己决定吗?手里拿着一个布偶说腹语这样的把戏,中国人还真是喜欢玩这一出啊。“阁下不相信我们的诚意?”“在看到实际的成果之前,我从来不相信任何‘诚意’,没有到手的面包没有任何意义。”菲利特曼中将的后的那些皇家海军的年轻军官们都非常感到意外,在他们眼中菲特曼中将本来是一个非常儒雅的指挥官,充满了英伦绅士所具有的所有的特点。但是在这一阵子和中国人打交道越来越多之后,中将阁下的脾气显然也越来越暴躁。那些中国人的话总会能够不经意间把人的火气给撩起来,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大英帝国对于大明帝国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这些大明海军的军官们能够在远东舰队的军官们面前整天阴阳怪气,甚至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时不常的来个笑里藏刀,也都在于此,在外交上能够刷流氓的根本是在于国家的实力。如果现在的中国海军手里面只有一两艘战列舰和不到10艘的全钢制巡洋舰的话,那么他们的军官在打赢帝国海军军官面前,也将会完全毕恭毕敬,现在这些中国人之所以这么讨厌的根本就在于——他们背后的战列舰和一等装甲巡洋舰这样的主力舰加在一起有两位数。也难怪费特曼中将的脾气不好,这次针对大阪港的突袭作战,中国人可以说全程划船不靠桨,全他妈靠浪,而且浪到最后还把大英帝国给坑了一把,向来只有大英帝国坑别人的份,今天倒是让这些中国人给反过来了。虽然从作战计划上看起来倒是井井有条,但是真的实施起来过后才发现各种各样的劳动造成的问题层出不穷,突袭进大阪港之后,受到最大的威胁并非是日军的攻击而是来自于友军的碰撞和炮击,真的是哔了poi了!远东舰队这一阵子主要精力大多都放在北边和俄国人对峙上,为了这次突袭作战,还特别抽调了一批军舰。结果一晚上的混乱过后,虽然历经波折但是好歹总算解决了日本人在大阪港剩余的舰队,接下来按道理应该是组织登陆部队上岸收人头了。结果中国人这个时候告诉他:我们没有带陆军,也没有带马润,他们准备好的登陆部队居然是日本王国的那群乌合之众!!WTF?老子的陆战队都已经他妈的开始准备登船了,你告诉我你他妈的没有带家伙?日本亡国那些仓促组织起来的傀儡部队也能算数么?如果不是多年的涵养以及顾及到自己的身份,还有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现在菲利特曼中将甚至都有向对面坐着的这位丢白手套的冲动了。“这次没有协调好和陆军之间的关系,确实是我们的疏忽,不过我保证下次一定。”吕民智正要继续扯点什么的时候,突然一位传令官跑了过来,看得出这位传令官从舰桥上一直跑到后甲板跑得非常快,以至于现在拿着电报,气喘吁吁的说话都有些喘不过来:“司令,枢密院的电报!”“枢密院?不是海军部的?”“是兵部,刚刚送过来的消息,我军攻克了伯力!”“什么?”“啥?”两位司令官阁下都被这个消息所震惊到了,只不过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却不太一样。菲利特曼中将听到中国人打下伯力的表情似乎比吕民智中将看起来更加兴奋。这个消息对于两人来说都是非常意外的,北线的明军和俄国人之间的磨洋工,基本上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在此之前的时候,远东的局势陷入一种非常奇怪的境地——三个国家互相之间发生战争并且互为实际上的交战国(日本东京政府并没有向俄国宣战,而是请求局外调停),其中中国对俄国迅猛的攻势,只是持续了最初的那段时间,在第一次对海参崴发动大规模进攻没有取得成效之后,双方基本就处于一种静坐战的状态。吕民智非常清楚现阶段军方的重心到底在哪,怎么突然就打下了伯力?按道理来说,攻克了俄国人在远东的一个重要的要塞城市,绝对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消息——伯力那是什么地方?西伯利亚铁路通向符拉迪沃斯托克前最重要的一个枢纽,这里一旦失守,最直接的问题就是西伯利亚铁路应该怎么办?这条铁路已经开工那么长时间了接下来往哪修啊?失去伯力之后,俄国人必定会把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远东州上,这和军方之前所期望的情况是完全相反的,大明是真的希望俄国人能够在北海道站稳脚跟——至少暂时的站稳脚跟。实际上军方明白这是皇帝的意愿,不希望过早的和英国人直接对抗并发生冲突。虽然不明白皇帝为何这么希望避免同英国人的对抗,但是这个想法确实合情合理,军方也从善如流。实际上说到底还是朱少铭本身对于在这个时代和英国人硬碰硬缺乏足够的信心,虽然早在十年前大英帝国的国力就已经开始逐渐走下坡路了,但是直到现在,大英帝国的军事实力都是在上坡路上前行。没错,这并不矛盾,无论是苏联还是美国,在其国力从转折点开始走下坡路的最初一段时间内,其军事力量反而在继续走上坡路并且发展至巅峰。在朱少铭看来大英帝国的敌人有很多,没有必要自己冒出来去吸引最大的仇恨。但是现在的情况很显然要打乱他之前的筹划了。“怎么打下来的?”吕民智非常的不解,虽然他是一位海军的军官,但是伯力那一块是什么情况他还是大致有所了解的,第二集团军在开战前就被抽调了不少加强到第一集团军,开战之后更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增强,他们只是按部就班的把伯力围了起来,然后和俄国守军在那里打太极。甚至第二集团军根本就没有配备任何重型的攻城火炮,他们怎么可能打下来一座防守坚固的要塞化城市?而且在此之前根本毫无先兆,甚至根本没有任何大规模进攻的消息。“长官,根据我们现在得到的消息前线部队在此之前进行了长期的休整,冬天现在天气逐渐转暖之后前线的部队发现俄国人那边的抵抗莫名其妙的有些低,所以我们前线的军官似乎为了探查一下俄国人的情况,试探着发动了一次团级日常性的进攻。”“你不要告诉我,然后他们就一下子打了进去?真要是这么猛的话,他们之前几个月都在外面吃屎吗?”“他们确实一下子就打进去了,只不过情况和我们预想的不一样。”传令官从下面抽出了第二份电报:“我们确实拿下了伯力,但是伯力并不是我们打下来的,击败俄国守军的并不是我们的第二集团军。实际上现在军部已经开始从内地抽调部队封锁黑龙江和鸭绿江一带的中俄边境。同时从内地大规模的抽调医生。”“你是说。”吕民智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的脸上流露出了后怕的神色:“瘟疫?”“现在不清楚状况,但是情况非常严重,首批打进伯力的那个团,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就马上通过旗语通知后续部队情况不对,并且他们的团长立刻进行了自我隔离,但是。”传令官摇了摇头:“具体的情况现在我们知道的只有这些,情况不容乐观。”“他妈的!”吕民智实在是有些气恼,这一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布置没有想到会在最后栽在瘟疫上,而且现在看来,在伯力爆发的瘟疫来势汹汹。至于菲利特曼中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和中国人之前的不快了,毕竟现在虽然算得上是无心插柳,但是俄国人总得把注意力转回远东州了,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只是作为一个欧洲人从小就听说过在中世纪时候蔓延欧洲的那场可怕的黑死病的故事,所以脸上的表情也说不上有多好。“另外,司令,还有一件事。”“说。”传令官把嘴巴凑到吕明智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有一个人乘小船在昨天逃出东京湾,被我们巡查的猎舰发现之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且想要会见阁老和陛下。”“谁啊?”“那个人自称自己是。大隈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