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争的结果往往会改变很多国家的政策方向,一场战役的胜败有可能会扭转一个国家的国运,不过有的时候在结果出来之前这种转变可能就已经开始了。英国的军政精英们现在正在陷入忧虑当中。“呼——”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把自己肺里的烟给呼出来,在唐宁街十号里的亚瑟·贝尔福首相正在一个人郁闷的抽烟,作为保守党最后的希望,现在他的内阁在议会当中遭受了越来越多的指责,而指责则是来自于方方面面——有指责他的经济措施不力的,也有指责他对于殖民地政策和过于宽松的,在有人指责他对于殖民地政策过于宽松的情况下也有人指责他对于殖民地过于严苛?当然还有不少人指责他对于海军的军备投入过大影响到了其他方面等等。总之他现在的情况简直就像是某个西班牙豪门俱乐部当中的某位著名球星一样,只要出了什么屁大点的问题,那么肯定都是异口同声的一句话——都怪贝尔福!妈的,贝尔福想到这就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作为一个绅士,他当然要时刻保持住一名绅士的风度不能像这样口吐芬芳,所以他只能自己在心里面念叨念叨。手上的烟斗敲在桌子上,贝尔叔扭过头看向屋子里面坐着的其他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现在的内阁成员以及军方代表,贝尔福首相看着他们,这些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奈或者是愤闷,当然这些脸上充满着无奈和愤懑的基本上都是内阁成员,而至于另一旁的一些军方的人相比较之下脸上更多的则是担忧。“在过去的几个月当中,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能做的最好,现在自由党在下议院当中占据更大的优势,在接下来的选举当中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们确实比我们拥有更大的优势,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能够度过此次难关,不过至少在这最后的时间,我们依旧应该做一些我们该做的事情。”“亨利·坎贝尔·班纳曼爵士应该不至于。”“别忘了那个家伙为了能够打击我们都做过什么?作为一个英国人他居然自己把南非的那点破事给拿到议会上。”一名内阁成员直接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话语中透露出了对班纳曼爵士的强烈不满,亨利·坎贝尔·班纳曼爵士确实是一个能力非常出色的人,在1899年当选为严重分裂的英国自由党领袖,在第二次布尔战争期间,他最初在自由党内奉行一条介于强权主义和反战的“亲布尔”派之间的中间路线,可是这种中间路线并没有持续太久。在1901年6月14日,他开始主动指责英国在南非的野蛮手段,直接在议会当中把英国军队在南非所干的包括集中营和对于平民的三光政策等等摆到了台面上,这让英国军队和政府都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也在舆论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也正因此他被当时政府的不少人视作是一名“反骨二五仔”,在背地里诅咒这个家伙是一个“该死的苏格兰人”。现在他很可能即将成为英国的下一任首相,当然在他之前英国几经有了两位苏格兰首相,在继罗斯伯里伯爵的高贵、亚瑟·贝尔福的谦卑和消沉之后,这位来自格拉斯哥商界的班纳曼爵士是一位比较平凡的苏格兰人,可是,在这三人当中综合来看,属他的政治生涯最顺风顺水。在另一个时空当中他的名气不大但是成就并不少,他解决了南非的问题,与拉姆齐·麦克唐纳结成了选举同盟,这为他的党赢得了1906年的竞选胜利,这个人最厉害的当然并非是这些东西,而是他当年所组建起来的那一届内阁,这届内阁恐怕是英国历史上最为豪华的一届内阁了——1905年保守党首相亚瑟·贝尔福辞职后,他从爱德华八世处接受了这一职位。他的内阁中有两位未来的首相,曾为自由党帝国主义派的赫伯特·亨利·阿斯奎斯和曾为亲布尔派的劳合·乔治,还有英国第一位代表工人阶级入阁的J·E·伯恩斯。当然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就是历史上这一时期自由党在下院基本上都保持了多数席位,但是坎贝尔·班纳曼提出的许多法案都被上院否决。不过,1906年的行业争端法却得到贵族院的批准。这个法案给予工会以相当大的罢工自由——这极大的促进了工人阶级的政治运动,也正是在这一年一个名叫“劳工代表委员会”的社会团体组成了一个新的政党,这个由工会、合作社组织和社会主义团体联合组成的政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支持政府的战争政策,并加入了自由党的联合内阁。到了20世纪初,这个政党的政治力量日益增强。最终在1924年1月于自由党的支持下首次组阁,并从此开始与保守党轮流执政。而也正是从此之后,自由党开始逐渐没落,这个政党彻底取代了自由党成为了与保守党继续轮流坐庄的第二大政党,但是大多数人对这个政党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你他妈还老子的老婆!没错,这个政党就是英国工党。然而现在还处于一切事情的最开端,不过贝尔福已经敏感的预感到自由党上台之后将会采取和现在保守党很多意见不同的主张,这些自由党人能够为了在议会当中获得更多的席位而有些那么不择手段——至少在保守党人看来这些自由党人不应该把一些“小小的不光彩”拿到台面上来,不是他们也认为这些自由党人有的时候有些过于天真,或者说——他们有时候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而有的时候又把很简单的问题进行过于复杂的解读。“行了!各位,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坐在这个办公室里面开会了,接下来我们该说正事了。”……费舍尔一脸阴沉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来到外面的街上,正好有一辆马车在等他,他两步跨上马车来到车厢内,奈杰尔正在车厢内坐着。“爵士,情况怎么样?”费舍尔靠在马车里的椅背上,有些头疼的用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睛说道:“我们先回白厅,接下来我们可能要有一群麻烦事儿了。”“麻烦事?”奈杰尔看着费事而此刻疲惫的表情,他很意外,这个皇家海军内的斗士居然会流露出如此明显的疲惫神态,即便自己是他非常中意的后辈,一般来说也不会在自己面前前有这般神态。这些年以来费舍尔一心想使皇家海军现代化,总是不知疲倦地积极工作,实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对这些改革既遭到非议也有人赞成,他在海军当中收获了很多朋友,当然也增加了很多敌人。他支持军官教育,通过积极淘汰被他称为“守财奴的垃圾堆”的废旧舰只,实现装备现代化,并赞同能使备用军舰迅速进入临战状态的核心船员制度,他通过削减海外驻军而强化本土周边的舰队实力,他努力的希望英国在海军竞赛中维持住过去一如既往的优势地位,一直以来都像是一头好斗的公牛一样,不知疲倦。可是今天可以很明显的看出他真的累了。“有一个我不希望他成为首相的家伙接下来可能会成为我们新的首相了,这个家伙以前一如既往的行为可能会为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费舍尔抬起了自己的眼皮看着奈杰尔:“阿尔弗雷德,如果有一天。大英帝国将会和远方的那个帝国之间爆发冲突的话,你会不会感到左右为难?”这个问题让奈杰尔的身体一震,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英国会有人向自己问起这个问题,这难道是什么风向标或者是。简单的一句话让他的心瞬间阴沉了下去,他试探着询问道:“我不太明白您所说的话,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我知道你和明帝国的皇帝保持着非常不错的私人关系,海军内部也有很多人看中你和那位皇帝陛下的私人关系,毕竟在某些程度上私人关系可以很大的改善双方之间的双边关系,我们和明国人在远东必然还要做很长时间的邻居,现在那个东方的古国正在迎来新一轮的复苏,在这个复苏的过程中,他们必然将会对外进行扩张,也就是说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冲突是潜在存在的,不过我们都在试图避免这种冲突,在过去的十几年当中,我们双方的政客和军人之间都很好的维持住了这种默契。在这种情况下,你和那位皇帝的私人关系更是有助于我们继续维系这种脆弱的默契,但是。”“新的首相会有新的外交政策?”奈杰尔一下子抓住了话语当中的重点,费舍尔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当然现在都只是我们的推测,班纳曼爵士确实是一个富有能力的人,这一点我对他是非常佩服的,能够把分裂的自由党重新统合在一起,并且凝固成一股非常团结的政治力量,这种能力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但是这些年他和保守党之间的交锋当中,他对于保守党的政策在很多时候都有一些固有的偏见,我并不想过多的参合进他们政党之间的事情,但是我必须要说班纳曼爵士在过去的这些年当中,往往都是坚持着凡是保守党所反对的就是他要支持的,凡是保守党所支持的就是他反对的这样一种态度。”“您的意思是说。”奈杰尔听出了费舍尔的话外之音,不过此时他倒是放下了心来,他听懂了费舍尔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于是他开口劝慰道:“我想着可以稍微放宽心,班纳曼爵士毕竟也是一个成熟的政客,在野党和执政党的不同时期所处的不同位置上自然会采取不同的政策,我想他应该很清楚我们和明帝国之间的关系的重要性,不会轻易的破坏双方之间的平衡和默契。”这个套路对于奈杰尔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在他们原本生活的那个时代美国所有的正常总统(在川皇大爷上台之前,可以把正常的这三个字去掉,不过现在考虑到这个情况还是要加上这三个字)在选举的时候所罗列出的一大批选举口号和他们的政治目标,最后证明在上台过后大部分都是放屁。在选举的时候往往一个两个表示要如何对抗土鳖如何限制土鳖,结果在选举之后马上要么拜访土鳖,要么邀请土鳖前来拜访,然后就是中美友谊万岁,这其中必然会有一些软钉子和小陷阱埋下去,但是总体上依旧会在明面上高举着中美友好的大旗。这种氛围营造的是如此之好,以至于在东京奥运会开幕式之后,大家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底下怀念过去的时候,会发出这样的感叹:真佩服以前那种大家明明看对方非常不顺眼,但是还是装作一副合家欢的样子。在他看来班纳曼爵士可能也和这一套差不多,没什么好太过担心的,这个人在历史上他几乎没听过这个名字,所以他潜意识里认为这个人实际上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费舍尔看着奈杰尔的表情,微微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当然相信班纳曼爵士并不是一个傻瓜,他可能在心底里也确实不会想着为帝国多树立一个敌人,但是他过去的经验必然会采取一些和保守党不一样的策略和处事方法,在两年前他曾经就批评我们在远东做出了过多的退让,所以我很担心他在上台之后会在远东那里做出一些动作来试探明国人的底细,你要知道试探这件事情本身就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就会越过红线,我们并不清楚明国人的红线在哪里,而且。”说到这费舍尔的语气当中透露出了浓浓的悲观的感受:“而且尤其在美国人现在在明国人手中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并且很可能在未来输掉这场战争的情况下,世界上并非仅仅是班纳曼爵士,政府和军队当中都有不少人认为明国现在的扩张过于迅速,他们在巴拿马的瞒天过海已经让我们很多人惊出了一身冷汗,已经有人提出了在美国人战败之后向其提供援助并且达成某种程的同盟来对抗欧洲和远东的压力,我们很可能要放弃一直以来我们所坚持的光荣孤立的政策了。总之,阿尔弗雷德,在此之前我一直想把你留在本土这边,不过接下来我想问你,你愿意前往远东舰队或者印度舰队吗?我希望你能成为在远东的最后一道保险锁。”奈杰尔被这一连串的消息震惊的有些目瞪口呆。……马车在白厅的门口停下,费舍尔爵士下了马车之后就匆匆的走进了白厅,奈杰尔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这次本来只是按照要求去接费舍尔爵士回来,结果没有想到在路上会接到如此劲爆的消息。来到英国的这些年他一直顺风顺水,在此之前的一切都按着他和朱少铭的预测方向发展着,是现在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