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集结号

在战场上，人性是最经不得考验的。40年代在日军的兵锋下难以招架、在国际上沦为全世界笑柄的军队，在仅仅几年之后，只不过换了一批人来组织他们和领导他们，就能够在50年代初把这颗星球上最强大的、曾经把日本人打成一条死狗般的“天兵天将”打的找不到北。导致这种变化的因素有很多，足够写上一篇论文或者够狗希灵这样的扑街作者水上个好几千字，但是如果要论最根本的原因，那恐怕就是前面那只军队除了打仗作战之外，士兵还要自己挣扎谋生，战场上除了战略和战术的考量之外，还要考虑各种各样的人情世故。而后一个，打仗就只是单纯的打仗，在指挥作战的时候，不用考虑两支部队的长官之间有没有什么个人恩怨而可能导致在战场上互相给对方下绊子之类的，像某个战争电影当中上级居然要用欺骗的方式来哄骗手下的一个连队承担阻击任务，这对于那支军队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越是重要的任务，越是要强调他们的处境务必要坚守到最后一个人，甚至这支军队还有基层部队在没有接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自行根据当前的战局做出了阻击敌人的判断并且战斗到整个营只剩下几个人。这样的一支军队需要用不存在的集结号来哄骗上战场吗？而对于美军来说，虽然说现在的美军并不像另一个时空当中的KMT军队那样，看起来像正规军，其实只是在一个大军阀头子下领导的一个又一个的小军阀头子，所以美军现在尚不存在故意给友军挖坑的地步，可是在现在的这番情况下你也很难找出哪个部队有足够的战斗意志来为了整个大局牺牲自己。随着霍夫曼大桥被炸，首先显著影响的就是各条战线上美军的战斗意志，在后路可能会被断绝的情况下，不是每一支军队都能够保证继续有足够的定力钉在阵地上的，尤其是以旧金山市区内部的绞肉战和奥克兰外围的突破战能够明显感觉到美军的抵抗强度在下降，这种下降并不是指敌人在兵力和火力上出现了明显的降级，最大的感受就是那种捆着集束手雷冲上来炸坦克的美军明显变少了，而且此前明军在拿下一条街道或者是一道战壕之后，往往会遭遇美军强烈的反扑，双方往往要围绕着一条街道或者是一道战壕，来回争夺数次才有一个最终的结果。可是现在。随着明军的装甲部队开始以装甲劈入战的形式在美军第十三军的阵地上打开了多个突破口，可是第十三军却不能在这个情况下后撤重新建立防线，因为此时他们的战线已经退到了奥克兰市区外围，他们的后面就是海湾大桥，这也是在圣弗朗西斯科的守军撤出旧金山的唯一通道，而到了这个时候，克莱恩才终于决定彻底放弃圣弗朗西斯科。可是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由于里士满的美军迅速撤退，使得从里士满道康科特的这条战线已经无法维持下去，在这两座城市之间是美国约翰·缪尔国家公园，在最早的时候这两座城市之间遍布着沼泽和丛林，不要说是大部队了，就是普通人也难以通行，但是随着美国工业化的发展，沼泽和丛林区大幅萎缩，约翰·缪尔国家公园占地面积还不如里士满市区大，而除此之外的地方虽然说大部队行动起来并不方便，但是明军的一些小分队已经可以顺利的渗透过来了。趁着美军从里士满仓皇撤退的档口，多支明军的野战侦察兵小分队穿过了蒂尔登地区，他们切断了里士满和康科特之间唯一一条直接连接的公路，事实上明军的这些侦查小分队的兵力很少，他们大多是以营连为单位分散行动，这些渗透的侦察兵加在一起的兵力也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加强团，无论是里士满那些正在向霍夫曼大桥北岸撤退的美军，还是在康科特那些依然在原地固守的美军，他们只要稍微分出一点兵力，就能够很轻松的驱散这些基本上只有轻武器和制弹筒的明军。可是早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美军哪里有军官会有这样的主观能动性？在康科特那边的美军得知了公路被截断之后他们更是大惊失色，在康科特的美军第二十二军军长甚至没有率领部队尝试重新打开通向霍夫曼大桥的突破口，而是下令部队开始向安条克方向移动，他准备率领第二十二军和在安条克的4个师会合，然后沿着萨克拉门托河南岸一路向上游行军，萨克拉门托河并不是一条很长的河流，在河的上游分布着密集的河网。这些河网基本上都是一些宽度不大的小河流，对于他们来说可以通过工兵架设浮桥迅速通过。而第二十二军军长的想法就是和安条克的守军汇合之后，直接绕行至河流的上游，然后渡河前往萨克拉门托河的北岸。美国人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明军的注意，楚云龙第一时间选择把所有的预备队压上，首先就是投入预备队沿着因为美军撤退而所形成的这个巨大而空虚的突出部继续向深处推进，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霍夫曼大桥，首先要堵住河南岸的美军撤回河北岸最近的一条通道，对于霍夫曼大桥并没有按照计划当中的那样被彻底炸毁而导致一系列蝴蝶效应一般的结果，楚云龙也很难说究竟是导致了更好的结果还是更坏的结果。对于他们来说，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是既定事实，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留住更多的美军。而对于美国人来说，现在的局势堪称绝望，他们首先要把部队从旧金山市区当中跨过海湾大桥撤到奥克兰，再从奥克兰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北方撤退撤往霍夫曼大桥，在这一过程当中，必然是需要有一些部队做出牺牲来为其余的部队阻击敌人的。那么谁来做出牺牲？谁留下来阻击？甚至在谈及谁做出牺牲和阻击之前，还有一个更现实和残酷的问题。来得及把部队都撤出来么？事实上在明军对金门大桥展开炮击的时候，克莱恩就已经下令在海湾大桥之外再搭建两条浮桥，可是这浮桥哪那么容易就能够搭起来，毕竟明军的远程炮兵也基本上是可以威胁到海湾大桥一带的，虽然明军的105mm或者150mm远程加农炮的威力相比于海湾大桥来说要差点意思，而且精度更难以承担摧毁海湾大桥的重担，但是这些远程炮兵干扰浮桥的架设工作，却是再轻松不过了，也正因如此海湾大桥始终是目前旧金山除了轮渡之外联通外界的唯一通道。从海湾大桥在旧金山一侧开始算，撤往霍夫曼大桥南端也不过42公里，但是这42公里在美军的眼中却成为了一条痛苦的地狱之旅，在旧金山市区内因为此前双方的战线已经在市区当中呈犬牙交错的态势，因此这些和明军直接交火的一线部队都完全被咬住了没办法撤下来，他们如果撤下来剩下的美军就完蛋了。克莱恩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大概最多只能把在旧金山市区内一半的部队撤出来，为了能够撤出更多的部队，他开始把一些动员起来的民兵调往前线来和一线交战的部队轮换，但是这些民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二者之间往往无法兼得，对于一些要害位置，比如说湾景歌剧院到亨特斯角一带，没有足够强有力的部队阻击的话，那么敌人将会能够直接冲到海湾大桥下面。克莱恩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国民警卫队的“大哈迪师”，这位哈迪少将正是之前那个小哈迪的兄长，他带着的部队在进入旧金湾之后被整编成了一个师，因为这支国民警卫队的战斗力和训练都相当不错，大哈迪师在过去连日的交战当中得到了友军部队的一致肯定。但是这样一个任务要怎么样才能够让大哈迪坦然接受呢？要知道他们原本已经接到命令在港口区集结，并且准备撤退了。克莱恩的指挥部设立在第16街教会当中，当大哈迪来到他的指挥部内见到克莱恩的时候，他发现这位长官现在前所未有的憔悴，看见他走进来，克莱恩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鹅毛笔，打起精神来，到自己面前主动伸出手来和自己握手：“哈迪少将，如你所见，我们现在的情况紧急。”“是的，长官，能够看得出来。”大哈迪开口道：“我的部队已经按照您要求的在港口区完成了集结，是要安排我们从轮渡撤退吗？”克莱恩摇了摇头：“我本来是要安排你们从轮渡撤退的，但是担任阻击任务的民兵根本挡不住明军的进攻，现在他们已经推进到了湾景歌剧院和亨特斯角一带的位置，这里距离海湾大桥已经只有大约5公里的距离了，如果他们继续向前推进的话，那么他们架设上几门迫击炮炮就能够封锁我们的撤退路线，所以我们绝对不能从这里再后退一步了。”虽然克莱恩还没有发布命令，但是大哈迪已经听出了这位长官的意思，他并没有表现出抗拒或者是任何其他的负面情绪，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后询问到：“您需要我挡住他们多长时间？”“。所有的撤退工作想要完成起码需要三天。也许可能还要更长一些，总之你们的组织工作持续到听到集结号为止。”克莱恩没有想到大哈迪的反应居然如此的冷静，不过这多少算是一个好消息，接受命令的军官不表现出过度的排斥情绪，对于接下来作战而言总归是好的。美国陆军同样也有军号手，他们的军号同样也有起床号集结号等等在内的号令，对于这个命令，大哈迪平静的接受了，不过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给他一个75炮兵营和足够的集束手榴弹，否则的话他没有足够的办法去抵御明军的装甲部队。对于他的这个要求，克莱恩可以说是超标准的满足了他，不仅给了他一个超编的炮兵营——除了75小姐之外，还塞了好几门6磅炮。而且还给了他们超额的重机枪和集束手榴弹，反正现在对于旧金山内的美军来说，撤退的过程当中，他们注定不可能把这么多武器弹药都给带走，原本准备长期阻击而储存的武器弹药现在被毫无顾虑地分发给了一线阻击部队，这极大的提升了美军的火力。在得知自己能够超额的获得自己要的武器装备之后，大哈迪的脸上也显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而克莱恩也只是无奈的说道：“我们几乎所有的重炮都无法从旧金湾市区撤出，最多我们只能带走一些三英寸级别的野战炮，而由轮渡过河的部队更是无法携带任何比重机枪更重的武器，这些装备留下来，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多少，但是我需要你帮我守住阵地，在集结号吹响之前绝对不能撤退。”“明白。”大哈迪行了一个军礼：“在听到集结号之前，国民警卫队大哈迪师不会后退一步。”克莱恩欣慰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美利坚合众国感谢你们，那你过河以后，我亲自为你颁发勋章。”“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一直留在旧金山打退敌人然后再获得勋章。”大哈迪并没有因为勋章而感到欢欣鼓舞，他苦笑了一声：“真不知道我们还要撤退多少次，才能够真的挡住哪些明军。”“我们不会一直撤退下去的。”克莱恩用一种肯定的语气答道：“我们这次已经证明了，我们有挡住他们的能力，如果不是霍夫曼大桥被炸的话。我们或许能够等到潘兴军团然后展开反攻，不要灰心，有第1次我们就能有第2次，我们终有一天会打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