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森距离获得最终的胜利只差15分钟,如果上帝让这场雾多持续哪怕15分钟,这场海战的结果也将会是完全不同的结果,但是无论如何埃森能够运用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如此劣势的兵力取得这样的战果,他离创造奇迹真的只差上帝的垂青而已,作为他的对手,我对他表达最大的敬意,但是战争是一个只看结果的游戏,这就是这个游戏最残酷的地方。”——德意志帝国海军上将弗兰茨·冯·希佩尔个人回忆录……在德国舰队伴随着旗舰的受损减速,而进一步的把速度降低到了18节之后,德国舰队和俄国舰队之间的返航交错终于结束,双方也在交错完成之后分别向左舷和右舷转向开始进入同航状态。在这短短的不过十几分钟的返航战当中,俄国人的两队前无畏舰编队成功地给予了比他们强大得多的敌人在此之前完全意想不到的重创,包括巴伐利亚号战列舰在内,德国人的全部9条主力舰一共被这些俄国人的老爷船拆掉了整整5个炮塔,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其中最倒霉的大概要数路易波特摄政王号,这条战列舰的4号和5号炮塔居然都被拆掉了,而且两座炮塔尾部在被穿甲弹穿透在内部爆炸之后还引发了短时间内未能扑灭的火灾,两个炮塔烧成了两个大铁盒子,整个舰尾都笼罩在了黑烟当中,甚至都有些干扰处于路易波特摄政王号后面的阿尔伯特国王号战列舰的瞄准工作。除了炮塔之外,处在德国舰队右侧的这只俄国编队因为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干扰,所以他们狂风骤雨般的炮击更是对每一艘和他们交错而过的德国战列舰的上层建筑以及上装甲带造成了严重的毁伤,五艘博罗季诺级战列舰再加一艘太子号战列舰,在侧舷光是六英寸的副炮就有36门,德国人的战列舰虽然每一艘也不缺乏6英寸的副炮,但是在对这种中口径高爆弹的防护效果上,这些老式战列舰居然要比更新锐的无畏舰和超无畏们拥有更好的抗弹效果,毕竟他们在设计和制造的时候就始终在想着怎么样抵御洗甲板时代疯狂的速射炮火力。这波啊,这波是应试教育的胜利。德国战列舰的轻质上层建筑几乎没有什么装甲防护可严,因此在双方交错的过程当中,就像是被俄国人的6寸炮的弹雨给犁过的土地一样,而反观同样遭到德国人150毫米副炮反击的这些俄国老式战列舰——什么上层建筑?前无畏舰的的上层建筑大小不能说是UMP45的胸部那样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起码也是AR15那样可以忽略的可有可无的存在。几艘德国人的无畏舰和超无畏舰又嫌受到的创伤远大于左舷,不仅副炮炮廊被多次洞穿,首尾水线装甲也被留下了记号,就连主装甲带有的都被击穿或者是发生了崩裂。仅仅是一个照面,这些老式战列舰就有效的挫伤了德国人整个舰队的战斗力,要知道整个德国编队在单侧最多可以同时投入投入总共84门各型口径的主炮,而现在这些老家伙一个照面就给废掉了5座炮塔,几乎可以说把德国舰队的火力削弱了差不多12%!但是俄国人并非没有付出代价,在右侧的6艘前无畏舰所取得的辉煌战果可以说基本上是建立在左侧6艘前无畏舰的牺牲之上的,当双方交错而过开始转向同航战的时候,两支俄国前无畏舰编队也开始重新汇合成一条完整的战列线,只是能够跟上右翼舰队的已经只剩下了4条船。掉队的两条船是三艘佩列斯维特级战列舰当中的1号舰佩列斯维特号和3号舰奥斯利亚比亚号,虽然这款二等战列舰当初被俄国人试图建造成为速度超过20节的“快速战列舰”并未取得成功,动力系统上的拉跨拖累了整体设计,但是在设计图纸阶段,已经被砍掉的装甲是没办法再加上去的,佩列斯维特级战列舰的主装甲防护在前5位舰时代依然是足够且合格的,但是为了重量而被迫牺牲了主装甲带的覆盖面积和高度在今天让他们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两艘最老的赫尔戈兰级战列舰的舰长以及枪炮厂都拥有德国公海舰队当中目前最丰富的经验,在战争爆发之前,他们就曾经仔细的研究过他们可能遭遇的假想敌所拥有的各款军舰的设计特点,而作为一款已经过时的装备佩列斯维特级战列舰的防护缺陷在现如今甚至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多么重要且值得保密的情报。但是也只有最细心的军官才能够在关键的时刻联想起他们此前所积累下来的情报和经验,所以两艘赫尔戈兰级战列舰在和佩列斯维特级战列舰交错的过程当中果断的切换了半穿甲弹,他们并没有用大口径穿甲弹来轰击这几艘俄国二等战列舰的水线装甲,虽然肯定打得穿,但是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的削弱这几条船的战斗力,佩列斯维特级战列舰尽管只有10英寸主炮,甚至连很多德国战列舰的上装甲带都难以威胁,但是10英寸的主炮射速更高,洗甲板起来的效率可要比12英寸的舰炮更加有效。两艘赫尔戈兰级战列舰的经验很快就转化成了结果,三艘佩列斯维特级战列舰当中的两艘在和他们的交火当中被装药量更高的半穿甲弹摧毁了他们那高大干舷上方的内部舱室,弹药库向上的提弹井被切断,锅炉管线遭到破坏,这边的伤员刚刚被送进医务舱,那边在医务舱隔壁爆炸的半穿甲弹的弹片席卷而来,让整个医务舱里面的人要么变成了尸块要么变成了新的重伤员。佩列斯维特号和奥斯利亚比亚号战列舰在和德国舰队交错航行之后速度已经掉到了10节,已经难以跟上其他的友舰,虽然交战的时间只有短短的10来分钟,但是这两艘船上的人员伤亡却极为惨重,在这短短的10分钟之内他们几乎损失了将近1/3的船员——虽然这1/3的船员不是全部都当场阵亡,但是你不能指望那些已经缺胳膊少腿,在船舱内部哀嚎的重伤员还有什么战斗力。抛开这两艘已经基本失去战斗力的前无畏,两艘帕维尔一世级战列舰、佩列斯维特级战列舰仅剩的2号舰胜利号以及列特维赞号也同样是个个带伤,其中行驶在整个舰队最前端的帕维尔一世号更是除了动力系统勉强还能够让自己继续带领整个舰队行驶之外,它的12英寸和8英寸舰炮已经损失了差不多50%,考虑到这条可怜的战列舰14门8英寸二级主炮是分列在两侧船舷的,可以认为这条船除了继续在战列线上面充当炮弹磁铁之外已经不剩什么值得一提的火力了。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完成了,在此之前未能有别人所完成的壮举——用落后于对手一个时代的船在和敌人的交战当中平分秋色!不过德国人恐怕不会认为是平分秋色,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亏大了!可是就在德国舰队终于熬过了这两面包夹的返航战之后准备在接下来的同航战当中给这些老爷船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希佩尔却震惊的发现此前消失在大雾当中的埃森舰队不知何时隐隐绰绰的出现在了他们那些老爷船的后面,埃森非常精妙的卡在了一个极为恰当的距离——德国人只能在雾气当中隐隐约约的看到埃森舰队的阴影,但是受限于大雾却无法完成精确的测距。然后俄国无畏舰的12英寸炮弹打了过来,希佩尔意识到埃森现在把那些老旧的无畏剑当成了肉盾和眼线,德国舰队看不清在大雾当中的埃森舰队,但是俄国人的老爷船是能够看得清德国人的,这些老东西居然在给后方的俄国无畏舰进行校射!虽然现在自己的处境极为不利,但是希佩尔也不得不承认他和埃森的交锋到目前为止对方居然把自己手中有限的资源巧妙的运用到了这等地步——更麻烦的是现在德国舰队和俄国舰队的航行方向是由西向东的,可是俄国舰队在返航战之后,已经到了自己的南边,就算自己现在不想打了,他们也堵在了德国舰队回家的路上。狗屎!而此刻那些俄国的老爷船也有了新的动静,他们居然又开始拉近和德国主力舰队之间的距离,就在大多数人都认为这些老爷船要继续上来在更近的距离上继续进行换血战术的时候,希佩尔这次敏锐的发现了那些德国老爷船的异样。这些老爷船一边用副炮疯狂开火,一边试图迅速拉近双方之间的距离,同时他们的主炮所发射的炮弹也从穿甲弹切换成了榴霰弹。打榴霰弹是个什么操作?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些老式战列舰的目标并不是要对德国人的主力舰造成进一步的重创和换血,而是用副炮和榴霰弹杀伤舰体表面无防护部位的船员,尤其是那些反雷击炮炮位的炮手!而这个时候一份及时的电报让希佩尔明白了这些俄国人在打什么主意。在和俄国人进入同航战状态之后之后希佩尔就准备联系在刚才返航战阶段未来及联络的外围护航舰艇,不过他的询问电报还没有发出去就首先收到了来自瞪羚号轻巡洋舰的电报——在注意到主力舰队遭到突然从大雾当中杀出来的俄国舰队的左右夹击之后,护航舰队当中部分舰艇试图从外围折返攻击俄国人的战列舰来援助自己的主力舰队,但是不仅未能取得太多战果,反而让一部分俄国驱逐舰突破了自己的拦截。这些俄国人要准备进行雷击!可是现在在海面上还没有看见那些突破外围护航舰艇拦截的俄国驱逐舰的踪迹,俄国人的这些前无畏舰就这样行动了起来,他们是不是动的有点太早了?这样的念头只是刚刚在脑海当中闪烁了片刻,希佩尔就厉声高呵:“俄国人的战列舰要发动鱼雷攻击!立刻发射鱼雷给他们赶回去!”没错,谁说只有驱逐舰和巡洋舰才能放鱼雷了?除了大明皇家海军之外,其他各国的大型水面舰艇,起码在进入无畏舰时代之前大家都是有鱼雷的,而哪怕在进入无畏舰时代之后,也就美国海军的大型水面舰艇开始取消鱼雷,像德国海军更是在战争爆发之前时刻准备着和英国皇家海军冲进8千米之内,用主炮副炮和鱼雷的三重奏来打英国人一个措手不及。于是在波罗的海的海面上,两个国家新旧不同的两条战列线上十几艘战列舰之间,此刻除了互相用火炮问候对方之外还在纷纷互赠鱼雷!这也算得上是人类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观了。希佩尔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那些冲破了外围拦截隐藏在大雾当中的俄国驱逐舰已经成为了一根致命的毒刺,但是自己现在甚至搞不清楚这些德国驱逐舰在什么方向什么位置。德国舰队已经几乎被埃森逼到了绝境,德国战列舰的副炮和反雷击炮在刚才密集的近距离交战当中,已经损失不小,火力密度已经大大下降,自己就算想要暂时脱离战斗也会因为旗舰现在速度提不上去而难以在短时间内拉开距离,而现在俄国人的那些无畏舰则隐匿在前无畏身后的大雾当中扮演“雾中恶鬼”的角色,现在的战场上几乎是俄国埃森对于自己这边的单方面打击,明明自己在出行之前还教育过自己麾下的那些官兵们不要轻视埃森,可是自己像现在这样急切的带着一只舰队杀进波罗的海寻求和埃森的决战,又何尝不是一种轻视呢?“俄国人的驱逐舰到底在哪?”“鬼知道!在这样的雾天海面上的情况如此混乱,不接近到足够近的距离,谁能分得清是友舰还是敌舰?”“外围的护航舰队就没有进一步的报告吗?”“勃兰登堡号再次中弹!”“让最后面的三艘凯撒级不要在远处的俄国无畏舰身上浪费炮弹了!不解决眼前这些老爷船我们根本打不中藏在雾里的埃森舰队!”……巴伐利亚号战列舰的剑桥上,现在已经近乎陷入了混乱当中,舰队作战参谋们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手足无措,就连希佩尔也觉得一切似乎都无法挽回之际,掌握胜负天平的幸运女神却突然顽皮的将已经倾覆的天平一端重新加上了一枚砝码。埃森已经满脸微笑的在叶卡捷琳娜大帝号战列舰的舰桥上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突然一阵刮来的大风把他头上戴着的帽子给吹了起来,好在在他身边一名眼疾手快的水兵跳起来抓住了那顶要被风带走的帽子,这名水兵抓住了帽子之后兴奋的转过身来打算将帽子还给自己的司令官,然后再转过身的那一刻,他却突然发现原本在自己司令官脸上那充满自信的微笑已经**然无存。埃森没有接过帽子,他把手伸出来感受着逐渐变得凛冽的西风,紧接着他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德国舰队,原本处于朦胧当中需要那些顶在前面的前无畏舰校射的德国舰队的轮廓正在逐渐变得清晰,在这一刻包括埃森在内,叶卡捷琳娜大帝号上面所有的俄国海军军官脸上原本已经准备庆祝胜利的兴奋神色都随着这突然刮起的西风而纷纷色变。起风了。雾要散了。埃森这一刻在他脑海当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却是他当年在莫斯科一家大剧院当中所观看的来自明帝国的一个话剧团所表演的话剧《五丈原》。他依然还记得在这部剧的剧终,那位扮演诸葛亮的演员用一种忧伤且悲愤的语气所说出的那句话:悠悠苍天,何薄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