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浩浩汤汤（三）

在布鲁西洛夫一封又一封的电报催促之下，阿列克谢终于在20天之后做出了正面回应，但是他并没有同意马上发动进攻，而是声称自己需要时间准备。事实上布鲁西洛夫发动攻势之初的时候，阿列克谢的心情就随着布鲁西洛夫每天取得的战果而每况愈下，某种程度上来说，布鲁西洛夫现在打的越好，也就衬托出他们这些将领在此前的表现越无能。虽然对于熟知历史的人来说，比不过布鲁西洛夫当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如果说朱可夫能够算是二战当中地面战场最杰出的将领的话，那么布鲁西洛夫应该就能算得上是目前世界上地面战场当中最为杰出的将领了，如果布鲁西洛夫指挥的是德军或者是法军的话，他完全可以发挥出更大的作用，而如果讨论到明军的话。现在明军的体系恐怕以后也很难出什么名将了，毕竟，历史上的名将大多数都是要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在危急之中扭转乾坤才能称得上是名将，而明军现在的状况基本上属于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实在是难以体现出来。出于对布鲁西洛夫的嫉妒，阿列克谢自然不愿意按照布鲁西洛夫向他建议的那样，配合他的行动，毕竟他作为西方方面军根本不用鸟布鲁西洛夫这个西南方面军司令，更何况他现在的心情基本上属于“看那小子赚钱，比我自己亏钱还难受！”到了9月2日，这个家伙才发动了进攻。但这时候布鲁西洛夫的军队已经筋疲力竭了，仅仅近卫军团就死伤了5万人。并且，阿列克谢麾下刚愎自用的埃夫特并不用布鲁西洛夫的战术，他急于歼灭自己当面的埃尔施塔特王国第2集团军的一部，然而调集重兵进行的重点只是稍微取得了一点突破之后就撞在了铁板上，埃尔施塔特在最前沿所构筑的阵地，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在俄军开始进攻之后，他们让开了一部分战线，俄国人以为自己取得了突破，但是很快他们发现在冲进打开的突破口之后，迎接他们的却是围绕这个突破口在后方构筑的环形防线，这些防线建立在几处制高点上作为支撑，虽然并没有紧密的联系起来，但是埃尔施塔特第2集团军却把自己相当一部分炮兵组织成了几个炮群，布置在这些制高点上。炮群和炮群之间互相可以覆盖战场上所有的空旷地带，因为东线的战场远比西线更加宽阔，所以战壕的密度其实要更少，在让开了前沿的战壕之后，俄国人冲进来的这一大片区域都是开阔地带，在西线战场，面对堑壕战表现不佳的三英寸级别野战炮在这里得到了最大的发挥空间，这些因为炮弹质量问题，对于土木工是难以起到一锤定音打击效果的轻型野战炮，得以发挥自己高射速的优势，高爆弹搭配着榴霰弹收割着俄国人的生命，在后方的俄军指挥官只看到了前沿阵地取得的突破，于是他们不断的把后续的预备队都像赌徒一样投进了这个口袋当中，在他们看来，只要投入的灰色牲口足够多就能够撕开防线。可是最终迎来他们的是惨败，尤其是埃尔施塔特第2集团军事实上还得到了德国C集团军部分军属炮兵的支援，德国人的K16加农炮所发射的51千克重的炮弹射程可以达到足足22公里，这些堪称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远程加农炮之一的重炮在投入战斗之后，很快就摧毁了俄国人进攻前线的支援炮兵。无数士兵战死在德埃联军阵地，虽然布鲁西洛夫在西南战线上取得了巨大的战果，到了9月西南方面军穿越了加利西亚，抵达了喀尔巴阡山脚下。然而俄军的实力已经和1915年相去甚远，尤其是在北线损兵折将，而且没有取得有效的战果，俄国人事实上已经失去了依靠西南方面军前期打下来的优势继续扩大战果，彻底改变战局的可能。布鲁西洛夫也意识到了作战计划的局限性，因为同盟国的主心骨是德国，不击败德国人，其他的同盟国是不会离开战争的，而事实上俄国人的这拼力一击，虽然击溃了匈牙利和奥斯曼帝国的绝大部分野战部队，但是他们甚至连逼迫埃尔施塔特退出战争都做不到，虽然相当一部分埃尔施塔特部队在俄国人发动进攻的初期损伤惨重，但是埃尔施塔特确实展现出了相比于上一个时空当中奥匈军队更强的韧性，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兵力上的差距导致相当一部分战线必须要交给匈牙利和奥斯曼帝国的话，布鲁西洛夫的进攻如果是在全部由埃尔斯塔特军队所负责的战线上展开的话，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可惜的是，这个发现太晚了，法尔肯海因在被迫调来了7个师的后备军来到东线之后，在东线的德军部队已经上升到了11个师，他们汇合了埃尔施塔特的部队，接应下了匈牙利和奥斯曼的溃军并击退了俄军的进攻。对于双方来说，俄国人前期投入了这么大的筹码，他们不能接受战果，就这样功亏一篑，这个时候虽然布鲁西洛夫本人意识到，再打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了，但是沙皇反而不舍得现在打出来的局面和战国咬着牙往战场上投入俄国人的砝码，而在同盟国那边，尽管他们的息县也正在遭到英法联军的进攻，但是在东线自从开战以来，他们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一直打的顺风顺水的突然像这样被俄国人敲了一闷棍，谁能忍得下这口气？于是在这场战役接下来的时间当中，双方几乎是靠着一股子气来把这一仗继续打下去的。这一战无疑是俄军的最大的荣耀，在这场长达3个月的进攻之中，俄军俘虏了8，825名军官，370，153名士兵。同盟国这边累计损失的部队数字大概在70万以上，虽然这当中大多数都是匈牙利和奥斯曼的部队，但是埃尔施塔特和德军的损失也已经超过了25万以上。俄国人收复了38000平方公里的土地，是协约国有史以来最大胜利，布鲁西洛夫无愧于协约国中最优秀的将领，不仅彻底摧毁了同盟国当中两个国家的军队，还迫使德国人把兵力逐渐的往东方派遣，埃尔施塔特原本准备部分车往西线协助俄军作战的兵力也被迫留在东线。但是在荣耀的背后，是无尽的鲜血，俄军在布鲁西洛夫攻势之中俄军死伤了55万人，还有损失素质不详的各种其他非战斗减员，累计损失兵员超过100万，这一仗直接流干了西南方面军和西方面军的最后一滴血，俄国人的4个方面军当中的两个基本上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而且很多俄军都成了国土之上的孤魂野鬼，在炮火的哀乐声之中烂掉，可是他们的家属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抚恤和补偿，而俄军甚至都无法重新恢复起这两个损失巨大的方面军，俄国人的造血能力已经彻底跟不上他们现在的流血速度了，他们确实几乎摧毁了匈牙利和奥斯曼的军队，但是俄国军队同样 也完全失去了，再发动一场大规模会战的能力。布鲁西洛夫攻势和未来的几场大型攻势的性质一样，都希望通过自己的一己之力来结束战争，然而这注定是不现实的，一战时期部队的机动速度、后勤补给的情况还有技术上的局限性使得战争不可能在一场战役下结束，像过去拿破仑战争时期或者普法战争时期那种避其功于一役的战争再也不会出现了。事实上哪怕到了二战时期，也没有哪一场战争是能够一战来决定两个大国之间战争走向的了，哦，法国人除外。俄国人所发动的这场被称为布鲁西洛夫攻势的进攻作战震惊了全世界，谁也没有想到在此之前因为战争前两年的不佳表现而被看作是大号沙包的沙俄陆军居然能够迸发出如此庞大的能量，虽然这场战役三个国家都为此流干了血，而且战役的后半部分受制于沙俄的组织能力和国力问题，打的可以说是一言难尽，但是战役最初的攻势确实称得上是水银泻地。自耶利哥之墙在约书亚的号声中垮塌以来，从来就没有过如此成功的范例，毕竟俄国人完全是靠着他们手中有限的装备和那些灰色牲口们的付出打出了这么漂亮的进攻，他们没有明君在美国西海岸所发动的机械化攻势当中那样多个超越时代的机械化和摩托化作战单位，没有把火炮都架在轮子上的伴随支援火力，也没有天上优势的航空兵提供的实时侦查以及支援，他们就是靠着步兵、步枪、刺刀、手雷、机枪、大炮、还有最原始的原教旨主义的大骑兵军团打出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进攻。在欧洲大陆上东西两端所同时进行的两场大规模攻势在吸引了全世界眼球的同时，似乎也是正在战争当中不断沉沦的欧洲向这个世界所发出的宣告，当这个在过去100多年当中几乎都占据着世界闻名相对高地的大陆能够迸发出怎样炙热的烈火，只不过这绚丽的焰火是以一种透支欧洲未来的方式所绽放开的。相比于布鲁西洛夫攻势受制于交战双方实力限制，而不得不虎头蛇尾的结束，索姆河战役持续的时间要更久一些，黑格曾经一度的率领麾下的部队“毫不停顿地”给德国人施加压力，他们也在不断的付出，牺牲之后赢得一个又一个的小战果，到了10月初的时候，德军已经退到了他们最后一道完整的防线，这条防线从赛利赛尔穿过勒特朗斯卢瓦，直到巴波姆前方，而在这条防线的后方，德国人又在修筑着全新的防线，但这些防线还没有竣工，如果英法联军能够突破德国人这最后一条防线的话，那么他们大概能够在冬季到来之前，真正的取得一场完全的胜利。可是从9月持续到10月整整一个多月的进攻已经消磨尽了英法联军的锐气，到了10月15号的时候，黑格终于相信在年底之前他们无法突破敌军防御，但是霞飞和福煦却依然敦促他继续进攻，在法国人的角度看来，他们愿意用更多的牺牲来换取对于德国人一场决定性的胜利，黑格在上级的命令下让部队重新投入进攻，穿过泥泞地带攻往勒特朗斯鲁瓦，但是这遭到了英军第十四军军长卡文勋爵所发出的强烈抗议，他质问黑格是不是为了帮助法军左翼而故意牺牲掉英军右翼，他明确的指出：“没去过前线的人不会真正了解将士们的疲惫状况，这种状况现在已经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减员，我们没有能力继续发动进攻。”其他几位军长虽然不太敢直抒胸臆，像罗森林，他虽然屈从于总司令的决定，但是依然表示了对卡文的支持，就这样作为折中，第三军和新二军，继续实施了一连串毫无希望的小规模进攻，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高夫集团军投入战场，缓缓的插入了昂克尔河与索姆河之间，导致德军射在昂科尔和北边的防御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突出部，尽管左侧塞尔一代的德军防线再次证明了自己是坚不可摧的。但是英国人仍然很高兴自己在战役的最后阶段夺取了博蒙阿梅尔和昂科尔河畔的博库尔，因为作为这场战役的最终阶段所取得的这场战术胜利是英国军队所取得的，在英国人看来，这有利于在接下来的于尚蒂伊开的联军军事会议上“加强英国代表的影响力”，所以索姆河攻势也终于可以在荣誉感获得满足的前提下告一段落了。但是对于前线的将士们来说，他们却注定要在被雨水淹没的战壕内过冬，“索姆和泥泞”将会在所有与之相关的回忆录当中同样显得自己是那样的臭名昭著。在年底的时候，索姆河战役在令人失望的气氛当中落幕，英国人和法国人都耗费了大量的军力，但是并没有取得英法双方在战前所期望的那般巨大的成果，不过他们依然事实上给德国人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很大程度上源自于德军高级指挥官在开战以来的僵化，尤其是德军第一集团军司令冯·比洛将军，他下达了一道命令——“任何军官哪怕是放弃一英寸的战壕，都会受到军法审判，哪怕丢失一码的战壕都要以反冲击夺回。”这种命令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德军在防御战当中的弹性，也让德军在防御战当中付出了过多无谓的伤亡，在索姆河战役的前期曾经给德国人带来了大量无谓的牺牲，并且严重的损伤到了相当一部分部队的士气。在8月底的时候，根据新登堡还有鲁登道夫这个新指挥机构所下达的命令，冯·比洛被迫撤销了这种命令改变了他的抵御方式，可以说纵观整个索姆河战役，相比于另一个时空，在失去了人类第1次使用坦克作战这一亮点之后，整场战役的过程都显得这只不过是一场双方的指挥官比谁错误更少的愚蠢较量，而且过多的受到政治上的干涉，让数十万的双方交战士兵们为了这一片泥泞的烂地把自己的性命丢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