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竖牛的动静,李然从鸮翼处也得到过不少的消息。只不过鸮翼毕竟只是李然的管家,虽是因为李然在外的关系,摄了祭氏家宰的位置。但终究是身份不高,情报的渠道也自然受限。而祭先作为祭氏的家主,其情报的获取渠道上,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因此,能打探到的东西自然也就更多一些。只不过,纵是祭先已经打探到了这个份上,却依旧没能弄清楚竖牛一伙,他们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此事,其实为夫也已有所耳闻。”“竖牛贼心不死,但若还想在那胡作非为,想来背后没有季氏与丰段的帮助是绝对不行的。而此次为夫之所以要襄助楚王攻打钟离,其用意也正是为了搞清楚,他们的背后到底是藏着些什么人?”“若是为夫所料不差,庆封的这一突破口或许能够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李然自是也有所警觉,只不过碍于此时身在楚国,郑邑之事他终究是爱莫能助。也只能是着眼于如何捉拿远在钟离的庆封了。“嗯,夫君能有所防备自是最好。父亲于乐儿临行前曾是再三叮嘱乐儿,务必要让夫君小心从事。”祭乐听得李然原来也早已有防备,这才放心下来。“好了,这些事,我自己去应付便是了,乐儿来这一趟楚国,长途跋涉的,肯定也累着了,好生休息吧。为夫还得去见见子产大夫,有些事还需得与他商议一下。”李然安排妥当,哄着祭乐上榻后,这才起身离开,来到了子产的住处。“子产大夫,李然求见。”李然在屋外叩了三响,随后小声朝屋内唤道。而屋内的子产亦是一惊,他本以为李然与祭乐久别重逢,定是要说一晚上的体己话。可没想到李然竟半夜就寻了来。“哦,子明啊,快请进来吧。”李然闻声入得屋内,便是直接省略了一切弯弯绕绕,向子产大夫躬身直言道:“然相助楚王误伤了吴王诸樊的性命,然罪责难逃,还请大夫责罚。”说着,他朝着子产拱手深深一躬。这件事对于李然而言,乃是避也避不开的。而且,如今已然成为他身上的一大污点,洗也无处可洗。不过,无论是在羊舌肸的面前,还是在子产的面前,他倒是也从未选择为自己开脱。“哎呀,子明这是哪里话。先前侨于信中所言,乃是一时操切心急,难免是言过其实了。子明可切莫在意啊……”而子产其实心里也明白,李然若是当真想要帮助楚国,那又何必搞什么楚晋联姻,申地盟会?李然身在楚国,必然是有许多的难言之隐,又岂能是事事顺遂呢?所以,他急忙致歉,只因自己在给李然信札中所说得那些措辞,确是太过于激烈了。“其实,侨与当国,还有君上也早已是商议过了此事。巢邑一战,诸樊宁死不屈,成就一世之名,而楚王却终究是落下了弑杀成性的恶名。”“这对于我们而言,其实未免也不是件好事。待日后楚王若再想北上争雄,那便是足以令中原诸国同仇敌忾的了。”这些事,一旦冷静下来分析。便都能想得到,任何事情其实都是有其两面性的。所以,就诸樊之死这件事而言,虽是损失,但也未必就无有益处。“至于子明你与姬姓诸邦的关系,这些倒也不必急于一时,待日后还可以慢慢弥补。”“如今是天欲逞楚王之志,待来日,楚国必将生乱。届时,或许反倒能够成就子明之大功,也未可知啊!”李然倒是未曾想到,子产竟是已经将此事想得如此透彻而深远。又或许,只是在替他开脱?总之,他当即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话锋一转,便谈起了自己在楚国的一些发现。“对了,子产大夫,近些日子,然虽是身在楚国,却也有一些别的发现!”“哦?却是何事?子明快些说来。”“如果然所料不差,远在钟离的庆封,应该与鲁国季氏,宋国华氏是有着密切联系的,而他们背后肯定还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哦?何以见得?”子产闻声一怔,眉头顿时紧皱。“大夫请想,那庆封原本乃是齐国人,逃难至钟离,却能受到吴王的重用,将其封于钟离国。原本如此身败名裂之人,若是没有背后有人指使,若是没有庞大的势力为依托,鲁国季氏与宋国华氏又如何肯相助于他?”“再者,楚王以数万之众攻打朱方城,仅凭钟离这弹丸小邦,纵是有朱方大邑,又如何能够坚守如此之久?而在其背后愿意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去帮助于他,且也不是以诸侯国的名义,足见其身后之势力可谓通天啊!”“而他们愿意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去帮助庆封,又岂非是证明庆封在他们之中很是关键?”“所以,若能拿下庆封,或许我们便能搞清楚很多之前的未解之谜了。”李然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子产听后,也顿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子明如此着急想助楚国攻打钟离。”“唉,侨又错怪子明了,错怪子明啦!”当他明白了李然于近期在楚国的所作所为,便立时也醒悟过来,当即朝着李然躬身一礼。李然急忙扶起他来,并惭愧道:“大夫何至于此,然万不敢受。”说着,他扶着子产坐下,并是如此这般的又继续商讨了一番。“对了,还有一事。”“何事?”子产不由又甚是诧异的看着李然问道。毕竟,能让李然格外强调的事,必然是极为要紧的。对于这一点,子产已是深信不疑。“待得朱方城破,庆封被擒之后,大夫在郑邑可务必要警惕城中的动静,尤其是丰段那边的!”“若是不出然所料,庆封一旦出事,丰段很有可能会采取其他的行动。”事实上,李然的猜测是,庆封一旦出事,他背后的人就肯定会采取行动。而李然是根据丰段与鲁国季氏暗中勾结,而鲁国季氏又与庆封有着密切联系,所以这才提醒子产,一定要注意丰段。毕竟,倘若丰段当真是属于庆封背后靠山中的一个,那么庆封被生擒以后,丰段又如何能够坐得住?“嗯,子明言之有理!”子产当即也是明白了过来,庆封作为这全局的关键所在,正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