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见宫儿月的眼神坚毅,却又从中流露出一丝委屈,其神色确是和夫人有几分相似。孙武心下一沉,竟也不由是心生出一丝怜意。但是,孙武又毕竟是杀伐果断之人,也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所以,既是他认定的事,就很难改变。再说,此事关乎李然的安全,他当下也唯有是硬起心肠来:“宫儿月!莫要在我面前装无辜!你那一套,在我面前没用!”宫儿月双目一瞪,泪水也是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孙武!我知你素来便看我不顺眼,如今我又遭你构陷,我自是无法再在李府待下去了!你……你便好自为之吧!”宫儿月说完,便欲闯门而出。孙武也被宫儿月说的有些懵,但是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心道:“随她去吧,走了最好,且不论她是否真的是别有用心,即便是没有,她徒留在这也只会扰乱了先生的心智!”孙武本想向李然请罪,但在书房竟没找到他,而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丽光喊道:“二娘,你别走啊!”孙武心中一沉,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只见宫儿月背着一个包袱,正准备离开。而丽光则是抱着宫儿月不松手,宫儿月也不忍心,回身抱住了她。李然和范蠡亦是闻声而来,站在另一侧。范蠡见状,先是开口劝道:“月姑娘,这是发生了何事?何故负气要走?”宫儿月听范蠡如此问,也不言语,只狠狠的是向孙武看去。范蠡见状,顿是大致猜到了情况。于是,他便是立刻当起了和事佬来:“长卿兄他也是破案心切,你大可不必如此啊。只待真相大白了便好啊!”孙武则亦是上前一步,朗声道:“孙武所言,绝非无的放矢!”孙武这一声,却是令众人都顿感错愕。当场一时皆寂,李然在一旁也只得是暗叹一声。最后还是范蠡,在那是圆场道:“长卿兄莫急,无论如何,这等之事终究是要讲究一个证据的,若是无凭无据,妄加猜测,岂不要冤枉了好人?”孙武对此也是一时语噻,宫儿月则是抽泣着说道:“我既为长卿君见疑,那留在此地也是多有不便,我……我还是离开为好!”丽光这时竟也着急了起来:“二娘别走,二娘别走啊!”范蠡又是劝道:“还请月姑娘见谅,此绝非长卿兄之本意。其实他也都是为了先生的安危……”宫儿月白了一眼孙武,并是冷哼一声:“本姑娘从小到大,都为族人视作掌上明珠,也从未受过如此的委屈!但自从来了鲁国,无一日安生也就罢了,如今却还遭人猜忌!”宫儿月一边说着,一边又看向李然。但见其一双灵动的眼珠,着实令人生怜:“我若真是要害先生,当初却又何必冒死救他?!你们说呀!……说呀!”宫儿月这一句说出,所有人都不由一惊。是啊,如果她真的想要加害李然,却根本就不必等到现在。宫儿月一边说着,一边是轻轻放下丽光,紧接着就要出门离去。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李然,此时终是开口言道:“月!且不要着急离开!”宫儿月听到李然发话,果然不动,而丽光也是趁机再次抱住她的大腿,这让她心中一软,又蹲了下来。李然看了一眼孙武。“长卿,我知道你对月姑娘心存疑虑,但是此事为兄也觉得长卿却是做得过于莽撞了些。但若设身处地的想上一想,她若真要害我,却又何必等到现在?”“此案确是令人焦心,但若是无有确凿的证据,却也不能妄下结论呐!”这时,褚**也听到了动静,便也是赶了过来,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听着。孙武听得李然竟也是如此说,不由叹息道:“先生,李府上下能有这等身手的,不过就我与月姑娘两个。若不是她所为,难不成是我?”李然无奈道:“长卿,疑罪从无,既是断案,便不该如此臆测。或许,这便是敌人所设的离间之计也未可知啊!长卿切不可再对自己人妄加臆测啊!”孙武却是对此不以为然:“既是可疑之人,且先让其避嫌总是不错的。武不识人,只就事论事,纵是有误,亦不可错失!”褚**思想简单,这时也终是忍不住说道:“孙将军这是在怀疑月姑娘吗?这不可能啊!案发当天,月姑娘就带着光儿在屋内歇息,怎可能分身?”孙武却是反驳道:“光儿年幼,睡得极深,这期间她离开一小会儿也无不可!”褚**被孙武说的哑口无言,范蠡却道:“长卿兄……”孙武挥手打断范蠡的话,看向李然。“先生,今日武只要您一句话,宫儿月既是来自越国,远离宗亲,既然才人不适合她,那便让她归其宗族,这有错吗?”李然在心中盘算许久,他理解孙武的心情,但是并不认同他的做法。“她若就这么回去,定会为族人所不齿。此事还需多加考虑,长卿啊,她在此举目无亲,又对为兄有救命之恩。我们又岂能如此猜忌于她?难道,长卿这是要让我以怨报德,徒留恶名吗?”孙武听到这话,不由顿是泄气了一般,抿了抿嘴唇:“既然先生都这般说,那武自然也是无话可说!”孙武朝李然拱了一下手,转身离开,看起来好似很不服气。李然心中也是不由一沉,他们二人其实情同兄弟,即便是有些意见不合,也大都可以一笑而过。然而,今天的孙武,看起来确是生气了。李然愣了一会儿,决定事后再和孙武好好聊聊,总不能让这件是,让他二人心生了间隙。宫儿月放下了丽光,还是决心要走。而褚**则是直接一把将宫儿月背上的包袱给取了下来。“月姑娘,你要是这么走了,那先生和孙将军岂不是白吵了?”李然看了一眼褚**,心想他和孙武这一番顶多也就是意见不和,怎么在他这就成吵起来了?不过,他眼下也没法与他计较这些,只是说道:“月姑娘,长卿他心性耿直,其实他……”李然一时间竟也找不到措辞,宫儿月也不回头,只是看着丽光,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抽泣着说道:“我……我现在也想明白了,若是这时候走了,只怕更是让人怀疑!我这一走了之……岂不直接成了畏罪潜逃?!”宫儿月说完,抱起丽光,便是朝里屋走去。而丽光,也甚是懂事的一直在那用袖口,替宫儿月是擦着泪痕。李然见状,不由得亦是松了口气。而褚**拿着包袱,便赶紧跟上宫儿月。这时,范蠡则是笑着与李然道:“月姑娘就是嘴硬,其实她也舍不得光儿吧!”李然对此不置可否,他回到书房,思前想后,觉得宫儿月作案的可能性确是不太大,并且是更确信此事的确是孙武他带着了自己的偏见。李然自认为看人极准,有些事情,细微的表情是绝对骗不了人的。就像宫儿月对待丽光的那种神态,那是绝对难以作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