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侯杵臼听得田乞如此说,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也许此人确是有些言过其实了,只是孔仲尼……不免是有些可惜啊!此人昔日不能为寡人所用,如今却反而……”齐侯杵臼不曾见过李然,所以也仅限于是道听途说。但是对于孔丘,齐侯却是与之有过多次见面。最早的时候,甚至都能够追溯到鲁昭公还在国内之时,齐侯杵臼便与晏子一起来过鲁国访问。而孔丘作为当时的通儒,孟孙何忌的老师。齐侯便是向他问过有关于秦穆公当年的强盛之道。而彼时孔丘可谓是对答如流,是给齐景公是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后,孔丘为鲁昭公归国而四处奔走,更是在齐国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所以,要说齐景公对孔丘,虽不至于十分的熟络,但起码也是印象极深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喜欢这个能言善辩,身材高大的后生。所以,他也是一直惋惜当年未能将孔丘留下,如今看到孔丘在鲁国居然还摄了相事,掌管着鲁国的国政,而鲁国也更是发生了肉眼可见的转变。齐侯杵臼也不由更是后悔当年的决定。所以,正所谓爱屋及乌,齐景公自然也是不希望此番会盟是与孔丘所代表的鲁国再闹出什么不愉快来。“田卿,记住寡人今日所言,对待鲁国之事,虽可适当威迫,但切不可行伤害之事!”田乞见齐侯杵臼是将此事是一再提及,心中虽是一阵不快,却也不敢当面发作,只得是口是心非的回道:“诺,还请君上放心便是!”于是,接下来数日,齐侯杵臼便让人是加紧准备夹谷之会的事宜。只不过这一切,却也都不可避免是纷纷落入了田乞的控制之中。……鲁侯宋终于是亲自接见了李然,面对李然这一号人物,又是孔丘所推崇的,鲁侯宋自是不敢怠慢,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显得对李然是十分的客气。要说这鲁侯宋,原本乃是季孙意如扶持上位的,一开始便是季孙意如的傀儡,几无主见。到后来阳虎掌权,虽是对鲁侯宋也一直是恭恭敬敬的,但其实要说这鲁国上下的大小事情,也完全不由他说得算。所以,到了孔丘这儿,这鲁侯宋也显然是已经懒散惯了,纵是有了些许的话语权,有了那么一些当国君的感觉,但真的要说主持国政,如今却也都是靠着孔丘一人。鲁侯宋也是不以为然,只管是让李然与孔丘等人是自行议定了夹谷之会的细节后,又过得几日,待临近了盟会之日,孔丘便命左右司马,各带一万兵马提前赶往夹谷开道。但是,这两队兵马自然也不能全都去到夹谷。孔丘是又留下了五千人,置身于鲁国境内接应。并且,在前往夹谷的路上,又留下两千人设伏。如此一来,到夹谷护送鲁侯宋的,也不过就是左右二军各自领去的三千人马。虽算不得多,但也不少了。只见左,右司马手持大剑,得了君令,便是在那分别指挥其行伍的秩序。孔丘和李然,则是始终待在鲁侯宋的身边。而一路上,宫儿月和褚**因为担心李然的安全,所以也就在不远处是看护着。鲁侯宋率众,是提前来到了夹谷,眼看夹谷一地是早早的立好了一处高台。很显然,这一处高台就是为盟会所设的。这时,孔丘从旁言道:“君上,齐侯既然尚未到来,可在此处当道下寨!如此必可不误了齐侯的踪迹。”鲁侯宋闻言,倒也无有别的主见,只是一个劲的在那是点了点头,并亦是命人当道安下了营地。又过得数日,只听得营外一阵号角声响起,一队马车是卷起尘土来到。显然,是齐侯的大部队到了。只见当先的车舆是率先停下。齐侯杵臼,在侍人的搀扶下,是率先下了车。而田乞则是匆忙从后面赶到,上前接过齐侯杵臼的手,二人显得倒是十分的亲近。齐侯杵臼也不反感,远远的便是见到了鲁侯宋在其营门等候。于是,便下意识的是朝他招了招手,本想着是让鲁侯过去。鲁侯宋这些年由于也是被使唤惯了,所以竟是本能的想要上前。而就在这时,孔丘却是在一旁言道:“君上,切不可不举妄动……君上和齐侯乃是同为侯爵,其实根本无需这般与齐侯见礼!”鲁侯宋一听,便也是与齐侯一个拱手,以示敬意,却并没有就此向前走去的意思。齐侯杵臼见状,顿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并对身边的田乞嘀咕道:“田卿,高台如今就在他那边,看来,寡人这是非去不可了!”田乞点了点头,他也不想在这些小事上与鲁国斤斤计较。毕竟,如果只是为了这点斤斤计较,从而破坏了自己早是设下的天罗地网,那绝对是得不偿失的。齐侯杵臼这才没移得几步,而鲁侯宋,却也在孔丘的指示下,是与之相迎了过去。两国君主见面,互相行了礼:“啊!鲁侯,你我二国许久不曾如此往来了,今日终是得以再面!”鲁侯宋则是回道:“见过齐侯。此番有幸前来夹谷与齐侯相见,确是幸甚!希望我们此次会盟,能够给两国带来安定才是。”齐侯杵臼笑道:“正是!正是!”于是,两人手携着手,来到高台处,这时,田乞突然是这时说道:“请齐侯先行入台!”孔丘却道:“鲁齐皆为侯爵之国,按道理而言,该是平起平坐,理应一同登台才是。”田乞眯缝着眼睛,是朝孔丘看去:“此会盟乃是寡君发起的,齐国乃为伯主,率先登台又有何不妥?!”孔丘则是与之针锋相对:“按照礼制,这可并不符吧,还是请二位国君能够一同登台吧!”田乞还想再说,齐侯杵臼却又施与他挥了挥手。“罢了!就一同登台便是,这也无关紧要。”于是,齐侯杵臼和鲁侯宋在互相作揖谦让后,一同登上了高台。等到他们二人登上之后,孔丘、李然、田乞等人再是一同上台,并分列两侧。而齐侯杵臼和鲁侯宋分左右坐定,只听齐侯杵臼是叹息一声:“鲁侯倒是幸运,身侧能有这么多的贤人辅佐,可当真是令人羡慕啊!如此看来,果真是天意不绝姬姓之邦啊!”齐侯杵臼这话,显然是话里有话。只因齐国乃是姜姓,而鲁国是姬姓。所以,齐侯是以此话语来点鲁侯宋。意思就是鲁国强大起来,乃是姬周的福分,但在他们齐姜这里,却就未必是件好事了。然而,鲁侯宋毕竟是见识浅薄,并没有听出齐侯杵臼的话外之音来,只在那谦逊道:“呵呵,齐侯身边也是人才济济啊!田大人他爱民如子,试问天下又有谁人不知?”齐侯杵臼朝身边的田乞是瞥了一眼,不由呵呵一笑:“田乞啊,呵呵,他之于齐国,不过是一守成之臣罢了,却无意谋于天下。又哪里比得上孔仲尼?兴周礼而行王事,其志可是不小啊?”孔丘本站在一旁没有吱声,见鲁侯宋应付不来,于是就在一旁说道:“呵呵,齐侯乃为明主,所谓‘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丘之所求,皆只为天下之人都能过上安生的日子,却又是毫无称霸之心。”田乞这时说道:“呵呵,如此看来,仲尼与乞倒还是同志之人呐!乞其实……亦是谋利于万民而无争心呐!”孔丘却是嗤笑一声,并说道:远方不图谋夏,夷人不扰乱华“呵呵,晏子有云:‘意莫高于爱民,行莫厚于乐民’田大人能如此想,实属难能可贵啊?”孔丘这时搬出齐国晏婴的话来,却是让田乞反驳不能。于是,两国国君便在司仪的指引下,开始了会盟的开场典礼。就在如火如荼之际,却听到高台下传来一阵嘈杂声。李然警惕的探头朝下看去,只见几百个蛮夷装扮的人此刻已是站在高台之下。只见他们个个都是手持长矛盾牌,眼神又直勾勾的朝着他们看来,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冲上来一般。李然本来见状,顿感不妙。他就知道,田乞是绝不会让这个会盟如此安稳的。而宫儿月和褚**,则已是本能的护在了他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