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鞅在得了子路援救,并且是击退了田乞过后,这边的压力自是减轻了许多。但很快,赵鞅却又得到消息。说是驻守在王屋山脚下的蒯聩和邮无恤,如今对战卷土重来的卫国大军却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只因这一次南子得知驻守王屋山的乃是蒯聩,所以她此番派来的,都是经过自己破格提拔上来的,颇有战斗力的卫国乡野之人。他们与普通卫国的国人不同,他们这些人如今是只听命于南子,对蒯聩却并无好感。所以,让他们面对蒯聩也自然是毫不容情。蒯聩和邮无恤以孤军困守王屋山,一时不敌,只得是节节败退。眼看王屋山即将不保,就在此时,孙武竟是奉吴王之命,带领吴师,千里迢迢从水路赶至!并是直接出其不意,打了卫军一个措手不及!局势顿时逆转,蒯聩也是当机立断,趁势率军反扑,卫师立刻是自溃而去。王屋山的危机被孙武轻易化解,而几乎与此同时,攻打朝歌的郑国大军,其后部竟也是受了楚国的叶邑之师的牵绊!阳虎见外援到来,亦是喜出望外,立刻出城作战,并与之前后夹击。郑国的驷颛亦是大吃一惊,而且又得知齐师已溃,他更是战意全无,慌乱之中只得是下令撤退。随后,沈尹戌和阳虎又汇合一处,一番追击过后,只见郑国大军相互踩踏,死伤无数……在一起合力击退郑国大军之后,阳虎立刻是率领赵军是与楚国的沈尹戌相迎。只见阳虎对沈尹戌是一阵称谢,并感激他能够不计晋楚旧怨而来此相助。而沈尹戌却是摆手道:“田乞乃是不君不臣的小人,本该为天下之人共同伐之!更何况,末将本就是奉寡君之命前来相助,而且就论末将与子明先生往日的交情,也自当是三军用命,不敢懈怠!”阳虎说道:“多亏了沈尹大人及时前来相救,实是无以为报。待在下禀明原委,定不会忘了叶公的这一番恩义!”而沈尹戌却依旧是谦逊道:“好在王屋山那边也尚未失守!否则他们若是前来围攻,即便末将来了,只怕也是无济于事了!”阳虎点头道:“确是如此!不过……听说那边也是因为那天下闻名的孙武孙将军,及时率领吴师赶到,这才得以反败为胜!”“不曾想到,子明先生竟有如此的颜面。竟能弹指间挑动鲁、吴、楚国之师前来驰援!实是令人钦佩呀!”沈尹戌听到这话,听得李然之名,又听得孙武不由痴痴的望向了王屋山的方向。他和李然,还有孙武之间的恩怨情仇,可谓深远。一方面,当年的巢邑之战,他身为吴国人,乃是吴王诸樊手下的一名无名小卒。巢邑城下,吴王战死,所有吴国将士尽数尾随其慷慨就义!但唯独他,却是被孙武救下了他的性命,并进而收留了他。所以,他能活到今日,能够有如今的地位,也都和孙武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孙武另一方面,却又率领吴师灭楚!这对于已经宣誓效忠于楚国的沈尹戌而言,又可谓是痛心彻肺!他身为一个吴国人,却要帮助楚国来对抗吴国,这既使他不能为楚国君臣所信任。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与昔日的恩人对战。这使得他一度极为痛苦。而在当年孙武,似乎也是知道叶戌的为难之处。他是直接出其不意,直接饶过方城山,并在柏举是以少胜多,一举击破了囊瓦所率的楚国大军,并直取郢都!所以,他二人在那一场战役中并没有真正的遭遇。现如今,沈尹戌在那伫立着,迟迟没有说话,一时感概不已,也不知道自己如果见到孙武,又该如何面对这个昔日的救命恩人,亦或是敌人。而阳虎却并不知道沈尹戌在想些什么,又道:“叶公且先入城歇息,这一路辛苦了,来日恐还有大战!”沈尹戌回过神来,笑道:“嗯,还请大人在前带路!”于是,沈尹戌和阳虎一同入了朝歌。……赵鞅这边捷报连连,自然也是喜不胜喜。这就意味着他能够更加专心致志的对付齐军了。而子路也是积极配合赵鞅。只因子路在临行前,就受了师尊孔丘的嘱咐,要他一定要听从赵鞅的调遣安排。赵鞅一方面命人固守,一面则是腾出手来,专门组织人手出城侵扰。而这一招,也直搅得田乞是不堪其扰。他想要尽快寻找赵鞅决战,却又一直在忌惮一旁的子路率领的鲁国大军。田乞和弦施商议,只听弦施说道:“田大人,如今优势已不在我方,依在下之间,不如就此撤军……”田乞闻言,却不由是拍案而去,一脸怒意的道:“哼!本卿此番率军出征,足足带来了二十万兵力!若是就这么撤军,那本卿岂不是……岂不是要在是国人面前颜面扫地?”弦施无奈道:“可是……如今王屋山和朝歌那边,卫国和郑国败象已现,恐怕……恐怕已经无法取胜!更何况……这邯郸,不过是一是非之地!对于大人而言……当真就如此的重要?”这时,只听田乞气急败坏道:“你懂得什么?这是救邯郸的事吗?这是齐国和晋国的霸主地位之争,我若是这样撤军,赵鞅将邯郸拿下,他进而可图谋郑国和卫国,届时更可以一呼百应!到时候齐国哪里还有能力去跟他一争?”弦施却是继续说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养精蓄锐,而不是在此锋芒毕露!大人既然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却又为何要如此的执迷不悟?”田乞双目一凝,极为愤怒的狠狠言道:“哼!不必多言,本卿自有安排!”“很何况,我们也已无退路可言!这一战,势在必得!弦施,你就不要总想着如何撤走,而是应该多想想,该如何尽早攻下临城才是!”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弦施也是迫不得已,领命而去,田乞生气的抓起面前的茶盏,猛然扔在地上,喊道:“竖牛!竖牛呢?”田乞喊出竖牛的名字,这才想起,竖牛早就已经被自己逼着去刺杀李然了。这些年来,他田乞无论是做什么事,其背后都有竖牛在身边是替他在那出谋划策。此时此刻,他又多多少少是有些想念起来。过得许久,田乞在心中亦是不由暗道:“哎……也罢!倘若……竖牛能够顺利杀了李然……只要李然一死,如今所有的事情便都会有所转机!”田乞想到这里,看着眼前的沙盘,又开始思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