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市“……世界诸多苦难,真神遂遣我为使,令我解除尔等苦厄。我要说的是,你们是幸运的。你们幸运地站在这块土地上,幸运地成为光明神的子民。于是,你们拥有安宁,满足与快乐,但这世上,仍有太多不幸的苦人,他们仍在地狱中等待救赎,我,作为神在地上的代行者,无法闭目不见。你们无须阻拦,我代行神的意志,为他在这苦难之地行走,这是我的命运,亦是神的指引。散去!”宏巨的白色大教堂门口,啸聚而来的人们从一开始的激动阻拦,到后来的崇拜不舍,再到痛哭流涕,行礼忏悔,大主教所花费的,也不过是一顿演讲的时间。“大主教——”人们不舍地流连,却因为他的斥令不敢上前。白色长袍的大主教双手结礼,半垂下眼皮,一足踏入晨曦之中,宛若一尊发着光的,悲悯的神像。真他妈会装!柳江涛的对面,黑脸壮汉无声地骂道。柳江涛转眼凝视那位白衣主教,见他斥退人群,提步越过郁郁葱葱的小花圃,走出大门,优美的袍裾在足边划出翩然的弧线,最后钻进那辆白色饰金边的汽车当中。整洁簇新的衣服,葱笼茂盛的花圃,最后是低调奢华的汽车……从萨班到布莱,从A国北境到南方,穿过整个国度,他们只看到这座光明神主殿有这样的配置。既然身处地狱,凭什么布莱市可以幸免?凭什么城里的人可以维持正常甚至是奢侈的生活?别人不知道,至少柳江涛,至少柳江涛的队友,至少从万里之外华国赶来的二百个特战队员,他们知道,布莱市人正常的生活,是踩在多少人的血肉之上!为什么光明教会在全世界传播恶红瘢热症病毒?只是为了搞乱世界?当然不!这些人的确是疯子,但他们是有智慧的疯子。华国早在月前出炉的内部调查报告已显示,光明教在世界多个地区散播病毒,将那些防备不周地区变成死地的同时,还带走了诸多地区的储备粮和贵重金属。如果那个地区防范严密,便通过传教发展教徒的形式扩大影响力,巧立名目收取宗教税。这些宗教税层层上交,最后集中在教廷手中,为他们提供奢靡的生活,以及“科研”经费,从而在满世的乱象中攫取壮大。这才是他们在全世界添乱的目的!而且苦难尤其会促使软弱的人们寻找可以支撑下去的心灵归宿,所以,光明教以救世者的身份,恰到好处地出现了。这原本无可厚非,可光明教伪装成救世者的道具,那些食物,药品和物资,都是从无辜者手中掠夺而来。教徒们的幸福,完全建立在其他人的苦难之上!可怕的是,这些人并不以之为耻,甚至深为庆幸!这是一个有着周密组织性和恐怖执行力的邪教,它们的破坏力强大,它们的诞生原本就带着原罪,即使包装得再纯洁光明,也是一团污泥毒液。所以,柳江涛今天才会在这里,所以,叶明晓不顾一切也要来到这里,只为除掉这个毒瘤。白色的汽车转过街角,从柳江涛的方向已经看不到大主教的汽车了。可他仍然趴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在等待……等待……轰!!白色的大教堂窜起冲天火光!还没来得及散去的人们被气浪重重掀向高空,再被弹片石块撕裂成碎片落到地上!幸存的人们哀叫着,哭号着在地上爬行翻滚。美丽圣洁的圆顶大教堂瞬息间化为血火地狱!绿茵茵的草坪中凭空出现一个大洞,洞里面——爆炸声中,柳江涛想起昨天跟队长叶明晓的最后一次通话:“我们第三组的战友已经查出,教堂最绝密的资料都在草坪最下面的地下室里,你们这次的任务是要拿到这些资料,杀了主教,并捣毁这座教堂。成功之后马上撤退,明白了?”“不找前两次陷落在A国的战友了吗?”“不用,他们……有队友已经在其他地方找到了……”“队长?”“……你,还记得邵锋吗?”“当然,你是说,他们也被光明教……”“……对,你知道的,光明教发展得很快,而且,我们战友的体格比常人好,更适合做这样的试验,所以……江涛你别多想,这次我们计划周密,加上上两次的战友们给我们留下了很多宝贵的信息……”“我艹!!”“江涛?江涛?”“放心,队长,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们一定会胜利!”…………“冲!”最前方,戴着钢盔的A国士兵从隐藏的街角跳出来,一马当先,嘶喊着朝火焰中的教堂中冲进去。柳江涛知道 ,他们这么着急,是想第一个拿到那些资料。对于这些残军而言,手里握有的筹码越多,同华国谈判便会愈加有利。但他不着急,多年在刀尖上游走的经验告诉他,越到最后,必须越稳得住。这样,活下来的机会才越大。何况,这一仗,才刚刚开始。咚!一个人惨叫着从塔楼上掉下。他的身后,是正徐徐倒掉的教堂塔楼。他们在暗处潜伏的爆破手和狙击手也开始了清理行动,计划是在有序快速地往前推进。“哦,不不不!”“牧师们还在里面,不要啊!”那些侥幸没有受伤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极少的几个人爬行着想逃离这炼狱之火。更多的人,他们不顾身上的伤痛,哭号着向那座正在燃烧的教堂冲去!“为了那个破教,至于连命都不要了?”柳江涛身边,黑脸壮汉不屑嘀咕。柳江涛数着手表上移动的秒针,心神渐渐平静。三,二,一——“行动!”草坪上,硝烟未散,那个圆乎乎的大洞像个张开的大嘴一样,柳江涛双腿蹬地,一跃而下。地下室的电路系统被炸坏了,去通道旁的光明神举起巨矛的雕像在对面的墙壁上投射出凌厉的黑影,柳江涛领顺着巨矛所指的方向冲进那条深幽黑暗的甬道。甬道内外,是啪啪啪啪啪,越来越密集的枪击声。战斗,这才开始!穿过甬道,视线豁然开阔。装满档案的地下室被士兵们翻得一团乱,灰蓝眼睛的A国上校看见柳江涛,有些敌意地上前一步:“这里——”他的眼睛忽然一直,整个人直挺挺地冲着柳江涛砸了下来!柳江涛想要躲开,突然发现,他的全身忽然间僵硬如石!镜子一样的地板上,他那张模糊的脸越来越近……咚!有,有诈……他奋力张开嘴,想要警示出声,却发现,他连一个气音都发不出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储有锋那里,暗杀大主教该不会也……教廷不可能藏有那么危险的病毒,那么,除了把他们变成超级感染者外,那些人会怎么处置他?还有,他们的行动计划,是怎么被泄露的?到了这一步,柳江涛发现,他心里并不怎么害怕。他冷静地一遍遍回忆细节,拷问着自己,再设想各种答案。等发现周围彻底安静,有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时间已不知过去多久。他被人踢得翻了个面,随后,他发现,他的身体好像不那么僵硬了,只是仍然不好动弹。白衣大主教置身于黑暗的地下室里,像一个天然的发光体,他俯身向他,声音中有雅致的韵律:“黑暗的伴生者,若你愿走进光明,我将祈求神宽恕你的罪恶,你可愿投身光明神的怀抱?”柳江涛闭上了眼睛。白衣大主教叹息一声,走向另一个人,不厌其烦地,将同样的话又问了一遍。柳江涛看到,在他对面,黑脸壮汉流着鼻血,脸上的肌肉抽搐着,顽强地定位了一个嘲讽表情。这个人其实有点可爱。他想。“主教,人带来了。”地下室又来了人。柳江涛背对着门,只看到黑脸壮汉猛然紧缩的瞳孔。他的心中一沉。“我想,你的人应该都在这了。现在,能告诉我,种子在哪了吗?”主教用他优雅的发音向来人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你不会不知道,种子早就不在我手里了?”果然是储有锋,他也被抓住了……看到完好无损的主教时,他就不该心存侥幸的……“江涛,如果有万一,你要帮储有锋做决定……”在来A国的路上,叶明晓同他的对话,连同一个黑色的小匣子猛然跳出柳江涛的脑海。…………储有锋同大主教的对话在继续。大主教的声音还带着笑意:“哦,不坦承的人是不会受到光明神庇护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霍德基地的,只是一个样品,真正的种子,还在你手里。”柳江涛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大主教游刃有余的态度来看,他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储有锋没有说话。他的沉默,更像默认。“砰”!枪响了!储有锋惊怒交加:“你!”谁打的枪?打中了谁?柳江涛躺在地上,只能看到白花花的天恨,他只恨自己没多生两只眼睛!“这位……储队长,你还这么坚持吗?即使你的队友将会因为你可笑的坚持全都死在这?”储有锋沉默,很久。大主教很有耐性:“不要紧,你不说话,也不要紧。那么,让我们来猜一猜。”幽闭的地下室里,只有大主教的声音如汩汩流动的溪泉:“你们从萨班来,你们此行所带的东西,只有这一件最重要。所以,你离开那里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找地方藏好这些种子,那么,我们可以顺着这个思维猜测下去。你们离开萨班后抵达的第一个地方是特拉斯镇的橡树村——哦,我说对了,果然是橡树村——”柳江涛心惊:这位大主教对他们一路的行程了如指掌。难道,队伍里有奸细?不,不像!因为他的猜测并不全对,但偶有谬误,他立刻可以更改过来。至于他为什么可以猜得这么准?他凭的,完全是——“储队长,你闭上眼睛也没有用。我是光明神的使者,我代行神的权力,你不知道吗?我可以照见世上所有的阴翳。”这个神棍,他有着可怕的洞察力。他背后的光明教,对心理控制和情绪诱导的钻研,连他的队长叶明晓都极为忌惮。绝不能让他这么猜下去!储有锋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不知做了什么,大主教忽然笑了起来:“储队长,你不要总想着伤害自己。让我们继续之前的话题……”大主教很享受这种猫戏老鼠的感觉。“砰!”突然,又是一声枪响!柳江涛的面前,黑脸壮汉的肩头陡然暴出一篷血花!大主教又笑了起来,很愉悦地:“看来,这个人跟储队长的交情很好。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储队长可要好好回答了。我们的枪,不是每次都打不中要害的。”“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柳江涛闭了下眼睛:关心则乱,储有锋不该开口的……大主教开心得说话都打起了飘:“知不知道,可不由你说了算。”队长那天晚上给他的那个黑色的小匣子,就在……他的视线缓缓下落,缓缓定在手腕间那条手表上。“手表?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拨弄着手里的匣子,很好奇。“这是一种新型气体毒素,就这一点点的量,利用得当的话,可以毒死十头大象。如果遇到万不得以的情况,你可以打开这个手表里的毒囊跟敌人……记住,这是最后的手段。”“我记住了。那这个毒囊,它怎么打开?”“按一下表盘旁边的按钮。”“按按钮?老大,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这么精细的操作,怎么做啊?”“没办法,现在所有的无线遥感技术都无法使用,这已经是最方便的了,你将就点。”“……好。”…………“……唔,不在屋里,那是在屋外?”柳江涛竭力摒除大主教的声音,一点一点挪动着手腕。然而,这手腕重如千钧,柳江涛的汗珠一滴滴落下,砸在地面上,几乎快成了一个小水洼。他的对面,黑脸壮汉疼得脸色发白,视线在柳江涛身上略停了停,又紧紧盯着储有锋的方向,神色焦急。正全力集中精神的柳江涛没有看到,在微微反光的地板上,一道身影从他身后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个身影的视线终于落在了这只缓慢挪动的手腕上——“还不死心吗?”他冷笑着低语,抬起脚,朝着那只胳膊重重跺下去!“别管我们!”黑暗的地下室里,黑脸壮汉满脸狰狞,突然从喉咙里挣出这四个字!他的声音完全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但在只有大主教一人说话的地下空间中,已经够了。柳江涛一惊,才发现他身边那条粘得紧紧的影子!储有锋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柳江涛只听见大主教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看来有些人必须多受些教训。”“砰”!黑脸壮汉身体一颤,眼皮翻了翻,脑袋无力地垂下来。地下室里,储有锋的喘息陡然一重。“储队长,你很关心的话,可以问我的。我会告诉你的。”大主教轻松地说道。话锋突然一转:“所以,那些种子藏在克里市?”“不——”哒……钟盘裂开了一条缝,柳江涛唇角提起一个笑容。裂开的钟盘里什么味道也没溢出,但他能感觉到,他的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他的心跳越来越慢,指尖开始发冷……耳边,大主教的声音终于失去了镇定:“该死,他们有人身上带了呼吸抑制信息素,快,快——”呼吸抑制信息素,那是什么……大主教这回应该会,应该会……柳江涛的视线渐渐模糊了。恍惚中,好像有噼噼啪啪的声音,那声音,真像炒豆子……说起来,炒豆子真的很香,他好久没吃到了………………叶明晓站立的位置,离布莱市那座醒目的大教堂只有不到两个街区。她的身边,每一个人都在战斗。从A国各地远道而来的反抗军把这座阳光充沛的,小小的城市包围了。他们拿着自行准备的武器,嘶喊着,怒吼着跟闻讯赶来抵抗他们的布莱市人战成一团。光明教想得很好,这座小小的城市环抱三面山,一面临海,易守难攻。并且城里的每个人闲时做教徒,战时就是可以随时征召的战士。何况旁边的霍德基地只要一完成宗教化洗脑,又是天赐的强大战力。他们窝在这里,除非十万百万大军强行征讨,否则他们一旦察觉,随时可以出海避难。可是,他们不明白,什么叫做大多数人的愤怒。凭什么他们为全世界送去苦难后可以全身而退?!凭什么无辜的普通人要被他们掠夺财产,甚至血肉还要为他们所用?!叶明晓几乎可以听见每个战士心底那有如实质的怒吼: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光明教说它可以给人温暖希望,信仰它的人可以获得和平安宁。可是,真正的温暖希望不是依靠牺牲别人,才能成全自己;真正的和平安宁也不是此处岁月静好,彼处尸积成山!这些天,在路上赶路时,叶明晓和战友们一直没忘记向这些跟随而来的人们科普光明教做的事,没忘记告诉他们,光明教的存在为他们带去了多少苦难。于是,起初,人们跟着他们不远万里赶到布莱市,是为了那一张虚无缥缈的船票,后来,叶明晓他们将光明教的恶行公之于众,绝大部分人的怒火被点燃了:作为大本营,在末世之后,全世界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光明教祸害得最多的,还是A国这片土地!否则,以A国的强大,就算出现了超级感染者,也不至于沦陷得这样快!如今,人们积攒的怒火在看到这些衣饰完整,脸颊丰润的教众之后,终于化为了实质:杀!杀!杀!杀!杀!杀!…………大主教弗朗西斯科瘫坐在地上,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落到这一步。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的曾祖……他们每一个人,都曾是光明会的大人物。从十六岁开始,他被父亲带入光明会。终于到了他这一代,他做到了先祖都未曾做到的位置,他成为了光明会的会长,后来,他创立了光明教……再后来,他创造了一个新神!他还将开启一个属于神的时代!这将是创世之功绩!他不想回忆这其中,他付出了多少艰辛。现在,他觉得可笑:他为了光明教付出大半生的努力,眼看即将有所收获,却被一段小小的信息素打败了!是的,信息素,他管柳江涛释放出来的东西叫信息素。这些异教徒可能已经知道,早在末世后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这段由变异动物身上释放出来的信息素。经过研究,他们发现这些信息素有的可以令人麻痹,有的能够抑制人的呼吸,有的甚至可以控制人的思维,还有的……这样的能力,难道不是神将改变世界的证明?这难道不是这个世界将会开启新纪元的信号?如果先一步掌握这些东西,他就可以,就可以——咚,咚,咚地下室门口有人走进来。他每走一步,弗朗西斯科心脏便是一缩。他一共走了九步。到弗朗西斯科看到这个人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爆炸——“真的是你。”来人有一头浓密的黑发,是个长相冷漠的年轻人。这人……弗朗西斯科回忆着:他是谁?“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二十二年前,你在平京见到我父亲的那一天,我就躲在他的车上。”年轻人神情恍惚了片刻,涩然一笑:“我父亲虽然不聪明,可他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目光不可能短浅到被人一蛊惑就做出那样的大事。我以为,令我父亲改变主意的,一定有什么惊人的本事。原来,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神情中带着厌恶,猛然提枪欺身向前:“别动!”他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弗朗西斯科“啊”地痛叫一声,装不下去了。他白着脸,坐在地上笑起来:“你是岳的儿子?”他生着一头金发,微笑温暖,看岳晋尘的眼神就像在看关爱的后辈。岳晋尘不答话,他便微笑着赞叹:“你父亲生了个好儿子,我没想到,你们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布莱市可不止城里的这些人。你想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吗?”岳晋尘神情微动。“为什么?”一道甜美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弗朗西斯科神态自然,他微笑着道:“当然是因为他知道,只有跟着我们走,才能够实现他的理想。”他看向岳晋尘,仿佛期待着他问,自己父亲的理想是什么。但那个女声的主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冰冷地道:“那现在,该换成你跟我们走了。”“等等!”弗朗西斯科叫道:“你们不能杀我,你们一杀了我,就会——”“你是说,你那些在西山隐藏的私军就会为你报仇吗?死心。”另一个人从阴影中走出来。弗朗西斯科瞪圆了眼睛:“艾伦,是你?”他恍然大悟:“所以,一直是你在出卖我?你引来了这些人,却误导我,说他们已经死在了洪都市?!教会的奸细不只是那个地虎?为什么?我一直视你为子侄!”叫艾伦的人有着略尖的下巴,他淡淡道:“豺狼披了兔子的皮,不代表会变成兔子。你踩着别人的尸体走到这里,我跟别人比,又有什么不同,可以让你真心待我?”他转向岳晋尘:“发什么愣?还不行动?”看见拿着手铐的岳晋尘,这只披着白衣的魔鬼冷笑着吐出带着毒汁的话:“你们说我踩着别人的尸体走到这里,你们何尝不是踩着你战友的尸体抓住我?你们和我,是一样的人!不,你们更加卑劣,至少,我不会让战友当自己的踏脚石!”他环视着躺了一地的人,继续道:“你们让我以为这些华国人就是这次行动的主要成员,以他们为饵,让我放松了警惕,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弗朗西斯科看见,说完这句话,岳晋尘和艾伦脸色骤然一变,知道说中了他们的痛脚,心中一喜,却听之前那个一直让他忽视的女声又开口了。“我不懂高尚。我只知道,谁想把这个世界拖进地狱,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也会不惜一切地杀了他!”她的手上,端着一只麻醉枪,她的手指已经放到了扳机上——弗朗西斯科看上去仍然很镇定,但他颤抖的声线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你不能杀我!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们那么多事吗?你们华国高层——”“真以为你的那点秘密很了不得吗?”叶明晓冷冷勾起嘴角,无声地对大主教吐出一个名字,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砰”!大主教的身体终于重重落到了地上。叶明晓回身看了眼惊呆了的艾伦和岳晋尘,喝道:“愣什么?还不把他带走?”她举了举那只手枪:“麻醉枪而已。”“那……他们呢?”被这个比自己两个大男人还矮半头的女人不可置信地瞪着,两个男人觉得自己好像问错了什么话。“你说呢?他们又没死,你们想把人扔这就跑吗?”“没,没死?”刚冲进来,还弄不清状况的王雷结结巴巴地问道,并欢喜地轻轻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喂,老柳,起来了,别装死。”叶明晓一头黑线,赶紧制止:“你们别乱来!我刚刚检查了,他们还有呼吸,快多叫几个人,把他们弄到刘医生那去检查。”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柳江涛他们幸存的原因,但来之前领导就交代过,这是新型毒素,要慎用,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幽僻的地下室随着叶明晓的吩咐渐渐嘈杂,离开地下室之前,她最后回身看了一眼那尊甬道旁边的光明神雕像——心向光明,即创造光明。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