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惊失色。两名端着枪的警察已经冲了进来:“举手,都不许动!”小女孩紧紧抱着父亲的脖子,开始放声尖叫。“别动,他们真会开枪的!”在中年男人准备拿枪时,儿子吓得脸色都变了。最终,三人连挣扎都没敢,全部被拷了起来,包括枪在内的危险物品和他戴在脖子上的玉佛也被没收了。瘟疫爆发后,这里的人都有政府颁发的临时身份证,路子野的也能弄到,但当然不包括这三个外来人在内。中年男人怀里的小女儿一直在尖叫,他怎么哄也哄不好。跟他们坐在一排的大鼻子警察终于受不了了,转头怒道:“我说,你就不能让这个小鬼闭嘴吗?”中年男人哀求道:“我女儿病了,这些天她一直这样,她得去找医生看病。警察先生,我们不是危险人物,求您行个方便吧,我会好好感谢您的。”警车的速度立刻放慢了,大鼻子警察的眼里放出光来:“你怎么感谢?”中年男人在小女儿身上掏了掏,取出两枚小小的金戒指递过去,笑得一脸谦卑:“这点小东西,当我请警官们喝咖啡的。”大鼻子警察掂了掂两枚戒指的重量,皮笑肉不笑地:“你以为我们是乞丐吗?你知道你们犯了什么重罪吗?”这是嫌东西少,想加价了。中年男人心里大骂着,却松了口气:只要肯要价就好。他苦着脸,还是挤出一脸笑:“当然还有孝敬,只不过没带在身上,几位警官不嫌麻烦的话,我稍后一定会给你们送来。”大鼻子警察哼笑一声:“稍后?就你们这样的臭虫,等我转个头,你们就不知道藏哪去了。”他看向他一边的儿子,示意另一边的警察开了门,把枪扔还给他:“这个小崽子我就带走了,想儿子好好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中年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背后推下车,踉跄两步,站到了大马路上。他没空去骂更像黑帮,一点也不像警察的那些恶棍。因为他知道,他必须赶紧找到钱去捞儿子,一旦晚了,谁知道他会在监狱里遇到什么事?他在女儿身上又掏了掏,摸出十几个同样大小的金戒指,还有两个实心的金镯子:在华国时,他为此次的出国准备颇多,但再多也经不起这一路的花销,这已经是他们身上仅剩的那点东西了。之所以刚刚没拿出来,是因为他很清楚那些人的嘴脸:如果他都拿出来,他们也不会满意。好在这些警察至少还要点遮羞布,没有连女儿的身都搜了。不过……他在裤裆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张卡,看见街对角有家银行,赶紧跑了过去。自从到A国来,变故频生,以至于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用带在身上的现金维持生活必须。尤其在沦陷区时,那里基本没有秩序可言,也就更用不到钱了。因此,在他把卡插进ATM机,输入密码后,一条红色的警告突然弹出来,ATM机突然咔咔响了几声,再按已经没反应了!眼看ATM机恢复了初始页面,中年男人急忙冲进银行大堂,还没等问出问题,几声A国语呼喝之后,数名保安从银行的各个角落冲出来,他们的方向正是他!在沦陷区锻炼出的逃生本能让立刻嗅出了不对,他抱着女儿拔腿就跑,心中大惑不解: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些人看到会来追他?好在那些保安没追出多远,便骂骂咧咧地走了回去。幸好他之前没少让儿子办卡,除了这张卡之外,他还有好几张其他银行的卡。这张卡上面的金额数量不多,被ATM机吞了,他尽管心疼,但损失不是太大。他摸了摸裤裆,却不敢再试了。刚刚的情况,好像是他的卡出了什么问题,在没弄清情况之前,他是不敢贸然再走进任何一间银行了。“肯丁那混蛋不肯讲价,一根100克的金条才换十升油。”阴湿的巷子里,突然传来熟悉的母语。中年男人下意识停了下来。巷子里是一男一女,两名穿着卫衣的,年轻的学生:“连五倍黄金价钱的A国币都不肯要,这是摆明看我们急着走,故意加价卡人!”另外那人正要说话,突然,一道男声加入谈话:“两位,请问,你们都是准备回国的吗?”两名学生一惊,等转头看到中年男人怀里抱着的女儿时,才放松了一下警惕,只是没说话。中年男人忙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听你们在为汽油发愁,才想为你们想想办法的。”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有靠瞎猜赌一把。万幸的是,他赌对了。男学生问道:“你想要我们干什么?”“金子我也有一点,只要你们带上我,我儿子和我女儿一家三口就行。”中年男人没有时间谈判,直接摆出了他的价码。“东西呢?”中年男人犹豫了片刻,掏出一条金链子:“只要你们答应的话,我还有一些放在其他地方,都拿出来给你们换油。”两个年轻学生的手本来已经放上了腰间,听到他后面的半句话,对视一眼,又收了回来。中年男人假装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看女学生突然笑魇如花地看向他道:“看不出来,你穿得不怎么样,还是个有钱人。”中年男人挺了挺胸,知道这是展示自己实力的时候,他傲然道:“那可是,我在华国的时候,我的企业每年净利润都是几个亿,一点金子银子值什么。”男学生也热情了起来:“那您一定是知名企业家了。不知尊姓大名?”中年男人摆了摆手,在两位同胞面前,谈吐依稀有了些往日的风采:“区区名声不足挂齿。我除了一些现金和金子之外,在银行里也放了不少钱,怎么刚刚去取钱时,银行卡为什么会被吞了?”这样奇怪的事,除了面前的两个人,他实在找不到人解惑了。但问话时,中年男人捏紧了枪柄,打算一发现两人有什么不对,立刻将人射杀当场!两个人同时叹了口气,停下来,看着他:“你也被当成非法移民了吧?”中年男人面皮一紧:“怎么讲?”女学生哼了一声:“还能怎么讲?A国穷疯了呗,只要没有本国正式居住身份的海外移民,这几天通通被冻结了帐户,并限期强制离境!”她指指男学生:“我男朋友假期来看我,结果碰到瘟疫一直留在这,之前政府还人性化地给他开通了一个临时帐户好让国内的父母汇钱过来,结果前几天他帐户也被冻结了。”中年男人大惊,但他马上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如果是限期强制离境的话,他完全可以……女学生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别做梦了,平时有事我们大家都是自救为主。更别说现在了。现在汽油那么贵重,政府不可能费油给你真的送你出境的,他们说的强制离境,谁知道会把我们遣送到哪扔下?”中年男人刚刚激起的一点热忱立刻被浇熄了。男学生冷笑道:“这些不过是他们搂钱的借口而已。谁不知道A国非法移民多?现在只是我们这些旅客遭殃,情况进一步恶化时,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呢。”“怎么样?至少,我知道我们这些少数族裔对上他们,一定没有胜算。”女学生吐出一口气:“粮食的事迟迟没有解决,资源只会越来越少,光靠抢劫海外小国,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这些强盗们已经按捺不住了。”“那照你这么说,粮食问题哪里都存在,我们回去华国也不一定会幸免吧。”虽然决定了要回国,中年男人内心还是有些抵触的。女学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一看就没关注过外界动向吧?我华国怎么可能会跟这些强盗一样?我华国一向是礼仪之邦,建国以来从来没有主动侵略过任何一个国家,凭什么要拉在一个水平线上,跟这些强盗对比?”中年男人眨眨眼,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乍变的态度。哪知道男学生也附和着直点头:“没错,如果我们华国也想谋夺普通人的家产,怎么会放任《生死逃亡》这样的节目在国内播出?”“《生死逃亡》?”中年男人完全懵了。男学生情绪突然高昂起来:“没错,就是《生死逃亡》,你不知道吧?这节目直接在电视上宣传普通人怎么建立基地,怎么拉拢人心,怎么囤积资源,甚至还有怎么获得武器。这不是政府在跟我们交底?如果你们忍不了我们了,可以分分钟拉起人马自己干吗?政府连这些东西都敢教给我们,自然要做到最好,才放心我们掌握这些杀器一样的知识吧?”男学生说着说着,情绪越加激昂。要是手上有根旗帜,只怕他分分钟就能挥舞起来!中年男人望着他,心中顿时生起一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苍茫感。而在此时的华国,《生死逃亡》的主持人兼制作人江伟伦身心正饱受煎熬:“我好几个国家的粉丝都来信了,说他们有好多人被政府抓住,有的判了重刑,有的甚至被杀。他们向我们求助,可,我们能干嘛呀?眼睁睁看他们受难,我真受不了,我,我真的想做点什么。”“你想做什么?”叶明晓坐在他对面,缓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