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可是，笑容甜甜的女孩子怜惜地问了一圈她旁边的男人，抱歉地转向小彼得：“对不起，小朋友，我的同伴不肯答应先给你吃的，你得先给我们消息。”没用的蠢货，连男人都搞不定，你还有什么用！小彼得在心里大骂着，更加可怜地缩成了一团：“那，一个问题一颗糖——”看这女人旁边的人眼睛一立，他嘴巴一张，就要嚎哭，却见女孩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摸出一颗劣制糖果递给他：“小可怜，快吃吧。”糖果！她真的有糖果！小彼得双眼瞬间放出绿光，瘦弱的身体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抢走糖，连糖纸也没剥，便塞进了嘴里，嘎嘣嘎嘣两下嚼碎，甜味只在舌尖上滚过一道，便咽进了肚子。经验告诉他，食物一到手，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咽下去，否则的话，即使含在嘴里，也有被人抢走抠出来的可能。浅尝辄止的甜意并没有让小彼得心情好起来，他继续拼命咧着嘴笑：“还能不能——”“喂，小孩！”女孩子身边的男人竖着眼睛不耐烦地摸了下腰上的枪。小彼得脖子一缩，不敢再耍花招：“您说吧，您要问什么？”“把你们这里最近的新鲜事说一些来。”妈的，这是一个问题吗？这分明是……这他妈还真的就只是一个问题！小彼得心里大骂着这群奸诈的成年人，作出努力回想的样子：“新鲜事？那太多了，像普里街的拉卡又有两天没发疯了，还有克里里商店的耗子消失了四天又回来了……”他啰啰嗦嗦，净拣一些没有重点的小事在说，巴望着这些人快点给个反应，但没有一个人打断他，或者多问一句，每个人都专注地在聆听他的话。小彼得又失望又愤怒：只凭一颗糖也想套到老爷我的消息？！哪有这么容易！看老爷我不让你们吃个大亏！一怒之下，他一张嘴信马由缰，真假掺半，想到哪说到哪，终于，说到：“……莫兰小妹妹一个月前捡到一枚可漂亮的徽章”时，那几个人的眼睛终于亮了一下。“你说徽章，什么徽章？”小彼得鼓着嘴，盯着叶明晓，一言不发。叶明晓恍然道：“对了，这颗糖也给你。”“金色的圆形，上面刻了些花和叶子，还写着字。”小彼得作出回忆状，说道。“什么字？”这回，叶明晓没开口，一个队员“急迫”地问道，并识趣地给了他一颗糖。小彼得拿着糖没有吃，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们一眼，才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华国字吧，当然K国字也有可能。那种怪怪的形状，只能是这些奇怪的国家的了。”“你们在哪发现的这个徽章？”“那枚徽章呢？”叶明晓和另外一个队友同时问出了两个问题：听小彼得的形容，那枚徽章极有可能是他们那些失踪队员的！就连他们每个人身上也有一块这种徽章，就是为了方便随时找当地华人团体支助。接过两块过期饼干，小彼得犹豫了一下：“我说过，那是莫兰妹妹找到的，你们得问她。”“那你带我们去找她！”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道。又付出了两块饼干的价格，小彼得终于志得意满地转过身，边走边向身后人吹嘘：“几位先生小姐，你们找我小彼得打听消息可再聪明不过了，谁不知道，我小彼得在黑帽子区——”他停顿了一下，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啊！！！！”一声高亢的尖叫吓得小彼得转身跳起来：“什么事？啊，小姐掉到下水道里去了！”他大叫着在几个男人拦住他之前，也跟着跳了进去！“快下去追！”“晓晓不能出事！走！”头顶的石板上，那些男人慌乱地大叫着，有人跳了下来。小彼得贴着下水道的墙壁，像只水老鼠一样往前游移着，在黑暗中得意地笑起来：追吧追吧，来的人越多越好……“什么人？！”“天哪，感染者！感染者怎么会在这？”“一定是那个小孩干的！”“他一个小孩怎么会……”“他一定有同伙！”“我们中计了！怎么办？”“……”小彼得沐浴着七嘴八舌的叫骂声，在齐腰深的地下水道潜游了不知多少米，最后，停了下来，朝头顶的石板上三长一短，轻轻地，有节奏地扣击了一阵子。石板被轻轻地挪开，一张脏脏的小脸笑靥如花：“小彼得，快上来，今天我们收获很不错。”小彼得扒着洞口上了岸，却没急着冲进屋子，他把贴身藏在怀里的糖剥了一块塞进小姑娘嘴里：“算了吧，等我进去，早就渣也不剩了。快吃吧，免得被他们发现还要被抢走。”小姑娘吮着糖，幸福地眯起眼睛，含混说道：“别这样，小彼得，布鲁尼他们没有那么坏。”小彼得不置可否，一到这栋破旧的小房子，他整个人都仿佛变得麻木起来，连眼珠也无法多转半分。他不由分说地跟小姑娘分食了那几块剩下的糕点，才懒洋洋地往房子里走。他对里面女孩子的哭叫咒骂声置若罔闻，一屁股躺到门边的那堆破棉絮里，开始闭目养神：肚子里只有那一点东西，当然得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他可没有这位高贵的肥羊小姐那么好的命，会被人好好地保护起来，一点苦也不用吃，并且——“老大！”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孩出现在门口，他惊慌地捂住胳膊：“那些人不同意把这只肥羊用十斤面粉赎回去！”“什么？！”布鲁尼即使再生气，站起来也是慢吞吞的：“你确定？他们不是那么宝贝这个女人吗？连十斤面粉也不愿意出？！”叶明晓也跟着尖叫：“这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那男孩愤怒地冲到她面前：“什么不可能，那些人还没等我说话，就一枪打了过来，要不是我跑得快……”他松开了一下手臂，布鲁尼立刻发现了不对：“你受伤了？该死？你不会被那些感染者闻到了吧？”“没有，绝对没有！”男孩摇着头：“我回来时很小心——”叶明晓“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混蛋，那些混蛋，明明说好了要帮我找哥哥的，都是一些没良心的混蛋……”“你闭嘴！”布鲁尼忍无可忍地怒喝了一声，一双牛眼般的棕色大眼冷幽幽地看向现在已经变得跟他们一样狼狈的女孩：“废物，总要有一点用处吧，把她带出来！”“你们要带我去哪？我不走！我不走！”叶明晓挣扎着被五花大绑堵住嘴，押出了门。身材高大的布鲁尼沉着脸走在最前面，叶明晓被一群还不到她胸高的小孩拖拖拽拽，一直到了巷子尽头的一栋房子前，一扭头，指着一个人：“你，去把地下室的门打开。”被点到的那个人一脸死白：“我？我？”布鲁尼一脸凶相：“怎么？不去吗？”他示意着四周，那些刚刚明明还是一伙的小孩子纷纷举起了手上的武器，对准那个脸色死白的孩子。那孩子抖着肩，拿一块破布缠住了头脸，在众人的威胁下走到地下室前，将手里的钥匙插进去，打开门锁，看也没看，便飞一般地逃向布鲁尼！而布鲁尼早就退得更远，狭窄的街道上，只留下被五花大绑，横放在路中央的叶明晓！嗬嗬的吼叫声中，门吱哑一声开了！他红色的双眼，发紫的舌头，还有半溃烂的皮肤……叶明晓瞳孔一缩：那是超级感染者！黑帽子区真的有超级感染者！她盯着咚咚向她猛扑过来的超级感染者，听见那几个小孩紧张的吸气声，知道他们没有跑远，她的两眼估算着这个超级感染者同她的距离，只要他再跑两米，自己就……“啊！你们……”身后，小彼得短暂地惊叫了一声。叶明晓松了一口气，再抬眼，两名队员果然跑过来架住她：“队长，快走！”她看向那名超级感染者，有一名队员已经穿着密封服跑向了他，转向背后的时候，那些小孩不出意外，全都倒在了地上。陈起给她松了绑，小孩们已经被弄醒了，岳晋尘正冷着脸问人：“现在，能好好回答问题了吗？”小孩们惊惧地望着这群男人抖得抱成了一团，仿佛想不通，怎么突然之间，他们就落到了这样的境地。可叶明晓知道，这些全部都是他们表现出来的假相。能在这样的地区中活下来的孩子，有几个真正简单的？果然，在听到岳晋尘说“如果你们当中，有一个说的是假话，别怪我把所有人都扔进那间地下室，跟超级感染者作伴”时，那些孩子们果然发起着抖争先恐后地交代起自己知道的情况：“那个徽章……”没人敢怀疑他这句话是在骗他们，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没谁会拿性命开玩笑。叶明晓站在原地活动着身体，那个之前处理超级感染者的队员也返身回来，跟她道：“地下室共两层，上面一层被吃空了，看屋里的情况，超级感染者就在上面待着，下面还储藏了一些番薯和玉米，有被人经常搬动的痕迹，估计这些孩子就是通过这点粮食活下来的。那个超级感染者应该是屋主人，可能就是因为有他在，这个地下室才没人敢来搜。或许是哪个孩子发现，只要超过一定距离，超级感染者的病毒就不会有效，想办法把他引了出来吃到了东西。但是又怕这里没有了超级感染者震慑，他们保不住这些食物，才一直留着他。队长，你是被他们当引超级感染者的饵了。”队员盯着那些孩子，又是愤恨，又是不忍：他们之前一直在华国周边国家出任务，那些国家往往向华国求助得很早，还没有超级感染者祸乱，他们得到的帮助也是最多的。因此，他们即使看到过很多人间惨剧，但像今天这样一群又狡诈，又狠毒，又可怜的孩子，他从来没遇到过。“队长，怎么处理他们？”最后，他转身问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叶明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