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里,任廷陶收到伊武的回信,见他同意,就互相约好了明天见面的地点。做完这一切,他疲惫的丢开手机,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裹紧身上的被褥沉沉睡去。……深夜他被一阵刺耳的噪音吵醒。那似乎是什么庞然大物缓缓碾过地面,摩擦出了粗粝刺耳的噪音,整个房间都被震的微微颤抖,动静闹的极大。半梦半醒间,任廷陶从床榻上坐起身,揉着酸痛的眼睛,望向房间内各种陈设。沙发和衣橱像是着了魔一样抖动着,在房间内向着一个方向平移,桌子上的茶杯,正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地震了?”他吓得像是豹子一样从床榻蹦起来,冲向房门,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街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复合木制成的房门像是被焊死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推不开。撞也没用,任廷陶连续撞了好几次,把自己撞的眼冒金星,但是薄薄的一层房门硬是纹丝不动。无奈之下,任廷陶跑到阳台上,试着跳楼逃生。等他来到阳台的时候,才意识到这里是四楼,从四楼往下跳非死即残。“……”任廷陶只穿着一身保暖内衣,无助的站在阳台上,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此时下方的街道空无一人,所有房屋都在小幅度的颤栗,无数碎石瓦砾随着震动簌簌落下。摇摆不定的路灯还亮着,在马路上投下一圈圈**漾的褐黄光斑,将周围事物的倒影不断拉长。“还好还好,震幅不是很强烈……这楼说不定能挺住。”由于此时已经走投无路,任廷陶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等等……为什么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街上不仅没人,还这么安静……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至少……至少应该有一声尖叫啊!”任廷陶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漆黑的夜空中,飘下了无数白茫茫的雪絮,他伸手托住一片雪花——这哪里是什么雪花,分明是一张白色的纸钱。白色的纸钱飘得满街都是,震动的声音也慢慢变大,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法确定声音的位置,只知道某种庞然大物正在不断逼近。“……”压抑住内心疯狂翻滚的恐惧,任廷陶僵硬地转动脖子,来回巡视着空寂的街道,试图找到那个愈来愈近的声源。终于,他发现西边漆黑的街道尽头,有一抹刺眼的白光不断靠近。近了。更近了!看清那个事物的瞬间,任廷陶无力的瘫坐在阳台上,目光失去光泽,一片黯然。那是一口巨大的棺椁!漆黑的棺体接近一层楼高,十来米长,没有封棺盖。隔着一层缭绕的烟雾,可以看到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蜷曲着的尸体。每具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表面还有烧焦的痕迹,似乎经历过剧烈的撞击,又被火焰灼烧过。其中一具男尸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烤到半糊的彩虹小马手办——由于他到死都在尝试保护这个手办,任廷陶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棺椁左右两边各插一杆白色的长幡,幡尾软软的拖在地上,像是吊死鬼的舌头。巨大的棺椁移动卷起扭曲的灰龙,将街道笼罩在一片灰幕之中。所过之处的青瓦平房,都已经被**成一片瓦砾,尘埃像是霜雾一样蒸腾,白色纸钱被吹得胡乱飞洒。而在棺椁的前方,一个佝偻着背,全身都有不同程度腐烂的肥胖男人。正埋头拽着几根铁链,拖动身后的巨大棺椁缓缓前行。他似乎非常痛苦,另一只手不断挠着脖子,即便那里已经血肉模糊也不停下。白色的光源,就是黏在男人背脊上的一根蜡烛。任廷陶依稀能听到,那个拖棺而行的人正不断呢喃着什么,但由于棺椁行动的声音太刺耳,导致他总是听不真切。棺椁越来越近……惨白的光芒好像水银倾泻而来,压的他喘不过气来。那男人的声音也逐渐清晰,分明在不断的重复——还差一个,还差一个。还差一个?任廷陶无法控制自己的目光,通过阳台的缝隙,死死盯着即将从楼下通过的黑色棺椁。在这过程中,他看到棺椁的最前面刻着一行数字——514!拖动棺椁的男人突然停下步伐,抬起头望向他,咧嘴一笑,露出腐烂的牙床:“不差了。”任廷陶面孔恐怖地扭曲,每一根血管里的血液,都被这种诡谲阴森的场面激**得如同冰水般翻涌。……“啊啊啊啊!”任廷陶满头大汗的从床榻挺起身,用手捂住脸庞,浑身不断抽搐颤抖。半响都没能缓过神来。直到他从手指的缝隙之间,看到阳光穿过窗帘的夹缝照入客房,给墙壁镀上几道淡金色的光痕,才意识到此时的天已经大亮。是梦?是噩梦吗?还好这只是噩梦。他疲惫的支起身体,简单的冲澡洗漱之后,便收拾好随身行李,找伊武赴约去了。由于伊武是未成年人,两人碰头后并不能喝一杯,只能下馆子搓了一顿羊肉,然后以茶代酒互相告别。“那个……我昨晚做了个梦。”任廷陶面部肌肉微微抽搐,还是忍不住把这件事说了出来。“说说看。”伊武一边啜饮着热茶,一边望向他有些苍白的脸。“事情是这样……”任廷陶放下茶杯,故意压低声音将昨晚的噩梦,完完全全的叙述出来。“有点吓人。”伊武听完他的叙述,皱了皱眉头,给他出了个主意:“最近你确实挺衰的……简直用霉运缠身来形容也不为过,不宜跑来跑去。不如在临山镇多待上几天,等你的霉运过了再走?”“不不不!你们镇太危险了,又是飞天老太婆又是瓶中人,再待几天我命都没了!”任廷陶断然拒绝,他已经对临山镇产生了心理阴影,恨不得立刻飞回家。“既然你坚持,那就算了,祝你一路平安。”伊武从餐桌旁站起身,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过就是一个梦而已,别想那么多。”“那么告辞了,我们有机会再见。”任廷陶跟着站起身,勉强一笑。两人握手道别,随后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