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温泉酒店规则怪谈（4）

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吼叫贯穿酒店的落地玻璃窗，**入温泉区域。自助餐吧用餐规则第6条：本区域的工作人员不会主动与您搭话， 如遇工作人员主动与您搭话的情况，请立即起身离开，前往餐厅北侧， 进入金属门并反锁，等待5分钟后再离开。男生僵硬抬头盯住田晴晴， 嚯地起身， 硬生生从田晴晴身边挤过去，逃命似的直奔餐厅北侧。走到北侧，他的确看到一道金属门，于是立刻推门进去反手将门死死锁住， 然后通过小门上方的玻璃窗观察外面的动静。短短几十秒的变故，让男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被工作人员主动搭话后如果没有及时反应会有怎样的后果他不清楚，正因为不清楚， 他脑补了无数可能的结局。现在逃进这个屋子，危险被挡在外面，男生感觉无比庆幸。于是他根本没注意到，在他身后是一个个带有独立木门的隔间， 另一侧还有个洗手池，洗手池边擦手纸、烘手机一应俱全。卫雨早已等在隔间里， 听到预期中的动静， 他走出隔间， 安静地看向面前的男生。男生的身上已经覆了一层淡淡的蓝色， 这种蓝色仅蓝衣服务员可见， 意味着对方已经由正常住客身份的「不可招募状态」转变为「可招募状态」。卫雨推测这同时也意味着对方受到了污染， 如果接受邀请， 污染就会消除；不接受邀请， 污染应该会持续……那就算能离开规则之境也完了。“哎……”卫雨上前拍了一下男生的肩头， 男生犹如惊弓之鸟般猛地转过身。看到面前又是个服务员，他吓得汗毛倒立，但紧接着，他终于注意到了这是什么地方。——隔间、洗手池、烘手器……这显然是个卫生间。自助餐吧用餐规则第3条：本自助餐厅不设卫生间，如需使用卫生间请出门右转步行30米。男生瞳孔骤缩：“你……你你你……”“别怕。”卫雨没有再做任何会令对方应激的动作，安然抱臂，“其实我也是玩家，只不过要完成特定任务才能离开副本。你可以加入我们的阵营，这样就不必在意刚才违反的规则了。”“……”男生讶然，顿时陷入和昨晚的田晴晴一样的纠结。对方可不可信？万一再坑他怎么办？刚才违反规则的问题又该怎么办？他也和田晴晴一样很快想到了住客规则的最后一条：如有蓝衣服的工作人员尝试邀请您成为ta的同事，本酒店诚挚建议您接受邀请。可这条规则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原先一直庆幸自己身为「平凡者」进入副本的概率不高，但现在他多希望自己手里能有个道具……用餐区里，田晴晴在顾客仓惶逃命之后按照原计划按部就班地收起了餐盘，这样就算领班一会儿回来看到也不能说她违规。事实上他们的规则里并没有「在后厨洗盘子就不能出来收盘子」这一项，之所以躲领班，是某位谨慎的前辈按照常规逻辑给他们提供的经验之谈。叶汐坐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心下觉得不对劲，便趁喝豆浆的工夫启用工具，验证了餐吧工作人员不会主动上前搭话的规则，然后眼看着整条规则都被标注成了「假」。她手里的道具是「鉴别犬」，而不是作为平替的「打假器」。相较于「打假器」，「鉴别犬」的标注方式要细致得多，会把假规则的具体问题标注出来，这种整条标假的情况十分少见。叶汐暗自理了理思路：「本区域的工作人员不会主动与您搭话」是假的，意味着工作人员主动搭话也没关系。“如遇工作人员主动与您搭话的情况，请立即起身离开……”是假的，意味着这种自保方式大可不必。“前往餐厅北侧，进入金属门并反锁，等待5分钟后再离开……”是假的……叶汐下意识地望向北侧，对刚才仓惶逃命的顾客表示默哀。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叶汐把空杯子放在桌上。原本还在物色目标的吴悦一眼看过来，立即笑吟吟上前：“女士，空杯子为您收一下？”坐在对面闷头干饭的谢江蓦然抬头，满目惊恐。叶汐报以同样的微笑，看向吴悦：“好呀，谢谢。”“！！”谢江恐惧到差点把刚吃进去的蛋糕喷出来，吴悦原本满怀期待的目光明显黯淡下去。她一语不发地帮叶汐收了杯子，然后去找寻下一个目标。谢江吞掉蛋糕：“你你你你是不是忘了……”“没忘。”叶汐淡然，“那是条假规则。”“？！”谢江双目圆睁，“为啥？！”叶汐笑笑，悠悠念了一遍原文：“本区域的工作人员不会主动与您搭话，如遇工作人员主动与您搭话的情况，请立即起身离开，前往餐厅北侧，进入金属门并反锁，等待5分钟后再离开。”然后又说：“本区域的工作人员不会主动与您搭话，如遇工作人员主动与您搭话的情况，请立即起身前往餐厅北侧，进入金属门并反锁，等待5分钟后再离开。”两字之差区别太小，谢江反应了一下才发觉差在哪儿，怔了怔：“你的意思是，如果真的要躲到北边，应该措辞为「请立即起身前往餐厅北侧」，而不必写成「请立即起身离开，前往餐厅北侧」？”“嗯……”叶汐怡然自得地点头，“经验之谈。”的确是经验之谈，她会想验这条规则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个措辞细节。只不过单凭这个对比其实只能证明「前往北侧金属门」是假的，并不能证明连「工作人员不会主动与您搭话」都是假的，道具告诉她连这句话都假她也很意外。在不想暴露自己有道具的前提下，她也没法跟谢江解释这个问题。所以她心里想的是如果谢江追问，她就承认自己有道具。反正谢江也有鉴别犬，犯不着抢她的。然而谢江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个问题。“原来如此啊——”他恍悟地点头，继而朝叶汐抱拳，“大佬大佬！”……餐厅卫生间，男生在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接受了卫雨的「蛊惑」，同意加入蓝衣服务员阵营。卫雨的任务进度又提升到了9/10，在昨晚按规定帮田晴晴拿过1分之后，这次正好该轮到他自己身上，也就是说再拿1分他就可以通关了。他因而心情大好，带男生上楼取完制服和电子卡后很细致地做了一番介绍，一副诚邀对方加入自己团队的样子。但男生显然和他的心情相反，而且不同于田晴晴是被别人偷走了房卡又被他们邀请加入，男生完全是掉进了他们四个人设置的陷阱，此时心存怨愤，完全不想跟他们多打交道。于是男生没好脸色地表示要自己去完成任务，卫雨没有阻拦，任由他离开，自己回到1楼餐吧去找队友。在他往返的时间里，队友们如法炮制地又拿到1分，这1分被记给了吴悦，吴悦的任务进度也到7/10了，胜利在望！吃饱喝足，叶汐在和谢江一起离开餐吧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8:17。八点多，就算是冬天，天色也该全亮了。叶汐当机立断：咱们去公共温泉区看看。“……”谢江瑟缩着小心试探，“那个……既然私汤池安全，咱就别去公共温泉区了呗？”叶汐睇他一眼，没有硬劝：“那你先上楼，我如果看到什么新的线索发微信告诉你。”谢江哑了哑，很快下定决心：“算了，一起去！”害怕归害怕，但他还是觉得让一个女孩子独自去探险不合适。叶汐点点头，便先去看室内温泉。按照客房规则里的描述，室内温泉在B1层，他们乘电梯下楼，一转眼就到了。电梯门打开，一股湿气扑面而来。“您好，请问要体验温泉吗？”一名红衣服务员迎上前，叶汐停住脚步看了一眼。他们面前是一个用于接待客人的小厅，设有单独的服务台，但她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分区规则。服务员热情介绍：“进行温泉体验可以在幸运大转盘进行抽奖哦，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叶汐扫了眼服务台，注意到了放在服务台一侧的转盘。但她的视线没有过多停留，也没有询问抽奖细则，只说：“我可以先随便看看吗？”“当然可以。”服务员十分客气，“您这边请，只要别进异性的更衣室，其他都可以看。”“好，那我们自己走走就好，你不用跟着我们了。”叶汐把服务员打发走，在男女更衣室入口之间停住脚，放轻声音告诉谢江，“去更衣室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规则。有就拿一份，然后去温泉区汇合；没有的话就直接去温泉区见，其他东西能不碰就不要碰。”在不确定规则的前提下不**乱碰，是一种朴实的自保方式。谢江又有点紧张，用力点头：“好！”两个人自此兵分两路，各进各的更衣室。谢江刚进门就有服务生迎上来：“欢迎光临。”“我随便看看！”谢江闷着头加快脚步，一副自闭的样子。服务生：“……”步入女更衣室的叶汐受到了同样的欢迎，穿蓝色制服的服务员含笑道：“欢迎光临，女士。公共区域泡温泉是需要穿泳衣的，如果您自己没带，我们这边可以免费提供，有多种款式可供选择。”她边说边伸手一引，叶汐看向更衣室尽头处的墙壁，确实挂了一墙泳衣。叶汐笑笑：“我暂时不泡温泉，就想先随便看看，外面那位穿红衣服的服务员说可以？”“当然可以。”蓝衣服服务员道，叶汐在她神色中捕捉到一丝明显的不自然。叶汐回想起早餐时的风波———看来无论在什么场合，红衣服务员对蓝衣服务员都存在压制。她思忖着穿过更衣室，什么都没动，只打开一个储物格看了看，然后就直接步入温泉区。谢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到的，望着面前宽阔的地下空间问叶汐：“你要挨个看一遍吗……”放眼望去，这片地下空间大概有上万平的面积。大大小小的各种温泉池烟雾缭绕，两侧还有很多独立的小屋子，看起来是汗蒸室。但叶汐只看了看左右两侧：“不用了，走吧，从更衣室原路返回，依旧什么都别碰，在刚才进来的位置碰面。”谢江一愣，叶汐已经转身回到女更衣室了。谢江只好也折回去，路上没有停留，只过了一分多钟就在入口那边再度和叶汐见到了。叶汐睇了眼小厅的服务人员，按下电梯，在电梯轿厢门关阖后才和谢江解释：“整个地下温泉区没有规则吗，包括储物柜里都没有。这种情况并非完全不会发生，但在这里出现不合逻辑，所以我们要再去地上温泉区看看。”“为什么在这里出现不合逻辑？”谢江的思路没跟上，考虑到自己只参加过一次新人副本，他很谦虚地请教，“在正式副本里，是每个分区都会有独立规则吗？”“大多数副本里，是的。”叶汐点点头，“但我说不合逻辑是因为从客房规则透露的信息来看，各种温泉的功能其实一样，就是放松神经，同时客房里的私汤池又完全安全———一旦参与者发现这一点，公共温泉区就完全没有吸引力了。”“如果你是副本设计者，你的目标是收人头，你会愿意让参与者都苟在屋里不跑新地图吗？”“所以我觉得，公共区域的温泉应该有点别的东西，有那种对于副本参与者而言极具吸引力、就算知道私汤池更安全也会冒险过来一试的东西。”谢江迟疑道：“比如那个抽奖转盘？”“嗯……”叶汐颔首，“抽奖转盘解释了这个疑点，那么接下来出现的问题是———如果你是副本设计者，你的目标是收人头，你会不会费心费力地设计一个很大的区域，但是只为了给参与者提供抽奖福利？”“不会。”谢江懂了。谢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叶汐在这里的思路和推测客房叫餐服务安全的思路一脉相承，他当时觉得自己学会了……现在才发现根本没会。按照叶汐的逻辑，抽奖福利可以出现，但完全可以随便放在前台或者自助餐吧。出现在公共温泉这种特定区域，明摆着不是那么简单。谢江一边努力学习消化一边点头：“所以那个转盘应该有坑？我们刚才如果直接上手转了，就会被污染？”“有这个可能。”叶汐认可了他的推理，语中一顿，又说，“但或许不止如此。”怎么说呢，如果只是为了安放一个会污染参与者的抽奖转盘，搞个占地上万平米、同时兼顾室内外的温泉区域还是太夸张了。类似的设定放在购物中心规则怪谈里，只是其中一个服装店里不起眼的小项目。“叮咚——”电梯再次停稳，叶汐出门左转，直奔位于酒店1楼的后门。从后门出去就是酒店的后花园，也就是室外温泉所在的地方。现在天色大亮，外面已经完全没有夜间的阴森，如果不是有漫天黄沙这个固定背景，有山有水的风景应该会很好看。“叮咚——”B1层的电梯门再度开启，原本在服务台后无所事事的红衣服务员抬头看了看，电梯里走出四个彪形大汉。红衣服务员低了低眼。怪谈模式降临近三个月，现在已经出现了不少由玩家们自发组织的小队伍。各个队伍的招募条件各不相同，其中有不少是眼前这样———每个队员都身材魁梧，同时多半还是持有道具的特殊身份者。很多没有亲历过规则怪谈的人会想当然地认为如果要为规则怪谈组建队伍，必然要优先「智慧型人才」，其实这种想法太想当然了。首先「智慧型人才」在任何时候都是少数，其次「智慧」的标准难以量化，而副本思路千奇百怪，高智商学霸未见得能在副本里发挥长处。相反，「体力型人才」虽然也不太多见，但要量化就容易多了。组建一支这样的队伍、再想办法配备足够多的攻击型和防御型道具也是一个保命思路。对于自认脑子不够使的人来说，这种操作属于扬长避短。红衣服务员笑吟吟地迎上前：“您好，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体验温泉吗？”说完顿了顿，又例行公事般的续道：“进行温泉体验可以在幸运大转盘进行抽奖哦，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幸运大转盘？”为首的男人一脸横肉，闻言眉头挑了挑，显然对此有些兴趣，但又不失提防，“你这里有没有规则，先给我们看看？”果然智商不高———红衣服务员心下感叹。在一些特定副本里，直接跟NPC索要规则是会踩雷的。但她没有表露出来，款款笑道：“没有的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单独的规则。”“这样吗？”男人眼睛一亮，“那抽奖怎么抽？”服务员欠身：“在本区域每停留30分钟就可以抽奖一次，次数可以叠加。”男人又问：“奖品有什么？”“啊，奖品分很多种的，先生。”服务员一脸殷勤地举例，“比较常见的有现金奖励、有道具商店购买资格、还有入住减时券……”“不错嘛！”男人眼睛更亮了，大步流星地走向更衣室，“那我们试试看，每半个小时有一次对吧？”“是的先生。”服务员微笑着确认，话还没说完，几个人已经进入更衣室了。红衣服务员的脸色在他们的背影消失的瞬间冷了下去。因为她的任务其实和招待顾客无关，招待顾客对她来说是在浪费时间。之所以还要保持热情的态度，是因为她的规则上写着：你是一位在酒店工作多时的优秀员工，应当拥有专业的服务态度并能使用专业用语，请牢记这一点，否则你也将被开除。四个大汉进入更衣室后由蓝衣服务生接待，蓝衣服务生很恪尽职守地为他们提供了泳裤、浴巾、浴袍，并介绍了更衣室和浴室的位置。四个人换上衣服简单冲了个澡就去往温泉区，其中一个有点迟疑：“这地方会不会有诈啊？都是温泉，既然屋里已经有私汤了，为什么还要在外面设置公共温泉？”先前在外面主动和红衣服务员搭话的那个大喇喇地道：“温泉酒店都这样啊。再说，这不是有幸运大转盘吗？总不能说你在自己屋里泡个澡还给你搞个转盘吧？多奇怪啊？”也是。同行者被说服，但因为刚才的疑虑，走得还是比其他人慢了几步。前面三个人先后下了水，健硕的身体泡进水中，弄得周围波浪激**。“怎么样？”方才存有疑虑的同伴下意识地发问，“正常吗？”“正常啊，就是正常温泉的……”男人说到一半眼眸顿时睁大。发问者惊退半步：“怎么了？！”“啊———啊！！”池子里的三个人惊恐地看着水面，想逃但寸步难行。岸上的那个也看出了不对，原本平静的温泉池好像在迅速升温，刚开始只是热气越冒越猛，很快就升腾起了泡泡，预示着水温趋近沸腾。“啊啊啊啊！”三个人的皮肤开始迅速溃烂，剧烈的痛苦令他们面目狰狞。不知是谁最先往后一跌，整个人没进池子。岸上原本就已被吓懵的队友见状也跌坐在地，惊恐地盯着面前的地狱惨象。几秒后，跌进池子的那个却又站了起来。他原本的样子已经不复存在，整个都是血红色的，五官模糊不清。在遍身的红色上，只有一样东西是清晰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脓包……那些脓包在血色的皮肉下翻滚，就像是沸腾的池水里不断冒出的泡泡。“呼——”它嗓子里发出粗重的声音，犹如丧尸一般迈着不太协调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岸边。“啊……啊！！”原本吓蒙了的队友在此刻终于被强烈的求生欲激得回过神，他犹如一道弹簧般弹起身，大叫着往外跑：“怪物啊！！”三个顶着一脸脓包的血尸踉跄着爬上岸，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位于酒店地上的室外温泉区域，叶汐终于在入口处找到了分区规则。规则第一条就是：本酒店的公共温泉区只有室外，没有室内。如想体验室内温泉，请使用您客房内的私汤。“吼！！”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吼叫贯穿酒店的落地玻璃窗，**入温泉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