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温泉酒店规则怪谈（16）

肖冷终于鼓起勇气：“我能追你吗？”李晨旭：？？开什么玩笑！！你只是转了一圈， 根本就没有找钱包好吧？？肖冷：“我要投诉。”说完走向放有座机的床头柜，拨打前台电话。李晨旭想跑，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韩亮和周雅然挡住去路。电话很快接通， 肖冷三言两语说清经过，几分钟后负责11楼的红衣服务员就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您好先生， 很抱歉为您造成不便！”服务员嘴上说着抱歉， 唇角却在疯狂上扬，看李晨旭的眼神俨然就是在看活体kpi。肖冷气定神闲：“我放在房间里的钱包不见了，要求检查一下布草车，不过分吧？”“不过分不过分！”红衣服务员立刻点头答应。李晨旭深吸气， 咬牙告诉自己别慌。他确信自己没拿钱包，面前这个住客又没接近过布草车，就算他是高级玩家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担任领班的红衣服务员在几个人的注视下， 走到布草车旁开始检查。打扫客房专用布草车非常规整，分门别类地放着扫帚拖把毛刷、几种清洁剂，还有换洗的床单浴巾，以及饮用水和一次性洗漱用品。红衣服务员恪尽职守地把各个分隔都检查了一遍， 前面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在检查到浴巾的时候， 红衣服务员随意翻了两下， 手和目光突然同时顿住。她看看李晨旭又看看肖冷， 把上面的三四条浴巾挪开， 露出一个棕色的皮质钱包。“什么……”李晨旭顿时慌了阵脚， 他本来就觉得事情不对， 但由于想不到对方有动手的机会， 情绪还算稳定。现在看到钱包真的被找出来， 李晨旭崩溃了：“这不是我拿的！我刚才根本没见过这个钱包！”肖冷双手插兜， 靠着墙壁打了个哈欠：“谁能证明？”“这……”李晨旭噎声。客房里没有监控，没有人能证明。然后他想起了刚才进来要过浴巾的「同事」：“刚才还有人进来过！也是个服务员！肯定是他拿的！”肖冷：“谁能证明？”他边说边衔起懒洋洋的笑，语气更加慢条斯理起来，带着一种恶意的捉弄感：“再说，你的同事拿我的钱包，为什么不直接拿走，反倒放到你的布草车上，这不合逻辑吧？你们认识吗？”“……”李晨旭有口难辩，他想不明白那个蓝衣服务员为什么要帮住客阵营做事，但心里很清楚对方是在搞他。他不由忿忿：“你们是故意的！你们故意害我！”“啧——”肖冷似笑非笑地看向红衣服务员，“你们的服务员偷东西还诽谤顾客，这怎么办啊？”“对不起先生，我马上给您一个答复！”红衣服务员完全搞不清状况，但对她来说状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完成任务！眼前的争端，在她的角度看起来就是天降任务进度！她立刻拿出平板调取了监控，首先确定肖冷和另外两位过来「助人为乐」的住客都没有碰过布草车，又确定在李晨旭打扫卫生的过程中除了那个进去取了条浴巾的服务员外没有人进过房间，努力地憋住了笑。其实李晨旭说得没错，钱包有可能是刚才的蓝衣服务员拿的……但她觉得面前这位住客先生说得更有道理！别人既然拿了为什么不直接拿走，反倒放到他的布草车上！她在假模假式地向肖冷道歉之后，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先生，我要是没看错，您这个钱包应该是Hermes吧！”肖冷嗯了一声。红衣服务员：“哎呀那属于贵重物品，按规定要扣掉3分。诽谤顾客也很过分，按规定也要扣掉3分。”她熟练地在平板上操作，李晨旭不管不顾地扑过去：“6分？不！”他原本有7分，但昨天因为无效使用道具被扣除了5分，现在只剩2分。扣除6分，他会立刻出局身亡。但在他即将夺下平板的前一秒，红衣服务员轻巧地按下了「确认扣除」。因为楼道里的监控，扣分被系统判定为有效。李晨旭的身体快速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之内。红衣服务员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考虑到规则里她也可以被投诉才忍住了。她非常礼貌地想眼前给她送人头的住客们说了再见，接着急不可耐地走向电梯。她原本以为自己还需要去宿舍换下工作服才能离开副本，但在电梯关上的一刹，象征副本结束的白光笼罩四方。红衣服务员又惊又喜，等到白光消失，周围依旧是电梯，但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恢复如常。过了半分多钟，运行中的电梯停下来，电梯门打开，直接往外走的女孩子差点没看见警戒线，好在及时刹住了脚，一脸懵逼：“什么情况？”几步外的坐在塑料椅上昏昏欲睡的值班人员瞬间弹起来，清醒了一下，大步上前：“您好，请问是怪谈幸存者吗？我们需要做一下简单的登记。”……温泉酒店里，红衣服务员们突然有点懵逼。从今天一早开始，针对蓝衣服务员的投诉明显增多，很多红衣服务员因此直接完成任务离开了怪谈。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就是有点怪。同时，蓝衣服务员也在陆续离开怪谈。住客阵营里原本有很多人出于安全考虑不愿意帮忙卡bug刷进度条，但看到越来越多的同阵营玩家在转换蓝衣服务员之后都能安然无恙地再变回住客也就安然地放心施以援手了。晚上八点，谢江也到了离开怪谈的时间。他原先和叶汐两个人一起抽奖，拿到的减时券已经足够提前一天离开副本。后来自己又抽过几轮，再加上叶汐从4楼带来的12小时减时券，把时间拉到了一天半。叶汐想送他去一楼前台办理退房，两个人便一起乘电梯下楼，谢江很感慨地说了一些道别的话，结果说到一半人突然不见了。“……”叶汐意识到出口原来在电梯里，盯着旁边空****的位置莫名有点尴尬。她于是自己跟电梯到了一楼，打开电梯门就看到「叶先生」在前台跟红衣服务员闲聊。今天大量玩家的离开让副本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另外因为这两天都不再有新玩家继续办理入住，前台的工作除了偶尔接听电话和应对客人的咨询之外，就基本只剩下摸鱼了。察觉到不远处的电梯门打开，肖冷侧首望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含笑：“计划一切顺利。”“嗯，太好了。”叶汐衔着满满的笑容，舒了口气。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已经存在一整天的疑惑说了出来，“那个……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会同意我的办法？”“什么？”肖冷一时疑惑。“就是……”叶汐道，“我说要放弃「坏人」，你为什么会同意？”她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面前的人，“我以为你们会很坚定想要保护所有人，只会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接受放弃的结果，不会主动做出放弃的选择……这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原则问题？”“哦，是原则问题。”肖冷坦然点头，“所以回去向17号做汇报的时候，我们最好忽略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叶汐依旧那样看着他，因为他在答非所问。肖冷被她看得心虚，目光飘忽：“嗯……”他顿了顿，问得很小心，“你是不喜欢这种事情吗？”“什么？”叶汐愣了下，立刻表示，“不会啊，办法是我提的！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接受。”他沉默了两秒，慨然一笑——“大概是因为我不是那么有原则的人吧。”“我的工作要求我必须保持原则，但我更想看到善恶有报。在规则怪谈这种地方……”他缓缓摇头，“这里的人没有固定的名字、固定的长相、固定的身份，做了坏事如果没有立刻遭到报应，我们大概就永远找不到他们了。”“在法律缺位的地方盲目谈论原则，就像给一块腐肉包上华而不实的礼物纸。”“这样啊……”叶汐眼睛亮起来，不仅松了口气而且发自肺腑地感觉很快乐。在规则怪谈这种地方遇到和自己观点相同的人，让她产生了一种他乡遇故知般的快乐！她不禁笑出声，饶有兴味地细品了一下他的比喻，肖冷打量着她的神情问：“我正要去泡温泉，要不要一起去？”“嗯？不了。”叶汐很自然地拒绝了他，“我刚刚用过房间里的私汤。”“哦……”肖冷表示理解，可又好奇，“那你来一楼是？”“来送谢江，他刚刚到离开怪谈的时间。本来以为能一起到一楼前台办退房，没想到在电梯里他就消失了。”她一股脑地说明经过。肖冷的神色有点微不可查的僵硬：“哦……”“所以我先上楼了。”叶汐轻松地摆摆手，“明天见！”“明天见。”肖冷努力勾起笑容。他目送她走进电梯，等到电梯门关上，他视线移开，挑了挑眉。离开怪谈而已，她还要来送，他们很熟吗？他好像该问问他们在现实中是不是认识。应该不认识吧，都没有听她提过……他心里嘀咕不停，再次想起她问他是谁他鬼使神差地没说实话的事情，不由面色铁青。时间再翻过一夜，叶汐醒来时已经中午12:00。这个时间醒来，好消息是距她离开怪谈只剩刚刚好的24小时，坏消息是她错过了早餐，同时也因此失去了趁早餐时段打包午餐晚餐的机会。但好在她之前抽奖拿到过更多专用货币，所以现在剩下的钱也还够花。怪谈里的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住客不用再担心被坑，只需要安静等待倒计时结束，蓝衣服务员在按部就班地和住客打配合完成任务。志愿者们筛选出的「坏人」数量也完全够把红衣服务员们都送出去。照这样运作下去，只要没有突发状况搅乱状况，参与者的存活率会非常高。这个结果让叶汐暗爽。因为「祂」很明显地在通过这个怪谈看热闹，对人类进行无情嘲讽。但现在他们达成了超出祂想象的配合，对祂来说应该属于打脸行为。祂活大该！次日，叶汐因为怕错过倒计时归零的时间出现危险很早就起了床，进入自助餐吧的时候，她看到「叶先生」和几个志愿者坐在一起，正很认真地交待一些事情。叶汐没有过去打扰他们，自己取了些吃的，找了张空桌子坐下用餐。过了几分钟，「叶先生」端着盘子坐到了她对面：“早。”“早。”叶汐噙笑，睇了眼刚才和他坐在一起的志愿者们，“很忙？”“没有。”肖冷笑笑，“我不是最后一个进入怪谈的，所以会有人比我离开得更晚。为了避免在我离开后出现差错，我们商量了一下应急预案。”“好严谨。”叶汐笑赞，餐叉叉起煎蛋，习惯性地检查了一下有没有羊膻味，然后咬了一口。肖冷看看她碟子里的小蛋糕块，为了避免掉马，忍住了再去拿两块过来的冲动。他轻咳一声：“你今天中午倒计时结束？”“嗯，对。”叶汐喝了口咖啡，“中午十二点。”他点点头：“走之前告诉我一声。”叶汐略微一怔：“干什么？”“我送送你。”他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没抹果酱的吐司。叶汐忙道：“不用。”肖冷挑眉，气定神闲道：“并肩作战了几天，送送怎么了。你为什么去送谢江？”“？”叶汐被问得愣住，哑了哑，迟钝地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拒绝他只是出于客气，去送谢江同样是出于客气。——而他会提出送她，应该同样是出于客气。所以送就送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抿一抿唇：“那我11点40左右给你发微信。”“好。”肖冷微笑，默不作声地看她。她吃完煎蛋就安然吃起了小蛋糕，很讲究地换了把叉子。规则怪谈里的餐品质量都很在线，只要不踩坑，其实算是一种享受。他看得也很想吃，很后悔先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叶汐吃完早饭回到15楼客房，开始继续摆烂。时间慢慢走到十一点多，躺在**玩手机的叶汐隐隐听到外面有些异样的动静。听上去就像有人在暴力打砸，夹杂着一些骂骂咧咧，但因为离得还远，听不清到底在干什么。两分钟后，大群里的消息开始猛跳。这就是「叶先生·王五」先前给住客阵营拉的那个大群，最开始是全群禁言状态，只供发布公告。后来大家的配合开始顺畅，「叶先生」就把禁言解除了，不过群里依旧只讨论正事，不会有人非在这种地方闲聊。狂跳的消息吸引叶汐点开群聊，翻了几页，被吓到了……群里好多人在说：“靠靠靠到底什么情况！”“真的乱砍乱刺啊！”“哪来的刀？！”“啊啊啊现在好像在我屋外的楼道里！”不等叶汐把所有消息看完，「叶先生」发来私聊：“临近退房再出门，现在外面不安全。”叶汐：“怎么了？”叶先生：“有被标记为「坏人」的蓝衣服务员疯了。我在问团队里谁有击杀类道具，会尽快解决。”“他妈的！都给老子滚出来，滚出来啊！”手持「死神之刃」已经杀红眼的梁鹏在楼道里边走边骂，看到处处房门紧闭，不禁更加暴躁，“一个个都针对老子，现在怂了是吧！不是厉害吗！都滚出来！”15楼的楼道里依旧只有紧闭的房门，以及缩在房门后瑟瑟发抖的很多玩家。他的崩溃其实可以理解，在被标记为「坏人」之前，他的任务进度已经做到了9/10，之后却在一天之内被投诉了三次，进度条暴跌至2/10。半个小时前，他再次遭遇投诉，分数已经变为1/10，随时可能丧命。这种情况恐怕谁都不会坐以待毙，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带恶人」呢。况且他又不知道大家早已从监控里发现了他先前的恶行，因此也并不羞愧，刚开始只觉得运气不好，后来感觉自己一定是被哪个团队当成了猎物，所以才会一直被针对。他因此不管不顾地启用了「死神之刃」，在求生欲的驱使下进行无差别攻击。他很快就得手了一次，任务进度条回升至3/10，但第二次得手就没有这么容易了。由于这一天多的时间里一直有参与者离开副本却没有新人进来，副本人数已经稀少很多。再加上这是客房区域，住客们遇到这种突发状况在短暂的无措之后都立刻回到房间反锁房门，他手中的武器变得形同虚设。但如果48小时内不杀够三个人，他就会被反噬直接丧命。“叮咚——”叶汐隐隐听到电梯的声音，原本以为是叶先生找到的帮手来了，很快却听见女孩子的尖叫：“啊——”不好！叶汐一下从**跳起来。来的不是志愿者，是有不知情的住客刚回到15楼，瞬间成了猎物。她迅速扫了眼房间里的陈设，大步上前，拿起烧水壶。水壶里有她半小时前烧好的水，壶本身有点保温效果，现在虽然不沸腾也还有七八十度。外面叫喊从没有内容的「啊」变成「救命」，叶汐咬牙打开房门，看向声音传来的左侧。刚回到15楼的女孩子已经被逼到楼道尽头，尽头那边其实有一间蓝衣服务员的办公室，按照大家现在结盟的状态，里面的蓝衣服务员应该开门让她进去。可是杀红眼的那位已经离办公室门太近，藏在里面的蓝衣服务员也不过普通人而已，此时不仅不敢开门，还都死死抵在了门口，生怕对方突然发疯拿门卡把办公室门刷开，连同事都杀。被追杀的女孩逃无可逃已然崩溃，蜷缩在角落惊慌失措。叶汐放轻脚步快速走近，在离对方还有大概两米远的时候扬音：“我有办法让你直接通关！”——在怪谈里，可能「我给你一个亿」都不如这句话更能吸引人直接回头。梁鹏一下子转过脸，热水迎面扑来！他捂住脸痛苦嚎叫，叶汐想上前去拉女孩，但刚走一步，旁边的办公室先一步打开了。几名蓝衣服务员不管不顾地直接把女孩拖进屋，倒节省了叶汐的时间，叶汐转身拔腿就跑。梁鹏左半张脸被烫伤，瞬间冒出数颗水泡，剧痛刺激得他怒火更加汹涌。“站住！”他奋起直追，叶汐虽然早跑了几步，速度却不如他快，眼看就要追上，身侧路过一条横向的过道，一只手悍然袭来，吓得叶汐尖叫：“啊！”——好在那只手是伸向梁鹏的。身高只比叶汐略高半头的特种兵周雅然只用一招就轻松下了梁鹏的短刀，叶汐脚下还在机械性逃命但脸不受控制地转过去，看到周雅然轻巧地几个动作将梁鹏反抵在墙上。“啪……”一只手拍在叶汐肩头。叶汐悚然看回正前方，挡在她面前的是「叶先生」。她刚才完全没注意到他，现在两个人之间只剩一步，他很认真地告诉她：“要撞了。”“不好意思。”叶汐窘迫地退开半步。他微微蹙眉：“不是让你先别出来？”“哦，是。”叶汐缓了口气，“但刚才有个女孩刚上楼就被追杀了，我看你的人还没到，就先拎着热水出来拖延一下时间。”热水？肖冷视线下移，注意到她手里拎着的空水壶。反应可真快。他复杂地笑笑：“走吧，送你下楼。”叶汐迟疑了一下：“你不处理一下这边？”她睇了眼梁鹏，坦然道，“有正事就不用客气了吧。”肖冷沉了沉：“那送你到电梯口。”“行吧。”叶汐心下觉得有点没必要但没再继续拒绝，先很有公德心地把水壶送回房间，然后和他一起往电梯走。几个电梯都在低层，叶汐按下按钮，就开始无所事事地等待，习惯性地又摆弄起了手机。9、10、11、12……眼看电梯渐近，肖冷终于鼓起勇气：“我能追你吗？”“什么？！”毫无准备的叶汐陡然抬头。肖冷没勇气看她，直视着眼前的电梯门：“我在17号关注你很久了。如果我也能活着出去，能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