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豪华列车规则怪谈（3）

“17号，有哪个男队员姓叶吗？”乘客们都一脸懵逼， 有人拉开房间门在走廊里张望，想看看其他车厢乘客的动静，有人头脑简单地觉得或许就是他们运气好， 遇上了提前结束的怪谈副本。那对新婚夫妻起先没敢有任何动静，大眼瞪小眼地缩在套间里不敢吭声， 但很快他们注意到了墙上的LED屏， 原本的「时速100km/h」由于列车停靠已经变成了「0km/h」。倒计时不知何时也变成了「0小时0分钟」。这个时间让这对新婚夫妻动摇了。他们也是经历过一次新人副本的，对规则怪谈的玩法有基础了解。按照常规思路，一趟运行48H的列车如果开得快一些可能会提前几个小时到，但在规则怪谈里， 倒计时的显示或许比常规逻辑更可信。如果规则里所谓的「48H」是以房间里的LED屏为标准，他们不下车会不会反倒遇到危险？比如超时停留，会不会在面前刷新个怪物之类的？夫妻两个陷入矛盾， 走廊里有人喊起来：“好像真的可以下车了！”两个人相视一望，丈夫张越道：“我去看看。”妻子赵萌点点头，自己也跟着他走向门口。张越打开房门，首先注意到同车厢的其他乘客也都正在外面张望， 刚才喊话的那个惊喜地用手指着前面的2号车厢：“你们看，其他人都下车了， 应该没事了吧？”所有人一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和普通列车一样， 这趟由「祂」精心打造的「新世界号豪华列车」的每节车厢首尾处也都有门。因此在两节车厢之间其实有两道门相隔， 不过规制一样， 都是金属材质上镶嵌有玻璃窗。两个玻璃窗是完全正对的， 所以站在车厢里可以直接看到前后两个车厢的情景。现在他们的视线穿过与2号车厢相隔的门上玻璃， 可以清晰看到2号车厢的游客正在有序下车。大家再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一眼， 后面的4号车厢也是同样的景象。乘客们拉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在狭窄的走廊上排成一条不太规则地队伍， 一个接一个地走出车门。大家期待怪谈尽早结束的朴实心情和从众心理在这一刻发生了化学反应， 忍不住地望向车厢门：“那我们……也下车吧？”车厢门静静地开着，外面就是月台，冬日里的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呜咽的风声带着勾人的魔力。这节车厢的两名队员是夏阳和阿吉，两个人虽然民族不同但拥有同样的冷静。听到外面的叫喊，夏阳第一时间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拿起手机，想给阿依娜和肖冷发消息询问该怎么办，但不论是私聊还是群聊都发不出去。“不对劲。”阿吉看着夏阳屏幕上跳出的红色叹号皱了皱眉，走出房门，挡住犹犹豫豫地要走下车厢的乘客，“先等一下。”说完，他走向3号车厢与2号车厢的衔接处。这里的确本身就有门，但阿吉很清楚地记得在他们上车的时候两道门都是打开的，因此肖冷和叶汐来找他们开会时畅通无阻，完全没有费力打开门的步骤。至于门是什么时候关上的，没有人注意到。阿吉走到门前看了看门的结构，见是推拉门，就顺着轨道的方向用力去拉，但完全拉不开。很快，2号车厢的最后两名乘客也下车了，玻璃那边的画面变得空**，但月台上热闹了一些，有人拉着箱子路过3号车厢，看到阿吉在拉车厢间的门，扭头打量了两眼，然后继续走自己的。有那么一瞬，阿吉也鬼使神差地在想下车也不错。他赶紧压制住这个念头，深呼吸好几次平复情绪，转过身告诉大家：“我觉得不大对劲，首先是明显没到48小时……4.8小时都不够，其次通往2号车厢的门打不开了，我怀疑透过玻璃看到的景象是假的。”在他拉门的同时，队友夏阳走到车厢尾部，尝试打开3号与4号车厢之间的门，结果和阿吉这边一样，推拉门纹丝不动。听到阿吉的话，夏阳立刻转过身帮腔：“的确有这个可能，我听说怪谈会让人产生幻觉！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可能都是假的！”“可是……”车厢中有人已被外面渐渐远去的乘客吸引，沉了沉，提出反对，“万一是真的呢？万一「行驶时间48小时」才是坑，我们再停留下去就会出现危险怎么办？”“对啊对啊！”这种说法本身也有道理，于是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还有人说：“有没有人有验证道具呀？验证一下真假不就放心了？”这句话却没有引起意料之中的反馈。一方面是因为在怪谈里特殊身份者本身不太敢暴露身份，怕被其他人视作猎物。另一方面是普通玩家在拿到规则后都会第一时间验证可疑规则，而「本次列车运行时速100km/h，运行时间48H」这种和其他规则不存在任何冲突的简单陈述就算高级玩家也不大会轻易怀疑，因此特殊身份者很有可能已经用完了道具次数，但没验过这一条。局面一时陷入僵持，大家沉默了几分钟，一个叫王立的男人提议：“我有个折中的办法———现在虽然能不能下车存疑，但车已经停了是真的。我觉得可以有人下车看看，走进前后的车厢验证一下其他游客还在不在？如果他们确实已经都走了，咱们就也下车；如果他们还在车上，那说明咱们看到的的确是幻觉，出去的人再返回车上也没关系。”这是个办法。乘客们神情松动。王立赶在有人说「谁提的建议谁去」之前很鸡贼地及时进行补充：“不过保险起见，最好是有攻击型道具的人去？这样万一遇到什么怪物可以过关斩将。”说完他看看大家：“有人有攻击型道具吗？”言下之意：反正我没有。住在7号套间的杨知行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最终开口：“我……有个之前在怪谈商店用代金券买到的攻击道具，不过是一次性的。”他明显有点舍不得，但咬咬牙，还是说：“如果大家没有更好的办法，那我去吧。”阿吉摇头：“我不认为第1条规则有问题，留在车厢里应该最安全。”他的想法很简单———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他虽然只进过一次新人副本，可17号发来的怪谈报告内容丰富，足以让他判断这条规则。刚才出主意的王立立刻反驳：“「应该」？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用个「应该」就想让大家听你的吗？”更有人说：“就算第一条规则是真的……但就像刚才说的，万一这个「48小时」指的是LED屏的倒计时时间呢？祂除了造假还可以玩文字游戏！”——在不想暴露应急小队队员身份的情况下，阿吉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思路。杨知行鼓起勇气走向车门：“还是我去看看吧。”车门位于车厢前端，他的7号套间在车厢末端，下车要穿过几乎整个车厢的走廊。每个乘客都感激地望着他，尤其是王立，在他经过自己身侧时甚至激动地跟他握了一下手。夏阳和阿吉一样觉得这样风险太大，见他这就要下车，快步跟过来，不甘心地再度劝阻：“别急，要不再等等……”王立扬音：“如果真的是倒计时结束就应该下车，那我们每多停留一分钟都会多一分危险吧！”杨知行看看夏阳：“我尽快回来。”说完他走到门口，不失谨慎地往外又看了看，确定面前的站台没有异样之后还先试探性地伸脚踩了踩才敢真正迈出去。——然而下一秒，耳边疾风呼啸！杨知行愕然抬眼，面前的月台**然无存，冷风刮得他双颊生疼，景物从面前飞速划过。是假的，火车并没有停！杨知行瞳孔骤缩，立刻想要返回车里。可身体的重心已在车外，根本不受控制。“啊——”杨知行惨叫着跌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原来火车正经过的是一片山崖，然后就在短暂却凛冽的剧痛中遁入了黑暗。3号车厢。车中的乘客们看到的是杨知行安然下了车，但只过了几秒，所有人就都意识到了不对。——因为杨知行并没有按照大家约定的那样去前面的车厢查看究竟，而是直接走向不远处的楼梯，一副要直接离站的样子。“喂！”有人惊慌失措地想拉他回来，在车门处被阿吉挡住。阿吉咬紧牙关紧盯那道背影，战栗着说出一个事实：“他回不来了。”在规则怪谈里出现这种状况，应该是回不来了。就算回来，估计也已经受了污染。车厢里一片死寂。王立脸色惨白：“竟然、竟然还会这样……”他满面愧疚，就好像虽然没人怪他，他也还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但其实，王立心里在窃喜。因为他的真实身份是土著人，如此轻松地就拿到了1血，让他十分愉悦。7号车厢·餐车。叶汐和肖冷进入餐车后先从头到尾走了一遍。整个餐车都是西式装修风格，整体采用了和套房一致的木质色调。二十余张餐桌在两侧靠窗的位置依次摆放，每张桌子都是四人位。前台设在他们进来那一端的入口处，也就是6号车厢和7号车厢相连的那一侧。前台后站着一个身着红色制服的服务员……在经历过温泉酒店的变态设定之后，叶汐看到她就在想，你该不会也是个玩家吧？？然后两个人一起在车厢中部找了张餐桌坐下来，桌边放着一只暗色收纳盒，收纳盒里有黑胡椒粉、细盐、牙签、纸巾，以及一沓熟悉的蓝色规则页。叶汐和肖冷相视一望，先后抽出一张，认真阅读。“新世界号豪华列车·7号车厢规则：”“1.为了您的旅途舒适度，餐车将为您提供各种中餐西餐、甜品及酒水；2.餐车提供堂食及打包服务，如有需要也可以叫餐，乘务员将把餐品送至您的房间；3.在午餐及晚餐时间段，餐车将提供盒装套餐交由乘务员，前往各个车厢进行销售；4.为保障您的权益，点餐后请您核对菜品及账单；5.餐车不会提供甜品以外的其他赠品；6.餐车内没有鹦鹉，如果看到鹦鹉，请勿与它对话，如果发生对话，必须投喂鹦鹉它想吃的东西；7.餐车不提供任何红色系酒水，但红葡萄酒是正常的，可以放心饮用；8.以上规则仅对本餐车有效。”“嗯……有点怪。”叶汐感觉自己遇到了此前不曾遇到过的状况。规则8：以上规则仅对本餐车有效。这句话看上去只是一句平平无奇的描述，读起来甚至不像真正有内容的规则，反倒更像一条免责声明。可是这种「免责声明」，在之前的所有怪谈里她都没见过。购物中心规则怪谈没有哪份规则专门声明「本规则仅对XX购物区有效」，温泉酒店规则怪谈的阵营复杂成那样，她也没见过这种字样。所以叶汐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断定这句看上去最平平无奇的话是绝对存在问题的。只不过问题到底在哪儿，她暂时分析不出来。她探头看看坐在对面的肖冷：“第8条这种，你有经验吗？”肖冷摇头：“没有，从来没见过。而且我确定17号的所有怪谈报告里，都没有出现过类似的规则。”“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叶汐眉心深锁，视线上移，“「以上规则仅对本餐车有效」，或许是反证第2、第3条规则存在危险？”因为第2条提到「打包」和「送餐」，第3条说及「提供盒装套餐交由乘务员，前往各个车厢进行销售」，二者都存在离开餐车的情况，可能是一种文字游戏。可叶汐立刻否掉了这种推断：“不对……”肖冷：“嗯？”她抬眼：“第2、第3条存在问题，于是反倒用第8条进行反证？这不是生怕参与者分析不出问题规则吗？祂这么好心还来折腾咱们干嘛？”“的确。”肖冷哑笑，“验证一下第2和第3条？”“好！”叶汐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答应得很爽快。虽然看上去是第8条存在问题，但并没有人想验第8条。因为第8条的内容实在是太简单了，就算存在陷阱，大概率也是由于这条规则的存在出现了其他隐患，但这条规则本身没错。相比之下，第2、第3条规则要复杂得多。第2条涉及「堂食」、「打包」和「送餐」，其中任何一个元素是假的都有可能带来死亡威胁。第3条涉及「午餐」和「晚餐」，还设计「盒装套餐」以及「前往各个车厢进行销售」，能埋雷的地方同样不少。叶汐于是先对第2条启用了道具，威风凛凛的德牧很友好地吐着舌头在纸页上狂奔，嗅过第2条规则的时候，标注了「送餐」两个字。叶汐舒了口气：“堂食和打包都没问题，但不能让乘务员送餐。”“还挺宽容。”肖冷轻笑着做出评价，“第3条呢？”“我看看。”叶汐再度启用道具，尚未消失的「鉴别犬」感受到她的召唤，直接从第2条的尾部跑向第3条，然后从头到尾开始标红。也就是说，第3条完完全全都是假的。无论午餐还是晚餐，车上都没有盒饭这种东西提供，如果看到也不可以购买。叶汐说出这个结果，肖冷凝神：“所以，第2、3两条确实都存在危险。”语中一顿，“不过第8条应该指的不是这个。”“对。”叶汐颔首，“因为「打包」也离开了餐车，但是安全。”然后她轻松地拿起了放在旁边的菜单：“回头再说吧，总会知道的。”看她的样子，完全没担心自己会因为第8条踩坑。肖冷欣赏着她的自信笑了笑，故作请教：“第7条你怎么看？”“嗯？”叶汐浅怔，目光挪回规则页上。规则7：餐车不提供任何红色系酒水，但红葡萄酒是正常的，可以放心饮用。她一下就知道了他是故意的：“快点菜！”这条规则还用问！这是最明显也最典型的假规则套路了！而且解法也简单，不论真假，直接不喝红色系酒水就万事大吉。肖冷轻轻啧声：“好凶。”叶汐暗暗瞪了他一眼，视线落回菜单。大概是因为睡眠不足，她看着各色炒菜、西餐都没什么胃口，倒是对清清淡淡的汤面很有食欲。考虑到之前在规则怪谈遇到的大坑小坑，叶汐这回虽然没看到相关规则，还是首先放弃了各类羊肉制品。拿定主意，她抬手招呼乘务员：“您好？”柜台后的服务员立刻拿着点餐用的小本本走过来，礼貌询问：“您好，请问吃点什么？”“一碗鸡汤面，一杯橙汁。”叶汐又翻了两页菜单，“再要一份萝卜泡菜吧。”从图片来看，那个萝卜泡菜应该是以白醋为主要调料腌制的，吃起来肯定很开胃。“好的。”服务员认真做完记录，看向肖冷，“这位先生吃点什么？”肖冷启唇：“一份红酱千层面，一打蛋挞。”叶汐：“……”一打，那可是足足12个。然后他居然又说：“再要一杯热巧。”叶汐听着都觉得糖分超标到眼晕。为什么会有人这么爱吃甜食啊！！几分钟后，消费账单先一步送到桌上，两个人按照规则所说地进行了核对，没发现什么问题。然后很快备齐，一起送了过来，叶汐先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凑在鼻子前嗅了嗅，接着又用同样的方法检查泡菜和橙汁。确定都没有问题她才舒了口气，拿筷子挑起面条准备吃饭。肖冷看得困惑：“怎么了？”叶汐苦笑：“在温泉酒店里遇到羊油做的白灼芥蓝，心里阴影了，虽然这里没有相关规则但也想检查一下。”“还有这事？”肖冷哑了哑，“我还觉得温泉酒店吃得很……”——说到一半，他猛然噎住后面的话。但叶汐已经抬起头：“你说什么？”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狐疑、恍悟同时在她明亮的眼睛里绽开。肖冷后牙发紧，一种马甲岌岌可危的窘迫让他四肢僵硬。他莫名感觉此时此刻的自己仿佛在面对天敌。但他表面上遮掩得很好，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加上原本就低着脸，更难以分辨情绪。他很快整理好状态，抬眸迎上叶汐的注视：“怎么了？”叶汐挑眉：“你怎么知道温泉酒店吃的怎么样？”“我看了调查报告啊。”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答道。眼中透出一抹费解，好似在问：不然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叶汐沉吟了一下：“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你。”肖冷：“嗯？”“17号，有哪个男队员姓叶吗？”她一边问，一边紧盯着他的每一分神情变动。可他的神情还是没什么变动，只是皱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很坦然地摇头：“没有，怎么了？”叶汐淡淡垂眸：“我在温泉酒店规则怪谈里遇到一个人，自称是17号队员，姓叶，想追我。所以在离开副本之后，我跟杨歌要了17号的名单，但都没找到这个人，觉得很奇怪。”“现在你也说不存在，那我看……”她在抑扬顿挫之间停顿了一下，“可能是有人了解一些17号的情况，于是假冒17号成员骗取我的信任，本身大概没安什么好心，只是没找到机会下手？”“……”肖冷窒息了一下，再次为当时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绍感到后悔。然后状似冷静地道：“应该不会，17号的保密工作做得还可以。”“还是谨慎点吧，现在连道具猎人都有了，我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叶汐边说边拿起橙汁。橙汁装在一只窄高的玻璃杯里，插着吸管，她慢条斯理地吸了两下：“我看等回到B市还是上报一下？有备无患嘛。”肖冷深吸气。恍惚间仿佛看到温泉酒店里的自己搬起一块石头，砸在现在版自己的脚上。他强撑：“好，我会告诉杨歌这件事。”“麻烦了。”叶汐衔笑，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