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悦心医院规则怪谈（1）

悦心医院住院规则。叶汐想了想， 放下手机没再回复肖冷。肖冷并不知道她在哪里聚餐，假装没看见不回复，是最顺水推舟的婉拒方式。然后她又认真地拒绝了面前的谢江：“明天周一， 你应该有课吧？我一会儿打车回去，很方便的。”“好吧。”谢江悻悻地吧唧了一下嘴巴， 没有过度坚持。结果等大家散了之后叶汐才发现她真的打不到车。打车软件上前面排了二百多人， 最近的地铁站离餐厅超过一公里，外面大雪纷飞，她穿着高跟靴完全没办法走过去。地库里，谢江看了眼打车软件的凶残情况， 喜笑颜开地关掉app，将车子开出地库，漫不经心地停在商场门口， 给叶汐发微信：“打不到车吧？上车吧，我送你。”后面配了个汤姆猫敬礼的表情。又跟上一条：“我都看到你啦！”叶汐低头看了眼手机，迫于凶残的现实，只能接受：“谢谢。”“哪个是你的车呀？”谢江：“我们找个人少好停车的地方吧， 你看你往哪边走方便？”叶汐伸着脖子张望了一圈，注意到拐角还亮着灯的一家店， 店旁边正好有一条小街， 但离主路和地库都不近， 这会儿即便是用车高峰期也没什么人。她便告诉谢江：“优衣库门口见？”“好嘞！”谢江回复完松了口气。他刚才根本没看到叶汐。优衣库在商城的另一面， 开过去三四百米呢。他难得机智了一回！五分钟后， 叶汐坐上了谢江的车， 谢江把手机递给她， 让她直接在导航上输地址， 看到地址后懵逼地一寸寸扭头：“你……”叶汐：“嗯？”谢江神情复杂：“你……住长兴街上？”“啊……”叶汐连忙解释， “别误会，我租的房！”“哦！”谢江明显放松，发动车子，朝目的地开去。临近半夜，即便是白日里车水马龙的B市路上也通畅了。离开用车高峰的商场一带之后，两个人一路都没堵车，总共用了大约四十分钟就到了员工宿舍所在的院子门口。外面还在下大雪，天寒地冻。叶汐下车前发出客气的邀请：“上楼坐坐？”“不了。”谢江笑了下，“时间太晚了，不合适，改天学校见吧！”“也行，那谢谢你。”叶汐颔了颔首，便下了车，谢江按下车窗：“回见哈！”“嗯，回见！”叶汐摆摆手，目送谢江开走，自己才往院子里去。公寓12楼，肖冷阳台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楼前的整个院子和院门。刚刚出现的场景让他眼底一片阴沉，闷了半晌，他回到客厅，没精打采地关上阳台的推拉门。第二天又是周一，叶汐早上一上班就被喊去开会，在会上被布置了新的选题任务，要做一期关于医疗方面的采访。采访前期的准备工作依旧按部就班，不过叶汐还是有两天短暂地加了一下班，下班后就懒得做饭也懒得等外卖了，直接跑去17号吃食堂。17号的食堂水平很在线，虽然是大锅饭，但做得干净卫生，味道也都不错。此外还有专门的甜品和冷饮窗口，叶汐每每路过，心里都在腹诽肖冷一定是这两个窗口的消费大户。简单地打了两个炒菜和一份米饭，叶汐盖好饭盒，打算拿回家吃。刚走两步却有人喊她：“叶汐！”她扭头一看是杨歌，就走过去。食堂里的桌子都是四人桌，先这张桌上有三个人，肖冷、杨歌、任宁宁，杨歌正好招呼叶汐：“好久不见，坐下一起吃呗，聊聊天？”“好。”叶汐笑吟吟地坐下，打开饭盒，视线漫不经心地从肖冷脸上划过，又继续跟杨歌说话，“之前麻烦你帮忙查的事情……”“嗯？”杨歌抬眼，很困惑，“什么事？”“就是那个「叶先生」的事。”叶汐抿唇，“他说他真名就姓叶，但我翻了17号的人员名单，除了我之外姓叶的只有一个，也是个女孩子。所以我担心有人窃取了17号的资料接近我，另有所图，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在吃面的任宁宁抬头，一语不发地看向对面的肖冷。杨歌和叶汐相对，跟肖冷坐在同一侧。此时她也很想转头看肖冷，但又怕动作太明显，只能梗着脖子不动。叶汐好整以暇地扫了眼肖冷，含笑：“我在前阵子去X省的时候跟肖队提起过这件事，他说会告诉你。”“啊……”杨歌端起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才转过头，意有所指地问肖冷，“那肖队可能是……太忙，忙忘了吧？”“嗯……”肖冷头也不抬，“的确忘了。”“其实我后来又想了想，可能是我想多了，这人很奇怪，但咱们应该不需要太紧张。”叶汐言道即止，正好勾得杨歌追问：“为什么？”叶汐：“假设这个人真的另有所图，那他真的很蠢呀！编个假名不用张王李赵这种人口遍地走的姓，编「叶」，这也太容易穿帮了。脑子这么不够使，肯定造不成啥危害，不怕不怕。”任宁宁用不锈钢勺舀着汤，对自家队长投去同情的目光。叶汐继续说：“假设这人其实没另有所图，那就更好笑了———你知道吗，我离开副本之前，他扬言要追我。如果不是另有所图，那这话应该就是真的呗？可他到现在都没动静，这是什么？这是又怂又菜吧！”任宁宁不敢吭声，杨歌严肃点头：“你说得对。”“所以就这么个人，搭理他干嘛？不值得耗费脑细胞。”叶汐做出总结，说完站起身，“我去乘碗汤，稍等。”她走向装着免费汤的不锈钢桶，刚刚膝盖中了无数剑的肖冷深吸了一口气：“我先回去了。”“哎——”杨歌很想教育他一下，但他大步流星，走得飞快。杨歌和任宁宁对视一眼，神情僵硬：“宁宁。”任宁宁：“嗯？”杨歌睁大眼睛：“你说汐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呀？”“不会吧？”任宁宁被她这个设想搞懵了，“副本里都换脸，她就算有怀疑，也不能认定那是肖队啊。”“她可是188啊！”杨歌道，“肖队在她的事上根本没智商没情商，能瞒得住她？我不信。”“嘶——”任宁宁倒吸凉气，顿了顿，又问，“那你说肖队知不知道她知道？”“那肯定不知道啊！”杨歌一拍桌子，“不是说了嘛，他在她的事上没智商没情商。”任宁宁抬了下眼皮：“小点声。”杨歌知道叶汐折回来了，及时收住声音，但在叶汐坐下之后，她想了想，直接开口探问：“汐汐。”“嗯？”杨歌：“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叶先生是谁了呀……”叶汐也不含糊：“不是肖冷吗？”“……”杨歌扭头看任宁宁，一脸：你瞧，我说啥来着？任宁宁揉着太阳穴说了一声「靠」，往叶汐身边凑了凑：“那你现在怎么想呀？”杨歌闻言也一脸八卦地等待答案。“什么怎么想？”叶汐喝了口汤，“打工人角度，这上司不错，靠谱不坑人；队友角度，这队长不错，智商在线。”杨歌眼睛亮起来：“那恋爱角度呢？”“恋爱角度啊——”叶汐抬眸，不咸不淡地和她对视两秒，然后堆起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嘻嘻……不跟二傻子谈恋爱！”杨歌：“……”很有道理。彼时叶汐想的是，这些话她们告不告诉肖冷都无所谓。如果不说，肖冷维持现状对她没啥影响，如果说了，以肖冷的脾气可能会知难而退，那也很好。反正站在她的角度，她并不想为这种事耗费太多脑细胞。因为现在她正处于疯狂搞钱的好时机，这种事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女生嘛，可以没男人可以没孩子，但绝对不可以没有钱。所以感情的事情她即便不抗拒，重要程度也只能排在「搞钱」之后。如果不影响搞钱，那感情就是不错的生活调剂；如果影响搞钱，她真的会没有心情。而肖冷现在展现的状态，她有理由怀疑他在感情中会非常拖泥带水。拖泥带水最烦人了，不想碰。星期五，叶汐出了一趟外勤，但工作内容不复杂，小半天就结束了。她便跟组长陈晓燕请了个假，跑去找谢江印资料。到学校时正值午餐时间，谢江就带着叶汐先去学校吃了顿饭，吃饱喝足才去图书馆，带着叶汐找资料。B市作为C国的首都，教育资源丰富，大学虽然也分三六九等，但总体来讲没有太差的，图书馆的馆藏也都还可以。叶汐于是没费太多工夫就找出一堆可能有用的东西，在桌上摞了一大摞。她一时看得出神，没注意到谢江离开。等发觉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谢江坐到旁边的空位上，把两个杯子放到桌上，小声：“喜茶新品！”“谢谢。”叶汐礼貌道谢，但暂时顾不上喝。谢江顺手帮她插好吸管，一边把杯子推到她手边，一边趴在桌上看她。叶汐侧头：“怎么了？”“姐姐好好看啊！”谢江不吝赞美。虽然声音放得很低，还是引得旁边和对面的同学都忍不住看过来，八卦憋笑。叶汐脸颊一下红了，伸手推在他额头上：“图书馆里不许说话。”“哦……”谢江扁了扁嘴，叶汐继续忙她的，他无所事事地待了一会儿又手痒起来，跟旁边的同学借了张纸，写了几笔，推给叶汐。叶汐定睛，纸上写着：“我们学校南门外有家很好吃的烤鱼馆，晚上去吃吗？”叶汐：“……”不让说话就传纸条是吧！！她无奈地看一眼谢江，谢江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还拽着她的胳膊左摇右摇。叶汐受不了，只好在纸上回一句「吃吃吃」写完迅速推给他。傍晚离开图书馆的时候，叶汐手里多了一大摞考编资料。谢江帮她抱着，带她去烤鱼馆，然后就开始忙前忙后地取自助凉菜、取冷饮，点菜大权则完全交给了叶汐，让她按自己的口味点。点好菜还不等烤鱼上桌，谢江又突然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拿了两杯热巧：“我们学校卖的热巧可受欢迎了，姐姐尝尝！”“谢谢。”叶汐道谢，谢江笑了一声，扫了眼旁边那摞厚厚的资料，爽朗道：“资料太多，姐姐肯定拿不动，一会儿我开车送姐姐回去，帮姐姐搬一下！”叶汐不太好意思：“那我请你吃宵夜。”“才吃晚饭，还吃啥宵夜啊！”谢江咂嘴，“改天请我吃饭吧，我挑个贵的，讹姐姐一顿！”“也行。”叶汐笑道。嘿嘿，又约到一次。谢江心中窃喜。星期一，叶汐还是要出外勤，但这回是和几个同事一起去医院拍素材，于是大家从一早开始就很忙，按照主编提的需求在医院跑上跑下，从门诊拍到住院，连午饭都没顾上吃。到傍晚六点，几个人还剩最后一条素材没拍。按照文档里的字面要求，是「夜晚空旷的住院楼楼道里，一个独自走动的住院病人」。这种拍摄想要进度够快，最好的办法是请演员来演，但医院不许。所以他们只能邀请真正的病人帮忙，保险起见就只好多拍几条，等到剪片子时再挑合适的用。这本身很让人烦躁，好在几名被他们随机邀请的病人都很配合，尤其是两位老人，本身就嫌住院既不能下棋又不能跳广场舞很无聊，正好拿拍素材解闷。孙业再一次调好镜头，跟精力旺盛的大爷说：“大爷，您再从这里往那边走一次，到拐角直接拐过去就行……千万被再回头看我了啊！更别比V！也别说茄子！”大爷：“好嘞！”然后满面红光地往他所指的方向走。孙业背后不远处的病房里，叶汐和陈晓燕正抱着电脑在检查已经拍下来的素材。她们原本是蹲在楼道里忙的，但护士看她们那样太累，交流声还有可能打扰病人休息，就很好心地给她们找了间空病房，叮嘱她们病床不能坐，但椅子随便用。叶汐看了很多条，顺手在手机备忘录上记录哪条最好再进行补拍，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很困。这种困意来得异常汹涌，不仅突然而至，而且一秒到位，一下子让人困到睁不开眼。靠。叶汐直呼无语，下意识地想要抗争，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下栽去。完全失去思绪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把电脑扣上，用相对平稳的方式放到地上。打工人打工魂，万一电脑摔坏了，那么多素材就全白瞎了！好像没有过太久，叶汐在一个很规律的声音中醒来。“嘀———嘀———嘀———嘀——”她皱皱眉，从头脑昏沉中一分分挣脱，慢慢睁开眼睛，侧首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的是一个屏幕，向那种古老台式机的屏，很厚，背壳颜色偏黄。屏幕是黑底的，左侧闪着几条颜色各不相同的波浪线，右侧标注着几个数字，其中最上面绿色的「83」字体最大、最鲜明，显然是最重要的数值。这种仪器叶汐就算自己没用过也在电视里见过无数回，是医院里监控患者状态用的。那个绿色的数字是心跳，下面的红色百分比的数字是血氧，另外几个她就看不懂了，但估计是血压之类的。她是怎么到医院的来着？上班的时候过劳晕厥了？哦不对，是怪谈。叶汐用了几分钟时间理清思路，接着便想坐起来观察一下周遭环境。但在她起来之前，同屋的另一个「病人」先诈尸般的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是、这是怪谈吗？！”面对室友的突然发言，叶汐选择了按兵不动，沉默打量。对方看样子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头发染成栗色，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面相看上去很和善，如果在现实中见到，叶汐对她的第一印象应该会不错。不过怪谈里大家都是「局抛脸」，通过面相判断对方的好坏显然很天真。对方在短暂的怔忪之后也注意到了她，转过头，满含警惕的打量：“你你你……你是NPC还是参与者？”“……”叶汐看出对方是个新手，吐出三个字，“参与者。”“我也是！”对方好似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陈晓燕，做自媒体的，之前就经历过一次新人副本。你……”陈晓燕打量她两眼，“你有经验吗？”陈晓燕？叶汐哑了哑：“这是真名吗？”“是啊！”陈晓燕重重点头，叶汐迟疑了一下，决定跟她挑明身份。副本里大家隐瞒真实情况是为了自保，但这样互相设防其实是双刃剑，很多时候都会因为信任缺失造成麻烦，隐瞒情况是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两害相权的结果。而在对对方的人品已经有基础认知的情况下，挑明身份获得一个信任度更高的队友就没什么不好。毕竟有的时候很难说是「祂」的杀伤力更大，还是人类之间的相互猜忌和坑害杀伤力更大。叶汐缓了口气：“燕姐，我告诉你我是谁，但你绝对不能告诉在这里见过的任何人，行吗？”陈晓燕一愣，试图从她的称呼判断：“你是……”可是判断不了，因为单位里所有年纪比她小的都叫她燕姐。叶汐语重心长：“怪谈里大家没有信任，就算是夫妻也有可能在关键时刻互捅刀子。我告诉你，是因为我平常觉得你人还不错，但你如果大嘴巴往外说，我就第一个让你死在这儿！”这俨然是一句很有力的威胁，不过其实没必要。因为一个人是否大嘴巴从日常交往就能看出来，叶汐这样只是想上一道保险。陈晓燕被吓得一哆嗦：“我不说我不说！害，咱们单位有的人品行不咋样我也知道。前阵子雷海他们几个不还想抢功吗？就是看人家新来的小姑娘单纯好欺负。”“……”叶汐沉了沉，“我就是那个差点被抢功的。”“？”陈晓燕在心里默默撤回了一句「单纯好欺负」。这个小姑娘刚刚对她发出了死亡威胁！然后她正了正色：“可是不暴露真名的话，那我有事怎么你啊？”经历过无数怪谈的叶汐这回实在没心情编名字了：“我叫你熊大，你叫我熊二，行吗？”“……”陈晓燕无力吐槽，“要不我叫你美羊羊吧？”叶汐深沉：“那也行。”“还真行啊？！”陈晓燕哭笑不得，“那行，美羊羊，我看你经验比我丰富，对不？你看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先看看规则。”叶汐边说边环顾房间，很快注意到了病床对面的墙面。她踩上鞋子蹭过去，墙面上贴着的A4纸果然没有让她失望，熟悉的蓝底黑字清楚写着：“悦心医院住院规则……”“为保证各位患者的身体健康，请严格遵守以下规定：”“1.为便于管理，每位患者均佩戴手环，请密切关注手环颜色：佩戴蓝色手环的患者需按照医生查房时开具的检查单进行检查，佩戴黑色手环的患者将于次日上午九点进行手术，佩戴红色手环的患者请禁食禁水；2.医生、护士均佩戴白色手环；3.患者不可以单独乘坐电梯；4.公共区域将于每晚23:30熄灯。如医生为您开具夜间检查，请务必沿安全通道指示灯通行；5.本院不设太平间，如您不慎进入太平间……祝您好运；6.核磁共振时请闭上眼睛，直至检查结束；7.您的病床是安全的；8.医生为您开的药，请务必按时按量服用；9.输液过程中，请勿独自前往卫生间；10.出院时，请您一次性结清所有费用。”叶汐从头读到尾，每一条规则看上去都很正常，是规则怪谈熟悉的画风。但她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回过头，看向陈晓燕：“先告诉你件事，你别慌，咱们之后一起想办法。”陈晓燕浑身紧绷：“什么？你说。”“这个副本——”她的目光落回纸页上，“没提到该如何通关。”——是的，没有提到该如何通关。图书馆的通关方式是按要求借书、购物中心是达成消费额、温泉酒店和豪华列车是熬过倒计时。星月公寓和育良一中的实际通关方式是解开背景故事，但同时也有一个明面上的幌子，不太走心地误导玩家熬到「宝贝儿子过生日」和「高考结束」就能通关。但现在这个副本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提及任何通关方式，连误导性的暗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