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花鸟市场规则怪谈（10）

这小孩是人是鬼是妖都说不好，他怎么敢信他的话？“是不是可以找东西挂在上面， **过去？”叶汐边说边看向对面，心平气和地分析，“你们看， 对面的地势明显比这边低，藤条是从高往低走的， 而且表面光滑， 应该就是用来滑的吧？”杨歌神色复杂：“听起来倒是可行……但拿什么滑？”脱衣服挂住？薄的衣服不一定够结识，厚的又不好抓。肖冷目光梭巡四周，继而定在那棵捆绑藤条的树，无声一哂， 举步走过去。他在树下蹲身看了看，扒拉低矮的灌木、凌乱的杂草落叶，找到一片还算趁手的石片， 然后站起身，二话不说就把石片往树身上捆绑的藤条上砸。“咔、咔……”两下，吓得朱子扬大惊失色，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开：“你干什么？！再把藤条弄断， 咱们就过不去了！”肖冷撇嘴：“不差这一点。”说完再度上前，在朱子扬错愕而迷茫的注视下一下下地继续砸， 足足几十下后， 终于截下来一段一米多长的藤条。藤条捆在树上的部分很长， 一圈圈地绕了足有十几道。他手里这一截是从接近末尾的地方砍下来的， 砍下来后拴在树干上的部分依旧纹丝不动， 从牢固性的角度来看的确不差这一点。肖冷把藤条在地上铺直， 大致目测了一下， 手里的石片再度劈下去， 很是费了些工夫， 终于把藤条劈成了长度差不多13节，每节都是10厘米左右的样子。他把藤条发给大家，一人一根———到这一步，大家基本都看懂了，他是打算用砍下来的藤条做吊环，挂在那根作为轨道的藤条上划过去。两部分的藤条出自同一根，如果作为轨道的那条韧性足够，他们手里的就应该也足够。就是太滑了，不太好抓。大家于是立刻开始开动脑筋，有的试图在两端编点别的草叶，增加手握部分的摩擦性。有的准备把它系成圆环，好把手吊住。准备就绪之后，所有人开始下意识地看别人，目光都在询问：谁先来？“我先吧！”杨歌一马当先，走到藤条下，把买来的东西统统收进塑料袋，系在要上。然后将手里那根攀在上面系成环，明显慢吞吞地挪到悬崖边缘，然后后脚用力一蹬———伴着一声轻微的摩擦声，杨歌很丝滑地滑向对面。她的成功抵达给大家带来了信心，崖上响起一阵欢呼，肖冷看向叶汐：“你上。”肖冷的打算是由杨歌、叶汐和他自己先过去，留任宁宁断后。因为比起这一侧的情况，裂谷对面的未知更多，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他们三个人一起应对，更有可能帮其他人一起度过危险。而裂谷这一边，出现意外的几率要小很多，留任宁宁主要是为了维持一下秩序。叶汐于是活动了一下手腕，采用了和杨歌一样的方式系了个环。但她对自己的腿部力量没什么自信，确定双手都攥紧后，她小心地挪到崖边，然后扭头询问肖冷：“能推我一下吗？”“好。”肖冷笑了下，走上前，双手刚碰到她的后背就发现她在发抖。“这么紧张？”他问。叶汐：“嗯……”她何止是紧张，她已经脑补了八百遍自己滑到半截没攥住，脱手掉下去摔死的惨状了。因为她不仅对自己的腿部力量没啥自信，臂力也很差。裂谷中间这段距离看起来并不近，她完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那一边。肖冷想了想：“恐高吗？”叶汐：“有一点……”“哦……”他的应了声，继而气息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那你闭上眼睛。”充满磁性的声线与浅淡的男士香水味一起笼罩感观，让叶汐觉得莫名安心。她于是听话地闭上眼，下一秒，一股力量猛然贯向后背！叶汐脚下瞬间空了，耳边风声呼啸，她努力忍了一下，但还是不争气地惨叫出声：“啊啊啊啊啊！！”黑暗中又在不受控制地脑补自己从藤条上跌落，摔进万丈深渊。然而自己挂在上面体验到的速度比肉眼所见的其实要快很多，她刚才看杨歌**过去觉得还挺慢的，也正因此觉得不好坚持。现在轮到自己上，一口气还没喊完就已经到了另一侧，杨歌上前扶住她的腰，乐不可支：“可以睁眼了！”叶汐怂巴巴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在确认脚下是地面后，双手一软，直接跌坐下去。紧接着肖冷也滑过来，然后是余莹、邓蓝蓝和朱玥三个女生，龚叙紧随其后。转眼间对面就只剩下任宁宁、李鹤、朱子扬、王利、郭蒙和崔晨浩六个人，任宁宁刚示意李鹤上前，脚下突然地动山摇！“啊！”几个人瞬间东倒西歪，连忙蹲地才站稳脚。离悬崖边很近的李鹤险些掉下去，吓出了一声冷汗。不及松气，听到杨歌大喊：“快过来！”——同一时间，离得悬崖最近的李鹤和裂谷对面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雾气氤氲里，有些长相可怖的巨鸟正顺着崖壁往上攀爬。它们浑身都没有羽毛，浑身都是肉色，巨大的骨架攀爬时的样子有点像《侏罗纪公园》里的翼龙。但相比翼龙，它们又长得更为嶙峋。“快！李鹤！！”对面的人看他们被吓住，急得又跳又招手。李鹤慌忙回神，颤栗着迅速系好圆环，用力一蹬悬崖边缘，划向对面。任宁宁大步向前，扶住轻微晃动的藤条，招手：“朱子扬，快！”然而定睛一看，包括朱子扬在内的剩余四人都在战栗着步步后退。——距离任宁宁不到五米的地方，一个肉色翼尖已经攀爬上来，紧接着就是巨鸟的头……那其实很难被称为一个鸟头，看起来更像人类头骨的样子，头顶上还有稀疏的灰白头发，只不过确实长着鸟喙。任宁宁所在的位置看到的是它的侧脸，另外四人刚好与它对视，顿时吓得san值狂掉。然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快跑！”已经吓疯了大家犹如被按下开关，不管不顾地转身狂奔。“喂！别跑——”任宁宁也想去追，然而一沉脚腕。她悚然低头，一只肉色的利爪紧紧攥在她的脚腕上。灰白的骷髅抬起头，发出尖锐的嘶吼。任宁宁心弦一紧，自知已经没办法追队友回来，只能一边抬脚猛踹那颗鸟头，一边迅速将手里的藤条在悬挂的长藤上捆好。久经训练的腿部力量在此时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任宁宁接连两脚就已经瞪得巨鸟惨叫连连，然后看准时机，迎面掀起第三脚，头晕目眩的巨鸟顾不上反应已脱离悬崖，向后栽下。眼看更多巨鸟逼近，任宁宁回头又看了眼已跑得不知踪影的四人，只能咬紧牙关，先行**向对面。对面的山崖并没有受到巨鸟的进攻，在任宁宁落稳后，大家沉默地望着已经不见人影的另一侧，心里一阵怅然。他们四个人结伴离开其实并不是很糟糕的事情，根据现有的资料来看，有人结伴就基本能避免被突然出现的不明生物污染，远好过独自离队。可考虑到这个副本的危险系数，四个经验欠缺的参与者一起离队最终得到的很有可能是团灭。不过即便知道这些，已经滑到这边的人现在也没办法了。一方面那些巨鸟仍在往上攀爬，另一方面由于那边的地势更高，他们用刚才的方法也回不去，就算想和走散的同伴汇合也只能另外找路。“先走吧。”肖冷轻声吁气。一行人默然转过身，沿路继续前行。裂谷那边，四人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激发了无尽潜能，即便拎着东西都跑得飞快，一口气跑到先前那条小溪边，身后突然传来异响……是那些巨鸟发出的惨叫。他们讶然驻足回头，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名NPC。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蓝色背带裤、戴着红色帽子、手持□□，气定神闲地将不停追逐的巨鸟逼退。长相可怖的巨鸟在火焰威胁下惨叫着逃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不见。两名工作人员齐齐吁气，关掉□□，转过身，远远地朝他们鞠躬：“很抱歉对您造成困扰，祝您购物愉快！”说完，他们整齐划一地向右转，走进了右侧茂盛的灌木丛。“喂！”王利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连忙追了两步，跑到他们离开的位置向灌木丛里张望，但他们已不见踪影。“啥啊……这就走了？长得跟超级玛丽似的，跑得还挺快！钻水管走的吗？！”王利弯腰支着膝盖，即便气喘吁吁都忍不住吐槽。郭蒙也禁不住地揶揄：“这副本的元素可够杂的……克系花、精灵、死神、克系恐龙鸟、荒野求生，这又来俩水管工……最离谱的是那死神还特么会说英语！”崔晨浩垂头丧气：“现在怎么办？咱们回去找他们？他们可不一定原地干等。”朱子扬拍了拍他的肩：“先回去再说，反正咱们也知道怎么过那个峡谷了，就算他们没原地等咱们，咱们先过去，没准也能找到他们。”刚说完，朱子扬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被拽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他尖叫着往后跳，险些踩到崔晨浩的脚。定睛一看，面前是个刚一米多高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件白色短袖T恤，配着卡其色的短裤，发型也是很普通的偏分，看上去和普通小孩完全没差别。他拉着朱子扬的手，可怜兮兮地晃：“叔叔，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去找爸爸妈妈吗？”“我……”朱子扬很想拒绝，但他记得规则。分区规则第1条：本区域经常有小孩子迷路，如果遇到迷路的小孩，请带ta前往区域正中央的生命之树。进入禽鸟区的时候几位大佬分析过了，说这条规则应该是真的，也就是说他必须带这个去生命之树。朱子扬深呼吸，克制着恐惧努力堆起笑容，但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那个……你看这地方面积这么大，找人多难啊？叔叔带你去区域最中央的生命之树好不好？那棵树很好找，还有路牌指引，你爸爸妈妈应该也会去。”这通即兴发挥让朱子扬觉得自己为数不多的智商全被激发了，同时又很担心被拒绝，好在小男孩听完毫无意见地乖巧点头：“好呀，谢谢叔叔！”同一时间，旁边的崔晨浩也在发挥极致。他敏锐地注意到这小孩好像只和朱子扬搭话，将近在咫尺的他和郭蒙都视作无物，更没理会离得略远一点的王利。他便当机立断地一拉郭蒙，阔步走向王利。朱子扬察觉他们的动静困惑地回头，崔晨浩正摆手说：“那你带他去生命之树，我们先找找其他人去，一会儿见！”“什么？”朱子扬毛骨悚然，“不行！”却见崔晨浩和郭蒙走得更快了。朱子扬心中破口大骂，想把他们拽回来，但手被面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男孩拽着，他没胆子甩开。崔晨浩走到王利身边，顺手把他也拉住：“走走走，快去找他们，时间久了更不好找了！”然而王利皱着眉甩开了他的手。“你是人吗？”王利语气不善，看了看崔晨浩，又看了眼旁边沉默不语的郭蒙，不想多作无谓的争执，只说，“要走你们走，我陪他去生命之树。”“哎……”崔晨浩有些意外，懵了一下，继而轻笑。充什么仗义！这可是规则之境，会死人的！他明明是好心保全大家，想尽量把损失降到最小。王利既然不领情，那他也不管了！“那咱们走。”崔晨浩不再理会王利，拉着郭蒙折返裂谷。王利缓了口气，走过去跟朱子扬说：“走吧，去生命之树。”“好……”朱子扬应了声，喉咙干涩。王利只道他是因为恐惧才会这样，没多说什么，率先踏着石头往对岸走。朱子扬跟在他身后，低着头，心下内疚爆棚。王利不知道，他从鲜花区开始就想杀了他，抢他的道具。他本身并不是个草菅人命的恶人，但规则之境太恐怖了，所以他告诉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杀人抢道具是可以理解的，而且，也符合游戏机制。——「祂」设计厄运者的身份，不就是为了让他们抢道具么？他是用这些说服的自己。没想到现在出了事，竟然是王利仗义地留下来陪他。这是很冒险的决定，相比之下扔下他独自面对未知风险，对王利来说要安全得多。朱子扬突然觉得自己特不是个东西，恼恨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走在最前面的王利转过身，一脸诧异。两人之间的小孩也回过头，困惑地询问：“叔叔，你干什么呀？”“没事，清醒一下。”朱子扬干笑。小孩古怪地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三人很快跨过了小溪，朱子扬记得再往前二三百米似乎有个路牌。但几十米后，小孩在一个岔路口很自然地左转，王利一怔，叫住他：“你往哪儿走？”“生命之树呀！”小孩眼里一片天真，抬手指着岔路的方向，“从这边走，拐过两道弯就到了，我认得！”“害，原来你认路啊！”朱子扬不疑有他，提步就要往前走，被王利一把拽住。他看看面前的小孩，神情淡然：“我们还是按路牌走吧，免得走错了，找不到你爸爸妈妈。”说完他不由分说地转身，寻找记忆中的路牌。朱子扬愣了三秒，等到迟钝地领悟了他的意思，不禁浑身一股恶寒。——是啊！这小孩是人是鬼是妖都说不好，他怎么敢信他的话？肯定是那双天真的眼睛骗了他！现在王利这么一说，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了那位实力很强的「席小姐」说过，那条带小孩去生命之树的规则应该是真的，但具体操作过程中会不会有其他危险，要走一步看一步。他差一点就踩坑了……朱子扬看向王利的背影，刚才满满的内疚已然转为感激。走在前面的王利全然不知自己几分钟之内已经在王利心里完成了「从猎物到队友再到救命恩人」的形象转变，他找到记忆中的路牌，看了看路牌上所指的生命之树的方向，很虽然地跟朱子扬说：“这边走。”同一时间，崔晨浩和郭蒙走出去没多远，被一个小姑娘拦住了去路。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扎着一双羊角辫，一派天真地仰首问崔晨浩：“叔叔，我迷路了，叔叔能带我去找爸爸妈妈吗？”“……”崔晨浩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早知道折返途中会遇到她，他们两个还不如直接跟朱子扬他们组队，一起送那个小孩去生命之树。但现在为时已晚，崔晨浩只能硬着头皮说：“这地方太大了，找人不好找，叔叔们陪你去生命之树行吗？”“也可以呀！谢谢叔叔！”小姑娘很乖巧地点头。旁边刚好有块路牌，崔晨浩看了眼路牌所指的方向就往左拐，走了没几步出现岔路，小姑娘直接往岔路上走。崔晨浩迟疑了一下：“不是往那边吧？”“就是这边！”小姑娘重重地点了下头，神色笃然，“这边近，我认识的，叔叔放心！”“这样啊。”崔晨浩点点头，郭蒙也没多想，两个人一起跟着小姑娘前行。小姑娘好像真的对路很熟，在纵横交错的岔路上左拐右拐，没有半分迟疑。走了大约一刻钟，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一片绿草茵茵的空地，远处隆起一个小山坡，山坡上长着一棵树。那棵树的树冠是粉色的，看起来十分梦幻。还有很多像榕树藤一样东西从树冠四周垂下来，底端吊着一个个圆形的东西。他们离得太远，看不清那是什么，但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判断可能是生命之树的果实。“就在那里了！”小姑娘牵起崔晨浩的手，“叔叔陪我过去吧！”“好。”崔晨浩一路上的紧张在此刻完全放松，眼看任务就要完成，他答应得十分爽快。三人于是一起走向生命之树，离山坡很近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从树冠里传来。这哭声有点瘆人，但考虑到身边就有个走失的小孩、朱子扬王利那边还有一个，崔晨浩就在心里安慰自己听到小孩的哭声也不奇怪。他们一起登上山坡，在离得足够近的时候……崔晨浩定睛间，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看清了悬挂在树下的那些「果实」！那并不是果实，而是一个个人！被盘成了蜷缩的样子，外面有半透明的薄膜包着，薄膜里还有不明**。这个样子，让崔晨浩和郭蒙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婴儿在子宫里的模样。可那些人都是成年人，身上穿着衣服，有些人的身边还明显漂浮着手机，看起来分明是之前进入怪谈的遇难者……“啊———啊！！”崔晨浩连滚带爬地跌下山坡，趔趄起身，拔腿就跑。郭蒙倒没有他这样失控，但也吓得不轻，同样转身逃命。然而转瞬之间，一只羽毛丰满的大鸟从树冠中飞出，它高声啼叫，声音犹如孩童的啼哭。郭蒙听到啼哭霍然转头，看着那只鸟，瞳孔骤缩：“姑、姑获鸟！”姑获鸟是东亚传统妖怪，在中国、日本都有相关记载。相传，姑获鸟是难产而死的产妇所化，夜夜抱着孩子游**，因孩子时常啼哭，姑获鸟的叫声慢慢也就成了孩子啼哭的声音。两个人不管不顾地疯狂逃命，然而身后的风声在一瞬间逼近，俯冲而下的姑获鸟落下双爪，将两个人一并抓起，在他们的尖叫和挣扎中折返那棵浪漫的大树。看来……他们也要变成那些悬于树下的「果实」了。变为姑获鸟的战利品，变为姑获鸟的「孩子」。崔晨浩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在想，如果他们没有和王利朱子扬分开就好了。虽然那样也有可能遇到危险，但人多力量大，或许不用这样束手就擒。另一边，叶汐一行人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哀怨的哭声。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规则里提过的「怨女花」，立刻转身，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然而那个声音好像「锁定」了他们，即便他们频繁转变方向，声音也会很快再度出现在他们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