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孤儿院规则怪谈（7）

其他队友也很优秀，但就是少了那么点默契。刘思义分析出了各种可能性， 可究竟哪种可能性才是现实……他不知道。他的水平就到这儿了。刘思义在这方面很有自知之明，并且也不觉得去请教别人有什么丢人，他冷静了一下， 就决定去请教「小白」和「小青」。这是叶汐和王心冉在这轮怪谈里的化名。虽然这种名字作为化名显得又假又不走心，但并不妨碍刘思义认可她们的实力。从怪谈开始， 主动权就一直在「小白」手里， 她已经帮大家分析出了不少规则漏洞，规避了很多风险。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刘思义一点时间都不敢耽误，直接去敲响了叶汐和王心冉的房门。「笃笃」两声， 两个女孩子都愣了一下。叶汐正在换衣服，王心冉在刷牙，嘴里含着一口泡沫。叶汐扬声：“谁啊？”“我……刘思义。”刘思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等一下。”叶汐匆匆把上衣牛仔裤系好， 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刘思义不等她说话就一步迈进屋，啪地反手把门关上。他的这种举动差点吓到叶汐，条件反射地以为他是来抢道具的。不过一般来说……抢道具不会这么嚣张！况且大家都是两人一间， 就算要这样无法无天地上门硬抢，刘思义也应该考虑一下她们手里有没有攻击型道具。叶汐稳住心弦， 看了刘思义两眼， 就注意到了他眼下浓重的乌青。“失眠了？”叶汐盯着他。失眠在怪谈里是很少出现的， 大多数时候「祂」都会给参与者安个特别健康的生物钟， 让大家早睡早起。刘思义紧紧抿唇：“我……我遇到一些状况， 你们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嗯？”刷完牙的王心冉从卫生间探出脑袋， “什么状……哦嚯你熊猫成精啊！”刘思义想笑又笑不出来， 叶汐睇了眼屋里：“坐下说吧。”“好……”刘思义点点头， 走进去坐到写字台前的椅子上。叶汐和王心冉并排坐到床边， 刘思义整理了一下思路，从头讲起，“昨晚……我回屋的时候，屋里一片狼藉，被褥都被翻得特别乱，零食也被偷吃了，包装袋扔在地上，就跟遭贼了似的。”“那你应该去找管理员？”王心冉道。“我找了。”刘思义继续往下说，把管理员对他的叮嘱以及夜晚的遭遇详细给她们讲了一遍，最后冒着冷汗，说自己刚才回屋的时候看到的「正常版李瑞」。想到李瑞叠被子的背影，刘思义浑身一阵恶寒。叶汐和王心冉对视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刘思义又颤声说：“你们说……是不是我害了李瑞啊？如果他昨晚真的是去求助的，我没给他开门，他……”刘思义的心情十分复杂。他决定来找两个高级玩家求助，是出于求生欲，但在复述整个经过的过程里，他的自我怀疑被激发，便开始怀疑是自己坑了队友。叶汐坚定摇头：“虽然怪谈存在很多不确定性，但这件事如果你问我的话，我认为你不开门是对的，昨晚找你的那个李瑞，一定有问题。”“原因很简单，因为从咱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你完全没有违反规则。那个所谓的「李瑞」就是想骗你开门的，一旦开门你才会被判定违规，遭遇危险。”虽然这是刘思义自己也想过的道理，但现在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还是很有安抚作用。他于是刹住了这种无谓的自我怀疑，追问重点：“那你们说……到底是李瑞受污染了在坑我，还是他本人其实没事，昨晚那个是「祂」搞出来的幻觉？”叶汐想了想：“说说经过？”刘思义：“经过就是刚才那样。”王心冉道：“不是，你说说那之前的经过。进入副本以来关于李瑞的事情都可以想想，尤其是你觉得可疑的，或者他说他做了什么，但你当时不在场的。”“……”刘思义被问住了。虽然怪谈的时间刚过了一天多，但事情很杂，让他事无巨细地讲一遍有点难度。因此他很是回忆了一遍才开始说，报流水账似的把自己和李瑞组队以来的所有细节都说了一遍，很快，叶汐和王心冉就被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刘思义和李瑞从组队开始就在一起行动，但昨晚回宿舍后，刘思义先去洗澡了，李瑞待在卧室里。——在那个时间段，刚好有小孩子去找他们。刘思义刚开始把这件事说得很笼统，只提到「一个戴蓝色手环的小男孩和一个戴粉色手环的小女孩」，叶汐对此很警觉，立刻追问：“他们同时进屋了？”刘思义摇头：“我也怕有危险，当时就追问了细节，李瑞说是蓝色手环的先来的，粉色手环的过了十几分钟才到。”他说到这里，一副很安心的样子。因为在他看来他们严格遵守了规则，规则说不可以先粉后蓝，而他们的接待顺序是先蓝后粉，正好完美规避风险。可叶汐的神情并没有因此放松。事实上，她刚才随口问的「他们同时进屋了？」指的也并不是「他们在同一时间进的房间？」而是——“他们同一时间在你们的房间待过吗？”现在刘思义给出的这个答案，让叶汐觉得李瑞凶多吉少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抛砖引玉地跟刘思义说：“昨晚我想了一下，几种手环的小孩为什么白天可以一起好好玩，晚上却不能同时出现在我们的房间。”“这里的底层逻辑可能是孩子们本身的心理阴影和自卑感，如果我的这个猜测成立，那么不同手环的小孩进入房间的顺序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同时存在在房间里。”“啊？！”刘思义面色惨白，木然战栗道，“那那那现在的李瑞……”“我倾向于相信他是被污染了。”叶汐沉声，踌躇了一下，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瓶「纯净水」，交给刘思义。“这是能消除污染的怪谈道具，你可以想办法让李瑞喝掉，或许会有用。”这是她的最后一瓶「纯净水」库存。「纯净水」的道具描述是「可以消除轻度污染」，但受污染者除非异化成怪物，否则很难从外表判断受污染的严重程度，因此叶汐也不清楚李瑞这样究竟算什么情况。所以把「纯净水」给李瑞，可能会导致道具被浪费。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哪怕只有1%的概率成功救人叶汐都想试试，道具被浪费的问题现在顾不上考虑。刘思义看着「纯净水」，眼中燃起希望。叶汐想了想，还是详细地解释了一下这个道具的作用，谨慎地提醒他：“不一定有用，你做好心理准备。”“好，谢谢！太谢谢你们了！”刘思义连声道谢，说罢就起身告辞，边往外走边琢磨如何让李瑞喝掉这瓶水。结果这件事比他想象中要简单得多，因为李瑞是个懒人，这两天屋里虽然有电热水壶，但都是刘思义在烧水，李瑞等他烧好后喝现成的。刘思义对这点小事懒得计较，随便他喝。可现在瓶装水出现在刘思义手里，显然比从热水壶里倒水更方便，因此刘思义刚把水递给他，心里胡编的理由还没说出来，李瑞就说了声「谢谢」，同时已经拧开瓶盖，吨吨吨地灌了半瓶。刘思义：“……”行。“嗝——”空腹灌了大半瓶凉水的李瑞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刘思义提心吊胆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喝吗？”李瑞费解地看他一眼：“不就是水吗？”“啊对啊……我就是看这个瓶子挺好看的，以为……”刘思义正要扯谎，李瑞突然又打了个饱嗝，眼睛猛地上翻，浑身抽搐地栽倒在地。“啊！！”刘思义惊叫，下意识地想上前搀扶，又猛然想起他是受污染者，顿住脚愣了一秒，转身惨叫着冲出房门，“救命啊！出事了！出事了！！”队友们惊闻喊声，纷纷涌向楼道，刘思义看见叶汐，潜意识里把她视作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出事了……李瑞喝完水就、就……”他慌到呼吸急促，“我说不清楚！你快来看看！”大家心惊胆战地聚到刘思义和李瑞的房门前，都不用进屋就看到李瑞倒在地上，浑身**。“是羊癫疯吗？！”璐璐瞠目，“那得找个东西塞到嘴里……不然可能会咬断舌头！”“我来。”王心冉大步走进卫生间，那起毛巾，在手里叠了叠。李瑞是受污染者，他们前去救治可能会遭遇不测。但她有帽子先生给她的保命道具「智慧之书」，在遭遇危险时翻开，能获得一个简单可行的脱身方法。王心冉走到李瑞身边蹲下身，硬掰开他的嘴巴，将毛巾塞进去。她所担心的状况没有发生，李瑞并未对她进行任何攻击。死死咬住毛巾继续抽搐。这种状态看上去就好像和受污染并无关系，单纯是犯了羊癫疯一样。过了大约十分钟，李瑞不再继续抽搐，整个人都平稳下来，但看上去更惊悚了。他明明醒着，但不再说话，也不做任何动作，就呆呆地躺在地上，仿佛植物人。大家推他喊他，试图让他回应，可他无动于衷。在意识到他们大概无法改变这个状态之后，叶汐叹了口气，让大家将他扶到**。忙碌和混乱结束后，她看看大家，首先告诉王心冉：“我记得超市有卖锁的，你去买一把，我们把这屋反锁上。”说完又看看其他人，告诉自家队员宋欣：“你今晚来和我跟小青睡，让刘思义和黎赫睡一屋。”“好。”宋欣爽快答应。刘思义如同惊弓之鸟：“他还会再变异吗……”叶汐闷闷道：“不知道。”现在她唯一确定的是，李瑞先前不是「轻度污染」，所以「纯净水」对他无效。但后续还会发生什么，她也没有经验，现下不太清楚。目前她所知道的最糟糕的可能是李瑞在怪谈结束后会和他们一起被传送出去，然后在祂的指引下前往特定的目的地，爆炸释放孢子，成为新的怪谈入口。不过如果只是这样，其实也说不上「糟糕」，因为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她现在更担心的，是李瑞在离开副本前就出现近一步变异，让他们所有人处于危险。章启也同样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他下意识地把璐璐挡在身后，询问叶汐：“既然受污染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是应该杀了他。”叶汐叹气，“但我没有遇到过现在的状况，万一我们动手杀人会触发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导致被反杀，怎么办？”站在保护大家的角度，她必须考虑所有后果。章启哑音，黎赫道：“那我有能造成必杀效果的道具，可以用吗？”“可以。”叶汐平静地点点头，退开半步，意思是「请便」。然而黎赫刚要走进去，被秦月月拦住：“别……万一他能慢慢好转、恢复正常呢？”“？”叶汐蹙眉，“目前没有过这种记录。”秦月月立刻反驳：“可你也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万一这次不一样呢？”“……”叶汐无语。秦月月：“万一他真的有恢复正常的可能，我可不想当杀人犯，我不同意对他动手。”“……”大家都无语了。在此之前，队友们对秦月月的看法只有「胆小」，可胆小不是错，在规则之境这种随时可能丧命的地方，胆小的人多了去了。可现在，他们又都默默给她贴了个「圣母」标签。在规则之境里遇到圣母，显然不是啥好事。黎赫不耐地皱了下眉，不予理会，就打算从秦月月身边绕过去。可秦月月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拦住他，明眸圆睁：“你想杀他，就先杀了我。”黎赫气结：“你有病吗？你俩也不认识吧？！”“反正我不同意。”秦月月摆出一副不退让的样子。黎赫脸色铁青地看向自家队长，旁边的宋欣站在秦月月的视觉盲区里，给队长打手势询问：要不要我把秦月月打晕？“……”叶汐强压朝宋欣点头的冲动，冷淡地退让了一步，“那就还按原计划把李瑞锁在房间里，可以吧？”秦月月这才点头：“可以。”叶汐不再说话，等王心冉买好锁跑回来把门锁好，就拉着王心冉往外走：“走，吃早饭去！”这似乎是在给秦月月脸色看，结合秦月月刚才的所作所为，给她脸色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在离开之前，她有意睇了宋欣和黎赫一眼。两个人心领神会，快步跟上她，叶汐在确认身边没有外人之后压音道：“刘思义现在没有队友，你们去跟他组队，避免单独行动出现危险。另外暗中盯着点秦月月，如果有任何异常，及时告诉我。”宋欣一愣：“你怀疑秦月月？”“也说不上怀疑。”叶汐撇撇嘴，“但她这种圣母脑子是不清楚的，至少不能让她好心办坏事坑了大家吧？”——其实刚才她也很想敲晕秦月月。可比起明确受到污染的李瑞，秦月月只是圣母心了一下，一言不合就把人搞晕显得有些独断专行，搞不好会让队伍滋生更深的嫌隙，那就得不偿失了。队长要顾虑的事好多！真难做啊！感觉自己受到情绪影响的叶汐心情有亿点点复杂。李瑞的事情导致大家早饭吃得格外沉默，每个人都更加迫切地想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连叶汐也因此多了些危机感，嘴巴里吃着油条，脑子里在想怎么拿星星。按照昨天的经验，许愿星其实也不是很难拿，他们只需要找到每个颜色分别的要领，其他人照猫画虎地走流程就行了。基于小孩子们的「人设」有所不同，同种星星的任务细节或许也不一样，但总的来讲换汤不换药。所以搞清楚每个类别的「中心思想」很重要。这相当于一道不太简单的阅读理解题，还是会送命的那种。叶汐用手里的勺子搅和着豆浆，尝试对昨天拿到的星星进行「归纳总结」。昨天大家拿到的星星各不相同，但最容易拿到的无疑是戴绿色手环的女孩子手里的星星，也就是因为重男轻女原因出现了智力残障的那些。她们基本都有一个很典型的「重男轻女系列」的名字，只要改了名字，就能拿到星星。但如何从绿色手环的男孩手里拿星星他们不知道。可现在大家都已经拿到绿色星星了，这一部分存在盲区也不要紧。其次比较容易的是蓝色星星。戴蓝色手环的孤儿基本存在统一的心理阴影，要么被指责命硬克死父母，要么索性被说「不吉利」，他们只要在这个问题上好好开解他们，星星就能到手。现在无解的，是黄色、红色和粉色许愿星。其中粉色许愿星完全没人拿到，红色和黄色各有一位队友获得，但都是歪打正着，他们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哪一步触发了奖励，给大家讲解过经过之后他们也想不出所以然。她于是索性抛开这些不清不楚的经过，尝试用「将心比心」的思路寻找线索。红色手环精神障碍的状态让她代入自己有点难，粉色手环是健康弃儿……她想到了昨晚对于寝室规则的分析。假如粉色手环会羡慕蓝色手环曾经被父母爱过，那她去告诉她们，被遗弃不是她们的错，她们也会得到很多爱，会有用吗？叶汐举棋不定，心力蔓生的烦躁让她想找个人商量。她下意识地开口：“肖……”刚吐了一个字，她猛地回神，见队友们已经看向她，迅速改变语调，“笑……死，根本没思路。”“？”队友们一个两个都皱眉瞅着她。叶汐强作镇定地干咳：“对不起，卡思路太烦人了，忍不住发疯。”“……”队友们沉默地继续吃早饭。平行空间的孤儿院操场上，肖冷已经吃完早饭，带着一个粉色手环的小姑娘在草地上落座，心里打了遍腹稿，开始编故事：“小小年纪不要这么忧心忡忡地嘛！不就是被父母遗弃！多大点事！”小姑娘被这句话刺激，豁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肖冷双臂支在身后，一脸悠闲：“实不相瞒，我也从小就没有父母……也是被遗弃的！”小女孩哑了哑，问他：“那你不难过吗？”“以前也难过。”肖冷一哂，“但是总难过是没有用的，我们还是要往前看。”“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所以过去就过去了，把握未来更重要。你的人生中总会有很多人爱你……”他说着说着突然顿住，思绪被心事搅动，让他陷入沉默。小女孩迷茫：“会吗？”“会。”肖冷回过神，笑了笑，“如果没有，你就自己去争取。”小女孩抿了抿唇，没有吭声。肖冷摸了摸她的马尾辫，语重心长：“你或许会孤单地走很久，但总有一天，你会突然遇到一个人，你会觉得他特别优秀，优秀到让你挪不开眼睛。当然了……这么优秀的人可能眼里没你，但可以努力让他看到你。”说到此处，他忽地担心自己的话会对小孩子造成误导，咳了一声：“注意啊……我不是让你死缠烂打，咱们不能因为喜欢别人就去干扰别人的生活。如果对方严词拒绝，那就算了，你明白吧？”“哦……”小女孩懵懂地点了点头。“我只是说，在条件允许的状况下，还是可以尝试打动对方。”肖冷继续说下去，“当你真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有勇气做这件事的。然后……唔……我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但努力过就值得。”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沉，是在劝解小孩子，却又不止是在劝解小孩子。也不知道叶汐有没有进副本，现在顺不顺利。他发现他已经有点不适应在她不在的时候单独过副本了。其他队友也很优秀，但就是少了那么点默契。肖冷咂咂嘴，拉回思绪，碰了碰小姑娘的胳膊：“怎么样，心里有没有舒服一点？有没有觉得人生又有希望了，之前的种种不快也就那么回事？”小姑娘迟疑了一下，点头：“有。”肖冷：“那打不打算送我个礼物？比如你亲手折的小星星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