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孤儿院规则怪谈（8）

“粉色还是完全没人拿到吗？”“……”小姑娘复杂地盯了肖冷三秒， 低头开始抠手指。肖冷：“别这么抠门嘛。怎么，你是不会叠星星吗？”“我会！”小姑娘边说边从草地上站起来，掸掸衣服上的灰尘， 望着肖冷歪头，“但我不想给你！”说完就转身哒哒哒地跑了， 扎得高高的马尾辫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肖冷看着她腹诽：真无情啊。然后他咂了咂嘴， 从口袋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规则页。规则页正面有字，背面正好拿来做笔记。肖冷拔掉笔盖，将笔记的其中一行恣意地划掉。要星星失败，说明他先前的开解思路无效。早上10:00， 叶汐也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方案。她原先觉得粉色手环小姑娘们的主要心理阴影是「缺爱」，只要让她们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会爱她们就能拿到星星。她于是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架势，陪一个粉色小姑娘聊了近两个小时， 一直聊到自己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小姑娘明显是被感动了，又是抹眼泪，又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还扑到叶汐怀里依偎了半天， 一副自己终于和过往的悲惨达成了和解的样子。但想要许愿星？没有。叶汐被这种状况搞得既无奈又暴躁，一度想开口直接问对方能不能给个许愿星，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心里清楚， 既然对方不主动给， 那就是要了也没用。况且， 虽然规则没说不能直接要， 虽然对方只是个NPC， 但叶汐潜意识里……还是觉得得要点脸！在她唉声叹气的时候， 王心冉很欢快地跑了过来。由于规则要求2-3人组队， 她们都不敢独自行动， 刚才叶汐在这里劝解粉色手环小女孩，王心冉就在离她十米不到的地方跟一个黄色手环的小男孩刷好感度。然后她就顺利拿到了星星。王心冉把那个黄色许愿星递给叶汐看，叶汐惊喜道：“怎么拿到的？”宋欣昨天也拿到了黄色许愿星，但说不清经过。叶汐觉得以王心冉的智商，肯定能说清楚。结果王心冉说：“我也不太清楚。”“……”叶汐忍住再度上涌的暴躁，耐心询问，“他给你星星之前，你们在干什么？”王心冉说：“在翻花绳。”叶汐「哦」了一声：“那是不是你翻坏了，让他赢了？”王心冉摇头：“没有，他翻坏了，我赢了。”叶汐：“……”“那是你教会了他那一步怎么翻？”王心冉又摇头：“没有，那一步我也不会翻，从小到大就没成功过。”叶汐：“……”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拿到了星星？！两个人相顾无言。现在副本时间还有二十五六个小时的样子，算起来是一天多一点点，但夜里有睡觉时间，就算他们不睡NPC也要睡，没可能在那个时间段拿到星星。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她还差三颗星，其他队友就算像王心冉这样误打误撞地拿到过黄色或红色，也至少还差两颗星，粉色许愿星依旧完全没人见过。至于她们的主要任务「火红狐狸」，她们更是到现在连根狐狸毛都没见到。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叶汐枯坐在草坪上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破局，刚才被她劝解了两个小时也没给她许愿星的粉色手环小姑娘已经跑去玩了。叶汐思索间不经意地抬起头，看到她在和另外两个小女孩一起踢毽子，其中一个和她一样是粉色手环，另一个是蓝色手环。叶汐心念微动，边撑身站起来边和王心冉商量：“我想多找几个小孩一起做游戏，每个颜色的手环都有一个，你说怎么样？”“太危险了吧？！”王心冉心惊，“虽然规则只限制了晚上同时出现的手环颜色，但按你昨晚的分析，他们是因为心理阴影才不能一起找咱们玩，这样的话白天也不一定就安全啊！”“你说得对，的确有这个可能。”叶汐点头，指了指那三个踢毽子的小姑娘，“但他们白天本身也会一起玩，风险应该比晚上要小一些。另外，我的想法是，晚上他们都在屋里和我们聊天、吃零食，这个过程本身容易因为交谈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厚此薄彼。”“但现在，我们可以带他们玩那种适合很多人的大型游戏。游戏过程中不用说太多话，也就不大会让他们有我们厚此薄彼的误会。”叶汐一边说，一边想到了很多经典游戏。比如老狼老狼几点了、吃毛桃、鸭子过河、丢手绢，都是小学生在学校里会一起玩的游戏，大家一起疯一起闹，主打一个热闹欢快。王心冉踌躇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在危险系数方面，的确是还可以，可是图什么呢？”难道一对一「私聊」都拿不到的许愿星，大波轰一起玩游戏反倒能拿到？这逻辑显然不大说得通。叶汐沉了沉：“我只是觉得，把各种不同情况的小孩子放在一起，更有可能观察出他们心里在意什么。从王艺洲、周小甜他们给星星的思路来看，他们最在意的事情就是突破口。”“那也可以。”王心冉顿了顿，又说，“但叫上宋欣、黎赫他们一起吧。”叶汐知道她还在考虑安全问题。比起她们两个体力弱鸡，特警出身的宋欣黎赫一打十都没问题，况且黎赫还有一击必杀的攻击型道具，如果真的触发危险，这就相当于给大家+1命。不过这样好像就没办法盯着圣母心发作的秦月月了。叶汐不想节外生枝，索性道：“把秦月月和林芸也喊来一起玩。”两个人立刻开始结伴找人，先从阅览室里找到了正陪孩子们念歌谣的秦月月和林芸，然后就是假装无所事事其实在盯梢秦月月的宋欣黎赫。接着大家又一起去招呼小孩子们，小孩子们对集体做游戏总是有兴趣的，很轻松地就喊到了十几个人，每个颜色的手环都有两三个。不过考虑到黄色手环的小孩是身体残疾，但玩游戏无可避免要跑跑跳跳，叶汐找来的黄色手环的小孩双腿都是健康的。经过孩子们的投票，大家决定先玩老狼老狼几点了。这个游戏和「123木头人」差不多，区别只在于歌谣不一样。玩法都是有一个小孩需要在前面背对着大家当狼，大家可以在他念歌谣的过程中往前走，歌谣停止的时候他会转过头，这时候就不能动了。被抓到乱动的会被拉过去当人质，人质可以被救。当大家离「狼」够近的时候，如果有人伸手拍到狼的后背，其他人就要转身往回跑，跑到安全区，如果有人在进入安全区前就被抓到，就要充当下一轮的狼。无论哪个角色，在这个游戏里都很有乐趣，不过叶汐记得自己小时候玩这个游戏，被抓去当狼的经常会觉得自己倒霉，因为小孩子还是更在意「从众」的，都喜欢跟大多数成为同一群体。因此在游戏过程中，她始终有意识地让着小孩子，当「狼」转身来抓人的时候，她会故意跑慢，让小孩子们快乐地跑回安全区，自己被抓。尤其是戴黄色手环的残疾小孩。来参与游戏的虽然双腿都健全，但有两个是胳膊残疾，还有一只没有左眼。这些多少都会拖慢他们跑步的速度，叶汐一边让着他们，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的情绪，试图通过微表情分析线索。在她看来，残疾小孩会很介意自己的缺陷，想拿到许愿星，就应该让他们感受到无微不至地关照。玩了大约半个小时，秦月月在大家即将开始新一轮之前笑道：“你们先玩，我去下卫生间！”说完她举步就走，宋欣眉心轻跳，但没急于开口，在她走远后才若无其事道：“我也先去趟卫生间。”说完，她顺着秦月月的方向离开，走向宿舍那边。小心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以免惊动秦月月。宋欣作为特警，侦查意识不用叶汐操心，叶汐于是收回视线：“来吧，我们继续！”这轮当狼的是黎赫。黎赫格斗成绩一流，据丁部长说能跟肖冷打个平手，但神经有点大条，从游戏一开始就一直认真地在赢，跟一群小屁孩玩得如此较劲，看着跟二傻子似的。刚才如果不是在逃跑拥挤间被绊了一跤，他也不会被抓住当狼。因此现在黎赫也在认真地想赢，后背刚被拍到，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了拍他的小孩。叶汐无语。她离黎赫还有两步远，本来想着小孩子跑她不跑，她就能垫底，没想到黎赫完全不给机会。“啊———哈哈哈哈哈！”被抓住的小孩放声大笑，“好吧我当狼！”爽朗的声音令叶汐一怔，视线下移，落在他的手环上。是黄色的手环。她凝神沉吟片刻，摸出手机，上前扫了下他的手环。过往的画面刷的展现出来，叶汐原以为这个叫许开的男孩子是因为事故失去的左臂，但手环画面告诉她其实是先天不足。不过原因，在这其中显得不太重要。接下来的画面里，许开受到了很多关怀，除了遗弃他的父母之外，画面里的每个人都对他表达了极大的善意，从小到大，每个人都很关照他，打扫卫生有同学帮他干活、食堂吃饭有同学帮他打饭，就连他收拾一下书包，都会有个热心的小脑袋探过来问他：“需要帮忙吗？”画面结束，叶汐斟酌着各中细节，若有所思。大家接下来又继续玩了两轮游戏，第三轮开始之间，秦月月和宋欣回来了。两个人是一起回来的，秦月月走在前面，宋欣跟在她身后，前后相距不到两米。每个人都注意到，秦月月的脸色不好看。叶汐看向宋欣，宋欣直接道：“我刚到咱们宿舍那层楼，就看到她想开李瑞那屋的房门。”“你们监视我！”不等叶汐开口，秦月月已然发出控诉，“你跟踪我是吧！你凭什么！”周围的气氛一下就冷下来，小孩子们瑟缩着看看秦月月、又看看其他「志愿者」，不敢吭声。叶汐扫了眼这群小孩，怕大家的争执影响他们的心情，进而影响任务进度，沉声告诉秦月月：“你跟我来。”可秦月月提高声音：“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叶汐咬牙，只好冲孩子们笑笑，“你们先去玩，姐姐一会儿再来找你们哦！”“哦……”“好的……”孩子们怯生生地答应，然后三三两两地散去。秦月月好像这才意识到叶汐没想躲着别人，只是不想让这些NPC听到他们的争执，神情略微尴尬了一下，很快又强撑住：“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叶汐反问：“你去找李瑞，又是为什么呢？”“他在屋里惨叫啊！”秦月月一指宋欣，“不信你问她！”宋欣一愣，继而点头：“的确在惨叫……还撞门，听上去很痛苦。”秦月月更有了底气：“你看，这么惨，难道咱们不管不问吗？如果刚才去宿舍楼的是你，你难道不会想进去看看？”“我不会。”叶汐断声否认，坚定的态度让秦月月稍稍一哑，继而冷笑：“那你还真是冷血。”“我冷血？”叶汐笑看着她，好似听到一个很有趣的笑话。顿了顿，她又说：“你刚才问我凭什么，我告诉你，凭我们这边的人命，比李瑞一个人的数量要多。”秦月月扬起下巴：“人命关天的事，能简单用数量衡量吗？！”“当然不能。”叶汐先认可了她的说法，继而话锋一转，“但现在除了数量，你难道还有其他衡量方法吗？你是知道李瑞有什么常人所不能及的科学建树，还是他曾经舍己为人，干过见义勇为之类的事情？”秦月月明显卡了壳。她和李瑞先前并不认识，当然不知道这些情况。而且李瑞的言谈举止都平平无奇，也不像哪个领域的大佬。叶汐继续道：“如果他真的贡献卓绝，那我仅代表我自己表示，我愿意拿我的命换他的命。可如果没有这些情况，那对不起，在我看来现在就是要以数量做决定，我不允许你在这里慷他人之慨，为了自己的那一点伪善，将所有人置于险境。”秦月月怒火中烧：“你说谁伪善！”“说你。”叶汐一点余地都没有留，“从一开始你就很伪善。你明明知道受污染者会有多危险，却摆出一副我们都在欺负弱者的样子。没错，李瑞的确是怪谈受害者，但你别忘了，我们其他人也只有一条命。”秦月月不屑地冷笑：“随你说的多道貌岸然，我……”“你管这叫道貌岸然啊？”叶汐直接打断她的话，一步步逼近她。秦月月强撑着不想退，但在两人之间只有半步之距的时候，她还是绷不住退了半步。叶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双眼：“既然你闲这种警告「道貌岸然」，那我可以更卑劣一点。你听好，你再在李瑞的事上当圣母，我们不一定会杀他，但一定会先杀了你。你别觉得我做不出来———在遇到你之前，我也觉得我干不出这种事，但你让我觉得，「乱世先杀圣母」这句话是有些道理的。”她的语气慢条斯理，但眼底森冷迸发。秦月月被她的目光所慑，打了个寒噤：“你……你你……”“想活命就老实点。”叶汐好整以暇地为她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在这种法律缺位的地方，谁都别逼谁，否则死都白死。”秦月月薄唇翕动，看起来很想争辩，但又怂得没说出话。叶汐的眼帘低了低：“不耽误大家了，解散吧。”这句话本身是说给自家队员听的。在有大量警察作为队员的17号，「解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正常口令。但对不知他们底细的秦月月和林芸来说，这句话无形中让叶汐变得更有威慑力了。叶汐没再理会秦月月，提步先行离开。王心冉小跑着追上她，等远离了秦月月，王心冉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我们叶队有气势！”叶汐没吭声。王心冉好奇地又问：“但她要是再惹事，你真的能动手杀了她吗？”叶汐复杂地看她一眼：“当然不能。”虽然规则之境里死人是常态，但让她亲手杀一个既没被污染也没想杀她的人，心理上的抵触还是太重了。她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觉得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的情况，她最多下令让黎赫动手。可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凭她对自己的认知，她可能连开这个口都很难。因此刚才的那番话主要是为了吓一吓秦月月。希望秦月月不要不识抬举。除非……除非秦月月其实是她怀疑的另一个可能。二十分钟后，又是午饭时间了。叶汐吃着饭，开始回想刚才的游戏经过。她原本有意照顾黄色手环孩子们的心情，不让他们输。可从黎赫那一轮的反应来看，黄色手环的小孩子被抓到的时候好像更高兴。这意味着什么呢……午餐是打卤面，叶汐心不在焉地挑着面，想了想，拿了只空碗盛了素面，然后走出去。黄色手环的小孩子们都在对面的小食堂用餐，有护工专门照顾。她从后门走进去，绕开护工，找到一个坐轮椅的小姑娘，不大好意思地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盛一碗卤呀？”小姑娘抬头看她一眼，神情有点意外，但还是爽快地点头：“好！”说罢她接过碗，放在腿上，自己控制轮椅到食堂前门那边，将叶汐的面条上浇满卤，再送回去。“谢谢啊！”叶汐道谢，衔笑在她身边坐下，自言自语般地说，“上午陪他们玩游戏，还挺累的，饿死我了。”小姑娘听到「玩游戏」三个字，目光有些黯淡，低着头乖乖吃饭。叶汐碰碰她的胳膊：“你会剪窗花吗？下午我想剪一些窗花给大家贴在教室里，你能不能帮我？”小姑娘的眼睛瞬间又亮了：“我可以吗？！”然后顿了顿，“我……不太会，姐姐教我好吗？”“嘿嘿，其实我也不太会。”叶汐一哂，“不过窗花这个东西嘛……咱们也不用剪人物之类难度太高的东西，随便搞点花样，难看不到哪儿去。等一会儿我去超市买点纸，下午来找你？”“好好好！”小姑娘连声答应。叶汐又说：“你也可以先翻翻图画书，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又简单的花样，下午我们照着剪？”“行！”小姑娘痛快点头，迅速将碗里的最后两口面吃掉，抹了把嘴，“那我现在就去！姐姐下午见！”“下午见。”叶汐含笑，看着小姑娘奋力往外挪动轮椅的背影，觉得自己离第三颗星星应该近了。她回到队友们一起吃饭的那间食堂，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问王心冉；“让我猜猜，你上午跟那个小孩翻花绳，他翻坏了之后，你是不是直接跟他说了你也不会？或者……你没说别的，但跟他说要继续玩？”“哎？”王心冉一愣，“这两句话我都说了，你怎么知道？”她当时的确这样说了，可只是随口一说，所以跟叶汐讲过程的时候，她都没专门提及这句话。叶汐托腮：“我可能知道黄色许愿星的领取要领了。”队友们听到这句话纷纷竖起耳朵，探头凑近。章启兴冲冲：“怎么说？大佬求带啊！”“别急，等我下午验证一下。”叶汐噙笑，“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了。你们可以先把重点放在红色和粉色的星星上，这样我们多线并行，尽量避免浪费时间。”“粉色还是完全没人拿到吗？”王心冉扭头打量队友们，换来的是队友们齐刷刷的气馁摇头。不算李瑞，在场9个人，一颗粉色许愿星都没拿到，就连歪打正着的情况都完全有没出现过。这些因为重男轻女的关系，虽然身体健康却还是惨遭遗弃的小姑娘，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啊！王心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提出另一个思路：“会不会粉色手环的小姑娘身上就没有许愿星，第五颗许愿星必须通过火红狐狸的特殊考验，从火红狐狸身上获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