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孤儿院规则怪谈（11）

这种东西，是其他人给不了的。肖冷的情绪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平复， 火红狐狸被他掐着脖子拎起来，按在树干上：“放她走！”“咳……咳咳！”火红狐狸被他掐得连声咳嗽，但无所谓地发笑， “我不，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你只是想收人头而已。”肖冷咬牙， “收谁不一样？我可以留在这里。”“哦， 看来你很了解我……”火红狐狸拖着长音。又话锋一转：“但不够了解。”肖冷目光阴沉，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火红狐狸又咳嗽了几声：“咳咳……哈哈，友情提醒！你如果杀了我， 马上会有另一个我出现在这里！所以何必白费力气呢？不如放我下来，我们好好谈谈。”“你……”肖冷额上青筋暴起，动作又维持了几秒， 最终只能松手。火红狐狸稳稳地落在地上，立刻梳理起了被他搞乱的颈毛，不紧不慢的样子没有分毫狼狈。肖冷声音凛冽：“你到底要干什么？”“来吧，来一场刺激的抉择。”火红狐狸毛绒绒的大尾巴甩动， 像一条厚实的毛毯一样盘到身前。它抬起前爪，打了个响指， 一个红色的电话机出现在肖冷面前， 电话旁边悬浮出一个窗口， 窗口里正是叶汐那边的画面。叶汐在桃花树下席地而坐， 正与火红狐狸平和交谈， 对正在逼近的危险毫无察觉。火红狐狸眯着眼睛， 慢悠悠地告诉肖冷：“拨通电话， 告诉她你要走了， 她就会留在这里， 而你可以立刻安全离开。”“拨通这个电话直接跟她说再见，她将会安全离开，而你留在这里。”肖冷眉心轻跳，睇视着火红狐狸，似乎要将它看穿：“你既然知道我喜欢她，应该还知道很多其他事情吧。”火红狐狸点了下头：“当然。”“那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孤儿？”肖冷轻哂，“我当然会选择自己留下。”“哦，别着急，我还没说完。”火红狐狸挠了挠耳朵，“还有第三个选项———完全不打电话，那么你们两个都将永远留在这里。”肖冷眉宇间沁出蔑意，冷静地伸手拿起电话。火红狐狸说：“相信我，如果你们留在这里，她一定会爱上你。永远。”肖冷微微侧首：“你什么意思？”“哦……以第三行星的发展程度，这种事情还比较难以理解。但对我们来说，这很容易做到。”火红狐狸轻描淡写的口吻里带着一点淡淡的优越感，“放心，我们绝不是把她作为一个……商品那样卖给你，而是已经做过评估，我们确信你们在一起会很幸福，所以替你们做一些对双方都好的安排。”“而且，不止如此。”火红狐狸语中一顿，“作为我亲自选中的新居民，你们的父母也都会来到这里———我是说，包括你故去的父母。”“你们将会一起健康、快乐、富足地生活在这里，没有疾病、没有生活压力。基于你们优秀的个人能力，你们或许还可以成为祂的亲信，唔……怎么说呢，虽然这是一个拥有完美规则的世界，但祂作为这里主宰者，如果想给你们特权，还是可以给一点点。只要别做得太过分，委员会是不会说什么的。”火红狐狸边说边走近他，灵敏的身体绕着他的双腿走了一圈，仰起脑袋：“怎么样，心动吗？在第三行星，你们永远不会获得这样完美的生活。你们那么努力地奋斗，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吗？现在只要你愿意，啪——”它又打了个响指，“一瞬间，你就会获得你所期待的一切。”他一边说一边笑吟吟地望着肖冷，聚精会神地观察他的每一分神情变化。而如他所料，肖冷确实放下了手里的话机。火红狐狸对此十分满意，笑容舒展：“我就知道……”“不，你有个漏洞。”肖冷好整以暇地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刚才他急于拨打电话，是因为火红狐狸说叶汐在对它使用道具，道具无效，叶汐却不知情。这意味着一种他们都不曾遇到过的危机，很可能还是致命的。肖冷因此阵脚大乱，迫切地想要把叶汐送出这个困局。但在和火红狐狸的交谈过程中，他的心神渐渐稳定，继而发觉了一些微妙的细节。火红狐狸审视着他：“什么漏洞？”肖冷一字一顿：“你给我们提供了三种可能———她离开、我留下；我离开、她留下；以及我们两个都留下。”“但如你所说，你们是一个拥有完美规则的世界。”“那么在我们都没有违反规则的前提下，纵使是高危机挑战，应该也有一个让我们都离开这里的机会吧？”“还是说，你们非要强买强卖？”他眼里渗出一缕嘲弄，“如果是这样，那在我看来你们那里根本就是由特权阶层做主的狭隘世界，没有任何真正的公平和秩序。这样的话——”他语中一顿，“我或许不得不被迫留下，但真让我看不起你们。”“不！才不是那样！”火红狐狸一下子炸毛，气到在肖冷面前跳脚，“你怎么敢这么说祂苦心缔造的世界！你这是亵渎！是羞辱！”不得不说，这一刻它看起来格外像一只「宠物」，那种被人惹急，气到抓狂的宠物。肖冷面无表情地笑看着它。火红狐狸气得喉咙里发出敌意的低呼，却又强行克制住火气，向他解释：“我们当然不会有这种明显的规则漏洞！你们有机会一起离开！”肖冷无声地舒气：“洗耳恭听。”“不过，你就算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火红狐狸的怒气突然消散，语调里带起狡黠和快意，“前三个选项的主动权掌握在你手里，第四个，掌握在她手里哦！”火红狐狸说到这里，已然想到了让它快乐的结果，咯咯地笑了两声：“她其实已经进入我的挑战了呢，只是她不知道。”“这次挑战的规则是，如果她在10分钟内识破我的诡计，你们就都可以顺利过关。如果她失败了，那就是通关失败，你们两个都会死亡。”肖冷眼底一震。他属实没想到是这样的「挑战」。在一贯还算公平的规则怪谈里，这种挑战让作为参与者的他们处于明显的弱势，多少有点耍赖的意味。但由于这是能获得大量奖励的特殊挑战，难度提高好像也合理。肖冷抑制住心惊：“我们之间不能交流？她也无法获得任何提示？”“那当然。”火红狐狸悠闲地打了个哈欠，“不过在10分钟的倒计时结束之前，你都可以拿起电话做出选择，还是有机会直接把她送走的。”“具体怎么做，就看你怎么想了哦！”“要我说，还是留在我们这里比较好。比起你们第三行星那个肮脏、邪恶的世界，我们这里真的好多了呢。”肖冷不予置评，手再度拿起话机，视线看向旁边投射叶汐画面的悬浮窗口。他当然希望他们两个都可以离开，所以他可以等几分钟。但如果叶汐没能破局，他一定要抢在10分钟之内把她送出去。火红狐狸因为他这副紧张的样子发出笑音，踱了两步，坐在他脚边，以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和他一起看着屏幕：“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可是如果离开，你们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可不好说哦！”说完，它甩了甩尾巴：“况且，她现在还完全没察觉问题呢———这真的不太妙哦！”桃花树下，叶汐打量着火红狐狸，抛出下一个问题：“那第三行星的人类，有什么办法终结这个模式吗？这个模式是必然成功、必然完成对目标星球的改造，还是有可能被迫中断？”“好问题！”火红狐狸面对这个疑问，有点骄傲，“怎么说呢？没有什么是必然成功的。但截至目前，我们还没失败过。”肖冷身边的火红狐狸抬起右爪，捂着嘴笑起来：“她还蛮有志向的，居然想打败我们？”肖冷握住话机的手紧紧攥住。叶汐凝神：“所以什么样的情况才会导致失败？是人为因素，还是自然的不可抗力？”“哦，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火红狐狸慢悠悠道。肖冷身边的那个说：“这个问题可不太聪明。就算她真的是「原住居民」，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她这种机密？”说完，它用爪子扒拉了两下肖冷的裤脚：“我看她是不会识破我了，你说呢？”“住口！”肖冷沉声，火红狐狸还想嘴贱，但看到他手背上绷起的青筋，适可而止地把话忍回去了。它不会真的死亡，因此不怕被他弄死，但被掐住脖子还是很难受的。出来刷个任务，不用那么给自己找罪受。叶汐脸上写着真诚的好奇：“那这个问题还有别人知道吗？”火红狐狸眉心跳了跳，不予作答。“啊，或者说……”她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从衬衫衣襟里拎出一个吊坠，“看在帽子先生的份上，你可以告诉我吗？帽子先生说我是他的朋友，帮助我的人将获得他的赐福。”语毕，她紧张地盯着火红狐狸的反应。在「电玩城规则怪谈」里，这个吊坠曾在无意中被火红狐狸看到，火红狐狸当时非常暴躁，骂骂咧咧地跑了。可现在，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摇摇头：“帽子先生的东西在我这里可不好使，小姑娘。”“这样啊。”叶汐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却站起身，“那我们就不要废话了———请直接告诉我挑战是什么吧，狐狸大人。”火红狐狸一愣。叶汐抱臂：“我的「伪装假面」在你面前并没有生效，对吧？我已经参加过很多次副本了，我感觉得到帽子先生的地位，也感觉得到他提供的吊坠道具的权限远高于其他道具。如果他的吊坠对你不起效，那么「伪装假面」对你应该也没用。”“什么？！”肖冷身边的火红狐狸再次气得跳脚，“她的逻辑根本不成立！只是误打误撞！这不作数！不作数！”叶汐面前的火红狐狸在强撑：“什么「伪装假面」？那不是参与者的道具吗？你作为原住居民，怎么会有？！组委会又闹出乌龙了吗？！”“别演了，小狐狸。”叶汐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在光辉电玩城见面的时候，你也见到过我的吊坠，当时你的反应是惊慌失措和勃然大怒，还抱怨自己倒霉，很害怕的样子。”“现在，同样的吊坠出现在你面前，相比之下你的反应过于冷静了，这不合理。”“你和帽子先生的关系明显不太好，也不大可能是只有那几天不大好，一转眼就握手言和了吧？所以你现在如此冷静，我猜是你早就认出了我是谁，也很清楚我身上有帽子先生所赠的吊坠。”早有准备，当然不会惊讶。如果再按照这个逻辑想，这一次她和火红狐狸的相遇，多半不是她找到了火红狐狸，而是火红狐狸在自己的主场轻松找到了她这个「敌人的朋友」。既然如此，如此神通广大的火红狐狸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是「原住路人」？所以，火红狐狸露馅露得很彻底。叶汐说罢冷静地看着它，等待它结束对她的戏弄，开始真正的挑战。面前的火红狐狸却愣住了，叶汐看到它红色的毛发一根根立起来，后背也高高弓起，看起来很不舒服一样。然后它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她：“你刚才叫我什么？！”“？”叶汐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个很戏谑的称呼，“小狐狸？”“住口！住口！”火红狐狸气得直跳，“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怎么敢这样叫我！愚蠢的人类，你怎么敢！”肖冷身边的同款狐狸已然崩溃到直抓自己的脑袋：“怎么会！我靠，怎么会！她怎么会反应这样快！道具应该从来没出过问题吧？她为什么会轻易质疑！”旁边的肖冷舒气地放下手中的电话，鞋尖不客气地轻踢了火红狐狸一下：“看来您给的时间过于宽裕了，狐狸大人。”他慢悠悠地摇头：“你给了她十分钟，她实际用了多久，三分钟有吗？”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的疑问句气得火红狐狸脸都绿了。桃树林里一阵小风吹过，叶汐看着已经解除凝固状态的桃树枝叶，风中凌乱。——她还在如临大敌地等待火红狐狸的挑战，火红狐狸怎么就跑了呢？！面前悬浮的三颗许愿星又是怎么回视？规则说通过火红狐狸的挑战会获得三颗许愿星，可她也没见到挑战啊？！王心冉注意到那几颗星，诧异地走过来：“这怎么回事？”在她的视角里，是叶汐一秒钟走出去了好几米，并且眼前出现了这些星星。叶汐定住神：“刚才火红狐狸把我拉进了一个结界，然后给了我这些星星。”王心冉窒息：“那你通过挑战了？！挑战内容是什么？！”“难说。”叶汐脑子里云里雾里，沉吟了一下，详细地把刚才的经过给王心冉讲了一遍。王心冉听完也怔了怔，但作为旁观者很快找到了答案：“可能你发现「伪装假面」对它无效，本身就是挑战？”“？”叶汐满目愕色，“这也太没难度了吧？！”“这为什么没难度啊？”王心冉复杂地盯着她，至少五秒，才确定她不是在凡尔赛，“不是……叶汐，你进过这么多次怪谈，道具失效过吗？”叶汐摇头：“没有，怎么了？”“那你怎么会想到道具没起效的？！”王心冉一脸叹服，“一般人根本不会有这种怀疑好吗？那就不可能戳穿火红狐狸了！”“为什么不会有这种怀疑……”叶汐皱着眉，满脸不解，“最初那份总规则里不是写着「请对一切保持怀疑」吗？道具本身就是「一切」的一部分，而且火红狐狸又明显不是普通NPC，怀疑它的权限高于道具很合理吧？”王心冉：“……”草。她都不好意思说，她早就把那份通用规则忘得差不多了。而且她相信，大多数怪谈参与者，不论什么身份，应该都把那份规则忘得差不多了。叶汐的大脑里好像有很强大的多线程处理能力。遇到问题能在短时间内同步分析各种信息和可能，然后给出最合理的答案。她怕不是个AI吧？！给王心冉解释完挑战经过，叶汐把火红狐狸奖励的三颗星星收进口袋。这三颗许愿星是金色的，不过样式和小朋友送给她的星星完全相同，结合规则里明确提及的奖励机制，应该不存在什么暗坑。于是，叶汐突然就拥有了七颗许愿星，按照副本要求，她已经完成任务了。她也考虑过把多余的星星分给尚未拿够5颗许愿星的规则，但出于谨慎重读了一遍规则，便看到规则第1条明晃晃地写着：「工作过程中拿到5枚许愿星，即可视为工作完成……」这种措辞有点类似于电玩城规则怪谈里要求玩家把代币「消费至」10或1000，从别人手里获得很有可能会引起风险。再严谨一点的话，叶汐从火红狐狸那里获得的三颗许愿星是否能算作「工作过程中拿到」的，也很难讲。因此最保险的做法，还是要去弄明□□色手环小女孩们手里的许愿星怎么拿。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大家太久了，而且没有分毫进展。叶汐和王心冉便苦恼地找了间没人的教室，在偌大的黑板上写写画画，汇总思路。目前她们从粉色手环的孩子们身上得到的消息大致有：1.都是女孩，且身体、智力、精神状况都很健康，被遗弃的唯一原因就是性别女；2.她们很爱学习，比起孤儿院的其他孩子，明显拥有更强的自制力；3.她们中的绝大多数长得都很好看；4.除了好看，她们中的绝大多数性格也很好。现存的问题则只有一个：这些近乎完美的小姑娘，究竟想要什么。或许是因为蔷薇别墅规则怪谈里的性奴设定过于刺激，叶汐在意识到这些小女孩都很可爱的时候，一时甚至怀疑这里存在什么针对儿童的性犯罪。但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个副本明显不具备蔷薇别墅、星月公寓那样的复杂背景故事。如果在收集星星的任务之外还有复杂的背景故事解谜，三天的任务限定时间可就不太礼貌了……所以，这些小姑娘到底怎么回事呢？叶汐从黑板前退开两步，倚靠着讲台，目光反复扫过黑板上的字迹。这些总结读下来，完全不足以让她想到她们的需求。她思忖了半晌，尝试着打散这些词条，进行重组。这些孩子虽然被遗弃了，但其实都健康、好看、性格好。不，或许应该是，这些孩子虽然都健康、好看、性格好，但依旧被遗弃了。视线再度触及「爱学习」的那一条，脑海中一现的灵光让叶汐轻轻吸了口凉气。她若有所思地问王心冉：“你说一个人如果同时具备健康、好看、性格好这些优点，人生路上是不是能有一些捷径？”王心冉浅滞，继而缓缓点头：“那肯定能吧……”这三条里，健康本身就能让人赢在起跑线上，性格好在很多时候意味着受人欢迎和高情商，在人生发展里都有重要作用。至于「好看」这一条，无论男女，拥有亮眼的颜值通常都能博得一些资源———只说正道的话，高颜值至少意味着他们可以多一些艺术路线能走；再算上不太能见光的小聪明的话，就更难说了。叶汐沉吟道：“可她们拥有这么好的天然条件，依旧被遗弃了，仅仅因为她们是女孩子。”“你说，她们努力学习，是不是因为缺少安全感？”王心冉略微一怔，接着顺着她的逻辑理清了思路。——这些小女孩本身并没有什么缺陷，却依旧惨遭遗弃，这件事足以构成严重的安全感缺失，足以让她们觉得颜值、性格、甚至健康都不能维持她们的生存。所以她们努力学习，想以此为自己博得一份「安全感」。就像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女孩子不愿结婚回归家庭，只想一心打拼事业，就是因为事业永远不会背叛自己，能带给人实打实的底气和安全感。这种东西，是其他人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