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豪华游轮规则怪谈（6）

“选对了？”一小时后， 小队确认周遭环境安全，计划正式开始。他们拍的楼层平面图当然是不包括通风管道布局的，但游轮这种大型设施内部很难凭借天然条件完成通风换气， 所以通风管道必定会遍布游轮的每一个角落。包括艺术厅，也包括公共卫生间。于是黎赫和宋欣走进了三楼餐厅， 为了完成规则要求的「消费」， 他们先点了两道甜品并且付了款，还很入乡随俗地给按消费百分比给服务员留下了小费。享用完甜品，两个人分别走进卫生间，反锁隔间门， 脱掉外面宽松的大衣，露出腰间挂满各式装备的紧身服。宋欣按下对讲机按钮，敲击了三下隔板， 然后松开按钮，对讲机里传来黎赫回应的三次敲击。对讲机功能确认完好。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登上马桶后面的水箱，伸手轻轻推开吊顶的隔板，露出金属材质的通风管道挡板。推开挡板， 宋欣和黎赫撑住边缘，一跃而上。大约两分钟后， 两个人在管道汇集处碰面， 一同朝艺术厅方向摸索。张立平担心得没错， 沿通风管道过去必然会经过一部分客房， 虽然大多数客房里现在没人， 但不是全部。好在两个人都经过严格训练， 悄无声息地安全经过所有房间， 在大约十五分钟后到达艺术馆上方。视线穿过百叶挡板， 两个人都皱起眉。“到达目标地点。”宋欣按下对讲机， 告诉外面的队友，“但艺术馆没有开灯……”黎赫戴上热成像镜，按下开关，挪开挡板，探头下去张望后补充：“也没有人。我们先去开门放你们进来吧。”宋欣：“我去找灯光开关。”肖冷：“好。”两道黑影敏捷地越下通风口，几秒后，厚重的合金大门从内部开启。宋欣还在十几步外的地方摸索供电设备，叶汐无意中注意到门后的墙架，道：“不用找开关了。”“什么？”宋欣回过头，叶汐从架子上拿起一副眼镜：“祂给我们准备了眼镜，这个展览应该是戴着眼镜看的。”“夜视镜吗？我们自己也有。”杨歌说。肖冷已然将眼镜戴上，道：“不是。”夜视镜是让人在黑暗环境中看清周围的景象，但这个眼镜让他们看到了一些特殊的光束。在一片漆黑的场馆里，那些光束笼罩在特定的艺术品上方，照亮展品细节，如果不戴眼镜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但杨歌戴上眼镜之后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细节：“怪不得他们要占领这里……”她盯着一座雕塑的方向，在雕塑上方光束映照出了余晖里，她看到一个一个人多高的梯形架子，面朝她的这一面放着几把型号各不相同的机枪。“他们把这里改造成了军械库。”她边说边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白色的光束划过偌大的场馆，大家看到艺术馆那些原本宽敞的空地被很多架子占据，架子上摆着各色枪支、弹药，还有防弹背心之类的装备。“所以，这应该是一个需要通关才能离开的子副本。”叶汐思索道，“他们摸清通关方法后把枪械藏在这里，其他人就很难来抢东西了。”“可是怎么通关？”黎赫环顾场馆，目光在投回门口的时候定住，“规则。”大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门边墙壁凸起的地方挂着一份规则，规则的文字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金光。众人聚到那份规则前，规则的内容并不复杂：“1.人类曾创造过很多伟大的遗迹，希望你认得它们；2.人类曾做过很多恶心的事情，希望你记得它们；3.请追寻光，请追寻正确的光；4.不要起贪念；5.不要和它们对视；6.找到文明的钥匙，开启离开的道路。”“又是这种故弄玄虚的调调。”张立平揶揄道，“谜语人能不能滚出怪谈世界啊？”任宁宁哑了哑：“我们是不是应该让心冉进来？”为了避免团灭，这回他们依旧留了五个人在外面驻守，考虑到这里是被帮派占领的地方，五个人里包括了王心冉这个「最强大脑」。叶汐本来应该也留在外面，但由于这里是「艺术馆」，她合理怀疑会有很多分区并且拥有复杂规则，所以还是跟了进来。现在看来，她和王心冉很应该换一换位置。“我现在叫她是不是也来得及？”杨歌迟疑着拿起对讲机，叶汐回首扫了眼大门：“来不及了。”原本可以从里面打开的合金大门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很粗的锁链，搞成了艺术馆闭馆后从里面上锁的样子。说明子副本已经开启，除非他们通关离开或者死光，否则他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杨歌眉心轻蹙，还是按下了对讲机：“心冉，听得到吗？”对讲机里立刻响起回复：“听得到，怎么了？”“太好了。”杨歌松气，“我们需要你当外援，你找个安全的地方和我们保持沟通吧。”王心冉问：“那我回房间可以吗？”杨歌看向肖冷，在得到肖冷的点头准许之后道：“可以。”“等我回去告诉你们。”王心冉立刻动身上楼。郭颖神色发沉：“如果这里不能正常搜查……我们怎么找「那股力量」？”“可以搜查。”叶汐思索道，“你看这些枪械存放的位置，有很多都离光束很远，如果这些地方完全不能涉足，存放它们的人是怎么把它们放好的？”“不过如果想出去，我们应该只能按照光线方向解密。”郭颖闻言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王心冉用了大概十分钟时间回到位于五楼的客房，大家手里的对讲机同时响起来：“我到了。”“原地待命。”肖冷朝对讲机说话的同时看向了队友们。语毕他便提步走向不远处没有光束照亮的艺术品，队友们见状神色各异，叶汐想说什么，但见他在那件艺术品前停留了片刻无事发生，就把话咽了回去。张立平却没那么多顾虑，他扯动嘴角，拍着肖冷的肩道：“哥们儿，都有188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玩命？”肖冷神色平静：“总得有人去试。”语毕启唇：“先搜查「那股力量」，然后一起通关。”大家闻言散向艺术厅的各个方向，叶汐看看肖冷，最终没有再劝他一次。他面对危险总是把其他人挡在身后固然和父母双亡有点关系，但也不全是因为父母双亡。他本身就是那样的人，劝是没用的。况且她也要承认，她喜欢他也与此有关。散开之后，大家很快摸清了艺术厅的布局，艺术厅总共分为三个部分，分别陈列雕塑、照片和图画。他们的手电筒在这里是可以用的，虽然那些构建通关谜题的光束只能用特殊眼镜才能看到，但不影响普通手电的正常照亮。叶汐停留在离入口最近的第一展厅，也就是雕塑馆，一边寻找可疑物品一边了解了一下厅中陈列。这里的雕塑风格五花八门，但现代雕塑占比极低，绝大多数都是历史类的，比如他们在服务区规则怪谈里见过的「沉思者」、「断臂维纳斯」，还有一个缩小版的乐山大佛被放在靠墙的位置。她牢记规则，避免了和雕像的一切对视，在经过一尊古希腊风的雕像时，对讲机突然响起来：“天啊，这是图坦卡蒙的金面具……”是黎赫的声音。接着便听到宋欣在隔壁厅里暴喝：“黎赫住手！”叶汐悚然一惊，和不远处的两名队友对视一眼，疾步奔向一旁的照片厅。图画厅的队友们也都赶过去，踏入照片厅就看到左侧墙壁上挂着一幅图坦卡蒙金面具的照片，被拍得流光溢彩，宋欣拼命地拦着黎赫，但黎赫发疯一样地想冲向那幅照片。“你冷静点……”两个人同为特种兵，平常宋欣更有体力优势，但现在黎赫失控，就是另一回事了。杨歌和张立平相视一望，齐步冲过去，张立平从身后扼住黎赫的脖子，杨歌俯身一记横扫，张立平及时松手，黎赫被一招掀翻。仰面摔在地上的黎赫打挺起身，刚站稳脚步，一阵白雾迎面扑来。“呲——”郭颖拿着喷雾瓶子一通按。【净化喷剂（3级）】，可以消除轻度污染，每次怪谈可以使用三次。黎赫只觉神思一滞，挥向杨歌的拳头陡然顿住，杨歌看着他：“怎么回事？”“我……”黎赫哑了哑，愧疚地低头，“对不起。”“没人怪你。”叶汐声音平缓，“但你要说清楚，出什么事了？”“那幅照片……”黎赫不敢抬眼，只伸出手，指向那幅图坦卡蒙金面具的照片。叶汐问他：“你和它对视了？”“不，没有……”黎赫摇头，“我只是在看到它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这玩意儿真奢华，然后就……”他顿了顿，寻找了一个合适的措辞，“就像突然被触动了机关，着魔一样，想把它弄下来。”叶汐暗惊：“你只是想了那么一句话？就一闪念？”“对，不然还能怎样？”黎赫苦笑，“别说照片，就是你把金面具的真品摆在我面前，我也不能想着把它拿走啊！”黎赫戏谑地想，我一个特种兵，又不是江洋大盗。“「不要起贪念」……”叶汐呢喃规则，望向肖冷。“「祂」在成百上千倍地放大贪念。”“等等……贪念？”刚刚还在腹诽自己不是江洋大盗的黎赫不得不开口解释，“我对那玩意儿没有图谋啊……我就是……”“你别急。”叶汐摇头，“我不是说你对它有图谋，我是说，感叹它「真奢华」，或许本身就是一种贪念。”“我觉得……贪念是一种正常情绪，本身不能算恶欲，只有膨胀到一定程度才是恶欲。”她一边思考措辞一边解释，“但当我们赞叹一件物品「奢华」的时候，可能或多或少的……本身就是在向往那种财富？这算是贪念的一种存在吧。但这一点点向往是人之常情，可祂将它膨胀到了百倍千倍，它就不再正常了。”她试图分析着个中逻辑。如果不是这样，她想不到黎赫为什么会突然受污染了。黎赫还不太甘心：“可那是图坦卡蒙的金面具啊……谁看到能不感叹奢华？”“奢华是真的，但也可以有其他评价。”叶汐耸肩，“比如艺术感、比如极具历史价值……”说着她看了看队友们，“大家尽量控制一下潜意识里的想法，看这些展品的时候，不要产生关于价格和财富的评价。”“你说得对。”肖冷沉吟着颔首，“这是一家「艺术馆」，潜台词或许是……在这里欣赏的应该是「艺术」。如果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其价格，就太庸俗了。”“不是吧……”黎赫脸色难看。他其实完全不介意别人说他「庸俗」，因为身为芸芸大众的一员他也觉得自己很庸俗。之所以脸色难看，是因为作为一个庸俗的人，让他在艺术馆里发自肺腑地「欣赏艺术」本身就很难。畵畵叶汐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她的大学本身算是一所艺术类院校，新闻专业虽然艺术程度没有那么高，但她曾经也因为学校环境参加过不少艺术展。那种艺术展，怎么说呢……她至今记得她曾经看到过一幅出自大师之手的画作，画作被命名为《信心》，篇幅巨大，但画作内容只是用黑墨从左到右画了三条粗细不同的线。她一脸呆滞地杵在那幅画面前至少五分钟，还是参不透，根本参不透！她甚至怀疑大师是不是在布展前给错画了，把试笔墨的稿纸贴了出来。所以「欣赏艺术」对她来说也不是很容易。她还是目标淳朴一点，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价格问题就行吧。队员们再度散开，之后的搜查过程没再出什么意外。只不过也没什么收获，他们认真检查了每个角落，连墙边的消防栓都打开看了，但没见到任何一个能被怀疑为「那股力量」的东西。做了一圈无用功的队员们失落地返回入口位置，然后戴上眼镜，前往附近第一个被光束照亮的展品。这是一个雕塑，在不远处还有三个同样被照亮的雕塑，离它的距离完全一致，就像被并列摆放的ABC选项。杨歌再次按下对讲机：“心冉，这是个……呃，怪物的雕像，选项刻在石板上，看起来是三种化学元素，我觉得可能是要猜哪种能杀死这个怪物，你听一下。”王心冉：“哈？？”杨歌详细描述：“第一个是O2，这个我知道是氧气，可以先排除吧。”“第二个是……As2O4，耳熟，是啥来着？”王心冉道：“四氧化二砷，就是砒霜。”杨歌恍然大悟，继续睡：“第三个是……U-235，这啥？”王心冉：“U是？英文字母U？”杨歌：“对。”王心冉说：“这是铀235，核燃料，也是核武器的主要材料，有强烈辐射。”话没说完，她就听同样被留在外面的陈登宇在对讲机里说：“那这题肯定选铀235吧？打怪兽，砒霜肯定不好使啊。”“这么说是没毛病，可是……”杨歌顿了顿，“你看过哥斯拉吗？这玩意儿按某一部电影的设定可是靠核辐射活命，辐射越多越强大。”陈登宇：“……”“也可能是氧气？”叶汐分析说，“氧气是地球物种赖以生存的资源，但对外星生物就不一定了。万一这个怪兽是外星的，氧气对它来说可能有毒？”“砒霜也有可能吧？”张立平挠着头道，“这是最常规的毒药，在这种环节里反倒容易被先排除，但搞不好祂在玩什么反套路的东西，其实怪物也能被砒霜毒死？”“让我想想。”王心冉坐在客房的电脑桌前，一边在稿纸上写着三个选项，一边随手翻着手机。手机上有他们先前拍来的规则照片，她的视线在读到第二条的时候顿住。铀235、怪兽……她也想到了哥斯拉，可如果是哥斯拉，三个选项就都不是毁灭怪兽的正确答案了。但如果不是哥斯拉……她按住对讲机：“给我描述一下怪物具体长什么样？是哥斯拉那样么？你们拍个照发我？”张立平道：“规则不允许对视，拍照后如果无意中和照片发生对视可能也会存在风险，我给你描述一下吧。”“这东西比哥斯拉丑多了。长得……贼崎岖，整体就像一个褐色的骨架，结构有点像霸王龙……没有那么大啊！我的意思是它有四肢，但只有后脚着地，前爪比较短。”“前爪也不像是「爪子」，像两柄弯刀。尾巴上螺旋形的，材质看上去很有弹性。”王心冉按照他的描述，把怪物画在纸上：“头部呢？脸长什么样？”“脸……”由于不能对视，张立平只能通过余光观察，“是一张惨白的人脸，可丑了，连嘴唇都惨白，而且秃头。”嗯？王心冉迅速勾勒完这个画面，把笔一扔：“前两年J国办奥运会，你们看开幕式了吗？”“啊？没有。”杨歌嗤笑，“谁看那玩意儿？讲道理，当时连J国人都在网上回顾咱的B市奥运会开幕式好吗？”“对，那届开幕式办得极差。不接地气，但接地府。”王心冉语中一顿，“你们面前这个怪物，就是开幕式上的一个东西。”众人：“……”这他妈也太地府了吧。王心冉续说：“所以我觉得这道题不是在问哪种化学元素能消灭怪物，而是在考J国做过什么恶事。”规则2：人类曾做过很多恶心的事情，希望你记得它们。张立平：“怎么说？”王心冉道：“开幕式上的这些怪物后来作为网络梗被翻出来过一次，是在去年。当时J国正式开始排放核污水，造成的生态影响难以预估，网友调侃那场奥运开幕式是在预言，以后的人类、动物都会变成那个样子。”“所以这题应该选铀235，核污水的主要成分也是有它的。”张立平：“你确定？”“不太确定。”王心冉谨慎道，“如果选错了，你们有保命道具吗？”“有。”肖冷说，“「杀戮艺术家」，如果它活过来，我可以杀它。”王心冉：“那就选铀235试试。”众人沉默地点了下头，深呼吸，走向那个刻有「铀235」的石块。在他们站定的同时，另外两个选项的灯光熄灭，怪兽还是颤抖，仰头发出嚎叫。“我靠！”队尾的郭颖离怪兽最近，吓得惊退，肖冷上前半步，已然准备发动道具。但怪兽只是嚎叫了这么一声归于安静了，动作也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纹丝不动。“过场动画？选对了？”郭颖心有余悸。“看来是。”大家松了口气，走向下一束亮光。杨歌：“一个神庙的微缩版本，大门口坐着四个埃及法老，第二个破损了……”王心冉脱口而出：“阿布辛博勒神庙，拉美西斯二世法老的伟大遗迹。选项是什么？”“另外三个微缩建筑遗迹，这个不会「对视」，我可以拍给你。”杨歌边说边举起手机，对着神庙后的三个石雕咔咔拍照。王心冉对考题逐渐上手，声音里染上笑意：“金字塔、罗塞塔石碑、阿斯旺水坝，这题选水坝。”“为什么？”杨歌不明就里，“那个水坝看起来是个现代建筑啊。”“对。但拉美西斯二世是新王国时期的法老，在拉美西斯二世执政的年代，埃及早就不再修建新的金字塔了。罗塞塔石碑上古埃及末期的产物，和拉美西斯二世也没有直接关联。”“但阿斯旺水坝———它虽然1960年才开始建立，却和阿布辛博勒神庙有直接关联。”“为了在修建水坝的同时保护文化遗迹，埃及多部门协调，对神庙进行了整体的切割搬迁，这在当时的埃及学界是很重要的事。可以说不仅阿布辛博勒神庙本身是伟大的遗迹，这次搬迁同样也在造就伟大的遗迹。”“所以结合规则第一条，这题选水坝。”规则第1条：人类曾创造过很多伟大的遗迹，希望你认得它们。“你是真的厉害……”杨歌为之叹服，拿着对讲机说，“出去之后你给我拉个你日常读物的书单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