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逮捕

“拉奥在上，不喜欢个苹果派你都能扯到特殊性，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爸。”莱拉吃得速度很快，墨西哥辣椒汉堡两三口就被她全部吞下，那些薯条几乎是被她抖进嘴里。吃完这下之后她才开始喝最后的可乐，碳酸饮料冒着气泡，咕噜咕噜地破裂，两个氪星人都听见了这个声音。【克拉克】没有动他剩下的苹果派，他罕见地没有勉强莱拉，而是顺着她的话换了个话题：“你今天的纪念日活动准备的怎么样，莱拉？”莱拉想起那个一意孤行的活动负责人就烦躁：“我准备的很好，但是今天下了大雨，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在露天的广场上的。我和那个负责人说了，让他转移到室内，他无视了我。今年一定是最糟糕的一次纪念日，来看我的人甚至不会有往年的一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两人都知道【克拉克】肯定能听见莱拉的话：“要是你去和他们说的话，他们一定会转到室内的，爸爸。”这是已经成年的莱拉能对她父亲说出的最大程度带有祈求意味的话了。尽管莱拉长大之后和她的父亲的关系日渐僵硬，但当全世界都告诉你，你有一个万能的明日之子父亲的时候，很少有子女会对其完全没有依赖性。【克拉克】今天比往日更加温柔一些，他说：“不用担心，莱拉。我向你保证，今年的活动会和往年一样盛大，所有人都会来参加你的纪念日。”“这次纪念日是属于你的，莱拉，从今天起，你就是大都会唯一的保护者了。你要保护他们，哪怕他们侮|辱你、误会你、反对你、伤害你，你也要保护他们。”莱拉还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在她年少起成为超能少女之后，除去那些罪犯之外，根本没有人会像【克拉克】说的这样对待她。大家在得到超级少女的帮助后，都会欢欣鼓舞地喊着她的名字，感谢的话语围绕在她的身边。扶过马路的老人会夸赞她是个好孩子，从树上救下的猫咪会有脑袋拱着莱拉的手，刹车失灵下不小心从桥上掉下去的学校班车里面的孩子会抢着要和莱拉签名。被莱拉打败的坏人在监狱关上一段时间后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等莱拉再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为参加各种志愿服务、为这个社会做出贡献的好人了。莱拉一直生活在这种世界中，她认知中的世界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哪怕有坏人在欺压好人，在超级英雄的帮助下，这种事情很快就会被解决，救出来的好人知恩图报，在英雄的婉拒下告诉他们自己之后也会帮助他人，延续这份助人的火焰。疑惑的莱拉说：“人们根本不会这样对我的，爸。大家都很好，没有人会侮|辱我、误会我、反对我、伤害我的。”“不是这样的，莱拉，真正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善良，”【克拉克】明显想要说出什么具体的例子，但他最后还是只能吐出苍白的、毫无说服力的语句，“……我不应该和你说这个的，莱拉，是我想太多了。”他潮湿的、冰冷的手轻轻地覆盖在莱拉放在餐桌上的手背上：“放心吧，莱拉。今天一定会是最棒的一天，爸爸和你保证。”过上了一会，莱拉和【克拉克】一起离开了快餐店，她告别了穿着常服的【克拉克】，换上超能少女的制服在大雨中飞到了后台。看着莱拉在休息室里面紧张地看着提前打印好的稿子，超人的直觉像是警报器一样一直在他的大脑中鸣叫，他抿唇和旁边的蝙蝠侠说：“平行世界的【克拉克】的教育方式太糟糕了，B。”“他不应该这样教育莱拉的，从莱拉刚刚的回答里面可以看出来，她被那个【克拉克】教导出来的世界实在是太……美好了一些。”超人斟酌了半天，将不真实换成了美好。拥有超级视力和超级听力的超人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尚不能抑制超级听力、还在小学上课的孩子每天就能听到不同语言的咒骂声。超人更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但他从没否定这个世界不好的一面。有的人只能吃加工后的从垃圾堆里面翻出来的剩菜剩饭，不是因为他们做过坏事现在要遭受惩罚；有的人随便拿起砍刀指向路边无辜的路人，不是因为他们曾经欺负过他；有的人向树林中的大象举起猎|枪，不是因为那些大象要攻击他们；有的孩子从小就沐浴在战火之中，并不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饥饿、贫穷、嫉妒、贪|欲、战争……这些超人都曾用这双眼睛见证过。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莱拉的话不对劲。莱拉已经长大了，超人估计她已经快要结束或者说已经结束了学业，彻底进入到了社会。可她在和【克拉克】的话中表现得，像是她认知到的世界真的和小时候看到的童话书那样美好一样。矛盾点在于，以莱拉成为超能少女的时间来看，她或多或少都会遇到一些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超人指的是糟糕的那方面。但这对于想要成为超级英雄的氪星人来说，这些事情都是必须的。“你是说莱拉·肯特的想法过去天真？”蝙蝠侠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超人没有说完的话，“我也看出来了，而且明显电影里面的那个【超人】也看出来了。”“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像是在逃避一样，”蝙蝠侠沉吟，“再加上电影一直在强调的‘纪念日’，看来电影中的今天并不会那么简单就过去了。”经常和露易丝电影院约会的超人看过不少电影，也大概能猜到后面的一些剧情，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要是不是今天就好了，莱拉一直很期待今天的。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出席这种活动，她还一直想让人们都参加进来，要是毁了的话，对她也太残酷了。”随着他的话语，欢呼声夹杂着雨声也出现在屏幕中。莱拉真的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来参加纪念日。今天的雨真的很大，莱拉从来没看到过那么大的雨，路边的有了一些积水，只是在雨中都能感受到那些雨点像刀子一样打在人的脸上。但所有大都会人都来到了广场上。他们的热情并没有被雨水浇灭，反而越烧越旺，在这有些冒着寒气的天中，他们的欢呼声好像能压过瓢泼大雨，撕裂天空上的乌云，让阳光再次照到明日之城之中。礼炮一声比一声响，里面混着亮粉的色纸在出现的瞬间就被雨钉在了地上，大都会的市民踩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色纸，挤到舞台的下面，他们都呼喊着一个名字。“超能少女！”“超能少女！”“……”在莱拉飞到舞台地板上的时候，他们欢呼的声音更盛了。有那么一瞬间，莱拉似乎只听到了大都会的声音，她忘记了这座城市之外的其他人的存在，那些鸟扇动翅膀的声音也消失了，她的视线好像真的被雨幕遮住了，让莱拉只能看到她下方那些仰望着她的人。他们激动的情绪传染了莱拉，让她忍不住推翻了之前的演讲稿，莱拉真情实意地拿着话筒说道：“谢谢大家的支持，我真的没想到今天会有那么多人来参加这个活动。”“尽管【超人】的退隐让我们都很难过，但明日总会到来，过去终将会消散。”“在这座明日之城中，我们每个人都怀抱着希望，相信着明天会更加美好。我很高兴能成为这座城市新的守护者……”莱拉的语速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她看向下方每一个大都会人的面容。她的父母站在他们之中，【露易丝】欣慰地看着她，眼眶那里已经沾满了感动的泪水。而【克拉克】站在【露易丝】的旁边，他试图向莱拉露出鼓励的微笑，但嘴角很沉重，让那个微笑看上去有些浅。但对于莱拉来说，这已经够了。几百万人的心跳声在莱拉耳边组成一曲独一无二的乐章，明日之城的人们用他们动作和话语证明了他们对于新的明日之女的爱，而终于脱离别人的帮助能独自飞行的明日之女也该向他们证明自己对他们的感情了。莱拉保证道：“我会保护你们的，无论发生什么。”人头攒动，大都会人朝莱拉露出微笑，他们说：“那是当然，超能少女！”“你可一定要来我的蛋糕店看看，要是你来的话我给你全部免费，超能少女。”“妈妈，她就是我们的英雄吗？这个姐姐上次还帮我捡了气球。”“超能少女，超能少女！快看向这边——”《星球日报》的记者在给她拍照，莱拉快速地将脸转向了那里，并朝镜头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她对着镜子练习过不少次，照着【超人】以前的采访照片上留下的微笑练习的。莱拉想像她的父亲一样，只是站在那里，就成为了所有人的依靠。大家都没戴伞，闪光灯亮起来的瞬间，莱拉才意识到这点。但她现在实在是太高兴了，这点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只是在她的心中一闪而过，并没有细想。不对，她将视线从镜头前收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是有一个人打着伞。那个人穿着深色的大衣，打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人群之中。她和周围的人之间似乎有一面看不见的墙，那些已经在鼓着掌的大都会人们特意给她空出了半米的位置。她很高，甚至比莱拉还要高上一些，拿着伞的那只手戴着皮手套，而衣服以上的内容全部被那把巨大的伞给遮住了。和周遭的热闹相比，她冷静得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是注意到莱拉的视线，她朝莱拉招了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莱拉正想用上X视线看清那个人被遮住的外貌，但她听见了主持人叫了超能少女的名号。哪怕她的注意力不在那里，超级大脑也将周围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之前商量好没有这个情节的，莱拉皱起眉，这种大型活动都要彩排，像莱拉这种超级英雄不用参加彩排，但是需要提前记下主办方提供好的流程。她在刚刚的发言之后应该就没事了，等待主持人说完一段话后就会有专业的舞团上来表演节目，现在这个主持人是在干什么？或许是莱拉沉默的时间有些久，穿着紫西装的主持人再次说：“这个盒子里面放着我们送给你的礼物，超能少女。请打开它吧。”虽然没有这个流程，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莱拉也不能对这个“惊喜”说出拒绝的话。会是什么礼物呢，莱拉有些意外那个盒子居然是铅做的，她的X视线看不到里面的东西，看来是专门针对氪星人准备的惊喜。他们很用心呢，莱拉这样想。她在大家期待地眼神中打开了盒子的盖子，里面的东西让莱拉的笑容僵住了。浓重的血腥味从盒子里面散发出来，莱拉看到了一个死去的婴儿。她全身都是青紫色的，还没有莱拉的小臂大，莱拉甚至能通过她薄薄的皮肤看到下面那颗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长长的脐带挂在婴儿的身上，莱拉顺着脐带看去，似乎那里还连接着她的母亲。她的头缓缓抬起来，却发现被浓重的绿色气体遮住了视线。绿色的雨水打在莱拉的脸上，猩红色的光从她浅蓝色的眼睛中冒出。莱拉惊讶地看向四周：“【毁灭日】？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刚刚盒子里面的那个婴儿去哪里了？”莱拉想找到一个答案，但旁边撕裂了身上紫色西装，恐怖的肌肉隆起的【毁灭日】已经不再给她反应的机会了。突然变成怪物的主持人现在体型庞大，像一座小山一样压迫感十足。他一拳轰出，舞台上的盒子便被砸向下方慌乱的人群。莱拉在盒子快要砸到一个小女孩身上的时候用热视线切开了它，她大声朝人群喊道：“还不快跑！”【毁灭日】高高跳起，两只拳头并在一起向莱拉砸来。莱拉两只脚陷进地面，硬生生用交叉的双手挡下了【毁灭日】的攻击。莱拉两眼泛红，热视线喷涌而出，击向【毁灭日】的胸口。趁他被击退的瞬间，莱拉抓住【毁灭日】后背上的尖刺，将他用力甩向天空。绝对不能在那里和【毁灭日】打起来，会把其他人牵扯进来的！莱拉此刻心中只有那么一个想法。她一拳便将【毁灭日】穿破云层，砸到电闪雷鸣之中。金黄色的闪电从他们之中劈过，莱拉的拳头没有停下，只能看到她与【毁灭日】之间的残影，每一拳都带着足以撕裂天空的力量。【毁灭日】的治愈速度很快，莱拉不敢小觑，她只能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将他直接打到太空之中。他们终于来到了一片寂静的太空。【毁灭日】的身体开始飘**起来，似乎不再有反抗的能力了。莱拉松了一口气，她有些骄傲地想到，哪怕没有父亲的帮助，她也把这件事解决了。她拖着【毁灭日】的尸|体回到了地面。但莱拉并没有迎来她预想的欢呼声。每个人都像看杀人犯那样看着她，眼中充满恐惧，好像之前还在享受他们的欢呼声的莱拉现在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一样。抱着【毁灭日】的莱拉不解地落在地面上：“已经没事了，各位。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她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有股难闻的味道从莱拉的手上传来，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指尖滴落，雨水流过莱拉的脸颊，带着血向下落去。莱拉低下头，发现她手中抱着的不是【毁灭日】，而是□□着上半身的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主持人。他已经变成了人类的模样，显然是被活活打死的。莱拉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超级视力划过男人的每一个伤口，确实和她击打的位置是一样的。他的肚子和胸腔那里被莱拉打出来了一个大洞，有什么块状的东西正从那个破洞中掉出来，掉在雨之中。雨水被染红了。莱拉猛地抬起头，她疯狂地向四周的人解释道：“不是的，刚刚他变成了【毁灭日】我才那样做的，我没有杀死他……”男人从她的手中滑落，摔在了地上，莱拉越过那个人的尸|体，她向那个还在用闪光灯咔嚓咔嚓地照着她的《星球日报》记者说道：“你看到了吧？刚刚是这个人在舞台上变成的【毁灭日】。”《星球日报》记者后退一步，小声回答：“没有，我们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什么【毁灭日】。”“骗子，”莱拉愤怒地朝他吼道，她扭过头向身后的另一个人问，“对，就是你，小孩！刚刚不是【毁灭日】把盒子扔向你，我还用热视线救了你吗？”小女孩被她狰狞的面孔吓到了，莱拉的脸上此刻全部都是别人的血，雨水冲刷在她的脸上，只洗净了一些血痕，还有更多的污渍黏在上面。小女孩害怕地躲在父母后面：“没有，姐姐。根本没有大坏蛋要砸我，是姐姐突然冲下来……”“没错，”她的父母鼓起勇气朝被血沐浴着的氪星人说道，“明明是你先冲下来要对我的女儿用热视线，吓了我们一跳，我们差点以为今天她要死在这里了。”说到最后，他们还哽咽了一下，抱着自己的女儿哭了起来，仿佛莱拉真的要对他们下手一样。“不对不对，你们是怎么回事？”莱拉已经完全搞不懂状况了，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撒谎，她明明是在做一件好事，他们为什么要把她围起来指责着她，像是她真的做错了事情一样。大都会人将她围了起来，他们踩过那个男人肮脏的尸|体，将莱拉困在了人墙之中。他们议论的声音并没有压低，但每一句话都向一根针一样刺入了莱拉的耳朵里。“她是个杀人犯。”“一想到之前我还支持过她，我就觉得恶心。”“怎么会有人喜欢她，笑死，是眼睛瞎了吗？”“……报警了吗？快让警察把她带走吧。”“再等一下，我现在直播呢。你看，好多人都点赞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起了伞。五颜六色的伞挡住了那些人的脸，像是从礼炮中射出的七彩色纸一样。莱拉能看到他们的视线像某种虫类一样黏在她的身上，滑腻腻的。她的嘴角有些抽搐，莱拉现在已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对他们露出笑容了，她说：“一定是某个人的阴谋。是有人故意针对我的，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超人】！”莱拉忍无可忍地叫喊道，“【超人】在哪里？”爸爸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莱拉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她手足无措地像是第一次捧起小鸟的孩子，却不小心将那只鸟掐死在了手中。小鸟的骨头太脆弱了，莱拉碾碎它的时候甚至只是觉得在轻抚一根羽毛。莱拉环顾四周，用尽各种办法也没找到【克拉克】的踪影。她发现了【露易丝】。【露易丝】打着一把红伞，雨地之中有模糊的红色倒影，将莱拉和她连接在了一起，像一条长长的、打了个结的脐带。她耳垂上的蓝宝石耳钉已经不在了，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她尽力挤到人群的前面，和莱拉说道：“会没事的，超能少女。”“【超人】已经在想办法了，你坚持一会——”【露易丝】很快就被看热闹的人挤了下去，莱拉想要扶住她伸出的手。可她的手刚指向那个方向，那边的人就用看垃圾的眼光看着她：“你现在也要对我们动手了吗，超能少女？”“怎么会，”莱拉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是你们的保护者啊。”再坚持一会，莱拉焦头烂额，爸爸会有办法的。她不能直接飞走，要是飞走的话就彻底坐实了她杀人的事情。到底是谁拥有这样的能力，让她或是大都会人看到了幻象，要是被她知道的话，绝对要杀——她怎么能这样想，莱拉一边忍受着周围人群嗡嗡嗡的声音一边克制住自己的想法。像父亲那样的英雄是不杀人的，他们不是残酷的刽子手，而是人们的守护者，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对那些人下手。但是，真的好吵。无论是让她陷入了这种境地的人还是现在围着她喋喋不休地攻击她的人都好吵。要是他们全部安静下来该多好，只要用上一点热视线，这些人就会听话地闭上嘴巴了。“安静！”有人拉开两边围观的人群，大都会警察和莱拉说道：“你被逮捕了，超能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