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玉英看着项俊达塞到自己手里的几张钞票,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她数了一下,大儿子才给500块钱,都不够抵一天的病房费用,更别提医药费了,这么敷衍的态度,廖玉英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如果他真想孝敬自己的父亲,妻子再怎么不愿意,他能拿不出钱来?单位再怎么不肯给请假,辞职都行,但他一丝一毫都没争取,说明他心里并没有照顾父亲的意愿。再说他的单位是个什么情况,廖玉英能不知道?怎么可能请不到假,现在用这个当借口,太虚伪了。救护车正在等着出发,廖玉英不想跟项俊发扯皮浪费时间,爬上救护车后说:“随便你,我现在没空,有什么事情等到省城安顿好了再说。”然后把门关上,无视项俊发的解释,叫司机开车。在车上廖玉英又给小儿子打电话:“老小,我们现在出发去省城,大概5个小时后到。”“已经出发了?昨天没跟我说呀,我这会儿正在出差,刚上高铁呢。”项俊达说,“妈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也好预留时间。”廖玉英:“……”这种时候还出差,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两个儿子没一个靠得上。幸好他们还没退休,所以没来得及把老房子卖掉。如果时间再往后推几年,他们退休后去帮两个儿子带孙子,肯定是轮流住儿子家,老房子没人住一定会选择卖了给两个孩子平分钱,那个时候才脑溢血,依着两个儿子的衰样,他们想治病都筹不到钱。所以老话说得好,祸兮福之所倚,这次老头子脑溢血,让他们看清两个孩子的真面目也好,省得等身上的利益全被压榨干,又老得不能动,失去生存能力才被抛弃,那样才真活不下去。廖玉英忍不住将目光移到桃妖身上,想看看它听到小儿子的话有什么反应,不过桃妖很淡定,还有闲心思用那只能动的手在担架上有节奏地打拍子,想必是没被两个儿子的行为影响到。她也没空去管小儿子那边又在搞什么,说了一句:“那就算了,等安顿好我再把病房号发给你。”项俊达说:“行,我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去呢,到时候再说,对了,大哥有跟车过来吧?”廖玉英:“……没有,我挂电话了!”感觉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她都要被气得爆血管,也不想问小儿子会不会叫他老婆来医院探病,直接把电话狠狠挂断。她不再讲电话之后,救护车里顿时变得安静起来。桃妖不能讲话,刘文浩嘴笨沉默,廖玉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5个小时,一直安静到救护车在省城的医院停下。下车后廖玉英让刘文浩看着桃妖的担架,自己忙前忙后跑资料,忙碌了半个小时,终于有护士来帮忙让桃妖进病房。进病房后医生看诊、开药、吊针,一通事情弄完,廖玉英终于能闲下来,让刘文浩帮忙把病房号码发给项俊发跟项俊达两兄弟,顺便告诉项俊达,在省城治疗期间,他们会借住他家里。这条短信差点让项俊达跳起来,立刻打电话回来说:“妈,你说在省城期间,要借住我哪里?”廖玉英说:“对,怎么了?不可以吗?”项俊达着急道:“妈,你现在手头上又不是没钱,何必去住我那里?你也知道美琳才刚生完孩子,医院多脏啊,到处是病菌,人来人往的,你们身上会带多少病菌回去?这样对孩子跟产妇都不好,而且我也不在家,让那个谁去我家借助不好吧?孤男寡女的……”虽然知道这个儿子心里没他们两个老的,但再次听到儿子说这种话,廖玉英还是很不好受,气道:“你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住院,怎么不说医院有病毒对孩子跟产妇不好,现在给我讲究这个,我们每天回去又不是不洗澡不洗衣服,行了,不住就不住,就当我跟你爸没养过你这个儿子,你跟你媳妇儿过去吧,不要管我跟你爸,反正你爸跟我不怕病毒,让病毒把我们毒死算了。”“妈,我不是这个意思……”项俊达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廖玉英就把电话挂断了,不想再听他狡辩。她打电话时开的免提,不止病房里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直播间的观众们也将项俊达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直在弹幕上喊桃妖,既然已经到省城医院,那赶紧把这两个不孝子收拾掉,他们已经不行了,看直播看得拳头都硬了。桃妖老神在在地说:“不着急,廖玉英养那俩孩子30年,没那么容易被彻底伤透心,对那两个人还有期待,如果我好得太快,两个不孝子岂不是没机会全方位展现白眼狼的一面,到时我想收拾他们,估计廖玉英会出来拖后腿,所以先让她好好看看那两个孩子发挥,等她对那两个养子都死心了,我再收拾他们也不迟。”听完桃妖的计划,观众们才知道为什么它迟迟不让身体好起来,于是都在直播间里静静等待。这时旁边病床的一个家属忍不住对廖玉英搭腔道:“大姐,你这儿子也太不孝了,亲爸都进医院怎么人影没见到一个,啧啧啧……不过话说这个大个子也是你儿子吗?”“对,这个也是我儿子。”廖玉英苦笑着回答。隔壁病床的家属说:“哦,那还好,至少还有个靠得住的,不像5号床的那个老太太,她家几个儿女推来推去的都不愿意上医院,没一个好的,现在只有护工在看着,护工一天负责那么多个病人,又不能精细地看顾,背上都长疮了,真是可怜。”“是吗?”廖玉英顺着那人的手看向5号床,果然**躺着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太太。八卦的家属嘴里絮絮叨叨的,将病房里的病人都跟廖玉英做了简单介绍,估计他们都是病房常客,所以互相已经相熟,知道很多情况,东家长西家短的,唠了不少东西。跟病房里的家属唠完其他人的事情,廖玉英也知道这个嘴巴说个不停的人叫什么。她这段时间心里苦得很,这几天被两个养子伤到,其实一直在忍着,今天他们两个的态度,终于让她有点忍不住,想找个地方爆发。正好跟刘大姐说得兴起,廖玉英跟对方交了心,憋不住同她说自家的那堆烂账。刘大姐听完项家的事情不由得目瞪口呆,看看廖玉英,又看看刘文浩,说:“哎呦,老廖啊,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要是接下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廖玉英说:“刘大姐你想说什么?”刘大姐说:“你那两个孩子的事,我觉得你不能一直这样糊涂下去,要我说你得把几个孩子的事情好好整理整理,以前我也跟你一样,一心一意想的都是孩子,巴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们,结果你看现在我老伴进医院,那几个孩子除了钱,人影都没见着一个,天天说这忙那忙的。”“不过我那几个孩子倒是比你两个养子情况好一点,至少我能见到钱,他们人不来医院就不来吧,只要能有钱给老头子治病就行,但你这两个孩子,不止人不出现,连钱都不给,我觉得不行。”廖玉英也觉得不行啊,可她能怎么办?难道真要舍下脸皮到儿子的单位去闹?这种事情她可做不来,毕竟那也是她如珠如宝养了30年的孩子,她怎么舍得毁掉他们的前途。刘大姐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还没被彻底伤透心,肯定是下不了狠心的,所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着刘文浩说:“对了,这个孩子你既然都认回来了,有没有什么打算,要不要让他把名字改了?我看着孩子人挺好的,老实有孝心,就是他前头的家庭不好,而且是被买回去的,被人当牛做马使唤了30年,你可要狠下心,帮他把那边的关系断干净了,不然你们这边把孩子拉拔起来,到时候那边的人一找来,他心一软,把你们贴补的东西给那家挨千刀的送过去,那可真是有理都没地儿说去。”刘大姐说起这事,廖玉英也才想到这一茬,确实应该帮刘文浩改名,还有彻底把他和刘家的关系斩断,不然依着这个孩子软和好欺负的性格,搞不好真有可能出现刘大姐说的那种情况。廖玉英说:“你说的对,是应该这么做。”说着她又回头问刘文浩的意见:“文浩啊,你觉得要不要把名字改一改?”刘文浩被奴役了30年,是个没主见的,听到问话闷闷地说:“阿姨决定就好。”廖玉英说:“要我说肯定是要改的,不过你是只改姓呢,还是把名字也一起改了?”刘文浩没意见,说:“都可以。”见他这个好说话的样子,廖玉英也头疼,她的三个孩子,两个养子太有主见,这个亲的又太没脾气,谁都能捏上一把。她年事已高,也不知道能护着这个孩子到几时,现在心里是真的愁啊,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看着这个孩子立起来。不过这事还不着急,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了,老伴已经安置妥当,就把孩子的名字改掉,让他跟那边的关系断了关系再说,还要找人去警告刘家人,让他们不要再扒着刘文浩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