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宁没吱声,默默削完苹果,递了过去:“先吃个苹果。”丁红笑了下,接过苹果咬了一口,慢慢嚼着,眼神却落在盛安宁身上,咽下去才说道:“难过周时勋会喜欢你,你确实能沉得住气。”盛安宁挑挑眉:“什么意思?嫂子,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多心眼,在有些事情上,我确实是看在刘主任和我爱人共事的份上,不能太计较。如果我们是陌生人,我可能确实不会搭理你,我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丁红倒是没想到盛安宁说话会这么直白:“你倒是不伪装,我之前确实先入为主了,我做手术的时候,让你去就是想着有你在心安,我说了你可能都不相信,见过你几次后,我就觉得,你在旁边什么都不做,都能觉得很安心。”盛安宁:“……”她还不知道她有这个功能呢。丁红表情很认真:“我说的是真的,你告诉我没大问题,我心里真就一下放松了不少,我倒不是怕死。我有两个孩子,都在藏区当兵,他们还没有成家,我就有些不甘心,小时候就没好好管过他们,现在又不能看着他们成家,我就舍不得。”盛安宁没说话,知道现在的丁红是非常的有倾诉欲,明天就手术了,今天却没有一个家人陪着,说不恐慌是不可能的。“我两个儿子,一个十九,一个十八,都是偷偷瞒着我报名当兵的,还都去了最远的藏区,一年到头写不了几封信。我要是就这么死了,是不是挺可惜的?”“以前,他们小,我和刘治国觉得西北太苦了,就把孩子留在京市,让我公婆带着,那些年,孩子也是散养着,没有走上歪路已经是很好了,我们来京市都时候,老大已经去当兵,老二都不怎么认我们。虽然是个懂事的孩子,但心里肯定是怨我们抛下他们那么多年。”“后来,老二偷偷去报名当兵,名单下来我才知道,孩子们走后,也只是会给爷爷奶奶写信,去年年底,两个老人去世后,孩子们也就不往家里寄信了,和我这个当妈的好像是没话可说。”说都感觉有些悲哀,凄楚一笑:“是不是挺失败的父母?我爱人还经常说,等他们以后成家了,就能体会到我们的苦心。当年我们去大西北,是真的很苦,哪里有什么房子,都住在地窝子里,荒滩戈壁,都是一点点建设起来的。那样的环境,我们怎么舍得带他们去吃苦。”说着说着,眼尾变得猩红起来。盛安宁安静的听着,虽然丁红说的有些没有顺序,却也明白,她对儿子是有愧疚,还有对家的渴望,希望以后一家人能和睦在一起,所以不想死。因为有太多的不完美,让她不甘心。“放心,肯定没事的,放平心态,刘主任说得没错,等他们成家了当了父母,会理解你的。你现在就不要想这些事情,好好吃饭,安心休息,明天手术就是睡一觉的时间。”丁红笑笑:“嗯,这两天我也想清楚了,心态好了不少呢。之前我整个人都崩溃了,觉得自己没做过缺德事,怎么会得了这个病呢?这两天我也慢慢想通了,就是舍不得两个孩子,也放心不下刘治国……”两人正说话时,病房门推开,刘治国拎着饭盒满头大汗地进来。看见盛安宁和丁红两人,一个坐在凳子上,一个靠在**,好像聊得还挺和谐。有些诧异:“安宁什么时候来的?”盛安宁站了起来:“我最近在是医院学习,今天刚来第一天,正好就在脑外科学习。”刘治国赶紧摆手:“坐坐坐,不用那么客气,你过来学习,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你在,你嫂子心里更踏实。”盛安宁笑着,心里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刘治国两口子竟然拿她当吉祥物。刘治国走到病床边,殷勤地打开饭盒给丁红看:“我包的饺子,是你喜欢的猪肉茴香,你尝尝,包得不好看,味道还挺香的。”铝饭盒里满满当当一盒饺子,大的大小的小,形状也奇形怪状,还有漏了馅的,这会儿还冒着热气。丁红看了眼,眼圈就红了:“你说你,做这个干啥,我又不是非要吃,医院食堂就有饭。”刘治国憨笑着,这一路怕饺子凉了,揣在口袋里,脚蹬子差点儿踩出火花来,好在饺子没凉,拿了筷子夹了一个喂到丁红嘴边:“快尝尝,我放的瘦肉多。”丁红把头偏到一旁,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盛安宁就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还是很感动夫妻感情很好,边往外走着边说着:“你们先忙,我要去上班了,嫂子有需要就去主治医生办公室找我。”说完不等刘治国和丁红有回应,迅速跑了出去,还很贴心地关上了病房门,包括外面一间的门。丁红皱着眉头看着刘治国:“你看看你,都吓到别人了。”刘治国嘿嘿一笑:“没事,都不是外人,你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你不是喜欢放香油的?我也放了。”说着又一次喂到丁红嘴边:“快吃,这会儿没有人在。”丁红咬了一口,眼泪都要出来,这还是刘治国第一次包饺子,他本来就不太会做饭,平时工作也忙。而她又怕他做饭浪费了粮食,所以从来也不肯刘治国进厨房,吃的喝点,也都是她提前准备好。刘治国见丁红咬了一口饺子,眼泪却流了出来,瞬间紧张:“怎么了?是难吃吗?我拌馅的时候,放点盐尝一尝,感觉还行啊。”伸手抹了下眼泪,使劲摇头:“没有,不是难吃,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饺子,老刘,我要是不在了,你就再找一个会过日子的女人陪你。”刘治国脸一黑:“你这是在胡说什么?你这也不是大病,手术后就休息几天就能回家了。”又喂了个饺子到丁红嘴边:“吃饱了就不想了,等你好了,我还给你包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