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祝青臣就准备在陆家村住下来了。不是因为他不想回去睡寒冰床,也不是因为他想留下来吃烤肉,主要是担心玄天宗的人再来找他们的麻烦。等正午过了,日头没这么毒了,老人们坐在树荫下,用烤干的竹条编织药篓,小孩子们围在他们身边,嬉戏打闹。年轻人则戴着斗笠,在田里侍弄药材,田间地头时不时传来说笑的声音。陆南星中午没休息,早早地就干完了活,这会儿正跟着祝青臣修行。陆南星在树下打坐,感受着师尊方才叫他体会的灵气流转。从前他自己也对照着书册练过引气入体,只是书上写的不仔细,还是别人乱编的,现在师尊亲自教他,不消半个时辰,他便觉得豁然开朗,灵气运转十分充沛。祝青臣坐在树荫下,一边把系统传输给他的修行方法写下来,一边转头看看陆南星,防止他修行出岔子。原书一边说陆南星天赋不好,一边又说,就算有各种法宝催化,到了五十岁都不能结丹的人也不在少数。可天赋不好的陆南星,用天材地宝加持,三个月就结丹了。完全就是自相矛盾。祝青臣相信,陆南星的天赋很好,只是一直在被原书故意贬低,贬低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信了他天赋不好。祝青臣把修行方法写下来,又画了一册剑谱。正巧这时,陆南星运行过第一个小周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做了个收式。祝青臣问他:“感觉怎么样?”陆南星不可思议地看看自己的双手:“师尊,我觉得身上轻了不少。”“那就好,你这就算是入门了。”祝青臣道,“你先前引气入体的法子是错的,不过,就算是错的,你竟然还能学会用灵力催动阵法,实在是难得。”“那我现在……”“先打好基础,不要急着练习其他的。”祝青臣把写好的册子交给他,“你先按照这上面写的练,不要偷懒,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便来问我。”当然了,为师也有可能不懂,但是为师可以去问系统。“是!”陆南星珍惜地接过册子,翻看起来,“还有剑谱……”“你可以多修两门,符咒和剑法都可以练起来,到时再看看你适合哪种。”祝青臣点点头,一扬手,从远处的槐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握在手里,“为师再给你做一柄木剑,你先拿着用。”“好,多谢师尊。”陆南星对着册子,认真地比划起来。祝青臣挽起衣袖,用小刀将树皮剥开。铸剑太慢了,还要到处去搜集各种珍稀材料,他暂时离不开,就先让陆南星用木剑好了。忽然,祝青臣道:“你要快点结丹,积攒灵力。”“嗯。”陆南星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尊。”“不只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陆家村。村长和几位长辈,已经在商量迁村的事情了。”玄天宗这样对他们,他们虽然是凡人,但也有血性。不可能还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看人脸色。祝青臣道:“你早点积攒灵气,到时候在村子周围画一个传送阵法,把整个村子一起搬走,他们就不用收拾东西,也不用离开自己住惯了的房子了。”陆南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嗯,有志气就好。”祝青臣花了半个时辰,刻了一把小木剑,又把表面的木刺磨平,然后交给他:“试试看。”“好。”陆南星拿起木剑,照着祝青臣给他的剑谱,摆好起式。阳光透过枝叶,细细碎碎地照在陆南星身上。他穿着最简单的粗布窄袖衣裳,用布条扎着头发,虽然不太熟练,但是每一个动作都练到了极致。木剑带起风声,微风翻动剑谱。这才是正常的修行。……陆南星很是勤奋,拜师的第一天晚上,激动得连觉都睡不着,熬着夜在外面练剑。村民们嫌他总是带起风来,吹得窗户哗哗作响,便赶他回去睡觉。他也不回去,只是跑远一点,跑到林子深处,借着月光继续练剑。祝青臣和系统站在窗边,欣慰地看着他。系统很感动:“主角受还是很勤奋的。”祝青臣点点头:“嗯。”“你这个做老师的,要不要也出去练练剑?”祝青臣忽然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好困啊,我是修仙之人,修仙之人也会困吗?”系统哽住:“修仙之人不会犯困,都是你的心理作用。”“是吗?可能我的‘病美人’体质,到哪里都不会改变吧。”祝青臣朝床铺走去。“拉倒吧,你刚才还蘸着酸梅子酱吃了一大盘烤肉,还‘病美人’,病美人能吃这么多吗?你就占了一个‘人’,‘病’和‘美’在哪里?”“我要是没‘病’我能死吗?”“很有道理,那‘美’在哪儿呢?”“‘美’在我想得美呗。”“……”很有道理,系统无法反驳。陆家村村民热情淳朴,知道仙尊要住在这里,特意给他腾出向阳的房间,趁着下午阳光好,还帮他把被子枕头晒了一下。被子枕头都暖烘烘的。祝青臣爬上床铺,裹好被子,心满意足地躺好,闻一闻被子里的阳光香气。系统扛着电子屏幕,熟练地去吹灭蜡烛。祝青臣头发散开,铺在枕头上,他忽然看见什么,迅速转过头:“等一下!”蓝色的小光球回过头:“怎么了?”“我还有账没跟你算!”祝青臣“噌”地一下从**坐起来,把自己的雪白长发拢到身前。“什么账?”“为什么我的头发是白的?”“你不懂,修仙文里的师尊都是白毛!”系统振振有词,“不止你的头发,你的睫毛也是白色的。如果你有手毛的话,你的手毛也应该是白色的。这是潮流,我特意给你安排的!”“这是什么潮流?又老又小的。”“你不是一直想要长头发吗?这次就给你安排了。”“我想要的是又黑又长的头发,不是又白又长的头发!”“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的要求不要这么高。”祝青臣使劲扯了扯自己的白毛,一时间太用力,还把自己给扯疼了。祝青臣小声嘀咕:“以前给爷爷他们拔白头发,现在我满头都是白头发,要是被他们看见,他们肯定难受死了。还有李钺,要是给他看见,他肯定笑死了。”系统听见他的嘀咕,又说:“你现在比你爷爷老了!”“……”这是什么地狱笑话?我比我爷爷老。祝青臣丢开自己的白毛,抬起头:“对了,白天的时候,他们说我几岁来着?”系统自信回答:“二百五十岁!放心,规矩我懂,可以五岁,可以十五岁,也可以五百岁,但是不可以五十岁!”祝青臣从被窝里探出脑袋,认真地看着它:“所以你给我安排的是几岁?你给我再说一遍。”系统顿了一下:“五……五百的一半……”系统迅速飞远了:“二百五!小傻蛋!”祝青臣“咻”地一下从**跳起来,伸手召来佩剑,追着系统唰唰乱刺。“五百的一半?我把你劈成系统的一半!”“宿主,我错了!”在树林里练剑的陆南星见师尊如此辛劳,修为已经如此高深了,还在夜里辛勤练剑,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斗志,坚定了勤奋修行的决心。他可以在做生意的时候讨价还价,但是修行之事,绝对不行。……祝青臣在陆家村住了几天,陆南星的修为突飞猛进。这天清晨,陆南星正在林中做早课。忽然,几道剑气从他头顶掠过,陆南星抬起头,只见玄天宗的人从山顶御剑而来。眼看来者不善,陆南星连忙做了个收式,跑去找祝青臣。祝青臣正和村中几位长辈一起吃早饭,一碗甜豆浆,几个烙饼。“师尊!”陆南星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大喊一声,把祝青臣手里的烙饼都吓掉了,“扑通”一声,掉进豆浆里。祝青臣拿起勺子,无奈地把掉进豆浆里的烙饼给捞起来。自从他教会陆南星,有事情要告诉长辈之后,陆南星不论大事小事,全都要告诉他。修行岔气了要说一声,去干活了要说一声,回来也要喊一嗓子“师尊我回来了”。祝青臣现在对陆家村了如指掌,连隔壁家的猪昨天晚上下了几只崽都知道。他吃了一口浸满豆浆的烙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陆南星道:“玄天宗的人来了!”“嗯?”祝青臣放下勺子,抬头看向门外。果然,陆南星话音刚落,玄天宗一众人等就在陆家村前站定了。比上回来的人多得多,中年模样的掌门站在中间,徐方庭和沈明珠分立两边,身后弟子随从无数。众人都整整齐齐地穿着玄天宗的服制,手中捧着礼品,出行还有仪仗。排场很大。陆南星握紧了手里的木剑,下一秒,掌门带领众人俯身行礼。“玄天宗掌门携玄天宗弟子,特来拜见玉清仙尊,向仙尊请罪。”祝青臣顿了一下,默默地端起碗,把剩下的甜豆浆喝完。他对系统说:“你看,原书里要一个月才能清醒过来、替南星澄清事实的徐方庭,今天就能下地了。”可见原书里,徐方庭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让陆南星吃点苦头,等过了一个月,自己再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他面前,把他救走,好让他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奉献一切,包括金丹和性命。此人心机深沉,绝非原书里描写的光风霁月的大师兄。系统却道:“你的推测和原书里写的完全不一样。”祝青臣问:“原书里写的是怎么样的?”“原书里写,徐方庭是一心向道、心怀苍生的剑尊。他剖陆南星的金丹,是因为受了沈明珠的蒙蔽;他杀妻证道,是受了长辈的蒙蔽。”“……所以呢?”“所以,只要他把沈明珠的金丹剖出来,还给陆南星,再屠了玄天宗满门,最后向陆南星道个歉,就没事了。”???难道是沈明珠按着他的手,逼着他剖丹的?难道是玄天宗掌门按着他的手,逼着他杀人的?沈明珠和玄天宗不干净,他徐方庭也未必清清白白,怎么一句“心怀苍生”就完了?“这是‘火葬场’常用的手法,设置一个挑拨离间的绿茶角色、蒙蔽主角攻的恶人,表示主角攻都是被他们骗了。”“大结局时,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他们身上,而主角攻只要简单地完成‘鉴茶虐茶’、‘反杀恶人’这个步骤,就可以摇身一变,变成‘绝世好老攻’。”系统又说:“可能是原书给他开脱的理由太过牵强,导致逻辑混乱,主角攻出现了隐藏性格,你要小心点。”确实够牵强的,祝青臣扯了扯嘴角。此时,门外又传来玄天宗掌门浑厚的声音:“前几日于仙尊多有冒犯,小侄听闻事情经过,心中惶恐,已经严加惩治那日冒犯仙尊的弟子,特来向仙尊请罪。”祝青臣没有理会他,端起碗,小口小口地把甜豆浆喝完了,又用帕子按了按唇角,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来。陆南星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走了出去。那徐方庭原本和沈明珠站在一块儿,因为受了伤,脸色还有些苍白。陆南星一出来,他忽然眼前一亮。前几日他见陆南星的时候,陆南星的修为分明还很低,如今不过寥寥数日,陆南星就仿佛脱胎换骨一般,通体轻盈,周身灵气充沛,整个人隐隐有结丹之势。难不成他是个隐藏多年的修行奇才?不,应该是玉清仙尊教导有方,不论是怎样的蠢材,仙尊都能教他脱胎换骨。如此……徐方庭看向祝青臣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切。祝青臣恍若未闻,拢着手,走到玄天宗众人面前。玄天宗掌门中年模样,须发微白,一副温和的老好人做派,朝祝青臣行礼:“见过仙尊。”祝青臣微微颔首,应了一声:“何事?”掌门回过头,微微抬手。二长老和一众弟子身穿单衣,走上前来,卸了通身灵力,在祝青臣面前跪下。“请仙尊恕罪。”祝青臣皱了皱眉头,往后退了一步,并不受他们的礼,抬眼看向掌门,目光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掌门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笑着道:“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仙尊与仙尊的徒弟,小侄已经罚过他们了,如今让他们来向仙尊请罪。”祝青臣淡淡道:“我已经说过了,那天的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来纠缠。”“此事事关重大,我等心中始终愧疚不安,因此前来向仙尊请罪。”祝青臣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他们现在过来道歉,不是因为他们冤枉了陆南星,真正认识到错了,而是因为祝青臣的身份。而他们现在为了道歉所付出的一切,赔罪、礼物,包括尊严,以后都会在祝青臣身上加倍地讨回来。因此,祝青臣往边上侧开半步,并不接受他们的道歉。“道歉就到此为止,把礼物拿回去吧,不要再来了。”掌门却道:“小侄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祝青臣垂了垂眼睛,没有应声。果然,不出祝青臣所料,刚刚付出的歉意,他们现在就要收回来了。他当然不会傻到直接答应对方。掌门倒是厚脸皮,回过头,把徐方庭和沈明珠给拉到祝青臣面前来:“我这两个徒弟,是最不让我省心,今日得蒙仙尊出关,也是他们的造化……”他话还没说完,站在祝青臣身后的陆南星好像明白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睛都瞪大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要把他的两个徒弟塞给师尊?他才拜师没几天呢,这群人想什么呢?徐方庭和沈明珠都有师父了,还要来跟他抢?陆南星马上进入战斗状态,跟小狗似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恶狠狠地盯着掌门和他的两个徒弟,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朝着他们狠狠地咬一口。祝青臣察觉到他浑身散发着“小狗战斗之力”,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安心。祝青臣回绝道:“我前几日才收了一个徒弟,如今教导他还教导不过来,如何再教导两个徒弟?再者,他二人已是掌门的徒弟,我又怎么好再收徒弟?说出去难听,坏了我的名声。”徐方庭十五岁结丹,到现在,修行陷入瓶颈,许久都没有进益。沈明珠则是先天残缺,体内运转的是用天材地宝堆出来的破损金丹。他二人都想着,若是能得到玉清仙尊的指点,他们的修为一定都能更上一层楼。原本两个人眼里都闪着光,听祝青臣这样说,眼里的光都暗了下去。两人俯身行礼,做足了谦卑姿态:“求仙尊指点。”祝青臣刚要回绝,掌门便道:“仙尊闭关许久,对山下之事恐怕不太清楚,借一步说话,仙尊会答应的。”祝青臣抱着手,淡淡道:“不必了,此处都不是外人,就在这里说吧。”他不想把这些人带到房子里去,平白脏了陆家村的地。“好罢。”掌门屏退身后弟子,只留下徐方庭和沈明珠。祝青臣也朝村民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没事,先回去做自己的事情。村民们倒是热情,扛着他们平日里做农活的农具,就站在不远处,时刻观察着这里的动静,生怕祝青臣和陆南星被欺负了。掌门往前迈了一步,靠近祝青臣,轻声道:“仙尊有所不知,二十年前,魔渊封印松动,我与其他各派掌门一同问卦,天命所指在我这个大徒弟徐方庭。”祝青臣微微抬眼,看向徐方庭。掌门见他有了反应,便继续道:“他须得在二十岁之前飞升,才能封印魔渊。可他到底还是太年轻,这几年修行再无进益,这才求到了仙尊面前。”“另外,我这个小徒弟先天不足,无法结丹。方庭平素与他青梅竹马、交情甚好,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他。所以希望仙尊大发慈悲,将明珠也一同收了去吧。”“仙尊就当是为了天下苍生,否则魔渊封印一开,人界生灵涂炭,仙尊怎么忍心?若是仙尊愿意收他二人为徒,我愿退居幕后。”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分明是将祝青臣当成了冤大头。既要他教导徐方庭,又要他为沈明珠修复金丹。他们在原书里把陆南星压榨到魂飞魄散,如今陆南星逃脱了,他们就盯上了祝青臣。换人来压榨了。陆南星有些紧张地看着师尊。他自然是不希望师尊再收徒的,他才拜师没几天呢。可是,玄天宗掌门说得这样严重,万一……万一真的出事怎么办?掌门自信地看向祝青臣,以天下苍生为由头,他总不会拒绝了吧?祝青臣拢着手,淡淡道:“我当是什么要紧事。”掌门一愣,瞪大眼睛:“仙尊,事关天下苍生,您怎能如此轻蔑?”他还想给祝青臣扣大帽子。祝青臣却道:“你少拿‘天下苍生’来压我,我压根就不信什么狗屁天命所归。”“两百年前,是修真界所有修士合力封印魔神于魔渊。我不信两百年后,天命所归会在一个心术不正的修士身上。”“倘若真是天命所归,我看也是老天瞎了眼,是时候改天换日了!”掌门和他的两个徒弟都愣住了。自从十几年前那次问卦,确认徐方庭就是修真界“救世主”之后,各门各派,哪一个对他们不是恭恭敬敬的?有什么好东西,也是紧着他们来,跟捧神仙似的捧着他们。玄天宗也正是因此,才一跃成为修真界最大的宗门。玉清仙尊怎么敢这样对他们说话?祝青臣抱着手,认真地看着他们。他不是故意呛他们的,他真的是这样想的。什么狗屁救世主设定,一看就是原书强加给徐方庭的主角光环。他不信真正的天道会把这样的重任,交托给一个心怀鬼胎的修士。甚至这修士还是“杀妻证道”飞升的。他没修过仙,但是他读过书。史书上“杀妻证道”的吴起被诟病了多少年?连凡人都懂得的道理,没道理天道不懂得。让这样的人飞升,要么是玄天宗骗了人,要么是天道本恶,逆天而行也没关系。祝青臣却问他:“两百年前,修真界数百位修士一同封印魔神,那封印可保人界万年无虞,封印为何会无故松动?尔等可清楚缘由。”不想他一说这话,掌门便脸色微变,但很快又调整好了。“仙尊见谅,我等不知,想是封印之中,魔神力量过于强盛,日日冲击封印,这才……”掌门仍旧不死心,又问:“仙尊真的不肯……”“不肯。”祝青臣正色道,“封印一事,我也会想办法,但绝不是收徐方庭为徒。”他扫了一眼徐方庭。徐方庭总感觉自己被祝青臣看穿了,连忙低下头去。“你们愿意捧着他就捧着他吧。”祝青臣道,“不要想那些歪门邪道,专心修行才是正道,不要再来了。”掌门带着两个徒弟行礼:“是。”祝青臣没有多说,带着陆南星便回去了。待他走后,几个人才直起身子来。沈明珠愤愤不平:“师父,他简直欺人太甚!他说的也太难听了,什么心术不正,什么改天换日……”掌门瞧了他一眼,低声呵斥:“住口,人还没走远呢!”徐方庭涨红了脸,也扯了扯沈明珠的衣袖:“明珠,好了。”丢了好大一个脸,还被人指着鼻子骂,玄天宗掌门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陆南星跟着祝青臣回到村子里。陆南星迟疑地问:“师尊,会不会……”祝青臣停下脚步,坚定地看向他:“不会。”祝青臣问他:“‘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什么意思?”“嗯……”陆南星想了想,“天地不仁,把所有人都看成是小狗?”祝青臣笑出声:“不是,意思是天地看待万事万物都是平等的。”“我不信谁生来就是救世主,该受人敬仰供奉,我也不信谁生来就卑贱,活该做别人的垫脚石。”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当然了,从某种角度来说,在天地之间,你和小狗是一样的。”陆南星:?“师尊?”“可是,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你也有可能是救世主之一。”他不是“被强迫剖丹”的容器,也不是“被杀妻证道”的“妻”。他不用等着徐方庭帮他“鉴茶虐茶”,也不用等着徐方庭帮他夺回金丹,给他下跪道歉、追妻火葬场,再带着他一起飞升,让他享受“鸡犬升天”的飞升。两百年前封印魔神的是修真界所有修士,两百年后,他也可以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