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营地里点起篝火。祝青臣换了身干净衣裳,坐在篝火边,用一根削干净的树枝穿着馕饼,放在火上烤一烤。狩猎还没有正式开始,必须要把第一只猎物留给皇帝,任何人不得随意狩猎。所以今天晚上,他们没有肉吃,只能吃带来的干粮。祝青臣觉着烤得差不多了,就把馕饼翻了一面。“统统,你可以变一点吃的出来吗?”“不可以,没有这个功能。”祝青臣“呜”了一声,把馕饼拿回来,吹了吹,伸出手想掰一块下来。结果他低估了烤过的饼的温度。“嗷!好烫!”祝青臣迅速把手缩回来,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宇文恕又一次坐到他身边,把装着牛奶的水囊递给他。祝青臣没有接过水囊,而是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宇文恕。宇文恕的手停在半空许久,然后他转过头:“祝太傅怎么了?”祝青臣问:“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你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吗?”宇文恕道:“没有,我只认识祝太傅。”“胡说。”祝青臣环顾四周,“这里所有人都认识你,你随便去找他们喝酒,别缠着我。”“但我只认识祝太傅。”宇文恕顿了顿,问,“祝太傅还生气?下午的事情?”祝青臣瘪着嘴:“对啊,还在生气。”他揪起两三根杂草,递到宇文恕面前:“除非你再给我编一个小兔子。”“小兔子?”宇文恕摇头,“不会。”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真的不会?”宇文恕没有犹豫:“不会,但可以编一个小猪。”宇文恕把手里的水囊递给他,接过几根野草。祝青臣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宇文恕给他做草编小猪,认真观察。等祝青臣吃完东西,宇文恕也把他的小猪编好了。宇文恕把小猪托在手心,递到祝青臣面前。祝青臣轻轻捏着小猪的耳朵,把它提起来,对着篝火,仔细观察。祝青臣在看小猪,宇文恕也在看小祝。祝青臣左看右看,想要看到一些端倪。宇文恕忽然喊了一声:“祝卿卿。”祝青臣猛地回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喊我什么?”“喊它。”宇文恕指了指他手里的小猪,“小猪,青青的小猪,叫‘祝青青’。”“你才是小猪!”祝青臣烦死了,把水囊砸回他怀里,揣着小猪,扭头就走。宇文恕回头看他:“祝太傅……”“走开走开。”祝青臣连头也不回,径直回了自己的营帐。反派系统说:“你有的时候真的很欠,你自己数数,你今天惹他多少次了?难怪祝青臣最讨厌你,你换再多马甲,他也最讨厌你。”宇文恕笑了笑,转回头:“讨厌就讨厌。”祝青臣回到营帐,打开箱子,推开衣裳,腾出一点空间,把草编的小猪给放进去。他的系统也震惊了:“你不会真喜欢上宇文恕了吧?”“没有,保存证据。”“什么证据?他又没杀人放火,你要什么证据?”“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系统幽幽地叹了口气:“唉,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我这个做家长的,开始讨人嫌了。”“……”祝青臣哽住。他把东西放好,随后又出了门,带着亲卫去营地周边走走。这是他们在猎场里过的第一个晚上,不能掉以轻心。祝青臣去见了镇国公,镇国公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小公爷你就放心吧,晚上守夜我都安排好了,十二人一队,轮番守夜。我亲自坐镇,不会出事。”“好,有劳您老了。”祝青臣靠近镇国公,看了一眼北周的营帐,放轻声音,“北周那边,还希望您多多留意。”镇国公同他撞了一下肩膀:“你放心,我知道。”“好。”简单巡视一下营地,祝青臣又去了皇帝的营帐。还没走近,就听见几个小孩在里面说话,嘻嘻哈哈的。萧承安有点担心地问:“要是我明日射不中猎物怎么办?”“陛下放宽心,陛下吉人天相,还有龙气护体……”程公公想安慰他,结果楚云扬道:“射不中就一直射呗,反正我们这次带了几百枝箭过来。”萧承安更担心了:“啊?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看着我射箭?”“那可不?”这时,卫远道:“陛下放宽心。”萧承安以为他要安慰自己,结果卫远说:“如果射不中,就让侍卫丢一只死兔子。死兔子不会跑,这总能射得中。”“嗯……”萧承安有些迟疑,“应该可以吧。”“再不行的话,就让楚云扬躲在树上,帮陛下射一箭,我们都会假装看不见的。”“……”祝青臣站在营帐前,嘴角抽了抽。这真是个好主意啊,萧承安的伴读们真是足智多谋。祝青臣握着拳头,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们:“咳咳——”查寝老师来了。帐篷里的人马上没了声音。程公公过来帮他打起帘子:“哟,小公爷来了。”三个学生都洗过澡了,穿着干净衣裳,排排坐在床榻上。看来是准备睡了,方才一起讲夜话呢。三个人连忙起身,朝祝青臣行礼:“老师。”“嗯。”祝青臣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看向萧承安,“陛下不必担忧,陛下在猎场已经练得很好了,明日就和平常一样,尽人事听天命。”萧承安乖巧地点点头:“我记住了。”程公公送来茶水,祝青臣抿了一口,又道:“这么晚来找你们,主要是还有一些事情,想提醒你们一下。”三个学生都认真地看着他:“老师请说。”“这次出来狩猎,不单是出来玩耍的,北周使团也跟着来了。”楚云扬举起手:“我知道,老师放心,我会抓很多猎物,不给大夏丢脸的。”“不单是这个,也不全是这个。”祝青臣语气认真,“猎物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你们要注意保护自己。知道老师为什么特意安排你们住在一起吗?难道光是为了让你们能挤在一起说话吗?”萧承安乖巧地摇了摇头,应了一声:“不是。”“没错,老师让你们住在一块儿,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相互扶持,有什么风吹草动,能够相互照拂。”楚云扬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老师,是不是北周那边有什么阴谋正等着我们?是不是那个宇文赞……”“好了好了,不要乱猜了。”祝青臣打断他的话,“云扬你功夫好,要保护好他们两个。”“是。”祝青臣实在是不放心,每人叮嘱了几句,确保他们全部记在心上,见天色不早了,这才准备离开。临走时,他还不忘最后嘱咐程公公:“这阵子就辛苦您老了,这三个小孩有时候太调皮,我怕他们玩得太高兴,甩开侍从自己跑走,辛苦您时时盯着。”程公公笑着道:“小公爷言重了,此乃我分内之事,谈什么辛苦?若是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去告知小公爷。”“好。”祝青臣再跟他说了几句话,便准备回去了。未免不测,他的营帐和皇帝营帐也离得很近。祝青臣站在营帐前,最后看了一眼北周营帐那边。这总不会出错了吧?所有人四面八方把萧承安包围起来,保护得好好的,这总不会出错了吧?祝青臣这样想着,也回了帐篷,准备洗漱睡觉。……与此同时,北周营帐里。宇文赞躺在**,陈寻给他揉脑袋。宇文赞问:“我白日里真的头疼得晕过去了?”“是啊。”陈寻点点头,“殿下看起来可严重了,我才跑出去喊了太医,结果太医来了之后,殿下又没事儿了,我还被太医臭骂一顿。”宇文赞皱眉:“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陈寻心中不信,只当他是在耍自己,嘴上却说:“可能是殿下最近操劳过度吧,等回了北周,一定要找太医仔细瞧瞧。”“嗯。”“要是殿下还这样,我还是会去请太医的,就算被骂也没关系。”宇文赞闭上眼睛,虽然没办法回想起自己头疼时的情形,但是隐约记得那时眼前闪过的画面。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陈寻轻轻地帮他揉着脑袋,温声细语地同他说着话。不知道过了多久,宇文赞睡着了。陈寻舒了口气,把他的脑袋放下,吹了灯,去旁边的小榻上睡觉。夜半时分,陈寻忽然被“哐当”一声巨响惊醒。他起来一看,宇文赞掀翻了床边的东西,又是一脸痛苦地捂着脑袋,伏在**。陈寻披上衣裳,走上前,喊了两声:“殿下?殿下?”宇文赞就趴在**,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无数个画面从他面前闪过,许多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在猎场里、军营里,北周的皇宫里。——“求你……救我……报酬……”——“你把我留在这里吧。”——“我是草原人。”陈寻一开始还当他是装的,也不想去找太医,只是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殿下,喝点水吧。”可是宇文赞没理他,一扬手就打翻了茶盏。陈寻怕被他误伤,退远了一点,谁料宇文赞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目光锐利又凶狠,带着满满的杀意。陈寻被他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视线。他曾经见过这样的目光,在驿馆里,宇文赞揪着他的衣领,警告他不许肖想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目光。他想杀了他!陈寻一边防备着他,一边后退,直到退到营帐门前,然后冲了出去。“太医……太医……来人呐!”附近营帐的宇文恕听见声音,“噌”的一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什么鬼动静?他下了床榻,走到营帐前,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那陈寻惊慌失措地跑在各个营帐之间,大声喊着:“来人呐!五殿下又不好了!”宇文恕皱了皱眉头,对门前的士兵道:“过去看看,让他别吵到其他人。”“是。”士兵大步上前,拉住陈寻:“吵什么?”陈寻惊恐道:“五殿下又头疼了,快喊太医,快去喊太医。”士兵要去找太医,让陈寻回去看着宇文赞,可是陈寻死活不肯,非要和他一起去找太医。宇文恕抱着手,站在营帐里,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没多久,太医提着药箱过来了。可是他才刚进去,帘子还没放下来,就怒气冲冲地走了。陈寻追在后面赔罪解释:“不是,我真的看见了……殿下是真的头疼,而且还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像是要杀了我一样……”太医根本不听他解释,只当他是在耍自己,扭头就走。太医和士兵都走了,陈寻一个人胆战心惊地回到营帐里。帐篷里一直亮着灯。陈寻被吓得没敢睡觉。宇文恕眉头紧锁,思索片刻,觉得不能耽搁,便抓起挂在一边的外裳,披上衣裳,走出营帐。他绕开巡逻士兵,来到太傅营帐窗前,轻声喊了两声:“祝太傅?祝太傅?”估计祝青臣把脑袋蒙在被子里睡觉,没听见他喊。宇文恕干脆悄悄掀开窗子一角,从窗户翻进去了。果然,祝青臣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睡得跟个小球似的。宇文恕拍了拍祝青臣的被子:“祝太傅?”他的系统都醒了,帮他一起喊:“臣臣、臣臣。”又喊了好几声,祝青臣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怎么了?”他看见宇文恕就站在自己床头,差点从**跳起来:“你干嘛?”宇文恕按住他:“陈寻又找太医了。”“啊?”祝青臣裹着被子,回过神来,“又找太医?”“说是宇文赞又头疼了。”“太医怎么说?”“太医去的时候,他睡得好好的。”“怎么会这样?”祝青臣松开被子,往脸上扇了扇风,好让自己冷静下来。祝青臣沉吟道:“要么是宇文赞真的身染恶疾,但他自己不知道,要么就是他们两个在做戏,不会有其他可能。”“如果是做戏,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一出戏?为了降低你的警惕?不应该啊,这是什么鬼办法?”“如果是真的得了病……”祝青臣抬起头,“你最近有给他下毒吗?”“没有。”宇文恕在榻边坐下,“人死在你的地盘上,不太吉利,我准备等回去了再弄死他。”“那他……”祝青臣挠着头发,想不出其他可能。帐篷里没点灯,两个人坐在黑暗中,一时无言。宇文恕道:“可能是天降正义。”“……”“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找死。”“……”“也有可能……”祝青臣打断他的话:“闭嘴吧你,一点都不靠谱。”宇文恕弱弱道:“不是我,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反派系统小心翼翼地飞到祝青臣面前:“是我在说话。”“噢噢,是你,那你说吧。”“有没有可能,宇文赞……已经或者即将重生呢?”祝青臣和宇文恕对视一眼:“重生?”“很多追妻火葬场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前世主角攻害死主角受,今生主角攻重生,拯救主角受,和主角受和好。”“有没有可能,你们之前看到的剧情梗概,只是前世剧情梗概?有没有可能,故事其实是在宇文赞重生以后,才正式开始的呢?”……翌日清晨。程公公来到太傅营帐外,轻声道:“祝太傅,您起来了吗?”“唔?”祝青臣从**弹起来,用毯子把床边的宇文恕盖住,应了一声,“起来了,我马上就好。”“好。”听见程公公离开的脚步声,祝青臣才松了口气,低下头,宇文恕正好从毯子里钻出来,和他对上目光。昨天晚上,宇文恕来找他通风报信,两个人就“宇文赞是不是重生了”这个问题,讨论到大半夜。后来祝青臣实在是撑不住了,脑袋一点一点的,身子一歪就睡着了。宇文恕也没回去,趴在床榻边和他一起待了一晚上。直到刚才程公公来找他。祝青臣问:“摄政王,你现在怎么回去?”宇文恕顶着毯子:“就这样回去。”“天都亮了,外面都是人,你衣衫不整地从我的营帐里跑出去,怎么跟别人说?”这下就真的是私通男人了。宇文恕想了想:“就说我们深夜商谈国事,忘了时间。”祝青臣瘪了瘪嘴,把他头上的毯子往下扯了扯:“要不你挡着脸出去吧?只要别人认不出是你就行。”“我一路冲回我自己的营帐,祝太傅觉得他们看不出来吗?”没办法,最后宇文恕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大方地从祝太傅的营帐里走出来。问就是“商讨国事”,坦坦****!……日头正好,万里无云。夏国有秋狩前祭天的规矩。萧承安腰佩长刀,身背弓箭,双手捧着立香,站在高台上,敬告天地,祈求大夏风调雨顺、兵强马壮。日光正好,照在他的盔甲上,仿佛添上了一层金光。他板着脸,神色严肃,身形挺拔,确实有几分少年皇帝的威严。随后,楚云扬把他的战马牵来,萧承安拽着缰绳,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摘下挂在身上的长弓,振臂一呼。“众将士听令,随朕一同入山狩猎!”萧承安策马入山,一众朝臣将士随行。还没进林子,萧承安便看见前面的草丛似有异响。萧承安迅速反应过来,轻手轻脚地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铁箭,搭在长弓上。只听“嗖”的一声,箭矢没入草丛之中,“吱”的一声响,一只野兔从草丛里扑了出来,倒在地上。楚云扬一脸惊喜:“你真行啊……”他也没敢说太大声,马上就带着侍从上去,把兔子给捡回来,双手奉到萧承安面前。“陛下神勇!大夏兵强马壮、国运昌盛!”众人纷纷下马行礼:“大夏国运昌盛!”萧承安骑在马上,脸上还挂着汗珠,原本板着的表情终于有了点笑意,松快了一些。还好没丢脸。他清了清嗓子:“众爱卿平身。”皇帝打下第一只猎物,并且把猎物送给了他最敬爱的祝太傅。随后,皇帝在高台上观赏军队演练,命众将士自行结成队伍,入山中游猎,晚上清点猎物。众将士领命离去,萧承安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看向祝青臣。祝青臣朝他笑了笑,竖起大拇指。今天也是做得很棒的皇帝!……中午,祝青臣让人把陛下赠予的兔子处理干净,烤着吃了。到了下午,几个学生便过来,想要请他一起去游猎。“老师,走吧走吧,别总是窝在帐篷里。”“我们都从山里绕一圈回来了,现在太阳没那么厉害了,可以出门了。”没有办法,祝青臣只能骑上马,跟着他们一起去。一行人在山里闲逛,大概是近处的猎物都被他们抓光了,一路上没看到什么猎物,不知不觉便往深处走。与此同时,宇文赞和陈寻也在山里闲逛。经过昨夜的事情,陈寻总觉得宇文赞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不自觉想要离他远一点。两个人正经过一处山路,忽然,宇文赞又一次捂住了脑袋。陈寻看见他熟悉的表现,连忙扯着缰绳,后退几步:“殿下……殿下怎么了?”怎么回事?又开始了?宇文赞使劲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啊——”“殿下,殿下你别吓我!”陈寻一边说,一边却忍不住连连后退,环顾四周。宇文赞身边的士兵都是宇文恕的,只有陈寻是他的人,所以他这次出来,只带了陈寻,其他什么人都没带。这里又是荒郊野岭,万一……下一秒,宇文赞嘶吼一声,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滑下山坡。陈寻大喊一声:“殿下!”他刚准备下马去救人,却忽然昨天夜里,他看自己的眼神。陈寻抬起头,正好对上宇文赞一模一样的目光。陈寻摸索着,重新爬到了马背上:“殿下……我去喊人来救殿下!”反正……反正宇文赞自己会好的,这个坡也不陡,等宇文赞自己好了,就能爬上来了,他要是凑上去,万一被宇文赞杀了,那可怎么办?反正宇文赞自己头疼一会儿就好了,他回去喊人而已。宇文赞倒在山坡下,两只手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无数个画面从他面前闪过。他就是倒在这个山坡下,然后有个人来救了他。那个人救了他,可是他却认错了人,对那个人百般折磨。那个人是谁?究竟是谁?宇文赞躺在山坡上,眼前场景和梦中场景慢慢重合。不知过了多久,祝青臣和三个学生也来到了这条山路上。一匹无主的马在山路上打转,里面传来不知是谁的呻吟声:“救命……救命。”三个学生连忙回过头:“老师!有人求救!”祝青臣蹙了蹙眉:“过去看看。”“好。”安全起见,祝青臣策马到了最前面,让三个学生跟在他身后。一行人才靠近一点,只见山坡草丛里躺着一个人,正捂着脑袋,不断嘶吼。祝青臣一眼就认出这是宇文赞,所以马上拦住了要上去救人的楚云扬。“你不许去。”祝青臣回过头,朝身后亲卫使了个眼色,“你们下去看看,把他抬上来。”“是。”亲卫手脚麻利,迅速滑下山坡,把男人给抬了上来。果然是他。宇文赞伏在地上,捂着脑袋,表情狰狞,看起来有些吓人。祝青臣又问:“随行军医来了吗?”“回小公爷,军医没来。”祝青臣抿了抿唇角,翻身下马。学生们喊道:“老师!”祝青臣朝他们摆了一下手:“没事。”他早就怀疑宇文赞头疼有诈,正巧现在碰上了,怎么能不去看看?祝青臣一只手握在腰间佩刀上,放轻脚步,缓缓靠近。程公公也下了马,走到他前面:“小公爷,我来吧。”两个人走到宇文赞面前,忽然,宇文赞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们,哑着嗓子:“你是谁?”祝青臣看了一眼程公公,略一思忖,淡淡应道:“长秋殿的……小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