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燃和沈家夫妇在会客厅说话,祝青臣就在隔壁房间听着。他看得出来,时燃对抚养自己长大的养父母还抱有希望,觉得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被沈修平蒙蔽的。虽然祝青臣本人不看好,但毕竟是学生自己的决定,祝青臣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自己去试试。学生嘛,总要自己经历过才懂得。结果!祝青臣才在隔壁听了五分钟,就受不了了!沈家夫妇到底在跟他的学生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本来就身体不太舒服,再听见沈家夫妇一个哭天抹泪,一个倒打一耙,弄得他脑瓜子嗡嗡的,眼前跟万花筒似的,呼啦呼啦地转。祝青臣“咻”地一下冲出房间,用力推开会客厅的门,“哐”的一声巨响。什么自由民主的老师?放手让学生自己去飞?他不干了!这是他的学生,他让学生往哪飞,学生就得往哪飞!他让学生不见谁,学生就不能见谁!他就要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老师!祝青臣花费半秒钟时间,环顾四周,辨清局势,然后冲到时燃面前,把他拽到自己身后。沈母原本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扒着时燃。现在祝青臣把时燃给拉走,她失去支撑,整个人不由地往前扑去。祝青臣护着时燃,连连后退,生怕她又扒上来。沈母倒在地上,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时燃:“小燃,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摔倒吗?”时燃没有犹豫,站在老师身后,诚实回答:“您刚才抓我的力气还很大,您完全可以自己站起来的。”听见他这样说,沈母愣了一下,哭声戛然而止。祝青臣没忍住笑出声来。就是,抓人的时候,她力大如牛,现在忽然身娇体弱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场面过于难堪,一直端坐在沙发上、摆长辈架子的沈父终于坐不住了,起身上前,把沈母扶起来。沈母在沙发上坐下,抹着眼泪,目光越过祝青臣,仍旧哀哀戚戚地看着时燃,希望能够打动他。沈父看向祝青臣,问了声好:“祝先生,幸会。”他们当然认识祝青臣,也知道祝青臣就是时燃的“家庭教师”。祝青臣护着时燃,就站在会客厅门边,没有再把门关上。看守士兵就站在外面,只要沈家夫妇再有动作,他们随时可以冲进来制止。祝青臣放下心来,转回头,看向沈父。沈父努力平复心情,朝着祝青臣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我和妻子在外面旅行,还没来得及拜会祝先生,这段时间,辛苦祝先生教导小燃了。”祝青臣板着脸,没有回答。沈父也不觉得尴尬,顿了顿,又道:“那件事情,刚才我们都听小燃说了。刚才是我的妻子太着急了,有点失礼,还请祝先生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见谅。”祝青臣反问:“原来沈先生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失礼啊?”什么?沈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他都道歉了,祝青臣不应该体面地摆摆手,然后说“没关系”吗?他怎么会这样问?祝青臣继续问:“既然知道失礼,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来拦着她?刚才她拽着时燃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直接上来把她拉走?为什么不向时燃道歉呢?”“沈先生一直端坐在沙发上,我以为沈先生要么是木雕,要么是默许了她的行为,故意放纵呢。”“当然不是……”沈父还试图打圆场,“这件事情,毕竟是我们家的家事,我们都很担心修平,也是想跟小燃慢慢商量。”“也就是说,同样的行为,在时燃面前,叫做‘商量’;在我面前,就叫做‘失礼’。”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是这个意思吗?”“当然也不是。”沈父忙道,“祝先生,您先别着急。我承认,我妻子的行为可能是过激了。”“我没有着急啊。”祝青臣神色淡淡,“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像块木头一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你回答的是,你的妻子行为过激。”“连主语都对不上号。”祝青臣正色道,“沈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不要这么情绪化。你这么激动,我们很难正常交流。”祝青臣把沈父试图给他扣上的大帽子,反扣了回去。沈父还想反驳,却说不出什么话来。祝青臣抿了抿唇角,又道:“噢,不好意思,我搞错了,你妻子拽着时燃的时候,你会在旁边帮你妻子说话。你不是木头,你是个会说话的木头。”沈父有些恼了:“祝先生,你不要……”“你不要太激动。”祝青臣抢在他前面,把他要说的话说了,“沈先生,请问到底是谁在激动?好像不是我吧?”沈父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祝青臣扫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沈母。沈母也被他吓住了,坐在沙发上,眼泪瞬间就止住了,默默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后退了半步。祝青臣淡淡道:“沈先生、沈夫人,我要纠正你们一件事情。沈修平私自篡改考生成绩,不是你们家的家事,是整个帝国的重要案件。”“请你们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们现在是犯罪嫌疑人的家属,同样具有犯罪嫌疑,需要配合调查,接受审讯。”“而我的学生时燃,是此次犯罪事件的受害者。现在是受害者和犯罪嫌疑人在对话,请把你们那套莫名其妙的长辈做派收起来,别再对他哭哭啼啼、颐指气使的。”“受害者问什么,就答什么,知道了吗?”沈家夫妇都不说话。要是平时,他们根本就不把祝青臣放在眼里,可是现在……“听见了吗?”祝青臣提高音量,守门的士兵也把手放到了腰间,随时准备抽出武器。两个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听见了。”祝青臣转头看向时燃:“你不是还有事情想问他们吗?问吧。”祝青臣在旁边的单人摇椅上坐下,整个人靠在针织椅背上,两只手按在扶手上,悠闲地摇着椅子。沈家一家都是自私自利、胡搅蛮缠的东西,要是他不过来,他们能缠着时燃一整天。有祝青臣盯着,沈家夫妇果然安分许多。沈母要上前去拉时燃,却被时燃后退一步,避开了。他冷声道:“我只有几个问题,问完了就走。”“好。”沈母点点头,“小燃,你问吧。”时燃站在老师身后,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问出口:“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沈修平对我的心思?”沈家夫妇对视一眼:“当然不……”“你们不用急着否认,我再问得清楚一点,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沈修平想跟我结婚?你们是不是故意出去旅游的?你们是不是故意把我丢给他?”时燃越问越激动,沈母有些急了,连忙道:“小燃,你胡说什么呢?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会这样对你呢?是你多想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时,祝青臣靠在摇椅上,一边闭着眼睛,一边摇着椅子,轻声提醒道:“请说实话。”时燃红着眼眶,认真地看着他们:“你们一开始领养我的时候,是不是就把我当做‘童养媳’?”“不是,当然不是!”沈母急急地反驳,“小燃,是你误会了,爸爸妈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们为什么总是纵容他大半夜进我的房间?纵容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我拖走?纵容他控制我的一切?”沈母连忙道:“这都是误会,我和你爸爸都以为这是你们兄弟相亲相爱……”“胡说八道!”时燃厉声道,“我早就问过我的同学了,他们的兄弟姐妹,在他们长大之后,根本就不会随便进对方的房间,也不会随意干涉对方的事情!”沈母无力地解释:“可你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以为这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没想到你这么介意……”“你胡说!我和他差了十岁!我没有和他一起长大,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早就已经长大了!”“别人的父母都会教自己的孩子自尊自爱、保护自己,你们从来没有教过我!你们只会说这是爱、这是爱,这不是‘爱’,这是‘性骚扰’!”“你们为什么在明知道他对我有那种恶心的心思的时候,故意出去旅游,故意把我丢给他?你们之前从来都不喜欢旅游,你们之前从来没有出去旅游过!”“就算你们一开始不知道,我分化那天,你们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出去旅游?为什么?!”“我给你们打电话,你们为什么劝我在家里好好待着?你们跟我说,你们会去跟沈修平讲,可是你们什么都没有讲!什么都没有!”时燃红着眼眶,用手背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他宁愿自己把眼睛搓红,也不想再流一滴眼泪。“为什么你们总是嘴上说一套,心里做另一套?每次都是这样,我向你们告状,你们嘴上说着会好好教训沈修平,可是你们什么都没有做!”沈父沈母脸色难看。“你们回答不出来,我来回答。因为在你们心里,沈修平是最重要的,你们舍不得教训他,每一次,你们都只想稳住我,让我不要把事情闹大,仅此而已。”时燃的问题问完了。就算沈父沈母不承认,也没有关系。他的问题,他自己已经回答出来了。是他太愚蠢了,明明心里早就知道了答案,却还是不死心,想要过来问问。毕竟是抚养他长大的养父母,抛开沈修平的事情,他们对他还是很好的。可是现在,时燃发现,自己根本就抛不开沈修平的事情。就这样吧,他都明白了。时燃沉重地叹了口气,对祝青臣道:“老师,我问完了。”“嗯?”祝青臣睁开眼睛,从摇椅上站起来,“那走吧。”见他们要走,沈家夫妇有些急了,连忙要上前拉住他们。“小燃、小燃,先别走,爸爸妈妈知道错了,爸爸妈妈一开始真的没有觉得这些事情会这么严重,对不起,爸爸妈妈在这里给你道歉。”“你哥哥……不是,修平的事情,爸爸妈妈也代替他向你认错,你随便提什么条件都可以,爸爸妈妈会尽力补偿你的。”时燃不为所动,继续往外走去。“小燃,求求你,救救修平吧,爸爸妈妈只有他一个儿子……不是,爸爸妈妈只有你们两个儿子,你们两个同样重要,爸爸妈妈不能失去他啊。”看,他们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时燃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们。沈父沈母以为有了希望,连忙继续道:“爸爸妈妈知道错了,知道之前的事情处理不当,你再给爸爸妈妈一次机会,爸爸妈妈肯定好好教训他。”“小燃,爸爸妈妈先在这里给你下跪道歉,等修平出来了,爸爸妈妈让他也给你下跪道歉,好不好?”“求你了,你就想想办法,只要你改个口而已,很简单的!只要你改口,剩下的都交给爸爸妈妈来处理!”祝青臣:?守在门口的士兵:??坐在隔壁房间的顾元帅:???祝青臣歪了歪脑袋,不可思议地看着夫妇二人:“我还在这里,你们当着我的面,就敢当面撺掇我的学生做假证?”“祝先生……”沈父差点忘了还有祝青臣,连忙朝他比了个数字,“祝先生,这个数,怎么样?”祝青臣简直要被气笑了,朗声道:“你们还想收买我?”“不是……”沈父恨不能捂住他的嘴,让他小声点。沈父继续往上加钱:“这个?怎么样?好不好?”他狗急跳墙,又将目光投向门前的两个士兵:“两位也有,这个……这个……”沈父跟翻花绳一样,手指不断比出数字。可是两个士兵就像是门神一般,理都不理他。祝青臣没忍住笑出声。时燃上前,把沈父沈母拉开,不让他们缠着老师。“小燃,你就当是可怜可怜爸爸妈妈……”时燃却道:“你们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什么?”沈父沈母都怔住了。“你们只是我的养父养母而已。”时燃正色道,“我的爸爸妈妈,是护卫军里的优秀战士,他们在我五岁那年就去世了。”“是我的成绩被他改了,是我被他拘禁了,我才是受害者,我为什么要救他?现在事情在星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如果我做假证,我会怎么样?你们完全没有想过吗?”“如果我的爸爸妈妈还在,他们一定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他们一定会支持我讨回公道,他们更不会让我去做假证。”时燃最后下了结论:“你们根本就不是我的爸爸妈妈。”“老师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帝国的事情,不是我们家的事情,我改口没用,我也不愿意改口翻供,事实是怎么样,我就怎么说。”他这一番话说完,沈母就像是瞬间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往后一仰,准准地倒在沙发上。沈父也没有功夫再管她,上前就要拉扯时燃。祝青臣上前一步,把他和自己的学生隔开。“沈先生,我再提醒你一次。”“你们是犯罪嫌疑人家属,我的学生是受害者,你们没有资格强迫我的学生做任何事情。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是误会,那就配合调查,安心等帝国把误会调查清楚,还沈修平‘清白’。”“另外,你们现在有功夫担心沈修平,不如担心担心你们自己。”沈父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祝青臣微微靠近,朝他笑了笑,轻声道:“元帅就在隔壁。”沈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被定在原地。元帅就在隔壁,那岂不是……他们刚才说的话,全都被元帅听见了?刚才他都说了些什么啊?他让时燃帮忙作伪证,他试图收买贿赂祝青臣。祝青臣不欲多言,转头对时燃道:“走吧。”“好。”不可能!元帅怎么可能会到这边来?一定是祝青臣诈他!沈父不肯相信,跟在祝青臣和时燃身后,猛地冲出会客厅,想要冲到隔壁房间去看看。守门的士兵都拦不住他。正巧这时,顾俨一边整理着军服袖扣,一边从黑暗的房间里走出来,周身的威压,逼得沈父连连后退。“元帅……”真的是他。沈父整个人都在抖。顾俨语气平静:“沈修平篡改考生成绩的事情,帝国会调查清楚。你们意图威胁受害者、收买证人的事情,帝国一样会调查得清清楚楚。”沈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沈父往后一倒,整个人砸在地板上,一声巨响。沈母听见动静,连忙冲出来,把他扶起来:“老沈、老沈,你怎么样?”下一秒,沈母看见顾俨,也像是见鬼一般,发出一声惨叫。祝青臣转头看向时燃。时燃红着眼眶,一言不发,也没有上前扶他们的意思。他哑着嗓子,小声道:“老师,我们走吧。”“好。”既然学生不再心软,祝青臣当然也不会再劝他。祝青臣握了一下他攥得紧紧的拳头:“走吧。”时燃毫不留恋地转过头,离开这里。身后传来沈母毫无顾忌的叫骂声:“时燃,你吃我家的、喝我家的,我们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时燃加快脚步,几乎要跑起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全部甩到身后。祝青臣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走廊里,沈母搂着沈父,叫骂不休。他忽然想到什么,折返向回。沈母见他忽然回来,整个人都愣住了。祝青臣抱着手,在沈家夫妇面前弯下腰,轻声道:“别说的好像你们很伟大一样,我都知道,你们靠着时燃,也赚了不少吧?”祝青臣其实不知道,他就是心血**,想要诈他们一下。没想到,这句话投下去,沈家夫妇真的上钩了。两个人都变了脸色,祝青臣又问:“名誉、金钱、沈修平的职位,嗯?”话说一半,点到即可。见他们都呆住了,神色怔怔,祝青臣心下了然,转身离开,对顾俨道:“派人去查,绝对有猫腻!”……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时燃以为的养育之恩、父母之爱,全都是假的!他可以接受沈家夫妇偏心,毕竟沈修平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可是他不能接受,沈家父母这么是非不分。他们宁愿让他撒谎、让他反口、让他承受所有委屈,都要让他把沈修平换出来。回到元帅府,时燃捂着脑袋,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祝青臣就坐在他身边,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时燃开了口,嗓子哑得过分:“老师,我错了。”“我竟然对他们还抱有一丝希望,我知道他们可能会偏心,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偏心。”“去见他们的时候,我告诉我自己,只要他们表示‘沈修平做错了,他们虽然很难过,但也会支持沈修平接受法律惩罚’,只要他们说这句话,我就只记恨沈修平,不记恨他们。”“可是我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我根本就不该去见他们。”时燃用拳头砸了砸脑袋。从五岁到现在,他就像是生活在一个天大的幻象中,现在幻象破灭了,他整个人都在被拉扯着,几乎要被撕成两半。祝青臣摸摸他的脑袋:“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办法选择领养家庭,之前对他们还有希望也是正常的。这只能说明你是个好孩子,不能说明你错了。”“这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错,你更没有必要为此自责,现在看清也不算迟。虽然你被他们教的傻傻的,但你是个有原则、很正义的好孩子。”“为什么要因为坏人骂了自己而难过呢?好坏天生就是对立的,既然你是个好孩子,就一定会和他们发生冲突,而且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一点都没有掉链子,嗯?”祝青臣把温水塞到他手里,时燃低着头,小口小口喝着水。师生二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时燃把一杯水喝完,沉思良久,忽然打破沉默。他定定道:“老师,我想把沈家告上法庭。”“嗯?”祝青臣转头看他,“老师知道,你肯定想和沈家对簿公堂,把他们所做的事情公之于众。”时燃用力地点点头:“嗯。”“老师尊重你的决定。不过在你完全决定之前,老师还是想帮你分析一下,以免你不了解你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好。”时燃认真地看着老师。“沈修平篡改你的成绩,这件事情牵扯到考试院、教育院等帝国部门,属于帝国公共案件,应该由帝国提起诉讼,你只是作为证人出席。”“如果你选择告他们,你要告的,应该是沈修平对你的监视和控制、沈家对你的忽视和不到位。如果要以这个罪名告沈家和沈修平,困难会加倍。”“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时间跨越太长,很难界定,也很难搜集证据。我们很难证明一件事情的严重性,甚至有的时候,我们连证明这件事情发生过都很难。”“他们没有对你辱骂或是殴打等行为,精神控制更加隐蔽,他们完全可以把他们的行为,美化成是对你的关心,你也很难反驳。”“所以,如果你要告他们,就算是老师,也不能保证你真的可以打赢这场官司。”“相应的,不理解你的人会更多,你也要承担比现在更严重的非议,他们可能会说你‘忘恩负义’‘倒打一耙’,而且这件事情,可能要在较长的一段时间跟着你、影响你。”时燃神色凝重。祝青臣继续道:“如果你不告沈家,沈修平也一样会因为修改考生成绩而入狱,你也不用承担可能存在的议论,可以安心等待开学,说不定这件事情几个月就被大家忘记了。”祝青臣当然支持他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但祝青臣也担心,他是因为一时气血上头,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在一开始,把所有情况都跟他说清楚,他才能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为以后的事情做好准备。这是必要的。时燃抬起头,想要向老师求助:“老师,你觉得……”祝青臣温柔地看着他:“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老师都理解并且支持。没关系,你也可以过几天再告诉老师你的选择,慢慢考虑。”“不用了。”时燃抿了抿唇角,目光慢慢坚定下来,“老师,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要告。”“就算不成功,我也要试试。”时燃正色道,“所有人,包括他,全都知道擅自修改考生成绩是错的。就算帝国最后惩罚沈修平,他也只会觉得,他只是做错了修改成绩这件事情而已。”“这是两件事情,我不要躲在帝国后面,我要光明正大地站出来,告诉他,他一开始就错了,他从头到尾都错了。我要告诉所有人,沈修平不止做了这件错事。”“我可以承担失败的结果,也可以承担别人对我的非议,但我一定要把沈家做过的那些事情全部说出来,我要试试!”“好。”祝青臣拍拍他的肩膀,“老师和元帅会尽力帮你收集证据的,不管是赢是输,我们都要尽力试试。老师现在就联系律师,你快去洗把脸,我们马上开始。”时燃使劲抹了把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