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响了一路。救护车在医院门前停下,车厢打开,安遇被医护人员从车上抬下来。他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仿佛知道自己被救下来了,但还是紧紧地抓着祝青臣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肯放松。祝青臣实在是抽不出手,得到医护人员的允许,帮忙推车,一路跟随。县城医院不大,病人也不多。这边情况紧急,急诊室的医生安置好手边的病人,全都赶了过来。老师们则去帮安遇办手续缴费。一群人忙得团团转。祝青臣陪着安遇进了急诊室,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用剪刀把他的衣服剪开,又帮他清理额头上的伤口。剪开衣服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安遇瘦得厉害,几乎是皮包骨头。身上的伤青青紫紫,像是用鞭子或者数据线抽出来的。医生从头到尾帮他检查了一遍,初步确认没有其他伤情,便开始帮他处理额头上撞破的伤口和身上的淤伤。简单处理好,医生又推着他去做更加全面的检查,以免有内伤没查出来。祝青臣全程陪同。等到检查完毕,安遇被送到单人病房安顿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安遇躺在病**挂吊瓶,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昏迷还是睡着。但他对外界的感知仍旧十分敏锐,护士推着车子过来给他换药换吊瓶,或是老师领导在外面张望,想看看里面的情形,他都会忍不住皱起眉头,下意识把自己缩成一团。祝青臣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以免他把手背上的针头弄掉。另外,祝青臣还发现一件事情,每当安遇害怕的时候,只要他说一句:“你好,我是京华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我姓祝。”或是有其他人喊他“祝老师”,只要有“老师”两个字,他都会马上舒展眉头,安静下来。祝青臣叹了口气,随手拿起一个小扇子,往师生二人的手上扇风。握得太久,都出汗了。病房里安安静静,祝青臣的肚子忽然“咕噜”一声。他连忙捂着肚子,抬头看看学生。还好,没醒。这时,县一中头发花白的校长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轻轻拍拍祝青臣的肩膀:“祝老师,您都陪了几个小时了,午饭也没吃,我来试试,您先去吃饭。”“好。”祝青臣站起身,把位置让给老校长,“您试试。”但是祝青臣刚有动作,安遇就皱起眉头。老校长拍拍他的手背,温声安慰道:“不要怕,是校长,不要怕。”祝青臣试着说了一句:“校长也是老师。”于是安遇安静下来,祝青臣趁机和老校长完成交接。老校长的手苍老粗糙,安遇的手也好不到哪儿去,跟鸡爪子似的,瘦瘦小小,上面还有伤疤和手茧。但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就像刚才安遇握着祝青臣的手一样。祝青臣放下心来,跟老校长说了一声,便出去了。一群老师还等在外面,见他出来,递毛巾的递毛巾,送饭盒的送饭盒。“祝老师辛苦了,快歇一会儿。”“先找个地方坐下吃饭吧,午饭都没吃。”祝青臣用毛巾擦了把脸和手,转过头,和站在人群外围、西装革履的男人对上视线。男人同样注意到了祝青臣在看他,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祝老师,我是薄氏集团薄明寒,安遇同学的资助人。”祝青臣放下毛巾,接过名片:“您好,我是祝青臣,京华大学招生组老师。”薄明寒微笑道:“我知道,这次多亏有您。”“愧不敢当。”祝青臣提醒道,“安遇同学的情况不是很好,应该还不能够探视。”他在暗示薄明寒,你可以回去了。可薄明寒笑得阴冷,像一条毒蛇:“我也知道,我在外面守着。”“嗯。”祝青臣不再多说什么,以免打草惊蛇,被带去隔壁休息室吃午饭。薄明寒目送他离开,又转过头,看向病房里。祝青臣抱着饭盒,坐在休息室里,大口大口地吃着饭。饿死他了。系统在旁边给他扇风:“臣臣,做的不错,继续努力,马上就能干掉渣攻。”祝青臣却是一脸忧心忡忡:“哪里不错了?警察那边只是抓了一个安父,那个薄总还好好地在外面,死盯着我的学生呢。”“虽然我心里有猜测,但是根本就没有证据,他的真实面目也没有暴露,等学生醒了,估计还是很依赖他。”“你没有发现吗?今天这一场闹剧,他一直都干干净净的,半点脏污都不沾。”系统疑惑:“安父都指名道姓要薄总过来见他,否则不肯开门,这难道不足以说明,他们是一伙的吗?”祝青臣无奈道:“他完全可以说,安父是为了敲诈勒索他,才点名让他过来的。这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祝青臣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了!”系统问:“知道什么?”“他是故意这么迟才来的。”祝青臣神色怔怔,“他是故意踩点来的。”“在安父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有一堆老师堵在他家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放弃‘英雄救美’的计划,要把安父推出去给他挡刀。”“如果他提早来,安父口不择言,一定会把他给供出来;可如果他踩着点到,安父还没说什么就被抓了,他就可以把所有的黑锅都推到安父身上。”“就算事后安父再说什么,也不会有人怀疑他,毕竟一个是心地善良的慈善企业家,一个是作恶多端的家暴父亲,大家都会相信他、同情他。”系统震惊:“照你这么说,那我们没有拖到他来,岂不是中了他的计?”“就算我当时想明白这一点,该救学生还是得救。”祝青臣正色道,“时间还有,让他暴露的方法还有很多,我不可能为了让他暴露,就故意拖延时间,让学生停留在危险之中。”祝青臣握着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压压惊。“也是。”系统安慰他,“至少我们拥有一个很好的开始,薄明寒的计划没有成功,安遇也没有把他当成救世主。”“嗯。”“现在你是他的救世主。”“不。”祝青臣摇摇头,“没有人是他的救世主。等他稍微好一些,我会教他的。”……祝青臣连干两份盒饭,放下餐具,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稍微休息一会儿,他又去病房那边看看学生。他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学生还在睡觉,老校长上厕所去了,现在是班主任陪着他。除此之外,外面还有很多老师领导等着,只要安遇想,任何人都能进来和他握手。当然了,薄明寒也等在外面没走。祝青臣总觉得他看病房里安遇的眼神过于黏腻恶心,想赶他走,却又害怕引起他的警惕,只能作罢。不多时,几个警察过来了。说是要简单问一下当时的情况,考虑到安遇这边情况特殊,就不带他们回派出所了,在医院问就行。医院特意把休息室给他们用,又因为他们不是嫌疑人,只是例行询问,所以不必一对一。一行人坐在沙发上,几个警察坐在他们对面,用电脑和纸笔记录。警察笑着道:“各位都是营救学生的好人,例行询问而已,简单了解一下在我们赶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祝青臣被推举出来,把他给安父打电话、发现不对劲,于是赶紧报警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出于私心,祝青臣讲得详细,安父点名要见薄明寒的事情也说了。不过他讲得客观公正,只是复述了安父的话,没有点出其他什么。就算现在不能一击毙命,也要为以后的反击埋下伏笔。几个老师都没有反对,偶尔还补充两句。警察一边记录,一边点头:“好,我们大概清楚了。”他们又看向薄明寒:“薄先生,您知道当时安远洋为什么死活要见您吗?”薄明寒神色平静:“我知道,他在这期间给我打过电话,向我勒索敲诈十万。我一直在资助安遇,他以为抓住了安遇,就能勒索我。”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因为接到他的勒索电话,才赶过来的。”“这样。”警察点了点头,“我们明白了。”“他之前就勒索过我,毕竟他是安遇的亲生父亲,我没办法把安遇接走,为了让安遇生活得好一些,只能不断打钱给他。可我没想到,他的胃口会越来越大,最后做出这种事情来。”警察颔首:“好,后续有情况,我们还会跟你联系的。”和祝青臣猜测的一样。薄明寒把所有的锅都甩到了安父身上。而安父现在还指望薄总利用手里的权势捞他出去,不会轻易把薄明寒供出来,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被薄明寒放弃,再想翻供,就彻底来不及了。警方能够查到的通话记录和转账记录,全都有了完美的解释,薄明寒干干净净地上了岸。祝青臣捏了捏拳头,询问警察:“我可以去见见安远洋吗?”警察抱歉道:“祝老师,恐怕现在还不行,他现在是重点看管人员。”“好吧。”祝青臣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算他去见安父,安父不会信他,薄明寒这样心机深重的人,也一定不会在安父那里留下证据。估计见了也没用。祝青臣不好表现得太过急切,只能和其他老师一起,站起身来,送警察离开。薄明寒站在他旁边,似是随口问:“祝老师想见他?”祝青臣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距离,表现得毫无破绽:“我只是想打他一顿。”“嗯。”薄明寒微笑颔首,“祝老师是个好老师。”……天色渐暗,一群领导老师连家也不回去,干脆在医院旁边定了宾馆,就守在这边。祝青臣当然也一样。他原本还想晚上留下来陪护,当地老师不肯,最后是班主任留下了。晚上九点,祝青臣离开医院,回到宾馆房间。刷卡进门,祝青臣快速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然后准备给大反派打视频。刚感应到新任务的时候,他给大反派发了消息,问他有没有感应到。郁行洲很快就回复他了,但是后来祝青臣忙起来,只回了他一句“很安全,正在忙”,两个人就没再说话。现在终于有机会接头了。祝青臣盘着腿坐在**,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把手机架在面前。视频很快就接通了,郁行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你还没下班?”祝青臣见他还穿着西装,身后背景也是真皮老板椅,还有一幅山水画,有些疑惑。“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郁行洲认真地看看他,“祝卿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怎么看你好像又瘦了?”“……”祝青臣哽住,“有没有可能,我们早上才分开呢?”“确实是瘦了一点。”郁行洲笃定道,“事情怎么样?”“还行。”祝青臣把白天的事情简单跟他说了一遍。“安父坐牢是肯定的,但就是那个薄明寒,他明显比宋淮书厉害,这次的事情,恐怕是不能一击毙命。”“他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一击毙命,等他回过神来,一定会加倍反扑,所以我们现在最好不要暴露。”祝青臣沉吟道:“我现在的想法是——”“先照顾好学生,让他把伤养好,大学志愿也要好好填。另外,他没钱上大学,我就盯着他,让他申请贷款或者助学金,绝对不能让他和原书一样,和薄明寒住在一起。”“思想上也要慢慢地掰回来,不能让他这么依赖薄明寒,尽快让薄明寒暴露。”“嗯。”郁行洲也是这样想的,“祝卿卿,你那边太危险,要我过去陪你吗?正好郁家有私人飞机,我连夜过去。”“不行!”祝青臣断然拒绝,“我不用陪。”他分析道:“薄明寒难得不在京华,对京华那边的控制一定放松,你在那边,趁机查一查薄明寒,看他有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应该是有的,他对安遇尚且如此,在其他事情上,一定更加肆无忌惮。若是等到他回去,我们才开始找他的把柄,那就来不及了。”“我在这边也会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他和安父串通的证据,但我估计很难。”郁行洲颔首:“我知道,会去查的。”他抬起手,想摸摸祝青臣的脑袋,却忘了他们是在视频,只能把手放下。祝青臣笑了笑,抓着干毛巾,搓了搓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你想这样?”两个人简单说了两句话,祝青臣便去拿吹风机吹头发。吹风机的呼呼声,盖过了说话的声音。但郁行洲也没有把视频挂断,而是把手机架在旁边,随便看看桌上的文件。没多久,吹风机的声音停了,祝青臣踢踏着拖鞋,把东西收好,然后拿着手机倒在**,关了灯,准备睡觉。祝青臣趴在枕头上:“你还不睡吗?”郁行洲应了一声:“马上。”“噢。”祝青臣把手机放在枕头旁边,让系统给他放动画片看。可是他今天太累了,一集动画片还没放完,就趴在**睡着了。手机那边传来祝青臣匀长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郁行洲才挂了电话。……第二天,早上七点。祝青臣被闹钟吵醒,赖床五分钟,然后一鼓作气从**爬起来。他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便准备去医院看看学生。他到医院的时候,陪护的班主任已经起来了,但安遇还没醒。“祝老师来这么早?”班主任道,“您帮我看一会儿吧,我去洗把脸,顺便去医院食堂买点早餐。安遇昨天晚上醒了一次,医生让吃了点东西,然后又睡了,我怕他醒了也要吃东西。”“好。”祝青臣点点头。医院的陪护床不是很大,安遇的班主任人高马大的,在上面窝了一晚上,出去的时候扭着肩膀,甩着胳膊。估计是也没睡好,趁着出去活动一下。祝青臣拖出椅子,在病床边坐下。安遇已经不用输液了,额头上缠着厚重的纱布,整个人躺在纯白的病**,陷进被子里,脸色比床单还要白。可怜学生。祝青臣在心里叹了口气,正巧这时,**的安遇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说了一声什么。祝青臣连忙低头去问:“怎么了?”安遇努力睁开眼睛,像蚊子一样,喊了一声:“老师……”祝青臣认真地看着他:“对,我是京华大学招生组的老师,我姓祝。你不用害怕,他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已经被关起来了。”祝青臣又问:“怎么样?身上哪里不舒服?我喊医生过来好不好?”害怕一下子来一群人会刺激到他,所以祝青臣特意多问了一句。慢慢地,安遇才像是回过神一般,眼珠转了转,有了神采。“祝老师,是你救的我,谢谢……”“不是。”祝青臣却道,“不是我救的你,是很多老师,还有很多警察、消防员、医生护士,还有开锁师傅救了你。”安遇下意识便道:“那谢谢他们……”“嗯,我先喊医生过来,再给你检查一下。你先躺好,想喝水吗?”“我没事的。”祝青臣伸手按铃,医生护士很快就过来了。昨天晚上已经检查过了,今天再检查一下,确保学生没事。医生叮嘱他注意休息,护士会每天准时过来给他抹药,检查他的身体情况。祝青臣随手拿了一张纸,记下注意事项和饮食限制。医护人员离开后,祝青臣把病床摇起来,好让安遇坐得舒服一些。他又道:“我现在通知一下其他老师,校长和老师昨天守了你很久,你的班主任还在这里陪着你一晚上,他现在去买早餐了,我只是刚刚才到,正好碰到你醒了而已。”安遇有些拘谨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还记得昨天晚上。”“他们都很关心你,从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现在,我们都会保护好你的。”“嗯……”安遇又是点头,简单的一个字,就带上了藏不住的哭腔。收到消息后,老师领导马上赶了过来,但也只是在外面看看,要是安遇想见他们,他们才进来。班主任也提着早饭冲回来了。安遇红着眼眶,不知不觉落下泪来。他的目光环视过认识或不认识的老师,最后问:“祝老师,薄总呢?我记得,我那时候好像听见他要勒索薄总。”祝青臣顿了一下。安父给薄明寒打电话,一定是避开他的,再加上那时候,安遇被打得昏死过去,应该是没听见。祝青臣面不改色,笑着道:“薄总昨天就过来了,你想见他吗?”安遇犹豫着,点了点头:“嗯,如果他方便的话,我想见他,我这次好像又给他添麻烦了,我想跟他当面道个歉。”祝青臣眉心直跳,但还是应了一声:“好,那我让他过来。”这么多老师在这里,谅薄明寒也不敢乱来。要是不让安遇见,他一直惦记着,反倒不好。安遇一说,马上就有人联系了薄明寒。薄明寒还是那副沉稳厚重、文质彬彬的模样,走到病床边,温声道:“安遇,没事了。”安遇点点头,下一秒,薄明寒随口问:“身体怎么样?”安遇下意识撩起衣袖,要把手臂上的伤痕给他看,他又掀开被子,要撩起裤脚,把双腿也给他看。薄明寒神色微怔。祝青臣赶忙按住安遇,把被子给他盖好,护在安遇身前,目光冷冷地看着薄明寒。这三年来,薄明寒就是这样教安遇的。每次薄明寒给他打电话,问他身体怎么样,他就自觉地掀起衣袖,展示自己的伤痕。到了现在,安遇早已经被他“驯化”成功。终于,直到现在,祝青臣把他的衣袖扯了下来,不让他再向薄明寒展示自己的身体。他这才从祝老师匆忙的动作中感受到,这好像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安遇有些疑惑:“祝老师,怎么了吗?”祝青臣平复好心情:“医生刚才说了,你不能见风,要注意保暖。”薄明寒应该也怕在老师领导面前露馅,又不能把他们赶走,简单说了两句,和安遇约好下次再来看他。祝青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好像明白了什么。薄明寒最在乎的,是金钱利益,也包括能够让事业更上一层楼的好名声和好形象。所以他苦心孤诣资助安遇,使尽各种手段,把安遇带回家里,污蔑他给自己下药,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有情有义的完美男人。他对安遇有着近乎变态的掌控欲,但是一旦安遇的存在威胁到他的名声,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舍弃安遇,寻找另一个猎物。病房里只剩下师生二人。祝青臣转过头,看着安遇,语气无比认真:“以后不可以向任何人展示自己的身体。”“可是……”安遇还想辩解,“我只是给薄总看看受伤情况,和医生一样的……”他到底也十七岁了,还差几个月就成年了,该明白的都明白了,这话越说越没有底气。“和医生不一样。医生拥有专业知识,检查之后,会给你开药,给你治疗,其他人都不行。你不知道他们看你的伤痕,究竟是为了帮你,还是为了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在掀开被子的时候,也有犹豫。这说明你自己对这样的凝视也感觉很不舒服,既然这件事情让你不舒服,那就不要做。以前你没有选择,但是现在你可以拒绝。”祝青臣目光坚定:“谁让你做不舒服的事情,你就说,是祝老师不让我做的,让他们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