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祝青臣一撑手,坐到自己的棺材上,架着脚,翻看朋友们给自己写的祭文。“惜同年之情,遗万古之恨。这句写得好,让我看看是那位大文豪写的。”一个朋友用衣袖挡着脸,别过头去:“我有事先走一步。”“一点明星从今堕,由此人间月永缺。这句也不错,很有意境。”另一个朋友扭头跟上:“等等我!我也要走!”“万古……知己……”祝青臣举起一张纸,“这张怎么看不清楚?谁写的时候哭了?眼泪都糊成一团了。”“别说了,别说了,我走就是了……”“走什么走?”朋友们再也忍不了了,把准备走的人给拽回来,“合力拿下祝青青,把东西拿回来,否则我们永无宁日!”文武百官一拥而上,撩起衣袖,露出健壮的手臂,从四面把棺材包围起来,要把祝青臣给抓下来。祝青臣把脚一缩,高高举起手上的纸张,左躲右闪:“这是你们给我的祭文,是我的,我要拿回去整理一下,让书局出一本《祝青臣祭文合集》。”“那要等你死了才能给你,现在不能给你,你也不嫌晦气?”“祝青青,你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把东西交出来,再请我们喝酒赔罪,就放过你。”“你还想出书,你想得美,拿来!”群情激奋。眼见着“敌军”就要攻上来了,祝青臣环顾四周,寻找“援军”。“李钺,救我!”李钺站在人群里,朝他伸出手。祝青臣把一堆祭文塞进衣袖里,然后扑进李钺怀里,稳稳落地。“快跑!”祝青臣拽着李钺往前面跑,文武百官在后面追。毫无君臣之别,活像是个土匪窝子。……这一年,祝青臣和李钺才二十岁。朝廷昏庸,天下动**,诸侯并起。祝青臣不是太子太傅,李钺不是皇帝,朋友们也不是史书上冰冷的名字。他们依靠祖辈打下的城池、攒下的家底,在西北凤翔城韬光养晦,静待时机。与此同时,祝青臣起死回生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凤翔城。原本城中百姓都准备好白布和牌位,要给祝大人守丧三年。忽然听见这个消息,所有人都呆住了。起死回生?世间竟有如此奇事?百姓们将信将疑,心中悲痛不由减少几分。几天后,祝青臣裹着厚实披风,坐着马车,在李钺的陪同下,和平常一样,前往城中的学塾看望学生。百姓们隔着帘子,看见祝青臣的侧脸。祝大人真的没死!祝青臣扭过头,趴在窗户边,朝他们挥挥手。百姓万分激动,反复向身边人确认,确认之后,纷纷合十双手,感谢上苍垂怜。马车在学塾前停下,祝青臣还没下车,一群学生就围了上来。“祝夫子!”这些都是西北百姓的孩子,从六岁到十六岁,若是想念书,每年交三袋粮食就可以过来。平时都是祝青臣照管他们,他们和祝青臣的感情也十分深厚。学生们簇拥着祝青臣,拽着他的衣袖,年纪小的忍不住哭出声。“他们都说夫子去了,我们都不信,肯定是骗人的。”“我们哭了好久,总算把夫子给哭回来了。”系统停在他的肩膀上:“臣臣,你还说你不是老师?”“好吧,我是。”祝青臣笑着摸摸小孩子的脑袋,“不要哭,夫子不会走的。”……前线战事吃紧,李钺待了几天,陪祝青臣过了个年,就要回去继续打仗了。这天傍晚,太阳落山,天色慢慢暗了下去。祝青臣躲在房间里,用龟甲和铜钱给李钺占卜。他裹着毯子,趴在床榻上,用毛笔轻轻拨开三枚铜钱,撑着头,仔细观察。忽然,窗外传来轻轻一声响动。祝青臣回头看去,只见窗户被人推开,李钺站在即将笼罩下来的夜色之中。李钺问:“祝卿卿,卜完了吗?出去烤兔子吃。”祝青臣看了一眼铜钱,再回头看看他,点了点头,从**爬起来。祝青臣踩着小板凳,扒在窗户上,笨手笨脚地往外扑腾。李钺握住他的手,把他从房间里拉出来。两个人同乘一骑,马蹄轻点,穿过大街小巷。刚出城,李钺抬手一箭,就射中一只兔子。他搂着祝青臣,经过兔子身边的时候,伸手一捞,就把兔子抓起来了。城外有一个破旧的城隍庙,是两个人的秘密基地。小的时候就在这里玩耍,长大了也在这边烤兔子吃。李钺负责处理兔子,祝青臣则把城隍庙里简单收拾一下,捡一点树枝柴火。忙活了快半个时辰,城隍庙里点起火堆。李钺架着兔子,往上面撒点盐,又用祝青臣还没开锋的毛笔,蘸一点蜂蜜,刷在上面。祝青臣捧着脸,深吸一口气,闻着兔肉香气,静静等待。但兔子还要再等一会儿。祝青臣回过头,看见庙里高台上的城隍神像。祝青臣若有所感,站起身,走到神像面前,爬到台子上,帮城隍老爷把落满灰尘的脸擦一擦。借着火光,祝青臣站在神像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认真许愿。没多久,祝青臣许完愿,重新在李钺身边坐下。李钺没有问他许的什么愿,只是默默地把兔子翻了个面。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同时开口。“祝卿卿,我不要打仗,我要和你一起。”“李那个,你有没有把握在一个月平定天下?”在听清楚对方的话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李钺,你可是将军,你怎么能还没打就泄气?”“祝卿卿,你也知道我是将军,不是神仙啊?一个月?”祝青臣小声解释:“我不想和你分开太久。”李钺也低声道:“我也不想。”下一秒,两个人抱在一起,对着“呜呜呜”。兔子快烤焦了,他们也没有发觉。……纵使不舍,翌日清晨,李钺还是要离开。城门外,祝青臣携众人送行。祝青臣抱着李钺的头盔,不肯松手。李钺一只手扶着佩刀,一只手使劲搓搓他的脸蛋,低声道:“给我吧,得走了。”祝青臣难过地几乎要哭出来:“明明才刚刚回来,我们才刚刚见面……”李钺低声哄他:“没关系的,我已经打过一次了,很快就能回来。”祝青臣双手举起头盔,李钺乖顺地低下头,让他给自己戴上。祝青臣叮嘱道:“记得早点回来。”李钺颔首:“知道了,一个月。”李钺转过头,微微抬手,吩咐亲卫:“启程。”“是。”一众亲卫领命,翻身上马。上马之前,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李钺偷偷用拇指按了一下祝青臣的双唇。现在不能肆无忌惮地亲吻祝卿卿了,只能用这个代替。“祝卿卿,走了。”李钺若无其事地拽了拽缰绳,翻身上马。临走前,他还叮嘱祝青臣:“你在家里,不要乱跑,有什么事情就给我传信。我教你的五禽戏每天都要练,强身健体。”“嗯。”祝青臣点点头,追上去两步,“那你早点回来。”李钺回头看他,朝他摆了摆手:“外面风大,回去罢。”祝青臣站在原地,一直到看不见了,才失魂落魄地准备回去。朋友们围着他,安慰他:“好了好了,将军骁勇善战、战无不胜,你不用担心。”“就是,要不了半年,将军就给你整一个天下回来,让你做丞相。”祝青臣眼泪汪汪:“我不要做丞相,我就要和李钺一起。”朋友们对视一眼:“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行了吧?”“别难过了,城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没时间给你难过。”过完年,马上就要开春。西北天气苦寒,每年顶多种两季粮食,要是收成不好,所有人都得饿肚子,更别提给前方的将士支援军粮。还有西北的游牧部落。虽说李钺的父亲爷爷把他们打得不敢再犯,但是一开春,他们肯定又要来骚扰百姓,踏坏粮食。田事狩猎、选育种子、防御工事,还有学生们的考校,许多许多事情。祝青臣一点也不轻松。……祝青臣在后方忙碌,李钺在前线打仗。不到一年时间,李钺就把各路人马打了个遍。各路人马臣服下拜,率领自己的士兵,被收编到了李钺的队伍里。小部分人不服气,顽抗到底,那就直接把他们打到服气。朝廷见状大喜,眼见着天下一统,马上派了使者前来,敕封李钺为“忠义大将军”,统领各路人马,不日进京受封。忠义大将军,忠义。朝廷很明显是想捡现成的。李钺不置可否,派了人接待朝廷使者,好吃好喝地招呼着。朝廷使者被送走这天,一众武将在营帐里议事。李钺身披盔甲,端坐在主位上。众人跪坐在底下,七嘴八舌。“将军如今风头正盛,一定已经引起朝廷忌惮。此次召将军入京听封,陛下一定存了褫夺兵权的心思,将军万万不可入京啊!”“不错,陛下虽许以高官厚禄,但将军手握数十万兵马,陛下必定坐立难安。若是入京,不单兵权不保,恐怕将军还有性命之忧。”“将军切莫被使者花言巧语诓骗入京。”李钺面不改色,神色淡淡:“那依诸位所言,该当如何?”“这……”众人心里都清楚该怎么做,但是不大好意思说出口。他们只能用抹脖子的动作暗示李钺,这样,这样。直到一个心直口快的武将开了口:“将军,不若咱们杀进京城,杀了皇帝,夺了皇位。”有人带头,众人也都有了底气。“正是如此,当今朝廷腐朽,皇帝昏庸,将军好心好意平定叛乱,却要被那皇帝老儿卸磨杀驴,简直可恨!”“况且,我等是被将军收编的叛军,我等只认将军一人!旁人来管,我们是绝不服气的!”“将军三思,若是入京,便是血流成河。几十年的基业,付诸东流啊!”一行人越说越来气,纷纷起身下拜。“求将军登基!”李钺老神在在地坐在位置上,微微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当然不会进京听封,不过是矜持一下而已。祝卿卿前几天来信教过他了,别人让他当皇帝,他不能一下子就答应。要推拉一番再答应。见他不为所动,众人都有些急了,连忙又劝:“将军麾下人才济济,后方又有祝大人坐镇。京城文武百官,一派纸醉金迷,无一人可用,必输无疑。”“求将军即刻登基,我等皆愿奉将军为主!”李钺按照祝卿卿教的,矜持地摆摆手:“不行不行,我乃忠臣良将,不可行此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事。”众人山呼:“求将军即刻登基!”李钺还想摆手,忽然,帐篷外传来马蹄声。李钺抬起头,朝外望去。只见几辆马车缓缓驶入军营,驾车的人、跟在后面的士兵,都是李钺的亲卫。李钺眼睛一亮,从位置上站起来。随后他察觉自己有些失态,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我前几日派人去接小祝大人,看来是小祝大人到了。”“尔等方才所说之事,本将军会仔细考虑,与祝丞相细细商议,再给你们答复。”“朕的皇后到了,朕去迎接!”李钺朝他们微笑颔首,随后走出营帐。众人面面相觑。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称呼,“刷”地一下飘过去了?他们有点没听清楚。但是紧跟着,便有人道:“由小祝大人来劝将军登基,一定比我们来劝更有用!”“正是这个道理!”一行人马上冲出营帐。李钺站在马车前,刚握住祝青臣的手。祝青臣还没来得及下马车,就被一群人眼睛放光地围住了。“小祝大人来了?我们正商议大事,就等您呢。”祝青臣笑了笑:“我知道,我来劝。”众人都松了口气,有皇后来劝,陛下一定肯松口登基。祝青臣挽着李钺的手,两个人回了营帐,单独谈话。以后在史书上,史官会这样写——“帝后商议三日,后动情晓理,力陈民生多艰、前朝积弊。恳谈三日,帝遂起兵。”事实上——祝青臣窝在营帐里,啃着李钺给他烤的羊腿,吃得满脸都是:“这一路上累死我了,人都瘦了一圈。李钺,你出去就说我求了你三天,好不容易才劝服你,不要露馅了。”李钺马不停蹄地帮他烤肉,给他倒水,抽空帮他擦擦脸上沾到的调料:“知道了。”三日后,李钺点兵,挥师南下。这是最后决战,祝青臣没有再留守后方,而是和他一起行军打仗。朝廷腐朽不堪,打起仗来,一个可用将才都找不出来,就连军饷军粮也要层层盘剥,简直是烂到了根子里。李钺和祝青臣一路畅通无阻,所过之处,士兵百姓皆开城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不到半年,大军兵临城下。李钺和祝青臣骑着马,在两军阵前,并肩而立。老皇帝派了贴身的太监,在城楼上求饶:“陛下愿降!陛下愿降!”李钺听见这话,微微皱眉:“谁是陛下?”太监一惊,连忙改口:“将军、将军是陛下!城中那位陛下愿降,求将军手下留情!”李钺笑了一声,加重语气:“让那位陛下亲自来见朕。”“是,是……”太监被吓得不轻,屁滚尿流,跑下城楼。不多时,大腹便便的老皇帝,便在一众太监的搀扶下,登上城楼。他高声喊道:“李将军、祝大人,朕……不是,臣愿降!臣愿降!”李钺调试着手里的弓弦,淡淡道:“那就开城门吧。”“是是是!”老皇帝面上一喜,以为有了活路,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开城门。城门一开,李钺一箭射在门上。老皇帝赔着笑,夸赞道:“陛下好箭法!”李钺没有理会他,和祝青臣一同入城。城中门窗紧闭,一片寂静,但祝青臣知道,百姓们正胆战心惊地躲在里面,朝外面偷看。两列亲卫骑着马,率先冲进城里。亲卫朗声喊道:“新帝有旨,我军入城不伤百姓!诸位不必惊慌!不必惊慌!”马蹄踏破长街青砖,亲卫的声音回**在一片寂静之中。在祝青臣和李钺骑着马,即将进宫的时候,只听得“嘎吱”一声响,有个小孩推开窗户,好奇地探出脑袋张望。父母连忙按住他的脑袋,把他抓回来。祝青臣回过头,朝那小孩笑了一下。……用时一年半,军队就这样进了城。和前世李钺的三年相比,直接缩短了一半。纵情享乐的前朝皇帝,还奢望自己能够分到一块田地,做一个富家翁,度过余生。结果第二天,他就被告知,新帝判他斩立决,就在街市口,百姓都可以去观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了出去。至于剩下的贪官污吏,该斩首的斩首,该流放的流放。祝青臣和一众文臣,花费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才把名册整理出来。新朝初立,须得有新气象,年号国号、官职官制、礼法吏治,都是要重新商定的。这些工作,就都落在了文官们身上。而文官又以祝青臣为首,所以在平定天下之后,他格外忙碌。不过祝青臣乐在其中。上辈子没来得及做的事情,他这辈子要全部都做一遍!一个月后,偏殿暖阁里。祝青臣和一众文官,正在商议新帝的登基大典。当然,李钺也在场。他不太在乎这些,只是看着祝青臣神采飞扬的模样,就想陪着他一起。一个大人拿出前朝旧档,供众人参考。“前朝大概是帝后一同祭天,乘车自朝阳门出,一直到祭天台……”大人似乎想起什么,连忙道,“当然了,陛下尚未立后,所以陛下独自祭天。”祝青臣转过头,看了一眼李钺。李钺清了清嗓子,道:“从前不立皇后,是因为天下未定,怕我战死沙场,白白叫皇后苦守。现下趁着登基大典,倒是可以把皇后一起立了。”李钺说完这话,便看着祝青臣。只是他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还是有人不明白。“陛下可有心仪人选?若是没有,不若在京中世家女子中挑选一二?”李钺皱起眉头,其他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屁话?说这话的大臣,是前朝的世家子弟。前阵子,处死流放一批人,还有一小批世家子弟,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了彰显新朝恩德,便把他们安排在不太要紧的职位上。难怪,众人心中了然,难怪他不知道新帝和小祝大人之间的猫腻。那人见众人这样看他,还有些不明所以:“难道陛下已有心仪人选?”这时,祝青臣高高地举起手:“陛下,我觉得选秀太过劳民伤财,皇后之位,不如竞争上岗。”竞争上岗?这又是什么东西?众人愈发迷惑。祝青臣从位置上爬起来,叉着腰,举起手:“我要做皇后,谁赞成,谁反对?谁想跟我竞争?”除了刚才提议选秀的那个世家子弟,其他跟着他们从凤翔过来的朝臣们,纷纷举起手:“赞成!我等都赞成!”李钺也举起手:“朕也赞成!”世家子弟被这个场面吓晕过去。前朝已然覆灭,世家急切地要寻找新的靠山,才能延续家族的荣光。最快的办法就是联姻,往皇帝身边塞人。可是现在,祝青臣要做皇后,李钺不开后宫,前朝世家自然不愿意。几个比较有名望的世家家主,纠集了一群人,跪在宫门外请命,哭哭啼啼。“陛下三思!陛下不开后宫,只以男子为后,悖逆天道人伦。王侯将相三妻四妾、多子多福,本是天道,就算陛下爱好男色,也应该广纳男宠。新朝初立,岂能如此胡乱行事?只怕我大周国运多舛……”李钺听得烦了,提着长刀,冲到宫门外。“哐当”一声,用长刀震碎地上一大块青砖。带头哭嚎的世家家主抬起头,在锃亮的刀锋上看到自己的脸,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李钺厉声道:“朕与卿卿自幼相识,情深义重,共扶天下,卿卿为后,有何不可?”“再哭丧,我让卿卿做皇帝!把你们全拉出去砍了!”他一面说,一面就转过头,吩咐侍卫,“来人!把这群老东西拖下去砍了!”侍卫没有犹豫,迅速上前,把这群人给提溜起来。众人这才慌了。忘了,忘了这个皇帝原本是土匪!行事根本没有章法,说杀人就杀人的土匪!一群人吓得不轻,全都后悔了。这时,祝青臣跑出来,挡在世家众人面前:“陛下三思,我也是前朝文人后嗣,难道陛下要连我一起砍了吗?”李钺摸摸他的脑袋:“这群老匹夫该死,卿卿别管。”祝青臣坚定地望着他,不肯让开。只一句话、一个眼神,祝青臣就把李钺劝了回去。这下子,世家家主弱弱地举起手:“我也赞成。”看着祝青臣和李钺携手离去的欢快背影,他们总感觉,好像被演了一场戏。不管了,赞成!赞成!祝青臣做皇后,可以在皇帝要杀他们的时候,拦住皇帝。要是祝青臣不做皇后,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李钺和祝青臣回到宫里,试一试登基大典上要穿的礼服。李钺支着下巴,看着在自己面前转圈的祝青臣,若有所思。那群老匹夫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都不对,只有一句,好像有点道理。——就算好男风,王侯将相也应该广纳男宠。祝卿卿现在也是万人之上了,是应该多几个男人陪着他。但是他李钺又这么小气,该怎么满足祝卿卿的这个需求呢?趁着祝青臣去换衣服,李钺吩咐亲卫:“弄两块木头和刻刀来,做木工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