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V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诸伏景光驾驶着车辆,时不时将视线透过椭圆的镜片,投注到车内的后视镜——镜面上正好可以看见后座的毛利兰,以及她上半身的服饰。'项链、耳钉、胸针……'他又看到女孩转头时后脑露出的那朵盘起她黑色长发的珍珠发饰:'唔,这个也很有可能,按黎的说法,可能是个窃听器?或者定位器?'就是不知道是谁放的了。'而且怎么感觉兰小姐她们一家经常碰到这种事情,现在当侦探和侦探家属这么危险的吗?'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诸伏景光回想了一下刚刚黎渊和他联系时让他最近多看顾着点毛利兰的话,和前两天卢曼联系他有行动需要协助的事情:'两件事时间有些冲突,希望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才好。'不过黎渊和卢曼两个人是不是太有默契了一点?找他帮忙都能凑到一起。既然黎渊叮嘱过解决毛利兰身上的小机器时要隐蔽合理一点,诸伏景光也就没有直接提醒女孩检查身上物品的意思,他算了算时间,计划中的电话马上就快要打进来了,于是将SUV行驶到靠路边的那条车道,并将速度降下来一些,方便随时停车。江户川柯南眉头紧锁地坐在毛利兰身边,思考着黎渊临走前的那句话——窗外景色变化表明他们此时正是行驶在前往毛利事务所的路途中,因此车速的改变并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男孩将今天与黎渊见面到对方被带往警视厅询问信息前的时间进行了一次复盘——整个上午,黎渊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完全是摄影师Asti的状态,虽然和平日里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有些微区别,更有别于那天晚上所见的安德卜格的危险神秘,但确实是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当然,也有可能是安德卜格这家伙的伪装功夫太到位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异常。不过鉴于江户川柯南对黎渊抱有一份不算信任的信任,刚从高木涉那边套出来的案件信息也让他差不多可以确认对方的清白,加上对方临走前提醒的话着实是引人深思,小侦探此时的注意力还是更多的放在自己心上人身上。'可是兰最近都是正常的上下学,就只有今天应约出来拍摄而已,到底什么情况会波及到她……'正思考着,熟悉的乐曲在车内响起,江户川柯南抬头,正好看到驾驶座的桜居利哉接起了电话。虽然电话是机器设定好的,诸伏景光还是非常自然地接通,假装对面有人地聊了几句,然后摆出一个眉头微皱的表情。“……怎么总是听不清,通话信号不好吗?”拿开看了眼手机屏,桜居利哉微微眯了下眼睛,接着将本就速度不快的车辆靠路边停下,转身朝着后座的三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这样吧,我们下次再聊,下次见。”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看着桜居利哉挂断电话后立刻严肃下来的脸色,保持着闭嘴的状态用眼神表达疑惑。而本就绷紧了神经的江户川柯南此时也明白了问题,他猛地环视车内一周,动作迅速且隐蔽地检查了一番自己没有发现之后,将视线集中到两位女孩身上。诸伏景光没注意到男孩检查时的小动作,下车拉开后座的门后对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解释:“刚刚电话里我发现对面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的,还偶尔有滋滋的电流声,但是我看了下信号是满格,加上并没有行驶进类似隧道或者地下的地方。”“所以我有个推测,”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毛利兰:“可能我的车上被人安装了窃听器也说不定。”“唉!?”“窃听器?!”铃木园子惊呼:“为什么桜居先生的车上会被安窃听器?”“大概是因为有人嫉妒我最近买了一辆好车?”开了个小玩笑,诸伏景光正色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检查一下。”“不过我记得今天出门时接听电话还是正常的,至少那个时候车内是没有被窃听的,”作势检查车内时,他又嘱咐了站在车外的三人一句:“所以保险起见,兰小姐和园子小姐最好也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物品,窃听器也有可能是安在了你们那里。”“不会吧,什么变态会监听我们啊……”虽然嘴里嘟嘟囔囔,但是铃木园子还是很快开始检查自己。江户川柯南也跟着帮忙,他拉了拉毛利兰,目光一直追随着女孩身上那几件不属于她的首饰,加上安德卜格的警告,他合理怀疑窃听器就在这些东西上面:“小兰姐姐你蹲下来一下,我帮你把头上的发饰拿下来吧。”“唉?可以是可以,不过柯南你要小心一点哦,这些之后还要还给亚摩斯先生的。”毛利兰蹲下身,将自己的小包放到地上进行检查,也方便男孩帮她解开盘发。“我知道啦!”随口应了一句,江户川柯南的视线迅速略过设计简洁大气所以也很容易看出没什么特殊的项链耳钉,伸手小心翼翼地拆开盘发,将那串复杂的珠花取下——然后迅速翻了个遍,连珠花的底座都扣了几下确定没有打开放进去什么东西过。'这上面也没有…'江户川柯南注意到桜居利哉也在车内也一无所获,'那么就只有最后那个胸针还没检查过了。'只是装装样子的诸伏景光也注意到了男孩的检查结果,他走向毛利兰:“兰小姐,可以把你的胸针取下来看一下吗?”毛利兰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窃听器会在自己身上——她当然看到了其他人都一无所获——动手取下胸前的那枚精致的首饰递出:“当然可以,不过这个胸针是拍摄时亚摩斯先生借给我的,”她有些迟疑:“窃听器在这个上面的话,难道是亚摩斯先生他……但是为什么呢?”诸伏景光仔细检查了一番手上这枚胸针,果不其然在底托的一角发现了一个小巧精密的机械。“看来我们得回警视厅一趟了,”他将胸针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包好,看向另外三人:“至于为什么窃听器会出现在这枚胸针上,只能请兰小姐认识的那位亚摩斯先生到警视厅告诉我们了。”“对了,兰小姐,你知道这个胸针的造型有什么意义么?它看起来像是个建筑物。”返回警视厅的途中,诸伏景光不经意地问,那枚胸针的造型让他有了个不算太好的联想。“意义吗?”毛利兰回忆:“亚摩斯先生说是朋友的设计作品,灵感是来自希腊神话,胸针造型应该就是那个神话里奥林匹斯的神庙吧。”*另一边,黎渊和伊达航也赶到了第二个案发现场。“摄影师死于摄影用的镜片,服装师死于亲手制作的礼服,”黎渊站在现场的阶梯上,看着舞台中央那具身着华服的尸体,轻声细语地感叹着,语气有些古怪的上扬,也不知道是在问谁:“还真是不得了的'浪漫',是不是?”“什么?”伊达航没有听清,他让身前鉴识课的警员暂停一下报告,转头看向黎渊:“黎先生,你是有什么发现吗?”“如果伊达警官愿意让我接近尸体观察一下的话。”黎渊温和一笑:“我有了一点想法,但是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事实上,虽然黎先生你现在的嫌疑度已经很低,但并不是没有。”皱了皱眉,伊达航说:“现场照片没法看出什么来吗?”“事实上,正是因为发现了端倪才更要接近尸体。”黎渊说:“顺便一提,你们鉴识课的照片拍的都不怎么样,有考虑过多训练一下摄影能力吗?”他把手上那一沓照片换给伊达航:“至少学会调整光影和角度?那样也能让拍出来的现场照片更加写实,不缺漏细节。”伊达航一噎:“……我会给鉴识课课长提建议的。”“所以现场?”抹了把脸,伊达航招来佐藤美和子让她继续监督其他人的工作,然后带着黎渊跨过警戒线,走上舞台:“我带你去看。”第二个案发现场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剧院,因为其内部不错的装修被定为贝妮卡本次写真拍摄的第二个地点——可惜现在变成了服装师艾拉的瞑目之所。“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是她身上的这身礼服,”伊达航走到舞台中央,表情严肃:“腰带被系得太紧,加上脖颈处的颈饰压迫了呼吸道,氧气不足窒息而亡。”“而问题在于,没有挣扎的痕迹。”黎渊弯腰,贴近这位到死都端正坐在椅子上的女士,仔细打量她带着瘀痕的颈部,和瘀痕上的针孔:“伊达警官,她被注射了多少镇定药物?”“……致死量,”伊达航回答:“不过死因是窒息。”“唔,看来是镇定剂过量和呼吸压迫两方面叠加导致的窒息死亡,我们的凶手十分谨慎,完全不给艾拉女士留活路呢。”围着尸体转了一圈,黎渊停在了尸体背后的位置,视线集中。“伊达警官,”男人语气莫名地问:“你们的人移动过尸体吗?”“还没有,只拍摄固定了现场,怎么?”“唔。”黎渊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伊达航也站到自己身边来,然后伸手扶起了尸体,揭开了粘着在女尸背后的礼服斗篷——“那么之前你们发现了这个吗?”斗篷下露出了雪白脊背上被刻下的血色山峰,以及一个沾着鲜血写就的单词——“Surpri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