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局外人

“天黑你小心走路。”陆怀之扭过头，看了一眼和他错开将近半米距离的殷琦。殷琦胡乱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想要开口问，然而再次想到刚刚餐桌上提到的“那个女人”，忍不住嘲弄一笑。她以什么身份问呢？兴许小宝就是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心中却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跟来，这不是自取其辱吗？陆怀之明显感觉到后面的姑娘情绪不佳，他再次回头就看到她低着头，整个人看着怏怏的。他忍不住在心中唾弃自己，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怎么好意思有任何其他想法，这样的他根本不配……可是每当这样的想法冒出来时，另一个自己却总是压抑不住心动。陆怀之烦的又想点烟，随手摸了摸兜，又想到她肯定不喜欢烟的味道，硬生生忍住了想要抽烟的想法。可是没了烟，无数在他看来阴暗的想法完全都滋蔓了出来……他想要安慰她，告诉她不要因为任何事而难过，一切都有他呢！“还有多长时间到？”殷琦越来越后悔答应陆婶跟陆怀之出来，若不是放心不下他的伤，她真想赶紧离开这里！陆怀之捻了捻手上的老茧，那是他长期握抢留下的。“比较远，可能还有经过今天……那条巷子。”陆怀之知道她不想与他多待，偏生陆婶选的任务是距离最远的接孩子。殷琦听到要回到今天那个充满恐怖回忆的地方，身子忍不住一颤。陆怀之想到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握了握拳，声音平淡道：“你若是害怕，我送你回去吧！”“不用了，我不怕！”殷琦想到陆婶笑的十分高兴的样子，如果自己现在回去，她一定很失望！更何况殷琦自己也不想在陆怀之面前露怯，她努力让自己看着淡然一点。陆怀之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点了点头：“那也好，你放心。”殷琦知道他想说什么，白天他也说过“你放心”，也说过“你别怕”。但是现在殷琦已经知道了，他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只对她……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偏生情绪不受她控制，否则眼泪似乎都要掉下来了似的。两个人已经离开了黑暗处，路灯下陆怀之余光就看到了她红了眼眶。他只觉得心像是被一双大掌给紧紧抓住了一般无法呼吸，陆怀之从来的淡定此时此刻都快被抛诸脑后了一般。陆怀之故意的放慢了速度，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直到并肩而行。殷琦低着头，就看到身侧的地上多出了一个影子。“快走吧，接孩子迟了可怎么办！”殷琦声音闷闷的，转移了话题。陆怀之想要说出口的话再次被她打断，那些永远无法说出的话，似乎藏在了阴暗处，也随着风飘走了。两个人沉默着并肩走着，大概过了将近十分钟，路明显变得狭窄了起来。殷琦呼吸都轻了些，他们来到了今天的那个巷子……无数可怕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带着刀疤的可怕面容，握着尖刀的手……“不要！”殷琦看着面前仿佛能够将她吸走的黑暗巷口，几乎是腿都软了，她没法走进去，更不敢去面对。陆怀之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说未出门前只有一个想法，那么现在已经成了雏形。那样的渣滓，是不配活着的！陆怀之的眼中满是狠厉，声音却温柔的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你要是害怕，就拉着我的袖子，我带你走出去。”殷琦猛然抬头，对上陆怀之那样深沉的眸子，黑曜石一般，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而眼侧的泪痣隐隐约约带着危险和妖治的味道。“不用了，我不想让……别人误会。”殷琦缓缓的摇了摇头，她还记得姐姐的话，女人不会输给男人，她不能从此一蹶不振！更何况陆怀之还是有妇之夫，殷琦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她拒绝了陆怀之的好意后，目光慢慢变得坚定，慢慢的踏出了步子。一步，两步……殷琦的心跳慢慢变得正常，她忽然觉得黑暗也没有那么可怕了。陆怀之不动声色的跟着她，生怕打扰到她的勇气。直到面前的小丫头真的坚定而又勇敢的克服了内心的恐惧时，陆怀之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噗通，噗通……”在安静地环境里，陆怀之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声甚至能被前面的小丫头听到。陆怀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心口，有点无奈，好像一切都变得超出了他的预料……殷琦毫无知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陆怀之看进了心里，她真的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阴影，她步伐都轻快了起来。“你真的很勇敢。”陆怀之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子能这么快走出害怕，迈出这一步。殷琦看着陆怀之丝毫不加掩饰的赞赏，莞尔一笑，“都是我姐姐教我的！她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女性！”见到她带着笑意，陆怀之的唇角也勾起几分漂亮的弧度，“听得出你很喜欢你姐姐！”“说起来，我姐夫还是军区很厉害的人呢！说不定是你的顶头上司。”殷琦想到姐姐，话就多了起来，声音雀跃的开玩笑。陆怀之本来还想问问军衔，后来却觉得太过冒昧，最终只是笑笑没有出声。殷琦看着陆怀之略带宠溺的笑意，心脏像是漏了一拍一般，慌忙的移开了眼。“很快就到了。”陆怀之指了指前面的中心小学，言简意赅的道。殷琦看着大概还有一百米的小学，深刻的意识到大城市和小县城的区别了。这里的小学说是小学，其实更像是破旧的居民楼，除了门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小学名字，殷琦根本认不出来这是一个小学。陆小宝站在小学门口张望着，稀疏的黄光下，只有几个学生还站着，在等着家长来接。“小宝！”陆怀之自己也很久没见过小宝了，毕竟他已经很久不回家了，因而含着笑温润的喊着男孩的名字。陆小宝在看见陆怀之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他几乎是飞奔着往陆怀之的方向跑了过来，稚嫩的声音带着雀跃：“阿爸！”陆怀之半弯着身子，一把将陆小宝抱进了怀里，“好孩子，长大了！”殷琦看着面前的一大一小，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