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座师与鹏泪

第426章座师与鹏泪方独树所料果然不错。炎泉洞深藏在地窟当中，黑狐洞却是开辟在绿郁葱葱的灵峰之间，山外有云霞环绕，随处可见鸟语花香。进入狐妖领地后，方独树远眺到山林内矗立的木屋竹舍，虽然称不上豪华气派，却也小巧精致，别具一番风味，已经具备了人间烟火气息。“真是一个好地界！”方独树浏览过后，心里喜欢上了这里的风景。他跟在大头鬼师身边，穿过云霞，降落在一座峰顶的阁楼前。这座阁楼有两层高，一楼门前汇聚百十头狐兽，正在追逐嬉玩，察觉到外客来访，纷纷跃入门中，不敢再露头。二楼的窗户正敞开着，可以望见里边的简易书房，房内坐着十余位半化形的幼儿，他们手持书本，如同凡人习文般朗朗念诵。“胡老弟，哈哈，愚兄又来做客了！”大头鬼师停在楼外空地上，朝着二楼窗内喊话：“你先停一停，愚兄给你带来一位教师，快出来过过目！”大头鬼师嗓音洪亮，轻松压住了书房的读书声。房内站着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修士，他戴有头巾，书生气质很浓，外相已经与人修无疑，就是面容显得冷淡，也透着倨傲之态。他修为已经有金丹中期，早就感应到大头鬼师的到来，但直至大头鬼师出言喊话，他才把目光转向窗外。他在大头鬼师与方独树身上扫了一眼后，示意幼儿们噤声，然后走木梯下到一楼，整整黑衫衣袖，出来见面。“我刚才还在奇怪，大头兄昨天才来饮过酒，怎么今天又来造访？原来是要引荐道友！”黑衣书生并无热情，他讲话也不留情面：“这些年你先后介绍四五位道友，说是要来给我家狐儿教授真文，结果资质奇差，没有一个能胜任，你荐师不成，反而讹了我几瓶灵酒去，你是不是酒瘾又犯了？”大头鬼师头大脸大，脸皮也厚的很，虽然被黑衣书生揭了短，却是不以为意，反倒喜笑颜开：“知愚兄者，胡老弟也！昨天确实没有喝够，今天还想来找老弟你讨要一瓶碧波灵酒，此酒酿制的香甜可口，实在是让我回味无穷啊！”方独树在海边时，曾经听铁拐大仙与跃龙大王提到过一次碧波灵酒，这是从扶摇王城流传出来的佳酿，但是出自谁的手笔，方独树并不清楚。黑衣书生听大头鬼师直来直去，并不拿借口狡辩，他脸色缓和不少:“既然大头兄来了酒兴，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你随我来吧，我领你去酒窖！”“酒先不急！”大头鬼师立即拦住他：“胡老弟，你不妨试一试这位教师的能耐，前几次愚兄承认是为了混你的美酒，但这次真是为了推荐名师给你！”说到这里，大头鬼师把方独树朝前一推：“他叫花探，是我冥族里的悟道天才，不信你随便考验！”他重点强调冥族，这是把方独树当成自家族亲，如果将来方独树在狐洞里混出名头，再被引荐到王城飞黄腾达，他也能跟着沾光。但黑衣书生心里根本不重视冥妖。事实上黑衣书生对东翼三十六洞的所有妖族都瞧不上，他认为这些妖族天生就有灵智缺陷，也不可能存在悟道天才。不过黑衣书生也没有拒绝大头鬼师的提议，毕竟是乡里乡亲，以往遇上西翼凶妖入侵，每次只要打个招呼，大头鬼师都会带领属下赶来支援，黑衣书生愿意给个台阶。“能被大头兄称为天才，你想必有些本事！”黑衣书生瞧着方独树，决定验一验成色。他忽然举起手臂，对准二楼窗口隔空一抓，从书房飞出一枚钟鼎文，他把钟鼎文定在他与方独树之间，又道：“你先观读，再试着执掌，如果你能从我手里把这枚鼎文给夺去，我就承认你是天才！”不等方独树给予回应。大头鬼师在旁说道：“这不妥吧，你修为比小花深厚的多，假如你故意以金丹期法力镇住钟鼎文，就算小花读出文中精髓，也绝对夺不走！”黑衣书生道：“大头兄，我是在求师，不是要斗法，肯定不会以修为压人！等这位小花道友观读完钟鼎文，我会与他公平抢夺，以资质定输赢！”大头鬼师听罢，交代方独树：“你开始观文吧，不要有任何顾忌，胡老弟求贤若渴，你观的越快，胜的越轻松，胡老弟对你才越会礼遇！”方独树点点头，负手而立，仰文观摩。大头鬼师与黑衣书生全都不再出声，静静等候他解文。二楼书房的十余位狐族幼儿，听见楼下情况，纷纷趴在窗口，好奇张望这场小小的竞技斗法。仅仅过去大半时辰，方独树就止住观读，一脸轻松的望向黑衣书生，说道：“胡洞主，我已经解出文中真义，现在要动手收取鼎文！”“好，你收！”黑衣书生心有意外，方独树观读时间实在太快，即使以他金丹中期的修为，要彻底领悟一枚钟鼎文也需要大半时辰，方独树的修为弱他很多，进度却与他几乎相当，这意味着方独树的资质要远远强于他。他伸出两指，运转鼎力，把鼎文定在半空，方独树却只随手一抓，就把鼎文摄在手上，在掌心处呼呼旋转起来，他如何施法也招不回去。大头鬼师见状，忍不住调侃一句:“怎么样胡老弟，这下吃瘪了吧？”黑衣书生非但不恼，反而展露笑容：“这位小花道友，观读钟鼎文确实厉害，但区区一枚鼎文，仍旧不能印证小花道友的真实本领！”黑衣书生甩动袖口，祭出一件宝贝，又出了一个考题。大头鬼师见他手掌之上，悬浮一团粉红色的云团，也透着一股异香，神识送入云团，只觉一片模糊，什么也瞧不见，不禁问道：“胡老弟，这是什么东西？”黑衣书生指着说：“这是一颗甲骨悟道皿，也是我灵狐一族的祖传之物，可惜当年那位祭炼此皿的老祖，耗费心神太过严重，在此皿大成之时，他也不幸亡故，以致于此皿真法至今不能孵化！”大头鬼师虽然执掌有几块钟鼎甲骨，但这些古宝古法到底是如何炼制，他并没有亲眼目睹过，对孵化悟道皿更是一窍不通，今日有了观摩机会，他就好奇起来：“难道胡老弟打算让小花帮你孵化真法？”黑衣书生却是摇了摇头：“不是孵化！”他望向方独树：“我族中的筑基期长老，谁也参透不了这枚悟道皿的玄机，我想拿此皿来考验一下小花道友，如果他能把皿文真身看清楚，我就愿意给他送上一份座师聘约，请他传教我族幼儿！”“这可是甲骨悟道皿，观读起来应该很耗费时间吧？”大头鬼师问。“那是自然，我当初参悟时，看了一天，才仅仅窥视到皿文的一些灵影！”“既然难度这么高，胡老弟不妨摆个酒席，斟上美酒，咱们俩把酒言欢，让小花慢慢观看！不然的话，咱们俩岂不是要傻等一天？”“这也好！我这就安排酒宴！”黑衣书生想要召唤属下，给大头鬼师与方独树布置一个隆重场所。方独树却出言打断：“倒不用这么麻烦！如果胡洞主不需要我帮忙孵化悟道皿，仅仅是看清皿文，那我顷刻间就能办到！”黑衣书生吃惊不小，也有些质疑：“小花道友此言当真？”方独树并不回答，他忽然抬手，探入粉色云团，朝外轻轻一抓，只见一枚造型古怪的皿文被他捏在指尖。这枚皿文演化有人形，如同一个小人身影在方独树指尖跳舞。方独树把皿文镇在云团边缘，不让其脱离出皿身，但皿文真容已经可以被黑衣书生与大头鬼师看的清清楚楚。方独树这才说道：“皿中的数千真文，我全都可以窥视全貌，但我不能把真文摘出云团，否则会触发甲骨孵化，胡洞主需要我把这数千真文全部擒拿一遍吗？”黑衣书生赶紧摆手：“不需要！小花道友能擒住一枚，就能擒住所有，刚才大头兄说你是悟道天才，我原本不信，现在看来，他言辞根本没有夸大，反而有低估之嫌，以小花道友你的天赋，即使放眼扶摇王城，恐怕也无谁能及的！”早前对方独树的资质怀疑，已经彻底打消。黑衣书生整整衣袖，朝方独树郑重行了一礼：“在下道号胡狸，添为黑狐洞的洞主，想聘请小花道友客居我府上，担任我狐儿座师，每年愿意奉上鹏泪三滴，文钱五贯，灵酒十坛，逢年过节都有孝敬，希望小花道友不要推辞！”刚才大头鬼师夸他求贤若渴，这同样不假。方独树见他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心想狐妖简直比人修更懂礼数啊，如果是人修里的金丹期修士，遇见他这么一个筑基期教师，哪里需要礼遇，肯定是直接威逼强迫了。方独树顺手扶住黑衣书生，表态：“只要胡洞主用的上我，那我愿意效劳，这也是我家鬼师大人的差遣！”大头鬼师哈哈一笑，心说这小子才投靠一天，就这么机灵懂事，真真是可造之材！等这小子教完书，到时返回炎泉洞，一定要培养成左膀右臂！“恭喜胡老弟，聘得一位名师，为了庆贺这桩美事，咱们是不是要喝上一杯呀！”大头鬼师始终不忘黑狐洞的灵酒，他其实并非为了碧波酒而来，这是一款新酒，最近一年才从扶摇王城流传出来，以往黑狐洞还有其它名酒，全是出自王城狐族之手，其中不乏能够提升妖力的佳酿。这次大头鬼师替黑狐洞荐师成功，不止要大喝特喝，临走他还打算讨要几坛带走呢。胡狸妖师知他心思，笑道：“大头兄稍等，我这就安排人手张罗酒宴，我府上灵酒由你挑选，保证让你尽情尽兴！”大头鬼师以前光临黑狐洞，胡狸妖师总是抠抠索索，今天难得大方一回，酒席持续一天方才结束。入夜时分，大头鬼师晃悠悠的返回炎泉洞。由于天色已晚，胡狸妖师没有打扰方独树，给安排一座楼阁下榻，让方独树住下休息。等到次日早上，胡狸妖师过来拜访。照面后，先关心一句：“花师在鄙府住的习惯吗？”方独树道：“这里山清水秀，风景好，又僻静，我相当喜欢。”他被安排在独峰独屋，距离书院只隔了一座山，他很满意自己的居住环境，又问：“胡洞主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授课？”“随时都能与狐儿见面！”胡狸妖师露出一丝为难表情：“但是有一个小问题，需要与花师商量一番！”“胡洞主有事请明言，我都尽力去办！”方独树好奇胡狸妖师的意图。“说起来，这事挺不好意思的。”胡狸妖师先打量方独树的脸庞，才道：“花师你是骷髅出身，没有人貌，我家那些狐儿还在稚龄，他们对你有些畏惧，瞧见你的模样，就会联想到森森白骨，这会影响他们听讲修炼！”“天生如此，我也没有办法呀！”方独树苦笑起来：“胡洞主有什么解决办法吗？”胡狸妖师是有备而来，他从袖口里取出两件瓷瓶，放在手边的茶几上。他先指着左边的瓶子，介绍道：“此瓶内装着一颗化形珠，这是从海族同道那里换来，属于天然蚌珠，服用以后可以化出人形，我能保持现在的人貌，就是幼年时吞吃化形珠的缘故。”方独树不会轻易服用外人提供的丹药，就问：“这颗蚌珠的年限如何，能把人躯全部化形出来吗？”胡狸妖师缓缓摇头：“不能！年限稍微有点低，最多只能化出半个人躯！”方独树趁势拒绝：“如果只是半化形，刚好化到了下半身，照样没有任何效果啊！”胡狸妖师轻轻笑了笑，旋即指向第二个瓷瓶：“我也有此顾虑，就又给花师准备了第二个法子，这瓶里装有一滴血鹏灵泪，可以替花师易容成人貌，效果上佳，谁也看不穿虚实，即使大王当前也能以假乱真，应付我家狐儿自然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