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得了导驾官的提醒,陈恒忙感谢道。又在对方的引领下回身迈步,在一众新科进士的瞻仰中,从班首朝着班末走去。就像会试考官们说的那样,百年后,人们或许不会记大雍每一科的状元。但一定会记得建平四年的会试,不仅仅是陈恒的文章,更因为他是连中六元的状元郎。当一个人像太阳一样去发光发热之时,他的光辉就不可避免的照射到身边的人。无论亲疏远近,凡目之所及,皆无法忽视。对这些进士来说,今后跟身边的人,说一声自己是建平四年的科榜,旁人一定也会一拍大腿,呼上一句:就是陈状元连中六元的那一榜吧。这份心情夹杂在羡慕之情中,倒让这些人的眼神颇为复杂。是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还是与有荣焉?不论是什么,都要他们自己慢慢消化。陈恒目不斜视,原本空白的思绪,随着一步步的迈进,逐渐清晰。等到他在班末回过神,一眼看向奉天殿,更觉其气势雄伟,神智都已恢复清明。跟在导驾官的身后,陈恒沿着右侧的道路继续往上。一路到了大殿的台阶前,呼啸的春风才稍稍停歇一些。提着衣摆拾阶而上,陈恒看着地面之时,下意识侧瞄了旁边一眼。只见台阶中间的石雕上,刻的正是升龙巨鳌图。取意——龙遨青云,鳌踏波浪。但对新科进士来说,更喜欢它的另一层意思——殿前曾献升平策,独占鳌头第一名。这就是十年寒窗的最大荣光,每一个有幸站在这里的才子,放置在各地州府,谁又不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呢?一步步跨过升龙巨鳌图,陈恒心中那股迟来的豪意,才以井喷之状爆发。等他站至案前韦应宏的身侧,少年郎轻轻拱手,以谢府试、会试提携之意。韦应宏念完状元之名,破天荒的停下声调,没有继续念榜眼的名字,而是等着陈恒走到身边行礼,才冲其微笑点头。这虽未得到李贽的授意,可陈恒此番连中六元,是大雍立朝以来第一人。适当的礼遇和殊荣,既是给状元郎,也是给皇帝本人。考生与座师见过一礼,陈恒深吸一口气,举步迈过门槛,朝着金銮殿的前列走去。满朝文武俱列左右,其中不乏穿蟒着绯的大臣。大家尽是默声,目光都落在陈恒身上。新科状元的样貌、风采确实非凡。除了一身农家子的肤色外,不合世人审美主流外。可看其气宇轩昂之态,在朝服的映衬下,反倒更有不怒自威的重臣气度。难怪戏文里的包青天、狄阁老都爱做黑脸扮相,原因竟是在此。林如海的笑容,从陈恒的名字被念出来,就没停过。此刻看着学生走到殿前,站在方砖上,行叩拜之礼,不由生出吾家有子才出众的喜悦、自豪。御座上的李贽,对殿下之人问道:“下面的可是新科状元?”建造金銮殿的工匠真是巧夺天工,李贽的声音不大,经过金碧辉煌的殿内折射,传到陈恒耳边时,却好像李贽贴着身边说话。此时,外头的韦应宏,已经继续喊着榜眼的名字。但尚书大人的声音,又被外头的风声阻隔,完全不影响陈恒说话。“臣陈恒,科试第一甲第一名。”李贽按照每次殿试给三鼎甲的礼遇,继续出声问:“卿既居第一,可有所思?”此时新科榜眼崔涣已经迈步入殿,探花赵明逸才刚刚从班首走到班末。陈恒微微陷入停顿,李贽此问是惯例。可每科的状元回话,都会登记在册,传至各处。官场上极重同年的关系,其中又以状元马首是瞻。原因就是在这里,陈恒的回话,不仅仅是代表自己,更是代表这一科的进士们。示弱,肯定是不能示弱的。他自己可以自谦,可涉及到这一科进士的集体颜面。万一说的太谦虚礼让,传出去旁人说建平四年的会试不过尔尔,那才是无处喊冤。心中稍作思索,陈恒商榷好言辞,躬身答道:“科举之事,为国取士。臣与中式进士,才学不比范公,贤明不比比干。幸得陛下赏识,能为天子门生。臣等感激涕零,铭记五内。”取两位圣贤之名,以此做自谦,是极好的说辞。既保留了进士们的体面,一番话也不会显得太过得意忘形。其后又不忘加上陛下的点举之恩,里外都是漂亮的没话说。朝中大臣听完无不点头,这状元郎不愧是在六科历事过,各处心思考量比起之前的状元是要出彩一些。殿角的纪事官,亦在奋笔疾书,今日的殿前对答,都要登记在册,青史可查,后人可忆。所谓荣耀,不过如此。陈恒语气稍顿,继续道:“臣等日后必将辅国治民,以报君恩。以黎民百姓为重,以江山社稷为任,殚精竭虑,以尽臣忠臣德。”这是状元郎,替自己这一榜的进士,再一次发表政治主张和为官志向。林如海听的不住点头,能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还不忘把荣光分给同年。陈恒这孩子,总算是不辜负自己的教导。榜眼崔涣,探花赵明逸都是神色微妙的看了陈恒一眼。状元郎的对答,并无惯例。过去也不是没有状元郎,只想着自己。像陈恒这般大气,不吃独食的,可以说是少见,也是他们这榜同年的幸事。“善。”李贽笑着点头,他今日穿着礼袍,坐在御座上,亦为自己的眼光赞赏。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下意识看到御座下的李贤、李俊。这对儿孙,今日也被喊来至此,也是李贽在告诉朝堂的中间派,自己的继任者只会是他们。只是眼下,倒不好让太子直接跟陈恒亲近。李贽转了转念,就把目光看向榜眼、探花。此后的对答,有了陈恒的珠玉在前。这两人一开口,亦是差不多。都说头凤鸣声,百鸟相从。状元的份量,便在此处。等到三鼎甲通通对答完,礼赞官就出声示意他们谢恩,行五拜三叩首之礼。这套仪式走完,就宣告他们正式是天子门生。出门说一声李贽是自己的老师,也是可以的。君前奏对结束,礼赞官又示意三鼎甲返身出殿。他们要走得慢一点,二甲三甲的传唱还在继续。不过外头进行的很快,更不会像三鼎甲那般传唱三次。到了三甲的传唱,一般只喊名字和名次。等到陈恒走到韦应宏所在的案前,新科进士们都已经排好座次位置。探花独自一人走右道,陈恒领着榜眼走左道。下了台阶,又在导驾官的指引下,由榜眼崔涣居左班之首,探花赵明逸居右班之首。陈恒一人从班末再回班首,独自来到升龙巨鳌图前站立。一百四十九位新科进士分列两端,呈众星捧月之势,围着石雕前的陈恒。春风又来,日光轩照,静处无声。等在韦应宏身边的礼官,从其手中接过金榜,沿步小跑至陈恒面前。由状元郎亲自拿着金榜,再领着两侧进士起身向李贽行叩拜之礼。是谓金榜题名,是谓独占鳌头,正是出自此处。三拜之后,传唱官转达着金殿的声音。“平身。”接着,闻传谕道,“赐一甲三鼎夸官巡游皇城,礼部、顺天府随行。”所有人再拜再谢。乐停,鞭响,钟来。天子退朝,百官散去。最激动人心的夸官游街,才要刚刚开始。皇城的中轴线上,奉天门、午门、大明门三门齐开,正等着新科进士们依序通过。将手中的金榜交还给礼赞官,它随后就会被礼部官员粘贴在皇城下,供世人仰望。陈恒做完此事,榜眼崔涣已经来到身边,出声道:“陈状元,请领步。”陈恒点点头,略提衣袍,带着左侧的队列朝前走去。一直过了御道,探花赵明逸的队列,才跟众人合流。榜眼、探花、众进士簇拥着状元郎,过中庭又过金水桥,一直到了午门前。此处,礼部的官员已经搭设彩棚,正要请状元郎入内更衣。奉天殿作为皇家规格最高的主殿,是不会允许陛下之外的人,做出逾矩之举。“请陈状元更衣。”陈恒进了棚内,立马有小厮围上来。因得状元,陈恒的簪花是银枝、金色。身着绯罗袍,腰挂药玉佩。又有银光宽腰带一条,黑履朝靴一双。如此穿戴一新后,生平第一次穿绯袍的陈恒,再一次站在一百多位穿着蓝袍的进士面前,实在是鹤立鸡群、独领**。就算是他们这些进士,此生也不知有没有一二人,能有机会穿绯带玉。榜眼和探花,到此时才真正动了羡慕的心思,这可是绯袍啊!四品大员往上,才有的待遇。哎,名次只差一二,就跟泼天的荣耀擦肩,实在叫人懊恼。御马监的宫人,已经替状元郎牵来白马。在他们的帮助下,陈恒颇为轻松的翻身上马,在金鞍上扶了扶摇晃的乌纱帽。一对镀金的簪花,正在上下摇晃,叫人看着十分显眼喜庆。替陈恒牵着缰绳的马夫,朝着礼部的官员使使眼色。后者立即扬声道:“状元郎奉旨御街夸官。”仪式正式开始。通过宫门前的路,还只是喧嚣前的平静。等过了大明门,人潮涌动的盛事之景跃然眼前。棋盘街本就是皇城数得上的热闹处,京师的百姓亦好奇本科状元的人选,夸张的人流纷纷围聚与此。等到赶来的金吾卫拦在道路两旁,本还停在金榜前张望的百姓们,就知道是状元郎带着进士们出来了,立马跑过来准备看一看状元公和探花郎。哒哒的马蹄声跟奏鸣的锣声一起,先通过宫门传至外头。经过短暂的灰暗,过了宫门。眼前尽是阳光普照的豁然开朗。百姓们凑趣上前,见到陈恒的模样无不惊呼。“好俊的状元郎。”都说人靠衣装,陈恒的长相,按民间说法,就是十分有官相。这样的容貌,配上绯袍朝袍,不知比下多少世间好儿郎。礼部、顺天府衙一路鸣锣开道,护着三鼎甲缓缓前行。少年郎的风华正茂,身形俊秀都叫人看了又看。看完最引人注目的状元公,大家又跳过榜眼,看向探花郎。每年游街的时候,百姓对探花郎的长相最是津津乐道。赵明逸是河南人,身姿矫健,神采飞扬,亦有不凡的风采。榜眼崔涣倒也不在意,跟身后的进士相比,他已经足够幸运和自豪。相比起骑马的三人,步行的传胪温彧才最为可惜。真就差一点点啊,就那么一点点呀。叫人惋惜、可惜。每年的御街夸官,都是京师极好的风景。不止街上围满了百姓,两侧的商铺上,亦有人站在此处旁观。正是春日,一花开后百花开。早有准备的看客们,等到金鞍上的陈恒从眼前走过,纷纷朝着领头的三鼎甲掷出手中花朵。人生得意须尽欢,情绪感染之下,陈恒亦是情不自禁笑出声。他虽未伸手,可架不住花朵太多。才环着手捧住一两朵,不过多时,怀中就塞满花枝。终盼来万紫千红,名扬四海。众人见到状元郎笑,投花的热情更高。不时就有人大笑道。“状元郎,快看我,快接我的花。”“状元郎,接我这朵,接我这朵。”盛情难却,陈恒只好保持微笑,却无法接下更多的花朵。等他们再走上一段路,恰好路过一处客栈的二楼。今日不分男女老少,无人在乎什么礼节束缚。黛玉领着弟弟林珏在此不知在此等了多久,此刻终于见到心上人骑白马而来,早已是情难自矜,下意识往前一步。她的身侧,也不独独是她自己一人。薛蝌、江元白、柳湘莲、薛宝琴都是在此,除了他们几人,竟然还有探春、湘云在场。说到后两人会来,倒有一件趣事。陈恒考中会元后,贾敏就知道要准备操办女儿的婚事。这么大的事情,免不了要跟贾老太太知会一声。这可倒好,一个亲孙子,一个以后的外孙女婿,怎么就撞到一处了呢。贾老太太被夹在中间,一听陈恒后头还有个李贽在做媒,更是难以多言。她一边头疼着如何告诉宝玉此事,一边还要顾及外孙女婿的体面。两家到底要成亲家,陈恒如此重要的时刻,要是贾府这边一个人没来,场面亦是说不过去。可府里的男人对此事都没什么兴趣,贾母无奈,只好点了探春、湘云两人来捧场。陈恒初时没发现他们的身影,还是江元白跟林珏这俩胆大脸皮厚的,冲着他一直喊,陈恒才听到。“持行!持行!!!!我们在这里。”“姐夫,姐夫。快看我,姐姐在我这。”林珏最兴奋,激动的上蹿下跳。一想到大哥突然要变成姐夫,还是连中六元的姐夫,这小子连姐姐的羞意都不顾,直接大呼小叫着。陈恒被林珏一声声姐夫逗乐,直接朝亲人好友不住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看到他们。黛玉被弟弟弄得脸红不已,手里提前摘来的鲜花不知该丢不丢。林珏哪里能坐视亲姐姐犯糊涂,直接推着黛玉上前。陈恒看到黛玉手中的花朵,亦是露出期盼之色。见到心上人的模样,黛玉这才有了勇气,使力往前一掷。可她力气实在小,鲜花在半空中只飘了一小段,就直直的落下。好在天空作美,忽来一阵清风,又将它朝陈恒吹了吹。心上人的所赠,陈恒哪还顾得上手上东西,直接在马上探出半身,展开双手,将怀里的百花抛之身后,只一心用力接住此花。在人们的惊呼声中,陈恒喜滋滋的捧着黛玉的花,他的身后,那些原本在怀的鲜花,如雨般落在地上,成就鲜花满地之色。手中有了此物,此后,陈恒再不接花。他的心意,亦不必多言。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探春、湘云两人见此,亦是目露几分羡慕,看着抿嘴浅笑的黛玉。白云疏阔,天光晴朗。真是极好的好日子啊。…………御街夸官,要一直到状元的住处才算结束。陈家门口还留着鞭炮燃放的痕迹,这些喜庆的东西,要保留好几日。信达跟柳湘莲都准备让街坊好好看看,他们家里有个连中六元的状元郎。陈恒到了家,自然是要先拜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内堂里的话不停,柳湘莲却在屋檐下来了精神,他拉着信达道:“你说,持行回来时,是不是会路过宁荣街?”“那肯定要的。”这是皇城过来的必经路,信达初时没反应过来,随后就大笑道,“还是你聪明,真该看看他们家的情况。”两人抱着打探的心情,在屋外探头探脑,一直等到陈恒跟父母说完话,才带着问题上来。陈恒哪会想到,这两人此时还注意这个。架不住这俩人一直纠缠,就回忆一下,说道:“他们家倒是放了几串鞭炮。”奉旨夸官,沿途的高门大户,哪怕心里再不舒服,也得出面表示表示。不止是贾府,其他亦是一样。柳湘莲闻言,恨不得当时自己亲自在场,连道可惜。信达则是眉飞色舞,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这夜,陈启拥着顾氏入睡时。夫妻两人在**交流着。“孩子他娘……”“啊?!”“你说,咱们家的祖坟得冒几柱烟啊。”顾氏也是无语,伸手推了他一下。都多少年了,怎么还记得恒儿刚读书时,说的一句玩笑话。…………朝廷还算人性化,给新科进士预留了一个月的假期。地方远一些的,假期还会延长。只为这些进士们,能回乡禀告家人,以示衣锦还乡,光耀门楣。但在他们离去之前,新科进士们已经在京师的酒楼里凑钱设宴,算是办个大雍版的同学会。大家的交情,就是在你来我往中结下、加深。陈恒来的不早不晚,才上了楼,就被同年们围着。大家寒暄一阵,继续分享着前几日的喜悦。稍顷,才有主会的传胪温彧,将陈恒请入座。陈恒这一桌,坐的都是殿试前十。由榜眼、探花分坐左右,更有二甲第五名沈不言、康景森、李默、慕冰、唐谦、孙兆元等人依序坐陪。席间的热闹自然不用多说,事后更要录入一份《同年录》,以纪念同年同榜的缘分。文人聚会们,推杯换盏间,少不了吟诗作赋。这样的场合,陈恒想不作诗都不行。能考中进士的人,你不说自己才高八斗,别人都不信。陈恒没有扫兴,亦是心情喜悦之下,微微沉吟着。他是会元,他领头做完诗,大家才好继续玩。陈恒没让同年等太久,稍稍思量,就提笔写诗。榜眼崔涣是浙江处州府人士,就是后世的丽水一带。他的说话声中带着些许乡音,比起来自广州的孙兆元不知要好多少。后者的口音,才叫人头疼难懂呢。“天上人间第一仙,状元今日降生贤。”崔涣领头念完第一句,已经为陈恒的气魄喝彩。同年的状元郎有这样的气魄,大家今后才好做事嘛。连中六元者,口气大些才正常。太过循规蹈矩,那多没意思。探花赵明逸是河南人,他一说话,就是字正腔圆的声调。只见他朗声读着后半句:“他时若向蓬莱见,应笑贾郎未得全。”一诗做完,围着的众人,发出应景的叫好声。诗文之道嘛,图个彩头就好。今日是私下聚会,大家也不会费尽心思角力。只靠着往日所学,现想现做一番。真要到了重大场合,那才是拿出精心雕琢的诗文,一鸣惊人的时候。玩闹过一阵,有人出声,问向陈恒,“状元郎,你诗文中的贾郎是谁啊?”“哈哈哈。”陈恒失笑,不愿多解释。只从楼下请来钱大有,将他介绍给自己这一桌的同年。此日一直玩到深夜,陈恒才得以回家。今天过后,他要先回扬州一趟,跟甄家商量好婚事日期。同时也要把爷爷奶奶等人请上京,准备跟林家的婚事事宜。朝廷预留的一个月假期,也不知够不够。…………“什么?!林妹妹要成婚了?”贾宝玉突然听到这个噩耗,直接傻楞在原地,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琏二哥,你莫不是骗我的吧?!”“我骗你作甚。”贾琏亦是头疼苦恼,又见宝玉悲伤的不像话,也是奇道:“你就这般讨厌陈持行?!”“我……我……”贾宝玉欲言又止,心头更是火烧火妒,涨红着脸,许久都未说出半个字来。他如此这般许久,突然晃了晃身子。眼前一黑,人直接晕厥过去。贾琏吓得从位置上窜起,我的老天爷,这叫什么事。“宝玉,宝玉!!”“快请太医,快去请太医。”不识趣的下人,亦是在屋外连声呼道。“快来人啊,宝二爷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