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深处

洁西卡的脖颈插着整整十根疫苗注射器，同时，她还将口罩取下，拆掉嘴角的缝合线，趴在地面大口喘息。不断吞咽着口水，并且有一部分口水直达大脑，以此提高颅腔间的噬菌体浓度。好不容易才将混乱的思维遏制住，好不容易才能站在月坑边缘，凝视位于月坑间的通道。“疫苗最多只能遏制月亮表层的混乱疫病吗……没想到新月起源居然能创造出一种新的疫病体系，如此混乱与危险。如果真如威廉所言，他同时还精通医术且造诣不浅，这样的人或许能填补我们牙馆的空缺。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将黛斯琳救出来……她是一个好人，不能就这么死了。”这一刻，作为副主任牙医的洁西卡变得更为坚定，她无论如何都要前往月球深处。她很清楚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研制出抵御深层混乱的疫苗，想要前往内部，不可避免会被混乱侵袭。不过，她还有一个办法。手掌于毛衣领口伸向体内，取出一本表面由牙髓神经编织而成的特殊书籍-《口腔医学》，正是牙馆对应的疫书。翻阅最后一节，在上面记录着一种特殊手术，一个针对大脑的手术。经过这段时间的岛屿深入，她基本能确定这里的一切混乱主要还是基于意识，因此她将对自己的大脑进行一场特殊手术，在疫书的加持下先对头盖骨进行重塑，将整颗头盖骨均改为牙釉质，并且在大脑的关键节点进行牙齿种植，遏制意识传导而增加稳定性。最终甚至将整本疫书都塞了进去，这样做会让她变成一种纯粹的牙齿机器，依靠本能来行动，不过她已经提前将前往月坑深处的意识埋入大脑，本能也将遵循着这个想法，沿途一切阻碍之人都将遭到牙齿的嚼碎。不仅如此，牙医洁西卡还将剩余的疫苗做成吊瓶，接在手背位置，持续静脉注射。一切就绪。洁西卡以‘原始牙齿’的状态踏足月坑，甚至连她的眼眸都变成了牙齿状。即便如此，即便她将意识传递全部封住，即便将整本疫书都贴在大脑表面，依旧在踏足月坑通道时产生强烈的反应。明明肉眼看上去的岩层，当手掌接触时却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须状物，某种来自于月球深处的低语在耳畔回**，被牙齿堵塞的耳蜗居然强行接纳了这份低语，传达大脑，被洁西卡以断断续续的声波所接收。“我……很……欣赏……你！来吧，前往我的魔窟，我的宫殿，我的住宅，前往月亮的深处。”低语不断回**，时间与空间在此错乱，哇！不知过去多久，随着洁西卡的一阵呕吐，数百颗牙齿混着胃液被呕出体外，种植在大脑间用于阻断意识的牙齿被全部吐出，甚至连疫书都混在里面。强制清醒的洁西卡已然穿过了月坑通道，来到了月核深处。只不过，她眼前所见之景与游轮上威廉的口述不同，呈现在眼前的并不是一栋普普通通的银月诊所，而是一道超越三维几何的宫殿，或者说是神殿。她正跪在通往宫殿的月石路径之上，道路两旁跪伏着一只只脑袋为月球的‘仆人’，他们的身体看似人形，却会随着视角的变化，光线强弱而呈现出非人姿态，更像一种特殊的原始兽类。明明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却有着一道古老文字直接烙印于洁西卡的意识深处-【月兽】，仿佛有着是月球的意识在主动为她解答大脑间产生的疑惑。当她顺着路径慢慢仰头，看向尽头的神殿大门时，一阵阵含糊不清，令人发狂的怨毒鼓声直传大脑，仿佛有某位鼓手直接敲击于洁西卡的眼球。还有可憎、吊诡的长笛贴着耳膜间吹响，并非和谐的音律，而是一种亵渎世界万物的混乱笛音。在音律的作用下再次看向那尽头的神殿时，犹如一尊庞大晦暗的终极之神在月夜下扭动、伏行。洁西卡根本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居住其中，无法想象这位新月起源到底是何等模样，不过，她还是站了起来，通过疯狂的磨牙遏制着这份超越时空的混乱。洁西卡可是牙馆这一届副主任评级中位列第一的存在，她的样貌，对牙齿的见解虽然被同事所不屑，甚至嘲笑，但她的水准却是得到牙馆承认的。从大衣间取出一根特殊的牙锥，每走一步便用锥子敲掉一颗嘴里的牙齿。这些生长在她嘴里的本源牙齿直连脑神经，每一颗的强行砸碎都会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以痛苦来抵御混乱，稳定意识，让她最终站在了纯银神殿的面前，神殿大门的顶端设计着月亮结构的玉石浮雕，只是那浮雕所呈现的并非【月】却颇为异常，月球表面除了月坑外还有须状物长出，仔细看去，甚至整个浮雕都是由一粒粒密集的银肉小粒所构成。层层内嵌的券式大门似乎在示意着她向内进入，寂静无声的神殿内廷，在这里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任何怪物与生命，仅有着一尊月石王座。一尊生有三尖足的混沌生物坐在上面，细长而漆黑的手爪落在王座之扶手，在他那尊漆黑扭曲、蜿蜒盘旋的躯干之上仿佛能看到无数怪物在里面扎堆，在里面诞生，在里面狂舞。而混乱的躯干之上却镶嵌着一轮「红月」，一轮有着明显神经纹路，但又饱含着月球岩层与完美弧形的弯曲血月。这轮血月正是生物的【头】，因血月作为头颅压制着肉体的混乱，让祂能够‘安分守己’地坐在位置上，统御着整颗月球。这颗血月头颅同样连接着宫殿间隐藏的所有眼眸，注视着眼前的来访者。洁西卡差一点就要沦陷，可她突然发现在王座之前还跪伏着一位全身散发着星辰光泽的美丽女子，精神也随之一震。“黛斯琳姐姐！”强烈的执念再次将她的意识稳住，并主动开口询问月石王座上的存在，“您就是月痕洛里安吗？新月的起源……牙馆，副主任医师洁西卡很荣幸与您见面。”这时，一阵来自太古深处的糜烂之音于殿堂间回**开来，“你们所见皆为月之成像，你们所闻皆为月石之音，你们所达即是吾之引领，我已舍弃凡间形态与那过时而老旧的名称。我即是月，我们即是月神。我很欣赏你，洁西卡！能够~在短时间制作出遏制月球表层的疫苗，能够~凭借自身毅力来到吾的面前，吾将给予你一个机会，成为我麾下的重要成员。不过，在这之前需要你们见证一个重要的流程。”混乱生物轻轻勾动他那细长完全的手指，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众人头顶并慢慢降下，正是消失已久的‘易先生’，脖颈处被银色线条缝合，借由一根细线于顶部降下，落在内廷中心。“威廉，想必你们都认识，而且还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来到我的岛屿。相信你们也见识过威廉的完美躯壳与特殊灵魂，你们觉得，这位卑劣、单纯而无智慧的杀人魔能够配得上威廉，成为他的另一半吗？你们觉得他有资格吗？显然他没有这份资格……吾将在这里亲自斩杀这位低劣的杀人魔，你们即是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