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威廉。其他人也都看出了场上的问题。答应不插手的恩威侯爵尽可能瞪大眼睛,甚至还扬起头颅下面的血管作为信号接收器来增大感应,“嗯?这个叫作泽德的人类,气息变得越来越淡,甚至有那么几毫秒的时间完全没有气息存在。整个场地的色泽也在向着这家伙的尸体颜色进行着转变,好奇怪的感觉,如何做到的?某种我没有见过的病症效果吗?”恩威侯爵在不影响两人对决的情况下,让一根血管插进地面,慢慢尽可能靠近两人进行缠斗的位置。突然间他猛然瞪大眼睛,由于血管是从边场地面逐渐靠近过去,能清晰感受到地质结构的变化,在靠近泽德大概十米的位置地质结构有着明显向尸体结构转变的趋势。一块略微褪色的灰土被血管带了回来,放于恩威侯爵的眼前仔细观察,竟在土壤内部发现了肌肉纤维。冷汗沿着恩威侯爵的眉角滑落,“没有检测到任何的病症因子,无论是寄生虫、细菌或是病毒都没有……这是肉体发展达到某方面极致所带来的整体影响,甚至让环境都发生了改变。而这种肉体的极致与我见过的所有肉体强者均不相同,是一种趋近于【无】的尸身肉体,很独特的肉体发展方向。他之所以选择一直与格拉托尼进行危险的贴身作战,正是想要让肉体的意境完全浸染格拉托尼,将其拉入某种场域之中。人类之中居然有这样的存在!”如果换作以前,恩威侯爵根本不会在意【诚信】,在意识到泽德有多么危险以后,立即就会想办法偷袭。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本身想要做出改变,想要以‘正人君子’的品格来遏制血疫带来的劣根性。而且他能够看得出格拉托尼也一直想要进行公平公正的对决。正在单手勾动的血疫秘法被自行打断,想要喊出去的警示话语也重新吞进喉咙,恩威侯爵真正遏制住了那源于基因间的卑劣性,同时也慢慢做起战斗准备,血管缠绕出一具瘦弱的躯体,盘腿漂浮于空中而开始着冥想。虽然他从未设想过格拉托尼会输的情况,也相信格拉托尼这样的强者绝不会输给一位人类。但眼前的人类已经透出了特殊的危险性,他必须做好准备,万一格拉托尼战败他将在第一时间将对方置于死地并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只要确保这场赢下,后续大帝出场就没有悬念了。……场上的局势极其焦灼。泽德除了下颚被咬碎外,全身多处都出现肉体碎裂以及缺失的情况,甚至连肋骨都有六根突出在外,即便如此,他依旧完全贴合着格拉托尼,无论怎样都甩不掉。目前正骑在格拉托尼的背部,双臂已经形成完美的裸绞,死死锁住对方的脖颈,下肢双腿以三角锁固定住格拉托尼的双臂手肘,无论空间如何挤压,无论空间深处的嘴口如何咬在泽德身上,他均以肉体强行承受。裸绞勒住的位置正在慢慢向内挤压,有着牙釉质层保护的脖颈正在逐渐塌陷,甚至开始出现裂痕,格拉托尼本身也能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与眩晕感。就在这时,格拉托尼憋住一口气,全身血装透出鲜艳的光泽。脖颈处的嘴巴猛然张开,咔!一口咬断泽德的手腕,破开裸绞!顺势拿住对方的手臂,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向地面。不知为何,格拉托尼居然也潜意识地用出这种格斗技巧,动作甚至意外地标准,似乎是在无形间被泽德影响了似的。过肩摔的力量之大,砸得整个场地都在震动,灰色的尘埃四散开来,格拉托尼抓住这个机会,全身嘴巴同时张开,准备一口吞掉被砸在地面还来不及闪躲的泽德。嗡!强烈的耳鸣声回**于头骨之中,似乎之前累积的眩晕感在此刻达到极限。格拉托尼强撑着稳住身体,消去耳鸣,准备续上刚刚的吞噬时,整个人一下愣住……因为他的目标不见了。“什么?!”现在的格拉托尼在「血装」下已然抹掉视觉、嗅觉,整张脸仅有嘴巴这么一个器官。面部的主嘴伸出一根用于感知气味的大舌,根本捕捉不到泽德的气味,又或者说整个场地都散发着类似泽德的微弱味道。突然,格拉托尼又发现地面的触感变了!变得凹凸不平,变得冰冷且有一种踩在肉体表面的感觉。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迫使格拉托尼重新长出眼球,用视觉来审查眼前的情况。血红的眼珠从嘴巴深处向外滚动,被舌头支撑起来观察眼前的情况时,接纳的画面让格拉托尼猛然愣住。眼前所有的颜色光线都没了,一切皆化为‘灰’。即便是从格拉托尼嘴里吐出的血液,仅在一开始是红色的,只要掉落在地立马就变成灰色。无论是等在一旁的恩威侯爵,或是观台上的大帝,娜丝忒均为灰色,低头看向地面时,原本平滑的角斗场地更是变成了「埋尸地」。地面均由灰白的尸体堆积而成,互相以不同的扭曲姿势如同拼图般嵌在一起,犹如某个尸体魔窟。总感觉消失的泽德似乎就是其中一具尸体,只是不知道在哪个位置,即便是格拉托尼最引以为傲的舌头都得不到任何气味。“这是……「场」,以纯粹肉体形成的场,居然能做到这般逼真?泽德这家伙之前不顾生死,不顾被我完全吞噬而选择近身缠斗就是为了让这份肉体的意境渗透过来,对我产生最直接的影响,让这样的「场」降临于此。如果找不到他的话,我会很被动。”格拉托尼俯下身体,不顾他尊贵的‘七侯爵’形象,开始用大舌头舔舐在尸体构成的地面,试图尝出泽德的味道并进行标记,试图找出破开「场」的方法。不知不觉,专心于舔舐地面的格拉托尼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抬起头时,发现自己的队友恩威侯爵一脸焦急,似乎有什么急事。他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他的腹部已经被拳头砸出好几道血窟窿,大量的鲜血从这些窟窿间倾泻流出,但很快就会化作灰色并被地面的尸体全部吸收。“什么时候?我为什么不知道自己被打了……这么重伤势,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危险,为什么我的思想也变得消极了起来?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打败这个男人对我有什么意义吗?”就在格拉托尼自我怀疑,试着对腹部的血窟窿进行修补时,一道黑发垂落的苍白身影正趴在他的肩头,如同一具静谧的尸体,一动不动,近似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