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张渔歌：我要这圣体有何用

那艘巨大的方舟悬停于朱雀城上空。体表仙光弥漫。不断抚平周遭的虚空涟漪。轰鸣声中。隐约可见日月星辰在天际间隐现，山川湖泊倒映在穹宇之上。无比壮观华丽。仿佛蕴含着一整个世界一般。正是玉衡洞天圣器——彼岸方舟！圣器与圣器之间也有区别。与张渔歌的【五雷天心印】这类偏向攻伐的圣器不同。彼岸方舟不重战斗。虽也有镇压邪祟之威，但更多的功用，却是镇压一方气运，乃仙门重器。非关键时刻不会请动。更不可能像其他仙门一样，将圣器交予仙门天骄随身携带。基本上。世人能看到它的机会，也只有八百年一次开启上古圣院的时候了。……见到这方舟出现。朱雀城中。一位元婴期尊者连忙飞身上前，朝着舟首的几位老者拱手行礼：“郝前辈，你们终于来了？”郝姓老者不解地望向他：“你不是说有雷吗？”元婴期尊者点头：“是啊！”郝姓老者追问：“雷呢？”元婴期尊者摸着脑袋，纳闷道：“是啊，雷呢？”郝姓老者吹胡子道：“你问我啊？”这位元婴期尊者也迷糊着呢。他的反应算快的。在张渔歌和姬紫电两人动手达到不可控制的地步时。他就已经向仙盟高层发去传讯，说了这件事。请求援助。然而一切爆发得太快了。从虚空崩碎，大量恐怖的雷潮自其中汹涌溢出，到拥有毁天灭地的雷暴落向朱雀城。前前后后不过十几息时间。即便郝姓老者他们没有一丝逗留。甚至为了赶上。几位出窍期的大能。直接动用了彼岸方舟，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提前碎裂虚空而至。生怕没保住这群南州仙盟的未来。可还是没能赶上。然而，就是这样短的时间里。那样恐怖的雷潮，居然就直接消失了！说实话。这位元婴期尊者到现在还没回过味来呢。感觉跟做梦似的。精神都恍惚了。……好一会。他才在郝姓老者等人的追问下，将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如实说了出来。听完之后。几位出窍期的大能顿时傻眼了。龙虎圣子张渔歌高调出场装逼，结果被三清雷脉的一个小姑娘给压住了？生来掌控雷电的先天雷灵体。遇上了千年难得一见的先天雷霆圣体？两人激斗一场，在张渔歌明显修为更高经验更足路子更老的情况下，居然难解难分，不相上下？单单是这一段。就已经极具故事性。若是传出去，足以让整个南州修行界编成戏曲传唱个几十上百年。然而后面还有更离谱的。两人打到上头，引发虚空生雷，控制不住局面的时候。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修为平平，除了长得好看点、嘴甜一点、脸皮厚一点没什么特别的三清卦脉传人站了出来。三两句话。直接让雷潮给退了！不是……你丫认真的吗？他们也不是接受不了这修行界里存在一些平日里默默无闻，实则有潜龙之资的存在。这样的人物。在修行界的历史中，也出过不少。你要是说，从龙虎仙门的真传弟子里，或者说从三清雷脉的其余真传里，爆一个冷门。他们虽然照样惊讶。但最多也就是感叹一声大世将至，天骄辈出，了不起再来一句此子有大帝之资。可是……三清卦脉……没搞错吧？专业也不对口啊！尤其是这些出窍期强者，大多上了年纪，有不少都亲身体验过三清仙门，是如何从极致的繁华转为极致的衰败。对卦脉的固有印象极差。脑海里根本形成不了画面。只觉得荒谬！尤其是龙虎仙门的出窍期强者申不行。浑身雷霆跳跃。怒吼咆哮，不停地说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家圣子怎么可能不如一个三清卦脉的神棍？”……然而。事实胜于雄辩。不论他们再如何难以相信。真相就是真相。在场的所有仙盟之人，皆言之凿凿地对这番说辞表示了肯定。他们也只能接受。一位大能忍不住吐槽道：“NND，这卦脉的传人，真有这么邪门啊？”另一位慈航洞天的出窍期大能面色严肃道：“卦脉那帮神棍，向来喜欢装神弄鬼！但不可否认的是，真正装成的人也有不少！”“是啊，当年三清鼎盛时，卦脉也是繁华一时，没有点真东西显然是不可能的！”申不行冷声道：“话虽如此，但与卦脉之人接触，弊大于利，我们还是得叮嘱那帮小兔崽子，离他远一点！万一被坑了……后悔都来不及！”其余几人也纷纷想到三清仙门的下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言之有理！唯有玉衡洞天的郝姓老者没有说话，而是带着好奇的眼光，不断打量着王秀。不知在想些什么。……下方。各大势力的天骄们正在看戏呢。忽然。腰间的传讯令牌齐刷刷响起。打开一看。居然是自家长辈们的群发消息。内容大同小异，就一个意思：“卦脉用心不明，离王秀远些！”有些偏激的。语气用词更严厉得多，什么信卦脉天打雷劈，信神棍祖宗难安都出来了。顿时让不少年轻天骄面色一变。他们面面相觑。皆看到彼此眼中的不解。感觉，王秀师兄（师弟）为人挺好的啊！长得好看，待人温和，会说话。明明拥有比龙虎圣子还强的雷法造诣，却始终没有半点显摆的意思，而是一直和他们说说笑笑，像家人一样。不……就算是家人，都不如王秀对他们亲切！他们能发自内心地感受到。王秀……是真心实意，希望他们变得更好。哪怕吹一些听起来十分离谱的牛逼。王秀也是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们。这让他们非常感动。可为什么，师门长辈会对他们发出这样的警告和命令呢？……另一边。王秀还在教训姬紫电呢。“知道错了没？”“知道了～”“下次还敢这样吗？”“不敢了～”“一点不让人省心！以后该猥琐的时候就要猥琐，知不知道？”“哎呀～好了啦师兄，人家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好不好嘛～”姬紫电抱着王秀的手臂开始撒娇，眼神仿佛在放电。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坚挺压力。王秀忍不住强硬了起来：“信你这一次！”就在这时。张渔歌来到王秀身后，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王秀闻声转过身来，微微一愣，随即笑容满面，一脸关切地握住他的手：“是张师兄啊！早就听闻张师兄身为龙虎圣子……雷法造诣实为年轻一代第一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风采非凡，令人敬佩不已！倒是我师妹，年纪小不懂事，下手没轻没重的，没伤着您吧？实在是不好意思！”听着这番话。张渔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说不出的怪异。若是这一战前，王秀对他这么说，张渔歌心里除了略微鄙视一下这等溜须拍马的行为，还是会暗爽一下的。毕竟，没人不喜欢听好话。可现在，王秀说出这话，就像是拿大脚丫子，在他脸上疯狂摩擦。踩得啪啪响！好家伙。你师妹刚刚跨了一整个境界，跟我斗了个难舍难分。您这又刚在我面前秀了一手逆天的掌控雷电的造诣。然后反手夸我雷法牛逼！年轻一代第一人！这听着怎么就这么膈应呢？可偏偏王秀的神情和语气还格外的认真。那双眼睛就像清澈的湖水。一眼便能看到底。不藏有任何异样的心思。这让张渔歌愈发愧疚难当。他臊得不行，连连摆手：“不不不，渔歌才疏学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什么……年轻一代雷法第一人，这都是天下朋友开渔歌玩笑，当不得真的！令师妹身具先天雷霆圣体，得天独厚，清灵毓秀！超越在下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在王兄面前，渔歌这些微末的雷法，便更加微不足道了！”说到这里。张渔歌面露苦涩，勉强笑了笑。果然。师尊说得不错。这天底下永远不缺天才。自己顶着雷法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称号活了这么多年。结果第一次在天下天骄面前露脸，便接连遇到两个比他还要妖孽的存在。想想自己以前的狂妄和自大。真是尼玛的不知天高地厚啊！可耻！王秀一看张渔歌的状态，顿时暗道不妙。这兄弟……貌似被打击得太狠了。都快道心不稳了啊！这不行啊！金丹榜第二的天骄，潜力是相当惊人的。将来定能成为一方巨擘。要是现在萎靡了。以后岂不是少了一个可以给自己吹的大能，乃至圣主？得安抚一下！……想到此处。王秀自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根幽冥叶制成的檀香。啪！打了个响指。檀香被点燃。阵阵令人忘记烦恼，心神舒缓的清香在空气中散逸开来。张渔歌不解道：“王兄，你这是？”“你先别说话，”王秀打断了他，仰起脖子朝人群里喊了一声：“琴师兄！”人群里。琴广陵愣了愣：“啊？”王秀说道：“来首曲子！轻松一点的！”琴广陵不明白王秀要做什么。但还是取出自己的琴，原地坐下，弹奏起来。很快。一阵阵轻快的音符传入张渔歌耳中。伴着那淡淡的檀香。顿时让张渔歌内心的阴郁散去了不少。随后，王秀笑着望向张渔歌，声音如同春风般和煦：“张师兄，你可知，雷电的本质是什么？”雷电的本质？若在以前，这样的问题张渔歌闭着眼睛都能回答。但这番话由王秀问出来。他却拿捏不准了。担心自己的答案会显得很低端，很捞。于是摇了摇头，拱手道：“请王兄赐教！”王秀看着他，轻声道：“其实，答案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一个！阴阳相薄为雷，激扬为电！”张渔歌微微沉默。王秀继续说道：“雷霆之道，乃是这天底下，至刚至阳，最为激烈霸道的道法！没有一颗激扬向上，敢于**平一切艰难险阻的道心，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在此道上走远的！我能感受到，这样的道心，张师兄以前是有的！但现在，为何慢慢消失了呢？是不是觉得我师妹拥有先天雷霆圣体，在这一道上的天赋和潜力无论如何都比你强？所以，萌生退避三舍之志？”张渔歌微微咬着嘴唇，说道：“难道不是么？”王秀轻轻一笑：“那张师兄觉得，我是什么体质？”“你？”张渔歌愣了愣，随后仔细打量了王秀一阵后，才惊人地发现，他没有从王秀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雷系体质的气息。似乎，就连雷灵体都不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可这，怎么可能呢？张渔歌不敢确认自己的判断，摇头道：“渔歌见识浅薄，难以认出王兄的非凡体质！”王秀笑道：“张师兄不必自谦，就如你所感知的那般，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别说圣体了，就连张师兄的雷灵体，我都大大不如！”听王秀承认。张渔歌脸上的惊讶终于按捺不住：“不可能！”王秀言之凿凿：“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张师兄，刚刚我们聊了雷电的本质，那我现在问你……雷霆之道的真意是什么？”张渔歌再次摇头。王秀说道：“四个字——人定胜天！”“人定胜天？”张渔歌不解。“不错！”王秀继续说道：“修士入显圣巅峰，再往上走，便需度劫！可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雷劫，而不是风劫，火劫，水劫？”张渔歌陷入沉默，久久不语。王秀开口道：“天道以雷霆阻路，斩碎雷霆，方能证道成仙！这就是雷霆之道的本质……”……闻言。虚空之上。申不行冷笑道：“荒谬，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一旁，郝姓老者幽幽地说道：“但你家圣子，确实是被他一个凡体给比下去了啊！”“……”申不行无言以对，咬了咬牙道：“就算这样，他的这番理论也根本站不住脚，傻子才会信！”话音刚落。下方就传来张渔歌激动的声音：“王兄你的意思是说，雷……生来就是贱种，应该将它踩在脚下，才能问鼎雷霆大道？”王秀：“……”我是这个意思吗？他心里不动声色地懵了一会，脸上却一本正经地笑道：“张师兄果然悟性非凡！”在轻快的音乐声下。在檀香的清香之中。张渔歌大脑飞速运转，脸上渐渐浮现出兴奋之色：“雷霆大道如此，体质也是如此……什么灵体圣体，皆是虚妄！只要道心强大，哪怕是九天神雷，也得乖乖听话……就像王秀师兄你一样，虽是平凡体质，却能轻松驾驭万雷！”王秀满意地点头：“看来，张师兄悟了！”琴音更急。嘈嘈如急雨，令人心神澎湃。张渔歌激动不已：“如此说来，这雷灵体不仅不是我的助力，反而是我的累赘……我要这灵体有何用？不如废了它，效仿王兄！以凡人之躯，掌控雷电！”话落。他眼神中浮现出果决之色，抬起手，法力运足，便要朝着自己的丹田拍去。卧槽！“魂淡！竟敢妖言蛊惑我家圣子，我要宰了这个神棍！”申不行吓了一跳，毫不犹豫就要动身出手。心里纳闷得不行。自家圣子这是怎么了？才听人说了几句话？就要自废灵体？脑子瓦特了吗？很显然，没有亲眼见证过刚才那一幕的他，根本无法理解……此刻的王秀在张渔歌内心的地位。那是在雷霆一道上，完全碾压他的存在。连望其项背都难以做到。然而下一秒。那位来自玉衡洞天的郝姓老者却眉头一皱，出手拦住了他，指了指下面道：“别慌！再看看……”……下方。王秀看到张渔歌的动作，瞳孔一缩，暗道不妙。这货，果然是学雷法的啊？才几句话？就心态崩了？爆炸了？以他圆满级【雷道真解】对雷霆之道的理解，一眼就看出张渔歌的修行，是在哪里出了问题。有意想提醒张渔歌一下。顺便帮他找回自信。但……他话都没说完呢。这货就忙着动手废自己！这要是让他把自己给废了，龙虎仙门不得找王秀拼命？“慢——”王秀身形一闪便来到张渔歌面前，抓住了张渔歌的手腕：“张师兄，不要冲动！”张渔歌挣扎道：“王兄，你不要拦着我！我要进步，我要变得更强，我是龙虎圣子，我有必须变得更强的理由……”他越来越激动。挣扎得越来越激烈。王秀纳闷，这怎么还兴奋起来了呢？回头一看。琴广陵弹琴正到了激烈处，摇头晃脑的，无比投入。怪不得！这BGM，谁听谁不上头？他顿时嘴角一抽，忙道：“住手，别弹了！”琴广陵正上头呢。听到这话，就像办事办到一半，非要他提起裤子一样。满不乐意地停下了动作。意犹未尽。音乐停了。王秀屈指一弹，把那根点燃的檀香也给灭了。随后认真地说道：“真正的人定胜天，并不是要丢弃老天爷给你的一切！而是漠然，是不在乎……是不管老天爷给你什么，不给你什么……你都能照样一往无前，站到你想站到的位置！你要废除雷灵体，说明你还是在在乎，你担心雷灵体的存在会让你无法登上雷霆大道之巅！这种担心其实还是畏惧！真正的强者，是不会在乎这些的，你懂么？”听到王秀这番话。张渔歌挣扎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眼中浮现出思索之色。随后，他的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雷霆大道的真意……”他哈哈大笑，身上气息狂涌，无数雷霆蔓延出来，化作巨蟒，雷蛇，在他脚底下蛰伏。这一刻。张渔歌的雷霆大道，更上一重天！……“嘶～”“张渔歌居然真的突破了？”“我的天呐！”“龙虎仙门的先天一炁神雷共分十二重，据说张渔歌在第九重圆满已经停留了三年，曾有高人断言，他入圣院后，三年之内必能突破到第十重。没想到……居然会提前到此时？”“这样算来，张渔歌有望在百年之内，将先天一炁神雷真正修炼到大圆满境界！”“我的天呐，我还以为刚才那王秀是在胡扯，忽悠他的呢！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干货？”“王秀师兄对于雷霆之道的领悟，已臻化境！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却能让张渔歌都得益匪浅，简直是太惊人了！”周遭。各大势力的天骄纷纷瞠目结舌。半空中。诸葛长生有些艳羡地望向下方：“张师兄真是气运匪浅，道心破而后立，又得高人指点，更上一重楼！”李玄奇缓缓收起日月金轮，抿了抿红唇道：“这位卦脉传人，的确有些意思！看他与雷脉的小公主关系匪浅，却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指点龙虎圣子……世间竟有如此大度之人？”李玄奇的声音并无掩饰。周围不少天骄都听在耳中，顿时惊觉。对啊！龙虎仙门和三清雷脉，就算不是宿敌，那也是老对头了。王秀怎么还指点上龙虎仙门的圣子了？……“这……也能突破？”上方，诸位大能面面相觑。郝姓老者沉吟道：“看来，这卦脉传人在雷法上，确实有着不俗的造诣，仅仅三言两语，竟能让龙虎圣子道心在崩溃边缘进行重塑，反而更上一层楼！三清终究还是那个三清，藏龙卧虎啊！”另一位大能道：“非但如此，身为三清弟子，能如此大度地指点龙虎圣子，不论是不是另有谋划，单单是这份格局和魄力，便胜过同辈无数人！”“胜不胜过无数人不知道，但比某些人肯定是强多了！”郝姓老者戏谑地望向一旁：“你说是不是，老申？诶，人呢？”他扭头一看，直接愣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申不行躲到一边，拿出传讯令牌，悄咪咪地凑到嘴边说道：“圣子啊，刚才的消息不是我发的，不小心被狗踩到了……我觉得这个卦脉传人值得深交，要不你跟他拜个把子吧？我觉得行！”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