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乾坤。在画道修行中,是一种极其高明的境界。其高于将画中事物,以符文的形式凝聚在现实中,从而展现出所谓的落笔成真。两者完全不是一个难度。就好比前者是虚空遁形之术,后者则是一种赶路用的遁光之法。于外行人眼里看着相似。实则只有懂的人才明白两者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在庄非物的印象中。整个荒州,能将画道修行到这一步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爷爷庄墨成。另一个,则是青叶会的会长曹修。这两位都是画道修行界鼎鼎大名的人物。论修为,更是地仙境界的存在。凌驾于亿万画道修行者之上。可眼前,那位白衣少年所展现出来的画道乾坤,却似乎比他爷爷,更加高明。庄非物跟随他爷爷修行画道多年。也算是此道大家。面对他爷爷的画中乾坤,他即便无法破解,但也能看出一丝端倪。但刚刚。他直到将眼前的“世界”完全撕裂,都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异样波动,仿佛一切都是无比真实。难道,眼前这少年的画道修为,比他爷爷还高深?这怎么可能?庄非物被自己吓了一跳,心里噗通直响。但很快就在心里告知自己,这不会是真的,应该是对方施展了一些超乎自己理解的手段……毕竟,王秀对外宣称,传承了一位古老大能的衣钵,拥有些不俗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庄非物盯着远处的王秀,眼中精芒闪烁,却没有再动手。因为他无法分辨。目前所见,是否还是一层画中乾坤,是王秀笔下的世界。“过来坐吧庄公子,前两天一位姑娘送了我几斤新到的龙鱼茶,我不懂茶道,庄公子来替我品一品?”王秀表情平静,微笑着发出邀请。庄非物看着王秀,内心更觉得难受。只觉得刚刚那怒火,像是在发泄在了棉花上。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冷哼一声,坐在了王秀对面,提起茶杯解气似地牛饮了一口。“一般!”庄非物冷着脸评价道。王秀也不生气,笑道:“庄公子是名门之后,平日里享用的都是人间罕有的珍馐,眼光自然极高,看不上我这的茶也是正常!”闻言。庄非物眼光微异,说道:“你倒是会说话,不过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你看光我妻子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王秀哈哈大笑:“好说,好说!来,再喝两杯茶!”庄非物更加奇怪。心道这人是怎么回事?难道完全不会生气的?我上门来又打又砸,又摆臭脸又威胁,他看上去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却也不像是被我庄家的名字吓住。真是奇怪了!他又连着喝了两口,放下杯子问道:“说,你和我夫人,到底怎么回事?”王秀平静道:“很简单,夫人上门来求画,我便给她画了一幅!”庄非物横眉竖眼道:“什么画要脱了衣服才能画?你当我不懂画道?”王秀说道:“你自然不懂,这是艺术!”“艺……术?”庄非物愣住了,他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字。王秀坦然道:“艺术,是超脱人性,超脱性别,超脱世俗观念之外的……在艺术面前,男女无别,都是天地万物的一份子!我笔下所画,也不是公子的夫人!而是这普天之下,一份独一无二的美!”庄非物眨了眨眼,头一次听到这般说辞,有些晕。王秀继续道:“公子应该是见过我给令夫人的画了,可曾产生过一丝邪念?”庄非物若有所思道:“不曾!”王秀点点头:“这便是了,正是因为我画时,心中全无世俗的欲望,眼里只有单纯的美,笔下才能绘制出那样的画卷!哪怕那画卷交由无数人阅览,他们的眼中也只会有欣赏,而不会有**邪之念!”庄非物撇嘴道:“说着冠冕堂皇的,我查过了,你只给女人画画,还说不是**贼?”王秀忙道:“实在冤枉,我从第一天在城内画画之日便说过,只画有缘人!并非是我不画男人,而是遇见的男人……与我无缘啊!”顿了顿,王秀望着庄非物,笑道:“倒是今日,庄公子来此,可曾想过要带一幅画走?”庄非物指了指自己:“我?你要给我画画?”王秀颔首道:“正是,打我一进来,见到庄公子的第一眼起,便知道庄公子天赋异禀,绝非池中之物……在画道上更是天资傲人,早晚有一天会龙腾九霄!于画道上的造诣,超过庄会长,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听到这话。庄非物眼中先是一喜,随后摇头道:“你不必奉承我,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别说追上我爷爷了,就连我的几个兄弟,也远远不如!”王秀摇头道:“非也非也!那只是因为庄公子,缺少一点点灵犀!”庄非物不解:“什么意思?”王秀微微一笑,拂袖轻挥,面前出现了文房四宝。他拿起笔,在纸上随意泼墨,留下几道粗犷的线条。“庄兄,你从这画中,看到了什么?”庄非物盯着画卷,忽然……那一点点墨迹在他眼里像是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龙形,腾飞九霄,横亘星河。他惊呼道:“龙,好多龙!”王秀叹息道:“庄兄,你还说你不是天才?这是我师门传承多年的九霄龙游图,唯有画道绝顶天才,才能看出端倪。便是王某,当年也用了半个月时间,才看出几分奥妙!庄兄却只用了一眼!实在令人敬佩啊!”闻言,庄非物眼中露出惊喜之色,随即有些难以置信道:“可是,这不是你才画的嘛?”呃——“这是我师门的一种秘术,为了防止此图失传,早已凝聚成了一招术法,需要时……随时能画出!”王秀睁着眼睛说瞎话。闻言,庄非物露出浓浓的惊喜之色:“此话当真?”王秀点头:“我王义天,从不说谎!”庄非物有些迟疑道:“可你,还没看过我的画!就确定我是天才?”王秀说道:“不需要看,有的人,只要见一面,便够了!”闻言。庄非物感动不已。泪流满面,一把握住王秀的手:“没想到……我庄非物自幼苦学画道,但在我爷爷眼中,却是不学无术,是非不分。就连我的婚姻大事,也半点不由我自己!最终只能忍痛离开心爱的女子,听我爷爷命令,娶了一个从来没爱过的女人!庄某本以为,此生就要这样潦草结束!却不曾想,蹉跎半生,今日居然能遇到王兄这样的知己,只有你才能发现我的才华……”王秀也握住他的手,感慨道:“能遇到庄兄,也是王某此生最大的幸运啊!”“王兄!”“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