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两人消失,进入虚空当中。天地间隆隆作响。诸多刺眼的光芒在飞舞,似乎要撕裂虚空,将出未出。数不清的符文中。一座恢弘殿宇若隐若现,绽放仙光,神秘莫测,大气磅礴。它诞生于画仙的笔下。犹如真正的天宫,使得虚空暴动,蔓延出无数混沌气,雾霭弥漫,场景吓人。一道金色的光芒破雾而出,宛如神箭,气息极其恐怖,撞击在天宫上。骇人波纹弥漫出来,天地间忽明忽暗,似灭世景象。羿族老祖,也是成名无数年的准帝至尊!他此次带来的至宝也非同寻常。那是逐日弓,羿族镇压气运之物!无数年前,羿族古祖凭借此弓,伤到过妖族金乌大帝,名震当世。这弓虽是准帝器,却沾染了大帝之血。威能可想而知。两人交战,似乎比真正的仙神更加恐怖。一道道强大的念头落在这处,又纷纷避开,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窥探。……小寒山上死寂一片。白雪铺就的黑石小道上。一位白衣少年拾阶而上。王秀抬头,望向高处,双眼微眯:“打起来了?”他继续攀登。沿路发现了许多魔物,在山上肆虐,搜刮,与很多小寒山上的弟子正在厮杀。王秀没有插手其中。更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了山巅那座小院里。院子里有几座小木屋。很是简陋。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画仙这样的人物居住的地方。王秀眸光微转,径直朝着一间房子走去。房门半掩。半空中悬着一幅画。墨迹虽干。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明显是刚完成不久。这幅画中没有蕴含什么神通和符文,用的只是普通的墨,普通的笔,普通的纸。那些线条也很随意。就像雨后湍急的溪流中,横着的断木和枝条。王秀站在这幅画前,静静端详许久,犹如入静!……寒山城内。一尊浑身包裹着墨色雾气的身影,不断在战场上穿梭。“杀杀杀!”他实力强横,手段更是惊人。很少有魔族在他手中能撑过片刻,最终被其吞噬,发出惨叫,彻底消失在天地间。这画面渐渐被人观测到。令人心惊不已。尤其是那些魔物,更是畏之如虎!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简直比我们更像魔!一道巨大的身影袭来,那是人形生灵,顶着一头红色长发,身高数丈。气息极强,至少是一尊领主。“看你猖狂很久了,是时候死在我的手里!”人形生灵手中持一柄长戈,随意挥舞,天地间杀意笼罩,而后响起虎啸之音。他背后出现一头浑身赤红的魔虎,背生双翼,极其骇人。分明是一头属于魔界的太古异种,不然何以如此?【叮!】【检测到有人吹牛逼,恭喜宿主获得法力+2666!】魔身王秀嘴角扬起,大手一抓,体表魔纹密布,散发出阵阵雾霭,一道道神链自雾霭中飞出,速度极快,破开虚空,洞穿了这人形生灵的躯体。“这是什么术法?”那人形生灵慌了,在这神通前完全反抗不得。那锁链仿佛以仙金铸就的一般,任凭他如何挣扎,都难以斩断,反倒拉着他不断靠近魔身。魔身大口一张,诡异漩涡浮现,将这人形生灵整个吞了进去。体内的气息再度暴涨一截。一尊强大的魔族领主,被瞬间镇压吞噬。这一幕看呆了四周的魔族,纷纷惊慌,退避。魔身冷笑一声,双手高举,雾霭中伸出成千上百道锁链,将周遭的魔族尽数缠绕,吞噬。一连数日。魔身一直在战场上厮杀,吞噬。却从不曾疲劳。气息越来越强,境界也越来越高。渐渐达到显圣之巅的临界点。“来吧,来吧……统统都是我的养料……”他冷笑着,化作一团魔雾,冲进了另一处战场。……虚空之上的战斗还在继续。以羿族老祖和画仙这样的境界,战斗基本都在第七重虚空之后。前面的虚空对于他们而言过于脆弱。随便打打就崩了。那战斗余波随便散逸一点出来,便是毁天灭地的下场。对敌我两方都没好处。当然。即便是这样。靠近这里,还是能够时不时感应到其中散发出来的令人心悸的气息。画仙手中出现了一杆金色的大笔,上面刻有古老大篆,散发金灿灿的的神光,在虚空连连挥洒。数不尽的墨痕飞出,散发光芒,犹如一场金色的雨。一粒粒雨点爆碎。从其中钻出巨大的蛟龙、神凤、白虎等各种太古异种,体型巨大,遮天蔽日,在那里腾空,散发出的气息无比恐怖。这些从墨痕演变出的神兽无比真实。和真实存在没什么两样。呼啸着冲杀过来,甚至还能释放各族本命神通。羿族老祖隔着遥远虚空,再次拉弓,背后出现一尊**上身的巨人法身,无比魁梧,立身那里犹如神灵。神芒射出。呼啸着,席卷虚空,造成恐怖的乱流。那箭矢在极高处爆炸,化作一场紫色的光雨,不断酝酿,宛如雷池。轰的一声!大量雷霆劈落下来,下方紫意一片,变成雷霆汪洋,蕴含着毁灭意味。数不清的神兽冲进来,被那雷海席卷,化为乌有。“这样下去,我们得打很久!”羿族老祖漠然地站在那里,望向吴道宗。吴道宗将一手负到了身后:“所以呢?”羿族老祖叹息一声,手中忽然多出一个宝罐,里面荧光浓郁,散发神性气息,浩**威压弥漫开来,连吴道宗都不禁面色一变。“我没有那样多的时间!再打下去,你的命……可能就不属于我了!”羿族老祖说着,打开宝罐,一团金色光芒飘了出来,气息无比骇人,周遭的虚空不断被无形飓风撕碎,扯裂,根本承受不住这股气息。那是一滴血!一位无上强者的血液!即便陨落多年,一滴血仍旧可以毁天灭地。“伟大的羿,后人乞求您的神力,助我诛杀眼前之敌!”他捧起那团神血,眼中满是狂热和信仰。这是羿族老祖,当世至尊强者,有谁值得他如此作态。羿!那是古之大能!同样也是羿族这个名字的来源!曾射伤过妖族金乌大帝!声名在太古年间都无比响亮。嗡!那团金色神血仿佛苏醒,蕴有灵性,在半空盘旋片刻,落在了逐日弓上。这一刻。逐日弓大放光芒,其上的古老大篆犹如燃烧起来一般,金灿灿,古老符文淹没了这片虚空。羿族老祖握住了逐日弓!这一刻他整个人都不同了。长发飘扬,眉心浮现古印,整个人的气息古老中带着蛮荒,似从无尽久远的时期跨越虚空而至。“死!”他的目光变得漠然,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灵俯瞰众生,淡淡的音符也蕴含恐怖力量,震碎虚空。嗖!神芒洞穿天地,转瞬间便来到画仙近前。吴道宗提笔连点。在身前飞速划出数笔,铁画银钩。面前混沌气浮现,衍化一重重天地。有无尽火域,天上地上都是岩浆和火光。有水组成的世界,到处都是汪洋,没有大地。有一片荒古的陆地,上面高山耸立。他犹如创世之神,笔下一个个世界横在身前,足有九重天,这神通难以想象,令人瞠目结舌。但那一箭的威力实在吓人。很快便洞穿了第一重天地,来到第二重天,随后第三重……直到第九重。那一箭上的光芒黯淡许多,停顿了片刻,但还是将那世界崩灭。吴道宗身体微晃。肩膀上出现一个血洞,殷红的血在流淌,恐怖力量在其中盘踞,无法复原,气息萎靡了不少。“终究还是差一点!”羿族老祖遥遥望着吴道宗,脸上带着可惜的神情,“你若道成圆满,今日我还真杀不了你!只可惜,画道……终究是残缺!”吴道宗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了下方。他的目光透过虚空,看到了寒山城中的景象,杀戮比之前更加惨烈。不论人族这边还是魔族都死伤惨重。到处都是尸体,景象惨不忍睹。……书院。亭前。“啪!”孟然捻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夫子坐在对面,看着他:“你的心乱了!”孟然涩然:“夫子,弟子有些担心师叔那边……”夫子目光沉静,说道:“这是他的劫,也是画道的劫,我们谁也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孟然略微犹疑,说道:“夫子,你说师叔,真的会献祭所有画道之人,补全自身之道吗?”夫子望着他,反问:“依你所见,舍众生而成全自身,是对,还是错?”孟然想了想,说道:“师叔乃是画道第一人,若此次成功,补全画道,有望步入无上之境,对整个人族都是大好事!但是……”夫子微微一笑,说道:“但是什么?”孟然攥了攥手掌,鼓起勇气道:“但,不似君子所为!”夫子轻捋胡须,望向远处道:“你师叔这个人,向来是讨厌我那套君子之说的!”孟然愣了愣。夫子缓缓道:“他有他自己的一套规矩,别人的话,说再多,他也未必听!但在为师看来,这天地间当得君子二字的人不多,他却算一个!”孟然听得云里雾里,很是不解。便是在这时。盘坐在不远处,宛如一座黑山般的身影陡然睁开双眼,眸光逼人。“好个画仙!”……屋内。王秀的视线从那幅画上收回,长吁一口气:“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他抬头,望向高处的虚空。那里蓦然浮现出一粒光点,越来越亮,初时如星辰,随后如皓月,越来越大,宛如一轮大日,在虚空中焚烧起来。“吴道宗,你疯了?”羿族老祖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出来。那身披一袭墨羽青衫的老者屹立于虚空,声音郎朗:“老夫吴道宗,修行五万余载,一生所求,不过是天道再开一线,让我画道修士,有路通天!今日,老夫愿以身饲道,舍弃这数万载道行,只求天道开恩,为我画道修士,开一线生机!”方圆万里,云雾翻滚,九天之上道音隆隆。一股难以言喻的无上威严,缓缓洒落人间。天地之间多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吴道宗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越来越高。冲出无尽虚空。朝着那虚空飞去!望着这一幕,所有人都呆住了。那位异常妩媚的魔族女子面色顿时一变:“怎么回事?他不是要吞噬其余画道修士,补全自身之道吗?”羿族老祖从虚空中迈出,面色难看:“我们被他骗了!他是想要以身饲道,烙印画道本源,让天下画道修士,多一缕成就大帝的希望!”魔族女子咒骂道:“老疯子,他自身也就是个准帝,就算以身饲道,烙印的本源也不完全,作用微乎其微!他到底在想什么?”“得赶紧走!饲道的那一刻,人性还未彻底泯灭,他可以短暂拥有掌控部分天道之力的能力,届时我们就危险了!”这时。一尊冷峻的天魔皇缓缓来到,说道:“不能走,阻止他!人师有令,吴道宗必须带回去!”闻言。几人相视一眼。皆微微咬牙,做出抉择。羿族老祖弯弓,须发张狂,再度激活那神血之力。一箭破空而出。魔族女子抬手一招,那巨大的魔塔散发恐怖魔韵,撕裂虚空,镇压过去。几人各施手段,威力皆恐怖到了极点。沿途虚空不断被震碎,不少人当场惨死。可这些手段,却在靠近吴道宗之时,被一缕清光直接屏退。那是天道之力!吴道宗已经开始被同化!……“师尊!”“画仙!!!”“……”下方,吴道宗诸多弟子看着这一幕,心中悲恸,忍不住红了眼眶。其余修士也纷纷动容。舍弃自身之命,为后世修士开辟一丝成就大道的机会。此举功德无量!令人敬佩!尤其是他们这些亲眼见证之人,在画仙饲道之后,会降下洗礼,使得他们对画道感悟更上一层楼,得到难以想象的造化。原来,这才是画仙举办这场寿宴的原因。……“从长远看来,这一举动,的确造福人族……”小寒山上。王秀收回目光,喟叹道:“只可惜,眼下这局势,少了一位准帝,恐怕没有将来了!”他转身,望向那幅悬在半空中的画卷。手里忽然出现一杆笔。缓缓抬起手,在那画上,补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