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没有任何人曾与我父亲有过十分亲密的关系,无论是女人、男人,还是孩子。只有一个人称得上是他的莫逆之交。这份友谊的提供者就是他儿时的玩伴哈西米尔·芬伦伯爵。与芬伦伯爵之间的这份友情首先反映在积极的一面上:厄拉科斯事件后,是伯爵出面减轻了兰兹拉德联合会对我父亲的怀疑。据我母亲说,为这件事,一共花了价值十亿宇宙索的香料贿赂各方,此外还有其他礼物:女奴、皇室的荣誉勋章和名誉军衔。而第二个能够证明伯爵友谊的主要证据反映在消极的一面上:他敢于抗拒我父亲的命令,拒绝杀人,尽管这完全是他力所能及之事。接下来我会对此加以详述。——摘自伊勒琅公主的《芬伦伯爵小传》弗拉基米尔·哈克南男爵冲出他的私人寓所,怒气冲冲地沿着走廊往前走。午后的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倾泻进来,在走廊里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身体在浮空器里剧烈地扭动着,摇晃着,一个劲儿地往前冲。他如一股风暴般狂扫过去:私人厨房、图书室、小会客厅,然后冲进仆人待命的前厅。此时,前厅的夜间娱乐活动已经开始了。卫队长阿金·耐福德踞坐在大厅里的一张长沙发上。他面无表情,一副吃了塞缪塔迷药后反应迟钝、昏昏欲睡的样子,周围回**着怪诞的、如哀号般的塞缪塔音乐。他自己的随从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听候差遣。“耐福德!”男爵怒吼道。众人立刻乱作一团。耐福德站起身来。在迷药的作用下,他脸上依然保持着镇静,但苍白的脸色说明他心中的畏惧。塞缪塔音乐顿时停了下来。“男爵大人。”耐福德说。全靠迷药的药效,他才勉强使自己的声音没有颤抖起来。男爵扫视着周围那一张张脸,发觉大家全都默不作声,一脸惊惶。他把注意力转回耐福德身上,柔声说道:“耐福德,你当我的卫队长多长时间了?”耐福德咽了一口唾沫:“自从厄拉科斯事件后,大人,快两年了。”“你是否始终竭尽全力保护我,使我免受威胁?”“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大人。”“那好,菲得-罗萨在哪儿?”男爵怒吼道。耐福德一缩:“大人?”“你不认为菲得-罗萨对我来说是个威胁吗?”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柔和起来。耐福德舔了舔嘴唇,塞缪塔迷药造成的呆滞神情略微消退了些:“菲得-罗萨在奴隶营区,大人。”“又在跟女人鬼混,嗯?”男爵竭力想压住怒火,但气得浑身发抖。“阁下,可能他——”“闭嘴!”男爵又朝前厅里迈进一步。周围的人纷纷后退,与耐福德隔开一段微妙的距离,尽量把自己与撞在枪口上挨骂的人分开。“难道我从没命令过你,要你随时确切地搞清楚准男爵去了什么地方吗?”男爵一边问,一边又朝前迈了一步,“难道我从没跟你说过,要你随时确切地搞清楚准男爵讲了什么话、对谁讲的吗?”他又迈了一步:“难道我从没告诉过你,无论什么时候准男爵进入女奴隶的营区,你都必须向我报告吗?”耐福德紧张地咽着口水,汗水从他额头上冒了出来。男爵保持着平淡的语气,话音里几乎听不出重音:“难道我从没跟你讲过这些吗?”耐福德点点头。“还有,难道我从没吩咐过你,要检查所有送到我那儿去的奴隶男孩吗?而且要你自己……亲自查验?”耐福德又点点头。“恐怕,你并没察觉到,今晚送到我房里的那个男孩大腿上有瑕疵?”男爵问,“有没有可能你……”“叔叔。”男爵转过身,盯着站在门口的菲得-罗萨。侄子这么快就赶来了——瞧这年轻人一脸掩饰不住的匆忙。好啊,一切都暴露无遗了:菲得-罗萨有自己的间谍系统,用来紧盯着男爵的一举一动。“我房里有具尸体,我想叫人挪走它。”男爵说。他的手始终握住衣袍下面的投射式武器,暗自庆幸自己的屏蔽场是最高级的。菲得-罗萨迅速瞟了一眼靠在右边墙壁上的两个警卫,点了点头。那两个人马上走开,快步跑出房门,沿着走廊朝男爵的套间奔去。这两个,嗯?男爵想,哼,这小魔头,想跟我耍阴谋诡计,还差得远呢!好好学着点吧!“我想,你离开的时候,奴隶营里一定诸事太平吧,菲得?”男爵说。“我一直在跟奴隶总管下金字塔棋。”菲得-罗萨说。他想: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我们送到叔叔房里的那个男孩显然已经被杀了。可要做那件事,他是最理想的人选,就连哈瓦特也不可能有更好的选择。那个男孩是最理想的!“下金字塔棋,”男爵说,“真棒啊!你赢了吗?”“我……啊,是啊,叔叔。”菲得-罗萨竭力掩饰心中的不安。男爵打了一个响指:“耐福德,你想重新得到我的恩宠吗?”“阁下,我做错什么了吗?”他战战兢兢地说。“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男爵说,“菲得-罗萨下金字塔棋赢了奴隶总管,你都听见了?”“是的……阁下。”“我要你带上三个人去找奴隶总管,”男爵说,“绞死他,完事之后,把他的尸体带来给我,让我瞧瞧你办事是否妥当。我们雇用的人里,可不兴有这么蹩脚的棋手。”菲得-罗萨顿时脸色苍白,向前跨了一步:“但是,叔叔,我……”“等会儿再说,菲得,”男爵挥了挥手,“等会儿。”那两个跑去男爵房间处理奴隶男孩尸体的警卫摇摇晃晃地从前厅门口经过。尸体耷拉在两人中间,垂着手臂。男爵看着他们,直到他们走出视线。耐福德上前一步,走到男爵身边:“您要我现在就去干掉奴隶总管吗,大人?”“现在就去。”男爵说,“等你完事之后,把刚才过去的那两个家伙也加在你的名单上。我不喜欢他们抬尸体的样子,拖泥带水的。干这种事就应该干净利落。我希望也能看到他们的尸体。”耐福德说:“大人,是不是我做了什么——”“照你主子吩咐的去做。”菲得-罗萨说。他想:现在唯一能期望的是先救我自己,别让他扒了我的皮。好极了!至少他还知道该如何减少损失。男爵在心里自顾自地笑了笑,心想,此外,这小子也还知道怎么做才能取悦于我,怎么做才能让我别把火气撒到他头上。他知道我必须留下他。我迟早有不得不离开的那一天,到那时,除了他还有谁可以接手我的爵位呢?我没有其他继承人。但他必须学习!而在他学习期间,我也必须保住自己的性命。耐福德朝他的助手们比了个手势,带着他们走出厅门。“你愿意陪我回我的房间去吗,菲得?”男爵问道。“悉听尊便。”菲得-罗萨说。他朝男爵鞠了一躬,心想:这回我可算是落到他手里了。“你在前面走。”男爵说着,指了指厅门。看得出来,菲得-罗萨很害怕,但他只略微犹豫了一下。我彻底失败了吗?他暗自问道,他会不会把毒刃插到我背上?……慢慢地,刺穿屏蔽场?他是不是另有继承人了?就让他感受一下此刻的惶恐吧。男爵一边跟在侄子后面,一边思忖着,他将继承我的事业,但必须是在我选定的时刻。我才不会让我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基业在他手上毁于一旦!菲得-罗萨尽量放慢脚步。他感到背后的肌肤直起鸡皮疙瘩,仿佛他的身体本身也在猜测那致命一击会在何时到来。他的肌肉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放松。“你听到来自厄拉科斯的最新消息了吗?”男爵问。“没有,叔叔。”菲得-罗萨强迫自己千万别回头,一路沿着长廊拐出仆人居住区。“弗雷曼人有了一位新先知,或者说某个宗教领袖。”男爵说,“他们叫他穆阿迪布,非常有趣,真的。意思是‘老鼠’。我已经告诉拉班,就让他们继续信仰他们的宗教好了,那会让他们一直有事可忙,没时间来找我们的麻烦。”“确实很有趣,叔叔。”菲得-罗萨说。他拐进通往他叔叔套间外面的专用走廊,心想:他为什么谈起宗教来了?这是不是什么微妙的暗示?“是啊。”男爵说。他们走进男爵的寓所,经过客厅进入卧室。眼前是激烈搏斗之后的现场:一盏悬浮灯脱落了,床垫掉在地板上,一支**四分五裂,碎片散落在床头桌上。“这是一个聪明的计划。”男爵把护身屏蔽场的防御力开到最大一挡,然后停下来,和他的侄子面对面,“但还不够聪明。告诉我,菲得,你为什么不亲手干掉我?你有足够多的机会。”菲得-罗萨找到一把悬浮椅,没有征求许可便径直坐下,同时在心里耸了耸肩。我现在一定要表现得大胆些。他想。“您教导过我,自己的手一定要保持干净。”他说。“啊,是的。”男爵说,“当你面对皇帝时,你必须能够诚恳地说,你没干过那种事。皇帝跟前的女巫自然会仔细倾听你的话,并从中辨出真伪。是的,关于这一点,我的确警告过你。”“您为什么从来不买个贝尼·杰瑟里特呢,叔叔?”菲得-罗萨问,“有个真言师在您身边……”“你知道我的癖好!”男爵呵斥道。菲得-罗萨打量着他的叔叔,说:“可是,有个贝尼·杰瑟里特还是会……”“我不信任她们!”男爵怒骂道,“别想转移话题!”菲得-罗萨温和地说:“遵命,叔叔。”“我记得,几年前,你在竞技场上表演过一次角斗。”男爵说,“好像那天有个奴隶被安排好要刺杀你,到底是不是真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叔叔。毕竟我——”“请不要回避。”男爵的声音听上去很严厉,显然正在压抑内心的愤怒。菲得-罗萨看着他叔叔,心想:他全知道,否则根本不会这么问。“是假的,叔叔。我那么安排是想除掉您的奴隶总管。”“非常聪明,”男爵说,“也很勇敢。那个奴隶角斗士差点儿要了你的命,是不是?”“是的。”“勇气可嘉,如果你有与之相配的手段和精明的话,那你就真是个可怕的对手了。”男爵不住地摇头。他还记得在厄拉科斯上遇刺的那一天。自打那可怕的一天起,他时常会想念门泰特彼得,并对失去彼得深感惋惜。那个门泰特很机灵,精得像魔鬼一样,尽管如此,却也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男爵又摇了摇头。命运有时真是难以捉摸。菲得-罗萨环视了一下卧房,打量着搏斗后遗留下来的痕迹,心里猜测着他叔叔是如何战胜那个奴隶的——要知道,他们为此曾经做过相当细致的准备工作。“我是怎样打败他的?”男爵问道,“啊——哈,得了,菲得,就让我保留一些秘密武器安度晚年吧。嗯,我们最好利用这次机会订一个协议。”菲得-罗萨盯着他,心想:一个协议!那么,他的意思肯定是继续让我做他的继承人了,否则还订哪门子协议呢?一个平等的,或者近乎平等的协议!“什么协议,叔叔?”菲得-罗萨感到非常自豪,因为他的声音仍然可以保持平静,他仍然很理智,一点儿也没暴露出他满心的扬扬得意。男爵也注意到他在控制情绪,于是点点头说:“你是块好材料,菲得。我不会浪费好材料的。然而,你固执地拒绝了解我对你的真正价值,真够倔的。你看不出来为什么应该把我当成一个对你最有价值的人,好好保护我。这……”他指了指卧室里搏斗后的满屋狼藉:“这是愚蠢。我不会奖励愚行。”有什么话就快说好了,你这个老傻瓜!菲得-罗萨想。“你把我当成一个老傻瓜。”男爵说,“我必须奉劝你一句,别这么想。”“您刚才提到一个协议。”“啊,年轻人就是耐不住性子。”男爵说,“好吧,主要内容是这样的:你,不要再做出这种企图威胁我生命的蠢事;而我呢,在你准备好接手之后,随你高兴,选个时间靠边站,我会退下来当个顾问,留你自己坐在权力的宝座上。”“退休,叔叔?”“你仍然认为我是个傻瓜。”男爵说,“而这份协议只能更进一步地证明这一点,是吗?你以为我是在乞求你!做事要慎重,菲得。我这个老傻瓜看穿了你的阴谋。你在那个奴隶男孩的大腿上埋进一根隐蔽的毒针,埋在我平时抚摩的部位。呃,只要轻轻用力,哪怕只一点点,那根毒针就会刺进这个老傻瓜的手心。啊——哈,菲得……”男爵摇着头,心想:要不是哈瓦特警告过我,这个阴谋就得逞了。好吧,就让这小子以为是我自己看穿了他的阴谋。从某种意义上讲,确实应该归功于我,因为是我从厄拉科斯的废墟中救了哈瓦特。再说,也需要让这小子知道一下我的厉害,让他对我更加心存敬畏。菲得-罗萨仍然沉默不语,内心激烈斗争着:可以相信他吗?他真打算要退休吗?但是,为什么不呢?只要我谨慎行事,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继承他的统治权。他不可能长生不老。也许,企图加速这一进程确实很愚蠢。“您提到一个协议。”菲得-罗萨说,“我们用什么来保障双方遵守协议呢?”“我们如何才能彼此信任,是这个意思吗?”男爵问,“那么,菲得,至于你,我将安排杜菲·哈瓦特监视你。我相信哈瓦特在这方面的门泰特能力。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至于我,你必须信任我。我总不能长生不老吧,是不是,菲得?有些道理我明白,你也应该明白,也许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我向您发誓,我会履行我的义务。可您能给我什么保证呢?”菲得-罗萨问。“我让你继续活下去。”男爵说。菲得-罗萨再次打量着他的叔叔:他竟然派哈瓦特来监视我!如果我告诉他,当初正是哈瓦特策划了那个诡计,利用奴隶角斗士使他失去了他的奴隶总管,那他又会怎么说呢?他很可能会说我在撒谎,企图使哈瓦特失去他的信任。不,那个大好人杜菲是个门泰特,应该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那么,你怎么说?”男爵问。“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我接受。”而菲得-罗萨心想:哈瓦特!他脚踩两只船,玩弄我们两边,自己却站在中间看热闹……不是吗?难道,他转移阵营投靠了我叔叔,只因为我没跟他商量那个奴隶男孩的计划?“我派哈瓦特来监视你,你还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呢。”男爵说。菲得-罗萨的鼻孔翕动,脸上流露出一副气愤的样子。多年来,在哈克南家族中,哈瓦特这个名字一直是危险的信号……而现在它又有了新的内涵:更加危险。“哈瓦特是个危险的玩具。”菲得-罗萨说。“玩具!别傻了,我知道能从哈瓦特那儿得到什么好处,也知道该如何控制局面。哈瓦特是一个用情很深的人,菲得。没有感情的人才让人害怕,但用情太深……啊,瞧,你可以利用他的感情来满足你的需要。”“叔叔,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嗯,我说得已经够明白的了。”菲得-罗萨并不搭话,唯有闪动的眼睑泄露了他心中的愤懑。“你不了解哈瓦特。”男爵说。你也不了解他!菲得-罗萨心想。“哈瓦特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该怪谁呢?”男爵问,“我?当然是我。但他以前不过是厄崔迪的工具,而多年来一直都是他打败我,直到皇室插手。这就是他对此事的看法。如今,他对我的仇恨是暂时的。他相信自己随时可以打败我,也正因为他相信这一点,所以才被我打败了。因为是我在引导他,要他把注意力转向我所希望的方向——反抗帝国。”菲得-罗萨恍然大悟,这个新信息使他紧张起来,他抿起双唇,额头上现出紧绷的线条:“反抗皇帝?”让我亲爱的侄子也尝尝那种滋味吧,男爵想,让他对自己说:“菲得-罗萨·哈克南皇帝!”让他问问他自己:那得值多少?价值肯定超过一位老叔叔的性命,我可是能让他美梦成真的人啊!菲得-罗萨用舌尖慢慢地舔了舔嘴唇。这个老傻瓜说的是真的吗?这里面的好处可比看上去的多得多。“那,哈瓦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菲得-罗萨问。“他以为他是在利用我们来实施他对皇帝的复仇大计。”“这一切结束之后呢?”“他还没想过复仇以后的事。哈瓦特是个必须为别人服务的人,这一点就连他自己也不甚了解。”“我从哈瓦特那儿学到很多东西,”菲得-罗萨认同道,同时觉得叔叔所说的句句是真,“但我学到的越多,我就越觉得我们应该除掉他……越快越好。”“你不喜欢被他盯着?”“哈瓦特谁都盯。”“他也许可以帮你坐上皇位呢。哈瓦特精明能干,同时也是危险的,非常狡猾。不过,我还不打算撤掉他的解药。别说是人,就连宝剑也是危险的,菲得。可尽管危险,我们自有套住这把剑的剑鞘——他身中剧毒。只要我们撤掉解药,死亡就会像剑鞘一样把他牢牢套住。”“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就像是在竞技场上。”菲得-罗萨说,“大招数套小招数,小招数下面还有更深的招数。必须注意奴隶角斗士的身体朝哪个方向倾斜,他朝哪儿看,怎么握刀。”他暗自点了点头,看得出这些话取悦了他的叔叔。但他心想:没错!就像在竞技场上!而头脑就是刀锋!“现在你明白你是多么需要我了吧。”男爵说,“我还有用呢,菲得。”宝剑当然还是可以挥几下的,直到太钝派不上用场。菲得-罗萨想。“是的,叔叔。”他说。“那好,”男爵说,“现在我们就去奴隶营,我们俩一起去。我要看着你亲手把娱乐厅里所有的女人全杀掉。”“叔叔!”“还会有其他女人的,菲得。但我说过,跟我在一起,没有你随便犯错的余地。”菲得-罗萨面色一沉:“叔叔,您——”“你要接受惩罚,并从中学到些东西。”男爵说。菲得-罗萨看着叔叔心满意足的眼神,心想:我一定要记住这个晚上,要时时牢记在心,也要记住其他那些不该忘记的夜晚。“你不会拒绝的。”男爵说。如果我拒绝了,你又能怎样,老头儿?菲得-罗萨问自己。但他知道,为了让他屈服,男爵自会有其他的惩罚办法,也许更阴险,更残酷。“我了解你,菲得。”男爵说,“你不会拒绝的。”那好吧。菲得-罗萨想,现在我还需要你,这我明白。协议是订好了,但我不会永远需要你的。哼,到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