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顿上尉是位惹人发笑的病友,但是当他的断骨在电融流的作用下恢复时,罗伦还是很高兴能把他送走。这位年轻的工程师不厌其烦地陈述自己的遭遇,让他听得都有点累了:他和北岛的一群长毛帅哥勾搭上了,那群人第一喜欢男人,第二喜欢踩着小型喷射式冲浪板攀登垂直的海浪。在一次惨痛的失败之后,霍顿真正认识到了这项运动的危险。一次,罗伦在霍顿那煽情的叙述中插进了一句:“可真没看出来啊,我还以为你的异性恋指数有百分之九十呢。”“心理评估说有百分之九十二!”霍顿乐呵呵地答道,“但我时不时喜欢玩点跨界。”这话一半是在说笑。霍顿听人说过,在这方面达到百分之百的人很少,以至于被贴上了“病态”的标签。这个说法他并不相信,但他偶尔想到这个,还是会觉得有点担心。霍顿走后,病房里就只剩下罗伦一个人了。他说服了萨拉萨星护士:他已经不需要日夜不停的看护,至少在每天米蕾莎来访时,她可以不用守在跟前。像大多数医生一样,医务总长玛丽·牛顿有时候坦率得叫人尴尬:“你还得过一个星期才能痊愈,如果你们一定要**,就让她主动。”当然了,别的人还有许多,他对大多数人表示欢迎,只有两个除外。瓦德伦镇长每次都逼迫小护士放自己进来,幸好,她的探病时间和米蕾莎的从不重合。镇长第一次来访时,罗伦假装病得奄奄一息,然而事实证明,这个策略简直是一场灾难,因为这样一来,他就绝对没法抵挡镇长那几下湿漉漉的爱抚了。第二次运气不错,有人提前十分钟给他报了信,镇长进来时,他正靠在枕头上坐着,意识完全清醒,但不知怎么搞的,当时的他正巧在接受呼吸功能测试,嘴巴里插了根呼吸管,一句话也不能说,镇长离开三十秒后,测试恰好结束。布兰特也礼节性地拜访了一次,整个过程中双方都感到不自在,他们礼貌地交谈了几句,关于海蝎子,关于红树林制冰站,关于北岛的政坛……就是没说到米蕾莎。罗伦看得出来,布兰特很担心,甚至有点尴尬,可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来道歉。在离开之前,布兰特终于说了对不起。“你知道,罗伦,”他勉强地说,“那个浪头来的时候,我也没别的办法,如果保持原来的航线就会触礁。卡里普索号没能及时撤到深水区,这真是太糟了。”罗伦怀着满腔真诚说:“我相信没人能比你处理得更好了。”“呃……很高兴你能理解。”布兰特明显松了口气。罗伦看在眼里,突然感到一阵同情,甚至还有些怜悯。或许是有人批评了他的航海技术。以布兰特对技术的自信,这个批评是不可容忍的。“我听说他们把潜水器捞上来了。”“没错,马上就会修好的,修完就跟新的一样了。”“就跟我一样。”两人瞬时心意相通,一起大笑起来。但就在这时,罗伦突然有了个阴暗的想法——布兰特一定常想,要是库玛尔当时没有那么勇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