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 波塞冬与雅典娜

邻近克菲莎斯河（Kephisos）的岸上，厄瑞克透斯（Erechtheus）在多岩薄泥的地上，建立了一个城池。他是一个自由勇敢的民族的父亲；他的城邑虽鄙小，然而宙斯以其前知的力，已知此城他日必成为广大的地球上最光荣的一邑。海之主波塞冬与宙斯的处女女儿雅典娜之间，对于厄瑞克透斯的城邑究竟应以谁的名字为名的问题起了争执。于是宙斯指定了一天，要在居住于高高的奥林匹斯山上的诸大神之前，为他们裁判此事。当那一天到了时，诸神皆到克菲莎斯河岸上来，就坐于他的金座上。高居于一切之上者乃是神与人的伟大父亲，宙斯的座位，在他的身旁，坐着神后赫拉。这一天，即使人类之子也能凝望着他们，因为宙斯放下了他的雷电，而他的天神们也都平和地前来静听他对于波塞冬与雅典娜之间的裁判。福玻斯·阿波罗（Phoebus　Apollo）手执他的金琴坐着，他的脸上掩抑不住他的俊美，但在他闪光的眼中已无愤怒之意，而他的刺击一切伪行假言的人的百发百中的矛也放在他身边。他的一边，坐着他的姐妹阿耳忒弥斯，她的生活消磨在追猎地上的兽类与到优波泰斯（Eubotas）的芦草繁生的河岸上和仙女们嬉游。宙斯的另一边，坐着永远活泼年轻的赫耳墨斯，他乃是天神们的代言者，他手中执着一杖，以实行他伟大的父亲的意志。火的主赫菲斯托斯和家人的保护者希丝蒂亚（Hestia），也都坐在那里。还有好争喜战的阿瑞斯，终日沉酣于宴席与酒杯中的狄俄尼索斯也都坐在那里；还有，从海中浪花里生出来而给世界以笑声的阿佛洛狄忒，也坐着。在他们之前，站着那两位伟大的争执者，在静候着宙斯的裁判。雅典娜的左手高执着那支战无不克的长矛，在她的盾面上，藏着不为肉眼所见的一张脸，凡人一见了这张脸便不得活。波塞冬紧站于她的身边，傲然地自许其权力的伟大，正等着比赛的开始；他的右手执着明闪闪的震大地挥海波的三叉戟。于是代言者赫耳墨斯从他的金椅上站了起来，他清朗的声音回响于一切来会的大众之上。他说道，静听宙斯的意思，他现在要裁判波塞冬与雅典娜间的争执了。厄瑞克透斯的城邑，将以那位能从地上生出最有益于人类之子的赐品的天神的名字名之。如果波塞冬成就了这城，这城便将名为波塞冬尼亚（Poseidonia）；但如果雅典娜呈出更高的赐物，这城便将名为雅典。于是海王波塞冬威严地走上前来，他将他的三叉戟击他所站的地上，立刻山峰连底都震撼着，土地裂了开来，从这深罅中，跳出一匹马来，其筋力的健壮、毛色的俊美，是后来的马匹不会有的。它的身体，毛色纯白，有如落下之雪；当它四足踏在地上，嬉游地奔驰过山与谷时，它的鬃毛傲然地在风中飘**着。“请看我的赐物，”波塞冬说道，“将我的名字名这城。谁还能将什么比马更高明的东西给人类之子呢？”但雅典娜以她的锐利的灰色眼凝定地望着诸神；她徐徐弯身到地，在地上种下她右手所执的一粒小小的种子。她不说一句话，但依然恬静地望着诸神。立刻，他们看见从地上长出一个小小的绿芽来，这芽长高了，生出枝叶来；它生长得更高更高了，树上遍布着浓密的绿叶，在它的丛聚的树枝上，长出果子来。“我的赐品比波塞冬的更好，啊，宙斯！”她说道，“他所给的马，将带了战争、哄斗及痛苦给人类之子，我的橄榄树乃是和平与丰稔、康健与强壮的表示，而且是幸福与自由的保证。那么，厄瑞克透斯的城邑还不该以我的名字名之吗？”于是诸神众口一声地叫道：“雅典娜所给予人类之子的赐品是更好；这乃是表示，厄瑞克透斯的城邑在和平将比在战争更伟大，它的自由将比它的权力更光荣。且让这个城邑名为雅典城。”于是克洛诺士（Cronos）的有权力的儿子，宙斯，点头表示他裁判这城邑应名为雅典。当他从他的金座上站立起来，回到奥林匹斯的神厅去时，不朽的头发从他的头上飘拂下来，大地在他足下颤撼着。但雅典娜仍然站在那里，望着现在已是她自己的土地；她向厄瑞克透斯的城邑伸出她的矛，说道：“我已得了胜利，这里将是我的家。我的孩子们将在这里，于幸福与自由中长大成人；人类之子们将到这里来学法律与秩序。他们将在这里见到，当凡人们得到住在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的助力时，他们的手将会做出什么伟大的事业来；当自由的火炬在雅典城熄灭了时，它的光明将被传过别的地方；人们将会明白，我的赐物仍将是最好的；而他们将说，尊重法律、尊重思想与行动的自由乃是从厄瑞克透斯的名为雅典的城传给他们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