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我醒了。玛雅起床时,我还睡着。她推开门,又轻敲了几下,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房间。她的行为既让人有些恼怒,又令人觉得可爱。这个房间因我的喜好,乱七八糟得让人惬意。地上散落着几件衣服,桌子上放了好几个杯子,两个床头柜上摆满了书。有些人总是喜欢把周围的一切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对此,我真的不能理解。对我来说,偶尔专心地打扫一下,比经常性的清洁,高效多了。再说,我心里就喜欢乱糟糟的。几乎就像是,我必须让周围的一切乱糟糟的,这样,我的艺术创作和念想才能保持纯净。设计时追求极简,其他事情则一塌糊涂。这就是我的风格。当然,玛雅总会帮我,以免我彻底脱轨。在个人生活上,玛雅可比我井井有条多了,但我们俩都不是有洁癖的人,所以住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她显然已经起床几小时了,她的一头长发挽成一个精致好看的发髻,让我一直很着迷。她这样的打扮意味着她待会儿可能有重要的事要做。她好像已经告诉过我是什么事了,可就算她说过,我也记不起来了。是不是见工作上的客户?我们仨之中,玛雅是唯一一个在一家还不错的设计公司工作的人。薪水不高,不过也算是一只脚迈进了门。此外,她已然化好了妆。玛雅不仅管家有方,在处理人际关系问题上,也比我高明很多。我们这段关系中,所有的别扭都是因为我。她曾想和我聊一些严肃的话题,都被我阻止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我们的关系可能早就很亲密了。“我给你拿了杯咖啡来。”她温柔地说道,想着我还没有完全醒。“在一起住了这么多年,你都没发现我从来不喝咖啡吗?”“才不是。”她把咖啡搁在我的床头柜上,“在非常、非常不开心的时候,你就会喝咖啡。”她坐到了床边。我转向她,脸上是一个大大的问号。“阿普丽尔,那个机器人的事情变得有点古怪了。”“你知道卡尔了?”“你怎么给他起了个这么蠢的名字?”她凶巴巴地问道。“你知道卡尔了。”我肯定地说道。“我知道卡尔了——”“安迪是不是一直在打扰你?”在她继续说之前,我打断了她,心里有些恼怒安迪为什么不能等到今天。确切地说,是下午晚些时候。“别打岔,你接着睡会儿吧,”她要求道,“安迪打了一天电话,他快疯了,他想让你查看邮箱。邮箱里有一堆重要的邮件,里面有本地新闻台和娱乐界经理及经纪人发来的消息。我觉得这个事你得知道,不过我想这些事情也不着急。”在我认识的人中,玛雅最会说话。就好像她能先在脑子里写好文章,然后逐字逐句地念出来一样。我记得,她曾跟我解释过,说生活在美国的黑人都是这样。有一天晚上,已经很晚了,都不适合再接着聊天了,她跟我说:“但凡一位黑人与白人相处较多,就会被要求为所有黑人代言,可我很讨厌这样。这真蠢!而每一位黑人,不管想要的是什么,都开始响应这样的白痴号召。不过,这些让我焦虑的最终让我说话更加谨慎了,我当然不能代表所有非裔黑人,但要是有人认为我能代表,那我还是有责任尽力做好。”她聊起这种话题的时候,我永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我是一个在白人社区里长大的白种人。于是,我的回答只能和大家在此种情景下的回答一样:“确实挺难的。”“是啊,”她回答道,“每个人都有不容易的地方,不过还是谢谢你。”“天哪,我希望你不会觉得在我面前,你也需要代表所有黑人,我希望你不会,就是,一直小心翼翼的。”我说道。“不会的,阿普丽尔。”然后,过了好一阵,她才继续说道,“我跟你在一起时的小心翼翼,有不同的原因。”我吃了一惊,却不敢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吻了一下她,然后我们就睡了。不管怎么说,玛雅的口才对维持一段关系相当有帮助,因为在这段关系中,我总是下意识地在漫不经心和认真对待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她还能用她的眼睛和身体说话,不过大多数时候,她还是选择用嘴。这一点,我可不介意。“玛雅。”我刚喊了一声,她就把食指轻轻地放在了我的嘴唇上。隔着她的手指,我问道:“嗯,我们现在可以亲热一下吗?”“不,你该喝了咖啡,然后去查看邮件,在你刷牙之前,别再和我或其他任何人说话,因为你的嘴现在闻起来,臭得像有几万亿个微生物在里面。我得把你的手机拿走,你看完邮件,才可以要回去。”她站起身,都没有亲我一下。“可是我——”她走向门口,声音大得淹没了我的声音:“别说话!看信!”然后关了门。十分钟后,我稍微清醒了一点,就坐在**,打开手提电脑。已读信息是蓝色的,未读信息是白色的,然后,“重要未读”的白色信息有满满五页。我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于是便直接搜索andyskampt@gmail.com,页面一下子清爽了很多。他一共给我发了15封邮件,其中一封的标题是“先读这封”,另一封写着“其次读这封”,第三封也是较近一封的标题是“不!这封!先读这一封!”以下就是安迪发给我的邮件,直接从我的收件箱复制粘贴的。不!这封!先读这一封!对不起,我今天发的所有邮件就像是疯子写的。我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让我们永远把友谊放在第一位。安迪先读这封好啦,哇哦!迅速给你说一下过去六小时发生了什么。事实就是这样,不是猜想!卡尔不仅仅在纽约出现,地球上几乎所有城市都有一个。至少有60个卡尔,从北京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全球各地的人都在晒卡尔的照片。就像我们俩一样,人们都是偶然发现了卡尔,全球的人都在社交媒体上发相关的照片和视频,而我们拍的不知怎么的是最火的。全球卡尔可能是某个国际性的街头艺术项目,你(或者说我们)的报道可以说是独家。每个卡尔都是突然就出现了,没有人看到安装的人,也没有人找到任何监控录像。我相信最后还是能找到,但目前都没有。每个人都称其为“卡尔”,因为他们不知道还能叫他什么。卡尔附近的人行道上,也未贴有泡沫板声明是哪个艺术家的作品。新闻台都在用我们的视频(未经我们的许可,这一点我后面再说)。有几家新闻媒体已经联系我了。我们的视频已经有百万级的浏览量了!人们爱上你了!别去读评论。我拿了个更好的相机,又到卡尔那儿去了一趟,拍了一些白天的镜头。我去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但现在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卡尔已经变成网红了!你今早给我电话后,我到现在都没睡,现在我觉得就像是有条小狗在眼睛里咬我的眼球!安迪其次读这封嗨,你以前知道我爸是律师吗?嗯……说这个有点别扭,不过情况是:“我们的”视频已经有百万级的浏览量了,已经赚钱了,所以我们需要算一算怎么分。不过,我认为没办法算清这个视频中谁的贡献是多少,可以说我们两个缺了任何一方,这个视频都拍不成,所以,我的建议是关于视频的所有权,带来的收益我们五五分成。同时,我也建议我的YouTube频道“Skamper2001”的所有权,收益也五五分成,这个账户名称,我11岁时就注册了,而我这辈子都会后悔我当时是怎么取的啊。最后建议:我们应该继续合作拍摄关于卡尔的视频,不过,这一点,我们可以稍后再谈。我让我爸起草了一份合同来说明这视频的所有权我俩各占一半,因其带来的收入,也有权各享有一半。这基本上也意味着未经你的许可,我不能用这个内容做任何事,反过来,你也一样。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傻,但他是律师,律师就是这么干的。我爸还让我向你建议:我们起诉各大网站未经许可使用我们的视频时,他将作为你的律师,为你代言。我告诉我爸,让他把火力压一压,所以现在他的火力还收着呢。再告诉你一声,到目前为止,视频已经挣了2000美元。可以说,我们有钱了!安迪我迅速扫了一眼收件箱的其余信息,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曾将邮箱公布在我的作品网站上。收件箱里确实有不少来自娱乐界经理和经纪人的邮件。有些人发来邮件告诉我,他们有多么喜欢我的视频。也有些人发来邮件告诉我,如果我要拍YouTube视频,在有些方面,假如我做些改变,就可以提升我的外形,真的!可我为什么没这么做?相比一些寻常的古怪信件,其中有一封,则显得特别的古怪。即便你从未且但愿此生都不会遇见这些陌生人,但他们却可以如此的讨厌,如此的有控制欲,可以让人如此的难堪,这简直令人惊奇!我们每个人对于完全陌生的人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可以让他们感觉糟糕,感到害怕和弱小,这样的影响力真是惊人。这并不是第一次有人让我有了这样的感觉,但通过网络却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已足以让我想要从整件事中暂时隐退。不过,就一会儿。还有一封是来自我爸的。(其实,是来自我父母的,他俩关系好得简直让人崇拜,发邮件的时候都是一起写的。我敢保证他俩是在沙发上挨着坐一起写的邮件,就像我们三个视频通话时那样。他们应该定做一个专属的有两个键盘的特殊平板电脑。)这封邮件就是一条长长的短信,说他们认为这个视频很棒啊,我看起来很疲惫啊,他们等不及在汤姆的婚礼上看到我啊,我有没有睡够啊之类的话。在这些邮件中,有且仅有一封信,对整个故事而言一直至关重要,其标题是“你说它是暖暖的?”我直接把邮件的内容复制出来如下:你说它是暖暖的?梅女士:你好!我是米兰达·贝克威思,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材料学硕士在读。今早我看了你的视频,发现真的是既有趣又引人入胜。我尤其感兴趣的是你提到“卡尔有些暖”。当然,我相信你的生活现在肯定挺离谱的,但因为我懂一点材料,又看过卡尔,所以对我来说,如此笨重又有光泽的东西,却能够低导热,这挺不正常的。基本上来讲,卡尔看上去是金属做的,但纽约现在是一月,天气应该很冷,那在这样的环境温度下,金属摸起来应该是很冰凉的。最初的报道显示这些卡尔都是非常重的,所以不可能是覆膜塑胶做的。那还有什么东西既摸起来不冷,又够重和闪亮,我是真不知道了。除非他摸上去是真的暖,那这种情况下,有可能是他体内有什么能量让他保持温度。在旧金山湾区也有一个卡尔,但看起来我没什么可能摸一下他了,所以我就想问问,你是否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为我解惑一下。卡尔摸起来温乎乎的感觉是像摸泡沫塑料的感觉吗?还是说他温乎乎的感觉是像摸一个盛满热咖啡的杯子的感觉?他是否具有其他一些可能解开这个谜团的特征,你有注意到吗?占用你的时间了,谢谢!如果你无法回复我,我完全理解。米兰达那是我当天回复的唯一一封邮件。关于:你说它是暖暖的?米兰达:你好!谢谢来信!关于卡尔的奇事,这一点并不引人注意,但现在经你提起后,确实感觉挺怪的!他摸上去不暖,摸起来就跟没有温度一样。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现在可以描述这种感觉了,摸到的就像是硬硬的、光滑的泡沫塑料。就像是他本身没有热量,但我摸他的时候,我手上所有的热量并没有传递出去,而仍旧留在我的手上。我还用指关节狠狠地敲了他一下,他发出“咚”的一声,然后是有点低沉的嗡嗡声,一点受力感都没有,就像是敲在了彩绘的砖墙上。我想我现在也不太容易靠近纽约卡尔了,所以接下来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了。我觉得制作卡尔的人,不管是谁,已不是用古怪可以形容的了。阿普丽尔写完这封信后,我认为事情做得差不多了。“玛雅!手机,请给我手机!”“这件事挺怪的,对吗?!”她喊道,人未到,声先至。“有什么损失吗?”我一边问,一边招呼她把手机给我。“嗯……你突然爆红了!安迪想跟你聊一聊,聊很多事,怕是能聊个三四年!你父母也打电话来了。”我给爸妈回了电话。他们挺好的,只是小有压力,因为我年长一点的哥哥汤姆,几个月后要在北加利福尼亚州结婚了,我父母一直在帮忙筹备婚礼。汤姆是学数学的,他在旧金山的一家投行工作,典型的成功人士。我一直期望他和其他投行人士一样,搬到纽约来,可是他并没有这个打算。不管有多难,都要百分百地靠自己,对此我深信不疑。我的童年很幸福,只是我不是那种非常快乐的小孩。我的父母一直很支持我,对我也没有什么期望,这几乎是每个孩子都想要的。我们聊了聊汤姆,他们很喜欢汤姆的未婚妻,婚礼的安排很顺畅,虽然要做的事情依然很多。他们也想知道关于卡尔的事情,于是我说了一通,其实大部分情况,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又问了一下我工作的事情,言下之意是如果我缺钱花,可以给我一些。尽管他们经常这样做,我却总是不接招。他们说很喜欢这个视频,为我感到骄傲。哪点值得骄傲了?谁知道。父母就是这样的,对吧?然后我给安迪打了电话,他听起来……慌慌张张的。“阿普丽尔·梅,这事简直太离奇了!”我不得不把脸退向一边。“你现在给我淡定点。”“视频已经有300万的浏览量了,人们觉得你太棒了!你还没有看评论区,对吧?”“我连视频都还没看。”“天哪,你简直就是唯一还没看过视频的人了。现在故事更离奇了,还没有找到任何监控录像,倒是有个摄像头把那个地方拍得很清楚,但早上2点43分的时候,突然就卡掉了,五分钟的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恢复正常后,卡尔就站在那儿了。军方分析人士称,每个卡尔都是在同一时间点安装的,安装时可能有电磁脉冲破坏了当地的电力系统。更离奇的是安保摄像头录制的静止画面并不是随意的。摄像头录下了音频,媒体能接触到的每台摄像头都录下了一段低唱,非常的清楚,如果音量开得够大,可以听出来是英国皇后乐队的《现在别阻止我》。”“我喜欢这首歌。”“真的假的?”“真的,为啥不?”“不,我都没有听说过它。不过,当然,你要是听,就听得到。没人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音乐出现……通过某种极度高能的无线电脉冲?可能吗?”“嗯,是挺怪的,不过,安迪,这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吧?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拍了视频,我也很开心是我们发现了纽约的卡尔——”“只能用‘纽约卡尔’!”他打断我道。“咋啦?”“纽约卡尔,那是位于纽约的那个卡尔的名字。而不是‘纽约的卡尔’。现在大家都叫它‘纽约卡尔’,在孟买的,叫‘孟买卡尔’,还有‘香港卡尔’‘圣保罗卡尔’。所有不会说英语的人,都把在他们城市出现的卡尔叫作‘卡尔’。”“你对术语这么挑剔干吗,反正我的观点不会改变。又不是我们创作的卡尔,我们只不过发现了他。而且……我们发现的还只不过是六十分之一座。”“我跟我爸说了,他唠唠叨叨地说了大概有十分钟,包括叙事传播、模因传播、文化神话,他完完全全让我相信了一个主张,虽然我现在根本复述不出来,其中我记得最清楚的一点就是……我挣了一万美元了。”然后是一阵沉默,后来我终于说道:“呃……酷?”“新闻台特别想采访你,但他们找到了我,因为目前他们只能找到我。每个小时都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是各路专家学者在胡扯关于卡尔的事,可是要让这个故事有趣,他们能说的也太多了。新闻台没办法采访卡尔,但可以采访你。我爸说如果你愿意接受采访,他可以帮我们和各大网站签一份价值一万美元的授权协议。”“等等,是总额吗?还是一个网站一万?”“一个网站一万!他们完蛋了,因为他们已经在用我们的视频了。我爸可是抓住了他们的痛点。”我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但我能意识到一万美元乘以我能想到的新闻网络的数量,乘积足以削减我相当一部分的学生贷款。我可以辞掉我那份垃圾工作,我可以有时间在晚上做一些我自己想设计的东西。“我必须上电视吗?”“你就该上电视!”“可我上电视说什么呀?”“你就回答问题好了!”“我需要做头发吗?”“阿普丽尔·梅,这可是五万美元左右的生意。”“好吧,我上。”在接下来的30分钟,我定下了当天的两个网络新闻访谈,盘算着应该说点什么才能体现出价值来。在我出发前,我和玛雅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花在了浏览卡尔的信息上。信息并不多,其实安迪提供给我的最新信息已经够全面的了。上新闻这件事,让我有点胆战心惊,老实说,该说点什么,我一片茫然。“我看到了这个东西,觉得很酷,但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我和朋友就拍了个视频。”就这几句,最多19秒,这可值不到一万美元啊,可我不知道电视节目到底是怎样运作的。其实电视台多半就想在我们不会告他们剽窃的前提下继续使用我们的视频。最后一点时间,我用在了维基百科上,查找《现在别阻止我》这首歌。在卡尔现身的地点,安保摄像头拍摄的静止画面中都离奇地响起了这首歌,虽然只是勉勉强强能听到。《现在别阻止我》是英国摇滚乐队皇后乐队演唱的歌曲,收录在其1978年的专辑《爵士乐》(Jazz)中,1979年作为单曲发布。这首歌由主唱佛莱迪·摩克瑞(Freddie Mercury)握词,1978年8月在法国滨海阿尔卑斯省(Alpes-Maritimes)阿尔卑斯贝尔(Berre-les-Alpes)市的超级熊工作室(Super Bear Studios)录制,是该专辑中的第12曲。好怪啊,我想,“握词”这样的错别字一般不会出现在维基百科中啊。作为互联网的好管家,我编辑了页面,把“握”改成了“作”,然后重新上传了页面。《现在别阻止我》是英国摇滚乐队皇后乐队演唱的歌曲,收录在其1978年的专辑《爵士乐》(Jazz)中,1979年作为单曲发旧。这首歌由主唱佛莱迪·摩克瑞(Freddie Mercury)握词,1978年8月在法国滨海阿尔卑斯省(Alpes-Maritimes)阿尔卑斯贝尔(Berre-les-Alpes)市的超级熊工作室(Super Bear Studios)录制,是该专辑中的第12曲。“嗨,玛雅,你能打开一下维基百科‘现在别阻止我’那一页吗?”“打开了。”“你看到错别字了吗?”“嗯……第一段有两个。”“两个?”“对啊,‘发布’和‘作词’都写错了。”“改一下。”“嗯,好的,主人!”“赶紧的,这事儿有古怪。”玛雅把两个错都改了,我们一起重新上传了页面。《现在别阻止我》是英国摇滚乐队皇后乐队演唱的歌曲,收录在其1978年的专集《爵士乐》(Jazz)中,1979年作为单曲发旧。这首歌由主唱佛莱迪·摩克瑞(Freddie Mercury)握词,1978年8月在法国滨海阿尔卑斯省(Alpes-Maritimes)阿尔卑斯贝尔(Berre-les-Alpes)市的超级熊工作室(Super Bear Studios)录制,是该专辑中的第12曲。“好吧,”玛雅说道,“你专门让我找错别字后,要是我还看不出来有些人把第一个‘专辑’这个词写错了,说出来都没人信。我真他妈的挑剔。”玛雅确实是这种人。“我再来改一次。”我说道。我把错别字都改了,重新上传页面。《现在别阻止我》是英国摇滚乐队皇后乐队演唱的歌曲,收录在其1978年的专集《爵士乐》(Jazz)中,1979年作为单曲发旧。这首歌由主唱佛莱迪·摩克瑞(Freddie Mercury)握词,1978年8里在法国滨海阿尔卑斯省(Alpes-Maritimes)阿尔卑斯贝尔(Berre-les-Alpes)市的超级熊工作室(Super Bear Studios)录制,是该专辑中的第12曲。“‘8月’的‘月’字又错了!”我叫道,更加抓狂了。我打电话给安迪。“啊啰!”他接了电话,依然语无伦次的。“你现在能打开一下维基百科‘现在别阻止我’那一页吗?”我直奔主题。“好啊!”电话里能听到他正在四处找他的电脑。我只好等着。“好啦,正在打开……嗯……”我听到一阵键盘打字声。“第一段你看到错别字了吗?”“嗯……有啊……‘作’写错了。”“没了?”“这是个测验吗?”“你看到‘发布’‘专辑’或是‘8月’有错吗?”“今天已经够怪的了,阿普丽尔,你还想让它变得更怪啊。”“回答我的问题!”“没有,其他词都是对的。你知道维基百科是怎么操作的,对吧,页面是可以改的。说不定有人刚改了。”我重新上传了页面,所有的错别字都还在,但也没有新的错别字了。“把错别字改一下。”“阿普丽尔,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我们就该去城里参加美国广播公司新闻台的拍摄了。维基百科上的错误多了去了,我们今天可没有时间把它们全改完。”“噢,上帝!安迪,叫你改,你就改!”我吼了起来。“我在改……我发牢骚的时候就在改。错别字还在。噢,真挺怪的,这回‘发布’又错了。呃,等等,你刚才说过这个词。你怎么做到的?”玛雅插话进来:“把免提打开。”我打开免提。“安迪,我是玛雅,我们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只不过我不需要改第一次就看到了两个错别字,可能是因为阿普丽尔和我的IP地址是相同的。每次我改一个就会发现一个新的,而且改的也没变。维基百科的日志显示没有人正在做改动。事实上,根据日志来看,三小时前,有人批注说安保录像里的歌就是这首歌。自此以后,就没有人做过改动,包括我们的改动,也没有记录。在你们俩通电话的时候,我试图纠正最后发现的那个错别字,然后就没看到其他新的错别字了。似乎是我们进入了一个死胡同。还有,我们现在没时间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了,因为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阿普丽尔必须弄一下头发,然后搭地铁去曼哈顿了。”玛雅命令道。“我们真的还是要上电视吗?”我抱怨道。“是的。”玛雅和安迪异口同声地回应。“但你们不觉得现在这个问题更有趣吗?”他俩也这么觉得,但一万美元的事还是更重要些。稍后,我迅速冲洗了一下,在用直板夹拉头发的时候,我从浴室朝玛雅喊道:“错的都是些什么字呢?”“作词、发布……,”她想了想,然后把头探进浴室说道,“专辑和8月。”“握旧集里。”我说道。“嗯?”她坐到马桶上问道。她并不是想上厕所,只是浴室里没有其他地方可坐。“错的字凑起来是:握、旧、集、里。”(原文是 written (作词)少了I, release (发布)少了a,album (专辑)少了m,August (8月)少了 u,所以分别是 I,A,M,U。——译者注)“我就是你?”玛雅说道。“呃,我很肯定我才不是维基百科里那个鬼编辑呢。”“阿普丽尔,我们今天没时间解开这个谜了。”“呃……”我有些泄气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怎样?”“你难道不想把这件事搞清楚吗?”“你一个小时后就会出现在全国新闻里了,嗯哼。确切地说,许多老年人都会看到你的,你得看得过去啊。”“这太可怕了!”她笑了起来。“你真的知道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吗?”“嗯哼?”“阿普丽尔,想想这个故事,有位女士很喜欢一个乐队,就做了些非常棒的粉丝作品,这个乐队来信问她是否愿意做一些官方性质的延展产品。于是,这位女士不仅没回信,还再也不听那个乐队的歌了。你可记得你就是这么干的吗?”“我已经翻过那一篇了,想想我居然陷进过那种调调里,我都觉得难为情。”“真的吗,”她怀疑道,“其实,关键问题是你讨厌为钱做事,即便这件事本身是有趣的。我是知道的,用钱推着你走是不行的,也许你比一般人更不习惯这样吧。”“不是这样的,”我回应道,有一点受伤的感觉,“安迪可以做‘自由职业’是因为他打造作品集的时候,他爸可以给他付房租。”玛雅笑了起来。“没错,有些人就是比你拥有得多。见鬼,我也比你拥有得多。可是你也比很多人拥有得多啊。但是无所谓,你就是你,你不喜欢按常理出牌,可常理就是有人愿意出一万美元请你做件事,你就去做啊,即便这件事挺有压力,挺让人害怕的。”“我不怕上电视。”我辩解道。“不,你怕的!”她还击道。我想了想,然后发现她是对的。“你怎么知道?”“因为上电视是挺吓人的啊。不只是你,所有人都会这么觉得。但是你不应该为了钱去做。你不应该因为害怕就不去做。你应该因为这件事挺奇怪的而去做。你会看到人们无法看到的事情,你会知道这些事情是怎么运转的,你会告诉我这一切,我会着了迷,我们会一起取笑那些怪怪的新闻人,然后我们就去弄清楚这该死的维基百科里的古怪。而且,一周的时间,你就可以挣新崭崭的五万美元,这多爽啊!我可是真的为你感到开心。你就按照你应该做的顺序,去做这些该做的事情就好啦。”玛雅的自控力对我来说,简直就像一门外语。我亲眼看到她运用自控力,我知道自控力的真实存在,可对于我的脑子来说,自控力始终就像是胡说八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用搞清楚维基百科里的这个古怪了。”我替她结了个尾。“不用。我会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你一回家我们就开始研究。”她站起身看了一眼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弄得怎么样?”“不算别致,但好消息是不管你怎么拾掇,”她指了指我的头发,又说道,“其余的部分——指我的脸蛋和身材——天生就够火辣。”她说这些的时候,目光充满了柔情。我不止一次地觉得我俩已陷入一种互相欣赏的节奏,这种节奏既美妙舒适,又十分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