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会有一些暴力场面的细节描写。快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如果你选择跳过这章,我不会觉得冒犯的。我立即冲到门边,可门纹丝不动。我用力捶门大叫:“搞什么鬼啊!”没有任何回应。伴着《流金岁月》的音乐声,我似乎听到了跑下通道的脚步声。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我看到在靠近文件柜的地上,放着六个威路氏葡萄果冻的大塑料罐,里面空空如也。看到这一情景,我想他们的预期效果达到了:那就是,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呃,”我因害怕而有些呼吸急促,我对着直播说,“情况突然不妙了。有人告诉我这是个骗局,并不是真的终局,而我现在呢,被锁在新泽西州的一间仓库里了。米兰达,我相信你一定在看直播,请报警,让警察派人过来,因为我被困在这里了。还有,要是他们能把刚刚绑架我的那伙人给抓起来,那就太棒了!”我在房间里四处搜索了一番,没找到任何可用作撬杆的东西。我抡起办公椅砸了几次门,然后又用办公桌的一个金属抽屉试了试,可门上连凹痕都没留下。最后,我听《流金岁月》都听得烦了,于是我试图关掉那个小小的音乐播放器,歌声就是从那传出来的。可不管我按哪个键,就是关不掉。“在全世界的每座城市,我们每一个都必须用金子点一点。我亲爱的宝贝,不要哭,别伤了我的心。去做吧,没关系,不过你得再聪明一点。”大卫·鲍威唱道。我在做这些的时候,也保持着直播状态,偶尔还评论两句,因为彼时我觉得还是相当安全的。我已经把消息传遍全世界了,虽然我很害怕,也因没见着卡尔而极度的失望,又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感触,可我也没有闻到烟味之类的。米兰达又发来了一条短信:“真对不起。上帝啊,阿普丽尔,都是我的错。代码被篡改过。代码是放在颂站的开放页面上的,任何人都可以编辑,而我恰恰没有注意到有人编辑过了。”我给她回了信,回的时候还保持着直播状态:“没关系,我没事。要是我没那么冲动,没那么蠢,我们也会发现的。是我催的你。”我把椅子放回桌子后面,把手机架在一个较好的位置上,这样的角度拍出来,让我看起来没那么糟。“嗨,我知道你们大部分人都已经明白了,我很抱歉今天耽误了你们所有人的时间。我希望要是你们觉得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一起再待一会儿,等警察破门而入,把我从这个阴森森的房间里解救出去。因为,老实说,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哦,我指的可不是你们中的某个人。当然,也不是我已知并且所爱的任何一个人。不是尽力做我朋友的任何一个人。不是我的哥哥,不是我的母亲,不是我误导过、撒谎过、劈腿过的任何一个人。是你们,我一无所知的大众,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是因为你们的喜欢。一个人的喜爱怎比得上一亿人的,后者哪怕只是随意的问候,那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这种不太可能的、没人性的支持浪潮。我所说的没人性不是指责你们不是人类,而是说没有人天生就能够处理、能够理解这样的情形。名气就像毒品,当我坐在这间这么小的充斥着烟味的房间里,困在一个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设计的陷阱里时,我知道今天早些时候我……我真的过分了。“是我不好,我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我最在意的一些人,就因为我对关注度欲罢不能。我做了好些对我自己而言,对我朋友而言,对我的健康而言,对我的世界而言都有害的事情,这样我就可以得到更多的权力,因为我以为我需要那样的权力去做一些有益的事情。可是,我反而做了好些蠢事。我现在正在直播,所以我没法编辑,也没法撤销这一切。最后,感谢你们的聆听。我现在真的很恨我自己,也真心谢谢你们愿意做我的朋友。”从直播的聊天区来看,每个人似乎都接纳了我的独白,虽然现在人数已经下降了许多,可实际上,我还是能在一些聊天记录一闪而过之前,看到其中的一些内容。一般,直播的时候我都会瞄着聊天区,虽然不可能每个字都看得到,但至少清楚人们在说些什么,要是有人想让你看到一些内容,他们会一遍遍地复制粘贴,好引起你的注意。现在,在一大堆祝福语和贴心话中,我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词,而且是反反复复地出现:“歌词。”我向上滚动聊天记录,看看这到底在指什么。金尼·迪:后面的歌词是什么来着?用金子点一点?我知道那首歌,绝对没这词。然后是几条针对这个留言的回复:罗杰·奥格登:我反反复复听了12遍。听起来像是“在全世界的每座城市,耶稣都必须用金子点一点”。可这是什么鬼?不过阿普丽尔当时在说话,所以很难听清楚。“我看到聊天区有些人在说《流金岁月》的歌词不一样了,那我现在不说话了,你们都好好听一听。”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证明,成千上万的人共同去解一个谜题,绝对胜过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努力。可天哪,那我就得整整五分钟不说话!这时,我的私人手机响了,是罗宾打来的。我不想接听,因为会打扰到大家听歌词。于是,我继续刷着聊天区。有些人正在转写歌词,这样或多或少地就无法实时阅读到全部内容。可我还是看到了这个:莱恩·哈里斯:伙计们,声破天(Spotify)(全球最大的流音乐服务平台,也有译作“声田”。——译者注)上的版本,歌词也变了!大家可以去听一听。“大家注意了,显然这首歌不止这一个版本。声破天上的歌词也是这样。去听听看吧,我接个电话。”“阿普丽尔,谢天谢地(你接电话了)!我在朝你那儿去的路上。米兰达已经报了警,好救你出来。你能离开那个房间吗?”“什么?我不太清楚呢。我试过砸门,不过没有成功。”“不行,你不能一直困在那儿。你在直播上说有烟味?”“是啊。”我之前以为是旧香烟的味道,可现在罗宾提起后,我发现闻起来像是木头烧起来的味道。而且,在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之后,我发现烟味似乎更浓了。不过,一想到在一个废弃仓库里被活活烧死,出现一些焦虑感也是在所难免的,这或许是我的错觉?“罗宾,我现在突然有些担心。”我回答道。“闻起来还像是烟味吗?”“是的,也许是更像烟味了?”“阿普丽尔,把电话挂了,找找看有没有办法离开那个房间,我马上打电话给消防队。”他斩钉截铁地命令道。我挂断电话,在房间一通搜索。房间里有个金属文件柜,柜子上摆着一个赤陶罐,以前也许装过什么活物。那张桌子,明摆着我根本举不起来。我拉出来的抽屉,现躺在房间的一角。还有就是一张办公椅、一台小巧的iPod装置、一堆空空的果冻罐。没一样看起来派得上用场。一般仓库的墙上都挂得有撬棍,可装修这地方的设计师,把这项都给略去了。我看向窗外,看着有点雾蒙蒙的,我想,会不会是烟更大了。按阿普丽尔·梅惯有的风格,我决定把我的批判性思考任务转交给观众。“呃,”我说道,又接上了直播,“我现在有点担心我是不是被困在一座正在燃烧的建筑物里了?”我笑了起来。“这其实一点也不好笑,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笑了。烟好像越来越大了。混蛋!混蛋!”我差点就在镜头前彻底地惊慌失措了,好在罗宾给我的另一个手机又打来电话,我才没有完全失态。“罗宾,完了,完了!”他立刻回复说:“阿普丽尔,有没有办法可以离开那个房间?”他这一问可把我吓得屁滚尿流。“我觉得没有呢。”“试一试,想尽一切办法试一试。我刚到。消防队也在路上了,很快就会过来,这栋楼真的起火了。”“火有多大?”“非常大,警察正在想办法进去,可是目前还不行。”“这儿有扇窗户,距混凝土地面可能有六米多高,就只有这个了。”“我帮你联系一位警官。”我听到他奔跑起来后传来的飒飒风声,我不禁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做起事来是多么的高效利落,就像我们安排的电视采访时间表一样井井有条。“嗨,待营救的年轻女士在电话的另一头。”我听见罗宾这样说道,当然不是对着手机在说。“你好,是阿普丽尔吗?”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烟……”我开始咳嗽起来,真的一下子就慌了。“你能看到烟是从哪儿来的吗?”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第一次看到了浓烟从门底下传了过来。我把情况告诉给了警察。“找到任何你能找到的东西,把那条缝给堵住。裤子、衬衣,什么都可以。现在烟就是你的敌人。”我把卫衣脱了下来,塞住门缝,塞得死死的。我又拿起电话,听到警官说:“要是你能找点什么捂住你的脸,可能也可以防防烟。”于是,我脱下衬衣,绑在脸上,像强盗那样。我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可我现在已经是半裸的状态了。“阿普丽尔,听我说,我们要把你弄出来。不过,你现在身处楼的高处,也就是说,相比底层,那里的烟会更浓。你能下到底层吗?”“我被锁在房间里了,门是金属做的,我砸不开。不过这儿有个窗户,离地面有六米多高。”“阿普丽尔,去门边,用手背碰碰看。”我照做了。我的手一碰到门,就猛地缩了回来,并没有被烫伤,可是那种有热度的感觉还是吓到我了。“挺……挺烫的。”我说道,尽量壮起胆子。“好的,阿普丽尔,我们正在想办法进去,可是入口几乎都被封住了,要么就是火势太大了,我们无法进入。我们在找新的入口。里面的烟怎么样?”“不太妙。”“阿普丽尔,当你打破窗户的时候,可能会有很多烟钻进去。也就是说,一旦你打破窗,就得尽快跳出来。你跳的时候,要用手把住窗沿,把身体放低一些,然后再跳。尽量脚先着地,不过要避免锁住膝盖了。你一到下面,我再跟你通话。”“当我打破窗户的时候。”我说道,我的语气不是提出疑问,而是在确认。“是的。”他都没有试图说服我,也没有告诉我这样做的必要性,他说话的口吻就好像这是件很自然的事情,就像我吸入一口气一样。“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打破窗户的?”我看了看,从桌子上卸下来的金属抽屉还躺在门边的地板上。还有个陶罐。这个选择有点怪。金属抽屉还是陶罐……我会用哪个工具来砸窗,然后把自己扔下去,不管这一跳是不是能活命?可是,我也许不用这样做,我的大脑告诉我。卡尔会来救我的,他以前救过我,两次!他现在在哪儿呢?好莱坞卡尔的手在哪儿呢?他为什么会让我到这儿来呢?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那感受是如此的强烈,我几乎叫出声来。“阿普丽尔,你还好吗?”我咳了起来,答道:“还好。”“你能打破窗户吗?”“能。”“好的,不要挂电话,烟太浓的时候,就需要打破窗户了。”“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从窗口往外望去,外面烟很大,我已经看不到远处的墙了。不过,偶尔看得到红光的闪烁。我抓起正在直播的手机。真不敢相信我还在直播中。现在已经暴涨到有1000多万人在观看了。迄今为止最多的观看人数!原来,实况转播这种谋杀未遂的场景,竟是获取浏览量的妙招!而我只戴个胸罩,穿条紧身牛仔裤,这样的直播好像也无妨。我想,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我不去在意自己的外貌举止是否端庄,也是情理之中吧。我咳了好几次了,但还没有完全失控。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对着屏幕说着,“大家好!关于大卫·鲍威的歌词,你们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那个小iPod装置还在不停地播放中。各种评论如潮水般涌了进来,而且新的评论出现得太快以至于都来不及看。我向上翻动让屏幕停下来。有些人殷勤地表达对我的同情,有些人指责我设了这个骗局,从他们的评论中,我可以确认这个话题已经转移到颂站上去了,当然,设立颂站的目的就是讨论这样的事。还有人去尝试用金子接触卡尔,白金、黄金、24K纯金,可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就坐在那儿一条条地读这些评论,慢慢地,烟越来越浓,我的眼睛都开始呛出眼泪了,肺部也觉得火辣辣的。时不时地,我会回答一个问题,或是回复一下“我真是个要关注度都不要命的婊子,居然拿自己的性命来作假”,或者“帕克,你这么说,人真好”,诸如此类的话。这时,我感觉到墙上传来了热度,我便挪到了桌子背后。窗外的烟一直呈现出火红的颜色,我开始呼吸困难,几乎吸两口气就要喘一下。我拿起私人手机。“嗨,是警官吗?”我不由自主地连续干咳了六七下。“嗨,阿普丽尔。消防队已经到了,不过我们还需要给他们一些时间。你破窗后,烟很快就会进去,所以你得搞快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没有停顿。“好的。”我用沙哑的嗓子回答道。“好的,我需要你现在就行动。烟是你最大的敌人。”“好的,我现在就准备跳窗了。”我说。突然,我意识到这也许就是我的遗言了。“好的。”警官回答。于是,我把两部手机塞到牛仔裤的口袋里,一把抓起抽屉,砸向窗户。浓烟立刻涌进了房间。紧接着,我的呼吸开始撕心裂肺,那种感觉就像是气管里全是小小的细针在扎,忍不住一阵咳嗽,让我不由得又吸进了一大口烟。我咳得更厉害了。我意识到我吸进去的已经不再是真正的空气了。我本以为会有时间把玻璃渣清理一下,可事实上完全没有。我只好把衬衣从脸上抓了下来,铺在窗框边凸起的玻璃残渣上,至少作点防护。我将右屁股一下子坐在了衬衣上,感到玻璃还是扎破了衬衣,扎破了牛仔裤,扎破了我的皮。我甚至开始感到恶心。我急急忙忙地把身体调低,缩成一团,这样的话,我与地面之间缩短了足足一米五的距离,然后我跳了下去。于是,张牙舞爪还偏向一边的我,便坠入了空中。我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热度,受小房间保护而未感受过的火焰热度,在我砸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我看到浓烟开始消散了。我左脚先着的地,然后是左手,然后我的头重重地撞到了混凝土地面上。不知什么缘故,我居然没有摔得不省人事。我还在咳嗽,肺里依然满是可恶的烟粒。我喘了几口气,情况没有变得更糟。我的大脑可以辨别出我不会再窒息了,然后我开始意识到了一个更为紧迫的问题——从我的胳膊和腿上传来了彻骨的疼痛。下面没什么烟,于是我看到了火光……我目光所及之处,火舌肆意地吞噬着每一个垂直的表面。在脑震**引起的一阵眩晕中,有几处疼痛同时呼叫着我的注意,其中,腿部的痛感最是恣意。我用尚好的右胳膊把自己支了起来,勉强坐着。我查看了一下下半身,脚踝以上的部分,断得厉害。血已经开始浸透我的裤腿。“这该死的瞎扯淡啊!”我大叫了起来。我忽然意识到正在观看直播的所有人都听到我说这些话了,虽然他们看到的画面只是我裤袋里漆黑的一团。即便此时此刻,我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观众。我把手伸进裤袋,把两部手机都取了出来。“没事,我没事,我的意思也并不是说我完全没事。我伤得很重,但还没死。我们就把握这个事实——我还没死——就行了。”我能感到热浪向我包围了过来,更多是从上面和右侧袭来,左侧还好。于是,我开始朝左侧挪动。仓库里充斥着持续不断的轰隆声。然后我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生平最蠢的一个想法。“全世界的所有人!伙伴们!随便接触某一个卡尔是没用的,是每个卡尔,要同时接触!”我猜想还没有人想到这一点,真不愧是我啊!不过,我拥有可是其他人所没有的,那就是观众啊!比观看美国职业橄榄球最高赛事或是超级明星的人数还多!比知道首位登月宇航员尼尔·阿姆斯特朗的人数还多!直播页面显示观众数已超七亿了。有数量这么庞大的观众,你有什么干不了的!?呃,有时候……真是什么都干不了。我听到警察在我的另一部手机里呼喊我的名字。我拿起手机,又咳了一阵才开口说:“我腿断了,不过下面的空气好多了。”“你还能动吗?”“不太容易。”火焰的呼呼声太大,我几乎是用吼的。“快移到后墙去,那儿的火小一点。”“啊,那是我喜欢的新火型。”我说,把警官都逗笑了。就在这当口儿,米兰达打来了电话。嗯,这一定很重要。“我有个电话打进来了,我待会儿再跟你说,”对这位正在努力营救我的应急专业人士,我居然这么说。“这儿情况不妙。”我接起米兰达的电话说。“我知道,阿普丽尔,我在看直播,玛雅也在这儿。”“我知道我们需要做什么。我们需要用金子同时接触所有卡尔。就像上次用碘那样,不过这一次是同时对每一个卡尔这样做。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说这些,我更应该告诉看直播的人才对啊。”我拿起直播手机。“你们好,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帮到我。也许会吧,或许这也是我们做最后一个步骤的最佳机会,要是你们有谁此刻正在卡尔边上,或是请你们转告这会儿正在卡尔边上的人,请拿点金子接触一下卡尔,可以吗?我们认为,一些首饰都行。我真的很想知道最后的结局,在我……,呃,你们知道的。”我拿起另一部手机,现在是玛雅在听,我对她说,“好了,至少像那么回事。”“其实,你也就这一次领先我们一步而已。”玛雅说。我笑了,却咳嗽了起来。“米兰达用你给的密钥把真正的码解开了。结果正是金的原子符号的64倍。”“哦,我猜,卡尔显然是想把他的观点传播出去。”“阿普丽尔,在好些地方,公众是接触不到卡尔的。中国就有15座,一直都有军警把守,都好几个月了,所以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走过去,放点金子在卡尔上面的。”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情况。卡尔已经给了我们指示,可我们却无能无力。也许要等到几年后,等签个什么条约之类的,才能让所有人都参与进来,还得试试看,也许永远都行不通。也许这些卡尔就一直在那里了,等着地球上的所有人把劲儿往一处使,来做这一件无聊的、简单的小事情。我回到直播的画面,尽量靠近麦克风,好让人们在大火的呼啸声中听清我在说什么。“大家好,我又回来了,嘿,我可不想说这事没什么希望。不过全世界有64个卡尔,其中百分之二十多有军警看守。如果目标是用金子同时接触所有的卡尔,老实说,我认为这是在考验我们。卡尔希望我们合作,希望我们团结一致,共担风险,共同做出选择。”我想咳嗽,所以休息了一下。“我现在困在一座熊熊燃烧的楼里。好似我们所有人都困在这个星球上。老实说,我感到开心。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曾遭遇过一些很可怕的人,但同时我也遇到了很多很棒的、有思想的、慷慨的、善良的人们。我相信这就是人类。如果说卡尔在考验我们,那这最后的测试就是最难完成的。不知你们是不是也这样认为,在这个星球上发生的最有意义的故事,就是自人类接管地球以来,人们越来越团结了。是的,没错,我们一直都有搞砸一些事情,是的,人类社会曾经有过几次巨大的后退,可看看现在的我们!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同一个物种。或许有人反对这样的观点,他们也许永远都会反对,但历史上有没有过那样的时刻,在那一刻,卡尔让我们做的事情是有可能实现的呢?让许许多多的政府为了一个未知的结果同时采取一样的行动?或者至少允许民众去采取那样的行动?”又一阵咳嗽。“我不知道。我想,现在有八亿人在观看,如果我们现在做不成的话,以后怕也做不成。所以,让我们一起尝试去做点什么吧!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起去做这件事!”然后,我做了一件任何理智的直播人士不可能做的事,在观众人数达到顶峰的时刻,我结束了直播。我再次跟米兰达通话,喊叫着:“我想会有些用。”玛雅在电话里说了点什么,可是大火燃烧的声音太大,我听不见。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虽然浓烟还不算太糟,可我已经开始喘气了。我在想,是不是温度过高导致我快要休克了。而事实上,是因为火焰在消耗楼里的氧气,可我当时并不了解。实在是太热了!灼人!可我无处可逃,感觉热浪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要知道在骨折的情况下,动动手脚可一点也不好玩,我只能坐在原地。“安迪在吗?”我叫道,突然想和他说话了。“没有,他现在拿着我的一只耳环在纽约卡尔那儿呢。”米兰达说。“伙伴们,对不起,就这样吧。”于是我挂断电话打给安迪。“你还好吗?”他在电话里问。“不怎么好,有发生什么吗?”“没有,阿普丽尔……”“我明白的,安迪。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你会永远生我的气,不过没关系,永远不要生自己的气就是了。你是对的,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我。”“阿普丽尔,你绝对不能放弃!”他的声音在颤抖。“我不会的。”我喘着气,然后安迪突然惊叫了起来,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你怎么了?”我问。“那只手……”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裂声。电光火石间,一阵雷鸣般的噼啪声从我头顶上传来。尽管火焰的呼呼声一直回**在我的脑海,可这声巨响瞬间淹没了所有燃烧的声音。我向上看去,还在想也许……也许我会得救。可是穿过烟幕,一阵火光和木材呼啸而下。如果你不想看血腥的画面,那你可能真心想跳过这一部分,因为有块燃烧着的木梁,可能有一吨多重,正好穿过了我头顶的空间,砸到了我脑袋右侧的发际线上,力量如此巨大,甚至都没有把我给砸开了去,而是直接砸了进去,就像一把刀掉进了一杯水里。木梁把我的头盖骨砸碎了,溅出一小块脑花。然后我的右脸被扯了下来。落在离我身体几厘米远的地方,然后撞向了我的右腿,正好砸在脚踝上。死亡的冲击带来的剧痛,我从未体验过。火焰开始蔓延,我**的躯干上,皮肤开始燃烧,我知道情况糟透了。而此时,我仍有可恶的几秒钟保持着清醒,毫无疑问,这一点点时间也足够我意识到我快要死了。我理解这样的事实,但理解不代表接受,除开疼痛,我还能感受怨恨、恐惧、沮丧和仇恨。我试图尖叫,然而一切已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