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危险的归途返回的路程很艰难，飞船没有在地球添加任何燃料就返回慕塔拉乌星，是李可翰船长预先没有想到的，佳佳他们返回慕塔拉乌星的宇宙航行历程，面临最大的困境就是飞船的燃料问题。虽然按照精确计算，燃料还可以维持到返回慕塔拉乌星，可如果万一飞船因为预想不到的缘故偏离了航线，佳佳他们就会永远地留在了浩瀚的宇宙空间了。佳佳他们经过研究，决定五个人轮流休眠，以应付突然出现的事件。浩瀚的太空太寂寞了，当其他的伙伴和张泽淳都休眠后，汗穆尔关闭了休眠舱的舱门。就在这一刻，他突然间就有了种仿佛被抛弃的感觉。汗穆尔是个喜欢说话爱热闹的人，现在巨大的太空船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走动，一下子他还真是难以适应。但他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有时，他实在受不了这无声的寂寞，就久久的站在休眠舱的窗口注视着自己的伙伴，想象着自己也躺在那里的样子。汗穆尔的工作终于告了一个段落，一切平安无事，他可以回到伙伴那里去了。汗穆尔向接班的佳佳汇报了自己的工作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向休眠舱，其实他也知道根本就没人和自己打招呼，也没人知道他的到来，但他却感到有一种回归的亲切。接下来的胡努西提和张静也像他一样，虽然感到很寂寞，但浩瀚的太空并没留给他们太多的风险。可斡腾就没他们那么幸运了，在他值班的时间里经常险象环生，使他根本就没法去感受寂寞，只能聚精会神的，时刻准备应付突然遇到的问题。大概是太空船运行了太久的缘故，偶尔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故。比如说舱门螺丝松动了，电脑突然关闭了，线路断了，最使他惊慌的还是太空船里突然间的漆黑。但这还不是最使他惊心动魄的事，最使他心惊肉跳的是那密集的流星雨。当他突然在雷达屏幕上看到这一险象时，他的心脏仿佛都不会跳动了，他真的觉得是到了世界末日。但这种惧怕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自己必须想办法闯过去，他不能让自己的伙伴遇到任何危险。想到自己的伙伴，他突然间就镇定了，他决定不用电脑了，他要亲自驾驶着飞船穿越流星雨。他对自己充满信心，因为他的身后有他孩童时就在一起的亲密朋友。他根据电脑给出的精确数据，机智地躲闪着，在流星雨中穿行。看着舱外一个个仿佛是扑面而来的，足可以毁灭任何巨大飞船的流星时，他庆幸他和伙伴们做了这个英明的决断。如果他们没有轮流值班，如果不是用人的智慧来处理这一突发事件，他们就真的化作尘埃留在太空里飘舞了。经历了漫长的一个多地球年的时间，佳佳他们驾驶着飞船就要回到慕塔拉乌星了。当五个年青人和张泽淳都聚集在了驾驶舱内时，那种快乐真是无法形容，他们拥抱着，大声喊叫着，彼此捶打着。但这种快乐是短暂的，因为有一个重大的问题就摆在他们的面前，并直接关系到了他们的生死存亡：探索号的燃料已经不多了。怎么办？斡腾思考了再三，无奈地说：“如果真的万不得已，我们也只好放弃了探索号，坐飞碟一号回去了。”他的话还没落，佳佳就流着眼泪大声说：“不，我绝对不会丢弃探索号的，如果那样，我宁可和它死在一起。”看着佳佳的态度那样坚决，谁都不知该说什么。因为要想平安地回到慕塔拉乌星，乘坐飞碟一号是最明智的选择。但他们无法说服佳佳，因为在他们的心里，他们和探索号的感情和佳佳是一样的，也接受不了必须丢弃探索号的现实。舱内一时没有人说话，只有佳佳轻轻抽泣的声音。大家谁也不看谁，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呆呆地望着舱外，都绞尽脑汁地想着可以挽救探索号的办法。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张泽淳打破了沉默，他说：“如果你们真想把探索号开回去，我们就得冒把险了。”佳佳满怀希望地说：“老伯伯，只要能把探索号开回去，什么险我都肯冒。”张静、胡努西提、汗穆尔、斡腾异口同声地说：“佳佳，这个险我们和你一起冒。只要能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不能放弃探索号。老伯伯，您把您的想法说出来吧。”张泽淳点点头说：“是这样的，我想如果让探索号，在进入你们所在的星系之后，设定速度在慕塔拉乌星的轨道上飞行一段时间后，关闭它的供给燃料，任其在慕塔拉乌星的引力下飞行。在飞船接近慕塔拉乌星的最佳距离时，我们再启动推进器。这样靠慕塔拉乌星的引力，我们就可以回到慕塔拉乌星了。”汗穆尔看了看张静说：“这样做风险太大了，飞船启动需要很多的燃料，万一燃料不足无法启动，那就太危险了。而且，我们所有的燃料都用完了，真的有了什么意外，一点挽救的办法都没有了。”斡腾低头轻轻叹了口气，汗穆尔说得很有道理，因为这些他已想过。如果一点燃料都没有了，就是想乘坐飞碟1号回去都不可以了。佳佳见斡腾不说话，想了想说：“这样吧，留够飞碟1号的燃料，你们和老伯伯从预定轨道上乘坐它回慕塔拉乌星，余下的燃料由我开着探索号回去。”张静和胡努西提想都没想，就说：“那怎么可以，我们是患难与共的。无论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们都和你一起。”斡腾和汗穆尔也坚定的看着佳佳说：“佳佳，我们一起出来，就一起回去，这是不用商量的。我们生死都在一起。”张泽淳也笑着说：“无论遇到什么，只要能和你们在一起，都是我的幸福。年轻人，我们就一起去闯吧。”佳佳感动地看着大家，眼泪又流出来了，大家互相看着，眼里都涌出了激动的泪花。斡腾把大家的决定和探索号目前的情况向基地做了汇报，李可翰船长让他们设计几套可行的方案，以便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问题。李可翰船长最后告诉他们说：“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们是基地最好的财富，到了万不得已，宁可舍弃探索号。孩子们，基地的所有人，都盼望你们平安回来。”听了李可翰船长的话，佳佳他们感到那么亲切，有基地的亲人关心着他们，他们不能辜负李可翰船长的期望，下定决心不但要把探索号开回去，而且大家要平安地回去。在张泽淳的鼓励下，五个人发挥了他们的聪明才智，设计了几套切实可行的方案。在几个年青人的努力下，居然一切非常顺利，探索号终于滑向了慕塔拉乌星的上空。佳佳调好了李可翰船长的频率，高兴地叫着：“是李可翰船长吗？我是佳佳，我们就要回来了！”李可翰高兴极了，大声地说：“太好了，我们在基地等你们！”探索号降落了，很多地球人和慕塔拉乌星人都远远的向探索号挥手致意。克罗克族人虽然已经习惯于地球人的高科技，可是看到像探索号这样大的太空飞船，飞走了那么久竟然还会回来，还是表示出了无比的惊叹。惊叹于外星人的科技如此发达，惊叹他们神一样的力量，能让这么大的东西飞上天空，飞上那看也看不见的地方。一些地球人，或者确切点说，现在已经是慕塔拉乌星人了的地球人，更急于打听地球的消息，想知道现在地球上的情形。佳佳他们走下了飞船，向远处的人群走去。踏在慕塔拉乌星的土地上，他们心中都涌动着说不清的**。佳佳明白从此刻起，这儿将是她永久的家园，虽然还会有牵挂，还会想念地球，但那只是祖先曾居住过的地方，而脚下的慕塔拉乌星将是自己永远的家园了。张静看着眼前遍地的绿色，突然觉得这一切是不曾有过的美好，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离开慕塔拉乌星了，这儿实在是太可爱了。斡腾很激动，自己居然能回到梦寐以求的地球，又平安地回到了这里，他知道从此刻起，他不会把自己看成是地球人了，慕塔拉乌星就是他的一切，他决心要把自己毕生的所有智慧都给了它。汗穆尔长长呼吸着慕塔拉乌星的空气，第一次觉得是那么亲切，原来自己是这么样的爱着慕塔拉乌星呢。胡努西提最开心了，他在人群里看到了自己的妈妈，他真没想到自己也会因看见了妈妈而流泪。他真想立刻回到妈妈身边给她讲地球的故事，给她讲浩瀚的太空，给她讲……总之，胡努西提觉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妈妈说，他要告诉妈妈他真的爱她，这是他从张静她们那儿学来的。张静告诉他，如果心里有爱就要说出来，不要把自己的感情藏在心里。他挺着胸很自豪，他觉得在克罗克人的眼里，自己一定是英雄。佳佳他们控制不住欣喜的心情，像小鸟一样的向欢迎的人群飞过去，和迎接他们的李可翰船长等人热烈地拥抱着。虽然他们已经在途中报告了张泽淳的情况，但还是把老人郑重地介绍给了李可翰，佳佳说：“船长伯伯，这就是地球来的物理学家。”李可翰船长握着老人的手说：“张泽淳先生，我代表慕塔拉乌星的人们欢迎你。我相信，你会是我们这儿最好的老师，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张泽淳是那样的兴奋，他激动地说：“谢谢船长！谢谢你们！”李可翰说：“先休息一下，然后让佳佳他们陪你到处看看，为慕塔拉乌星的建设，你可以随时说说自己的看法。”张泽淳说：“谢谢！”汗穆尔看到李可翰船长雪白的头发，想到一路上遇到的惊险，不禁问：“船长伯伯，我们走的这段时间里，我们的慕塔拉乌星怎么样了？乌鲁西人消灭了吗？”李可翰慈爱地笑着告诉他们说：“彻底消灭乌鲁西人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大规模的战争早就没有了。另外，我们的大型潮汐发电站已经建设起来了，就连克罗克人的家里都有了电灯。克罗克族人很聪明，他们掌握了好几种地球语言。其中有汉语、英语、阿拉伯语。我们的好些事情，都有克罗克人在一起做。还有，我们和克罗克族人一起建立了议会制。”佳佳惊奇地笑着说：“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急促地问：“这儿变了这么多，我们小时候玩的东西还在么？像那些电子游戏呀？什么太空大战、星际争霸、全息模拟战斗游戏等等，还有百科全书什么的，都保存着么？”李可翰笑了，说：“那些东西怎么会不保存呢？所有我们从地球带来的东西，都是我们永存的财富，我们要完好的留给一代代的地球人。我们的孩子们一天天在长大，我们不能让他们忘记自己的祖先是地球人，我们不但要让他们知道地球过去的历史，还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地球，又为什么要逃离扎齐卫三。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地球人在慕塔拉乌星上的经历是多么艰难。地球人类现在所遭受的痛苦教训是沉痛的，这无法挽回的错误，慕塔拉乌星的人类决不能再重复了。”佳佳心有所感地说：“是呀。当我们看着地球遭核辐射的地方，心中是那么痛苦。妈妈心中那么美好的地方竟然是这个样子。我们现在真的明白了，人类必须和大自然和谐相处，如果我们不热爱脚下的慕塔拉乌星，慕塔拉乌星有一天也会成了恶梦。”李可翰点着头说：“佳佳，能理解这一点，就是你们这次探险的最大收获了。你们传回的地球的讯息，我们已经反复地看过了。好好地准备一下，把你们此行的经历和你们的反思告诉给所有的人。一切都应该有个良好的开端，慕塔拉乌星的未来就掌握在你们的手里，你们要把地球人的教训一代代的传下去，让未来的孩子们从他们的孩提时代，就明白和大自然和谐相处的道理，让他们知道只有热爱脚下的土地，人类才可以永恒。”听着李可翰的话，佳佳他们的脸上表情是那样凝重，大家点着头齐声说：“放心吧，船长伯伯，我们相信未来的慕塔拉乌星人，一定会珍惜自己生活的家园的。”李可翰船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的表情都是那么严肃，不由得笑了，拍着自己的脑袋说：“真是老了，你们回来了这是最让人高兴的喜事，怎么让我弄得这么严肃？”说着，又逐一地和佳佳、斡腾、汗穆尔、胡努西提、张静亲切地拥抱着，眼里满含慈爱地说：“两个多地球年没见你们，大家都长大了。现在什么都不忙着谈，你们先踏踏实实地睡一觉，好好地放松一下，然后带着老伯伯好好的到处看看，看看慕塔拉乌星的变化。”胡努西提兴奋地说：“我们不想去睡觉，现在我们最想的就是看看大家，和大家说说话。太空里太寂寞了，现在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人，听到这么多的声音，感觉真好。”李可翰微笑着，指着热烈地跳着舞的克罗克族人说：“别人可以睡觉，而你是想睡也睡不成的。你看看，你的族人都在为你欢呼，他们最想的就是听你讲在太空环游的故事。你说，你还能睡得成觉吗？”胡努西提又在族人里看到了自己的妈妈，他的心一下子就激烈地跳了起来，他觉得这种感觉从来就没有过，是那么奇妙。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就朝着自己的妈妈飞奔过去。看着飞奔而去的胡努西提，佳佳他们都高兴地为他鼓掌。继而，他们也看到了自己的老师，自己的朋友，他们也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大声喊叫着，和大家拥抱着。李可翰对张泽淳说：“你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佳佳他们附近的一幢大楼里。他们都是热心的孩子，你以后有什么事，就找他们。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介绍你和这儿的科学家们见个面。”他说着，嘱咐身边的佳佳，把老人送到他的住处去。张泽淳刚要转身，李可翰船长又想起了什么，他亲切地对老人说：“老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另外，再次谢谢你对这几个孩子的帮忙。”佳佳因为没有看到穆先生就问李可翰。李可翰告诉他穆先生因为研究工作的需要，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他嘱咐佳佳要照顾好张泽淳，有什么事可直接找他。佳佳他们把张泽淳送到他的住处后，一切都安置好了，就走出大楼，去寻找自己新的住处。他们还没走多远，就见兴奋着的胡努西提又来到了他们的身边。佳佳真心诚意地说：“克罗克族的英雄，怎么不和你的妈妈多呆一会儿？”胡努西提说：“没办法，是妈妈让我回来的。她说我的事很伟大，她说只有我和你们在一起，才能学到东西。妈妈说不能浪费时间。”张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由得反问道：“什么？你妈妈说不能浪费时间？”胡努西提点着头疑问道：“怎么？这有什么奇怪吗？”张静奇怪地看着大家，不可思议地说：“难道不奇怪吗？胡努西提的妈妈竟然知道不能浪费时间，这是多大的进步呀。克罗克族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有了这么大的进步，他们的智商绝对是一流的。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将来这里的主宰必定是他们。”胡努西提听了张静的话，不高兴地皱着眉头说：“什么你们他们的，你是不是还瞧不起克罗克族人？你不是说为了治理好慕塔拉乌星，大家各尽其能吗？既然大家都是这里的主人，让生活在这个星球的人都幸福，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为什么还说我们你们的？”胡努西提的话不但说得张静觉得很愧疚，就是其他的人也都惊愕不已，他们绝对想不出当年连笑都不懂的胡努西提，现在会说出这样的大道理。看来只要想学、肯学，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把最先进的知识和技术，变成自己的知识和技术。地球人所以聪明，是因为他们有地球人类积累起来的经验和先进技术，这些经验和先进技术被原始的克罗克人学到了，他们缩短了这其间的漫长过程，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可以成为现代人。胡努西提见大家都不说话，楞楞地问：“为什么不说话，我说错了吗？”张静摇着头说：“你没错，你说得对极了。我们是一样的，使慕塔拉乌星的未来更美好，是我们大家的责任。”斡腾拉着胡努西提的手说：“好，我们现在就去找李可翰船长，谈谈我们对未来的憧憬。”